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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罗夫人——金阿淼【完结】

时间:2023-11-07 23:09:32  作者:金阿淼【完结】
  “再热老子就要着了,滚去给我提两桶井水过来!”纪忱江冷冷扔下一句话,黑着脸进门。
  乔安心想,啧,吃不上肉的男人,火气真大。
  纪忱江这边用不上热水,傅绫罗却用上了。
  她出汗出得厉害,也紧绷着精神良久,是真真被宁音给背回来的。
  这会子,坐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还有些缓不过劲儿,软软趴在浴桶上,闭着眼,由宁音给她涂药。
  药膏子没白准备,傅绫罗把掌心掐肿了。
  宁音心知,娘子沐浴的时候,暗卫不敢偷听,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娘子,你是不是心悦喜欢王上?”
  以前傅绫罗不说,宁音都没看出来。
  毕竟娘子从入王府起,从来不听王上的消息,哪怕是在王上身边伺候,也是能躲则躲,绝不靠近。
  今日,娘子为了王上算是豁出命去,这吃力不讨好的,前所未见,宁音神经再粗,也看出来苗头。
  傅绫罗浑身无力,声音含混不清嗯了声。
  宁音更不解,“那娘子为何还想走?”
  傅绫罗睁开眼,雾气遮住她眸底的怅然,“要是不喜欢,我怎么伺候祝阿孃,就怎么伺候王上便是,正因喜欢,才不得不走啊……”
  宁音愣了,这是什么道理?
第36章
  见宁音满脸不解, 傅绫罗没回答,只怔怔看着宁音。
  良久,她小声问:“宁音姐姐, 你自小跟喆阿兄关系好,及笄后也坦白了心意, 可他从未有嫁娶之意, 你心里有怨吗?”
  宁音愣了下, 略有些不自在,“怎好生生的, 娘子又打趣我。”
  傅绫罗只安静看着宁音。
  邱家只剩卫明卫喆兄弟俩, 这么多年,离王从未放弃过追杀邱家余孽。
  斩草除根, 大概是离王最擅长的事。
  兄弟二人跟傅翟提及过, 家仇不报,绝不娶妻生子, 没得连累无辜女子与他们一起担着仇恨。
  尚且年幼的傅绫罗和宁音当时都在场。
  知道宁音的心思后,傅绫罗劝过,只明里暗里, 宁音都当听不懂。
  宁音沉默片刻, 很快扬起笑, 她一贯是个爽朗性子,此刻也不例外。
  “我不怨他, 先开始他就躲着我,是我逼他正视自己的心意,我就看上他, 看不上旁人呐!”
  “若他报了仇,定会以邱家的名义八抬大轿抬我过门, 若他和卫长史……有甚意外,我也不后悔。”
  “娘子不必担心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活着,反正我早将自己当邱家儿媳了,总得留下个人给邱家人添香油钱不是?”
  说完这话,宁音蓦地明白了娘子的担忧,她轻叹了口气,给傅绫罗濯洗长发。
  “娘子,你……从未忘记过家主和夫人的死,是不是?”宁音替自家娘子心疼,“你比夫人坚强的多,王上也不是家主,你们必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傅绫罗闭上眼不吭声,热水淌过身体,却暖不透心房。
  如何能忘记呢?
  被阿娘拽伤的手腕,带着血腥味道的桃花香,还有阿娘手握一株桃花笑着共赴黄泉的画面……对傅绫罗来说,一如昨日般鲜明。
  她怕极了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阿娘,她答应过阿爹,会快活一辈子。
  在王府快六年,一开始她确实害怕定江王,躲在后院里不出来。
  只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女娘那感恩的心就慢慢变了样子,还是没忍住一点点将目光放在纪忱江身上。
  她越想坚强,就越害怕自己与生俱来的脆弱。
  在纪忱江身边的每一天,她都担心自己会丢了心。
  如果将来他……她不知自己能不能跟宁音一样洒脱。
  所以,傅绫罗想立女户,想早些离开这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方,她要在自己还能守住这颗心的时候走。
  宁音见不得傅绫罗这样消沉,故意打趣她,“娘子今日可是做了件大事,阿彩她们都吓得去找大夫,要安神汤喝,你还是先想想,王上会不会跟你算账吧。”
  有道理!
  傅绫罗蓦地坐起身来,瞬间打起精神,“快些洗完,我们去收拾行囊,离莹夫人给王上侍寝也过去近两个月,我们得尽快回定江郡,王府里该传出‘孕信’了。”
  这事儿是她操办的,现在自离不得她来张罗。
  实话说就是,惹不起,躲得起。
  宁音见迫不及待站起的娘子,如通体无暇的白玉一样跨出浴桶,从无精打采无缝切换精神抖擞,差点笑出来。
  以前她怎没发现,娘子遇上王上的事儿,总跟平时那沉静温吞模样不一样呢?
  宁音看着自家娘子,浑身雪白肌肤被热水蒸腾到泛起淡淡的粉,水滴自美好的曲线滑落,看得她一个女娘都有点受不住。
  宁音喃喃道:“这是个男人,也放不开手让您走吧?”
  傅绫罗:“……”很有道理,下次别说了。
  *
  怕什么,来什么。
  傅绫罗带着宁音和阿彩她们连夜收拾行囊,一大早还遣阿彩去准备好了马车。
  做完这些,傅绫罗才期期艾艾往书房去。
  除了昨日,她已经许久没往王上跟前来,这会儿心里的鼓能敲出一首完整的曲乐。
  得亏是祝阿孃的教导,才让她绷住了平静模样。
  乔安在书房院落外等着,一见她就笑得灿烂,“傅长御来了?正巧,王上叫我去请您。”
  傅绫罗呼吸一滞,脚步沉重稍许,勉强笑着冲乔安道:“乔阿兄,王上可有说,找我是何事?”
  乔安哼笑,“那我哪儿能知道,您和卫长史在后宅里折腾,我不是也不知道吗?”
  都瞒着他,不就是怕他蠢,泄露给王上知道?
  现在轮到蠢人……啊呸,轮到他乔安来卖关子了。
  他拍拍脑袋,“哦对了,卫长史这几日起不来身,趴书房里替王上处理政务呢,王上请您去寝院。”
  傅绫罗和宁音都偷偷抽了口凉气,昨天那瓶火烧云,没能救了卫明的腚!
  宁音扶着傅绫罗往寝院走,后头乔安笑眯眯跟着,以防俩人不自量力想跑。
  啧啧……今日主仆俩腿都不太利索啊哈哈。
  当王上是好算计的吗?
  当他乔安的腚不值钱吗?
  宁音凑在傅绫罗耳边,小声问:“娘子,要烧热水吗?”
  傅绫罗:“……不用!”非要这时候吓她吗?
  宁音严肃想着,一会儿娘子若是不出来,还是得先去叫厨房备着热水,反正早晚有这么一遭,早死早超生吧!
  等傅绫罗到了寝院门口,宁音刚伺候着她脱履进门,一扭头就见乔安往外走。
  宁音赶忙问:“乔大伴,您这是去哪儿啊?”
  乔安咧嘴笑:“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要定亲了,王上准我先回定江郡走六礼,顺便禀报祝阿孃,替傅长御张罗后宅里的事儿。”
  宁音:“……那我跟乔大伴一起。”
  “你要跟我回去?”乔安愣了下。
  宁音满脸沉重:“不,我去一趟厨房。”也别等了,今日定少不了要用热水!
  *
  傅绫罗提着心肠,小心翼翼进了屋。
  刚下过雨还有些阴天,屋里没有点烛火,略有些暗。
  她站了站,适应了天光,才看到纪忱江跟在书房一样,斜靠在软榻上,手里还捧着个册子。
  与书房不同的是,软榻不在门这边,而是在正对门口的窗边,与床榻就隔着个屏风,一眼就能看到站在门口的傅绫罗。
  “绫罗拜见王上。”
  纪忱江没冷着她,声音含着笑,比昨日还沙哑:“过来说话。”
  傅绫罗顿了下,不敢有异议,轻软着脚步靠近,她已经习惯了,王上每回见她都要她靠近。
  只这回,傅绫罗没能顺利坐到纪忱江对面去。
  她刚走近,纪忱江就长臂一伸,将她提到了怀里。
  “王上!”傅绫罗腰肢被箍得一颤,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
  不光是因纪忱江的动作,他面前矮几上,摊开的竟是《大乐赋》!
  诚然,她早有伺候王上的准备,也看过了那么多书,对那档子事儿算得上了解,以为自己能淡然些。
  可真被捧在哪都硬邦邦的怀里,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咬着小手绢咦呜呜。
  想和真刀实枪还是不一样啊,起码想一想,身上不会被箍得发疼滚烫。
  纪忱江敲敲她脑袋,温和道:“这会子才开始怕,你不嫌迟?阿棠既已做了选择,往后无人的时候,叫我长舟。”
  傅绫罗愣了下,她突然就感觉出来,两人之间跟以前不一样了,似是有一层窗户纸被无声无息破开。
  怕到极致,傅绫罗反倒能冷静下来,仍不敢往他身上靠,只努力板着身子,小声道:“王上别为难我了,王府那边……”
  “昨日你叫我长舟,怎的不为难?”纪忱江慢条斯理捏着她红玉一样的耳垂,见她不吭声,也不逼她。
  “王府里有阿孃在,你不必操心。乔安要回去操办自己的亲事,会跟阿孃禀报。”
  “这阵子我身边无人伺候,他的差事就都交给阿棠。”
  傅绫罗又愣住,立刻反应过来,昨晚收拾行囊估计是被暗卫给发现了,这人现在是断了她的后路。
  她咬了咬牙,紧紧捏着手指,逼自己软了身子,随他所愿的倚靠,“王上,阿棠不熟悉乔阿兄的差事,不如叫明阿兄安排个长随过来伺候?”
  纪忱江下巴放在她头顶,轻笑,低哑的声音带着一股子令人浑身发软的诱惑,“傅蜜糖,昨日你那般胆大妄为,几乎能算得上是刺杀,你觉得,我不该罚你?”
  傅绫罗小脸儿颜色比刺玫还要娇艳,什么傅蜜糖,蜜糖这名字只有阿爹阿娘叫过,还是五岁之前。
  她喏喏道:“我,我是心疼王上,想要王上跟正常儿郎一般,这不也是您想要的吗?”
  “嗯?小蜜糖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儿郎,与你颠鸾倒凤?”纪忱江紧箍着傅绫罗的身子,鼻尖灼热气息自她耳畔渐渐往下。
  傅绫罗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她想他能痊愈,到时候她就不用成为解药,能与他颠鸾倒凤的女娘多得是。
  纪忱江自傅绫罗进门起,就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目光略暗了些,他大致能猜到傅绫罗的想法。
  强扭的瓜不甜,他偏想叫这强扭来的,瓜熟蒂落。
  只需讲究些手段罢了。
  他轻轻捏着她下巴,迫她抬头看他,目光冷淡,“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觊觎自家主君,阿棠如此好胆色,想必不会怕主君罚你?”
  傅绫罗睫毛颤了颤,垂下眸子,“王上要罚我,必是绫罗做得不够好,绫罗听王上的。”
  不就是替乔安当值?她就当伺候阿孃了。
  “即便要挨杖罚,还没时间养伤,疼得哀哀哭个不停,还得在我身边伺候,也不怕?”纪忱江低头,在她唇上辗转着,动作不冷,声音还是冷的。
  傅绫罗呼吸一窒,见不得他这样逗人,每每总要被激起怼回去的心思。
  这个混账!怕有用吗?
  只这会儿怎么都不敢开口,怕一张嘴就要被堵回去。
  “行,阿棠比乔安那小子聪明。”纪忱江见她又开始折腾自己的小手,却不上钩,无奈,只能放她坐到一旁,给她点空间。
  她脸红心跳的诧异,乖乖,乔安还会这般伺候主子呢?!
  纪忱江声音愈发惫懒:“阿棠昨日有功,就免了以下犯上的杖罚吧。我想了想,由你来洗去我梦里那些不好的事情,很有几分道理。”
  “只功不抵过,本王昨日差点死在山洞里,就罚你为本王读书。”
  他懒洋洋朝傅绫罗抬抬下巴,“你不是要为本王治病?这些书和册子,就都由你来教本王好了。”
  傅绫罗顺着他的动作,看向一旁比她看过的书更厚的一叠精美话本,还有露出几张图的长卷,浑身突然又颤抖起来。
  这回不是怕的,是羞的,要她,她来教他这些?!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脸滚烫如热锅,锅上的糖蚁眼角眉梢尽是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诺来。
  比起日日羞死自己,还不如痛快受罚。
  她哆嗦着伸手去解腰封,胆气比喝上二两火烧云来得还快,“王上,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阿棠不如王上才思敏捷,愿伺候王上,自己来学。”
  纪忱江挑眉,好整以暇撑着额角看她,直将傅绫罗看得动不了手。
  “怎么不脱了?”纪忱江哼笑出声,“你这是笃定了我会心疼你,见你可怜巴巴的,就免了罚?”
  “绫罗不敢!”
  傅绫罗咬了咬牙,直接拽开褚色软绸系好的结,她才不会那般无耻,只是鼓着气,也免不了羞涩。
  纪忱江纹丝不动,淡定看着红玉牡丹在他面前,羞中带恼,渐渐绽开无人得见的芳华。
  不是不想动,怕一动就要被佩刀所累,在这胆大包天的小东西面前露了怯。
  独这小狐狸还不知好歹,见他表情疏淡,人也不如那画册子里孟浪,她倒是起劲儿了。
  衣衫半开,欲露还遮,水滴状的锁骨渐渐抖动出晚霞一样的色彩,荷花姣好的花瓣也露出形状,两条白玉荷叶杆随手将香地色的褙子扔开。
  夏风燥得人身上起汗,吹动着花好荷圆,芙蓉面儿轻点荷塘,一池子泛起涟漪的春.水,全被装在半垂的狐狸眼里,潋滟着胆怯和好奇。
  纪忱江深吸了口气,浑身暑气渐重,话从嗓子眼挤出来,“傅绫罗,你真当我不敢罚你?”
  “那王上亲自来罚,别为难我了。”傅绫罗说完,贝齿紧咬唇瓣,冒烟的脸蛋上全是倔强。
  清白与他,本就是早做好的决定。
  她不想沦陷,并不代表,小女娘不想与喜欢的人留下一份可共余生咀嚼的回忆。
  退一万步说,失了身子总比把整张脸反复丢掉来的痛快,她从来都不是个规矩的女娘。
  纪忱江气得笑出来,面上的游刃有余却消失不见,只能迅速顺着心意将这红玉牡丹接入怀里,用上巧劲儿,让花儿翻转面向软榻。
  不能让她看到他面上的贪色,也不能叫她看到他失控的蛮横,别看小狐狸胆子大,怕起来随时都能跑个没影儿。
  玉质扇骨的大手绷着极有侵略性的青筋,替她将凌乱衣衫整理好,嗯……堆起来也算整理,看着反正整齐许多。
  修长纤细的月退如同最精神抖擞的花枝,托起两轮圆月,清雅又带着说不出的鼓鼓涩气。
  ‘啪’的一声,纪忱江毫不客气震颤圆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傅绫罗惊呼出声,只一下就叫她丢掉了所有的冷静,脑子都要烧冒烟了。
  这人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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