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知轻笑一声：“何止，因为我爸出轨和你玩弄我，我都要对男人失去信心了。”
苏又黎神情黯然：“我没有玩弄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从知知举目望着远方蔓延而来的雾气，想起她初来A城时成夜成夜的做噩梦，梦里她永远都是被抛弃被嘲笑的对象。
她沉声道：“你如果喜欢我，怎么三年都没来找我解释呢？”
闻言，苏又黎眸色昏沉：“我发动了苏家所有的资源去找你，也因此惊动了家里的老人，他们把我关到Y国的庄园里，让我待在那里反省一年。”
从知知微愣。
原来竟是这样的阴差阳错吗？
这三年的怨歹和郁郁，原来都是命运无常，世事难料造成的吗？
不！不是。
从知知的头脑在此刻异常清醒。
她是在追求苏又黎的过程中成长的，蓦然回首，那些蛮横无礼、堪称X骚扰的追求行为让人脚趾扣地，只想掩面奔逃。
说到底，她根本不信那样的自己会被苏又黎喜欢。
而苏又黎也自矜自傲，从未对她说过“我爱你”，从未亲密唤过她“女朋友”。
没得到过承诺，她自然没有安全感，导致出现问题时，她果断认为苏又黎就是在戏弄她，于是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就落荒而逃了。
她甚至在心里一遍遍肯定，这就是她曾经戏弄苏又黎的报应啊。
其实哪里是命运无常，而是他们的脾气性格、为人处事和过往经历，造成了他们的别离。
从知知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有些不想计较那些因误会而生的陈年怨气了。
她感到疲倦和无趣：“算了吧苏又黎，我们俩就是有缘无份。”
苏又黎却皱着眉，执拗地道：“我们本来可以很幸福，完全不必忍受三年的离别。”
潮湿的江风中，两人各有心事，沉思不语。
许久，苏又黎道：“知知。”
从知知抬头看他。
他的眸色很深，带着明显的期待：“你现在知道了前因后果，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从知知又沉默了。
很熟悉的话，上午喻复才对她说过。
哦，苏又黎似乎忘了，她现在有男朋友，虽然准备分手，但到底没分成，所以，她怎么给苏又黎机会？给什么机会？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好像一夜之间，她这个一无是处的穷光蛋，突然变成了什么香饽饽，引得两位贵公子折腰。
“你喜欢我什么？”从知知还是不太信苏又黎喜欢她，“喜欢我蛮横、霸道、自我、好色？”
别说，她某些方面倒是和喻复挺像，想得到的东西都拼命得到，也不太考虑身边人的感受。
所以她和喻复是不可能长久的，就像两条霸王龙，都想占山为王，却只能两败俱伤。
苏又黎沉吟片刻：“我不知道我具体喜欢你哪一点……初次发现我可能喜欢你，还是我大学舍友说，如果我不喜欢你，就快点让你死心，他好去追求你。”
从知知微微抿唇，回忆着苏又黎大学舍友都有谁。
这显然是段不愉快的经历，苏又黎皱着眉回忆道：“他很下流，并不是要和你正经交往的态度……所以我很生气，就和他打了一架，也第一次当众承认我喜欢你……”
这位被打的舍友不长记性，总会说些有关从知知的下流话，故意刺激苏又黎。他一说，苏又黎就打他，最后还是导员出面，把他劝离了宿舍。
从知知：“……”
啊……苏又黎这样的好好学生，竟然还会和人打架？看样子……还打赢了？
她的心情一时复杂纠结的要命，也不知道在复杂纠结什么。
先是望望来往的车，又是望望路边的灯，就是不望苏又黎。
过了一会儿，她垂下头，脚丫子驱着路边的石子，长呼一口气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也别再喜欢我了。”
苏又黎：“我不信。”
从知知：“……你别那么自信好吗？你都不是以前的你了，我还怎么喜欢你？”
苏又黎嘴角绷紧：“你喜欢我矜持，但我一矜持，你就会一声不吭地逃走。”
从知知：“……”
她叹气道：“你家里的老人三年前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提起他们，苏又黎脸色微冷：“这三年，他们陆续去世，再也没有人会反对我们了。”
从知知微愣，下意识扣着手茧。
思绪更乱了一些。
但是，不行……
别说她还有没有分手，就是她分手了，和苏又黎缠在一起又算什么？
喻复恐怕第一个跳出来发疯，然后说一些“果然你是为了苏又黎才和我分手的！忘恩负义的女人！你们早就珠胎暗结了对吧！”这种疯话。
从知知打了个冷颤，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这些诡异的画面。
她淡淡叹息道：“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了……三年前我们之间就存在太多问题，就算能远走高飞，恐怕也无法长久……”
苏又黎不这么认为：“我们有漫长的一生可以磨合，我们一定能够长久。”
从知知想让他彻底死心：“喻复也说，我和他有漫长的一生，他会让我爱上他的。”
苏又黎的呼吸瞬间就沉重起来。
从知知狠了狠心，又添了一把火：“苏又黎，你前途大好，完全没有必要费心思在我身上，孙书曼小姐就很好，你们很般配……”
话音未落，就被死死抱住。
苏又黎听不下去了，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完全没有办法忍受。
“我们之间的误会既然都已经解开，我们就应该和好如初……”
“知知，别再拒绝我，我找了你三年，你恐怕无法想象这三年我是如何度过……”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喻复，就想杀了他，我想让他死……”
“我爱你，以后你想听多少遍我都告诉你，我爱你……”
“知知，我会把我们缺失的三年全都弥补回来，我们这一生可以很幸福。”
苏又黎太用力了，从知知被抱得骨节生疼，脸埋在他胸膛，憋得喘不过来气。
头昏脑胀之际，她突然听到汽车的鸣笛声，好似是冲着他们的。
但他们站在路边，能碍得着哪辆车啊？
电光火石之间，从知知猛然觉察出不对劲，正想喊苏又黎快闪开，就被苏又黎抱着，一个转身。
刺啦——
一辆奥迪车刮碰在大桥栏杆上，带起一连串火花，又以极其高超的驾驶技术，丝毫没有凝滞，扭转轮胎，往从知知他们相反的方向远去。
第19章 疯狂
从知知吓了一跳, 赶紧拉着苏又黎上看下看：“你没事吧？！”
苏又黎摇了摇头，眺望着远去奥迪车，把车牌号记在心里。
他重新把从知知抱在怀里, 安抚道：“可能是我的商业竞争对手派来的, 对不起，连累你了。”
从知知没发觉他暗戳戳占便宜的行为, 长呼一口气庆幸道：“你没事就好。”
*
奥迪车没有停歇, 沿着大路一直往前开，开到了郊区才慢慢停下来。
车内的女人摘掉墨镜, 露出满脸冷汗。
正是叶妄离。
她缓了许久, 才摸出手机给喻复打电话。
几秒后, 喻复接了。
大约猜出这个陌生的手机号是谁，他语气不耐：“你又想干什么？”
叶妄离已经平复了急促的呼吸, 可浑身还亢奋得颤抖。
她小心翼翼地道：“我看到从知知和苏又黎抱在一起了，就在你医院附近的那座桥上。”
喻复稍稍沉默。
但很快，他指出问题：“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在监视知知？”
他语气里的怀疑与厌恶，犹如一把利刃扎进叶妄离的心头。
叶妄离大口大口呼吸着，慢慢的如水蛇一般趴在方向盘上, 又摸出药片, 扔进嘴里干咽下去, 浑身还是提不起力气。
她委屈巴巴地说：“我没有监视从知知……我是偷偷去看你，正好碰见了她……喻复, 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她出轨不说, 还害你住院……”
“行了, 知知不是那种人，应该是苏又黎又去纠缠她……”想了想, 他道，“你去M国的签证什么时候下来？早点过去吧。”
叶妄离慢慢攥紧手，喉咙梗塞：“你不能这么对我……”
喻复语气不容拒绝：“去了M国，你多找几个心理医生看看。”
他把电话挂了。
叶妄离瞬间瞪大眼睛，却无法阻止大颗大颗泪珠的滚落。
喻复是在骂她有病吗？
现在连喻复也认为她有病……
叶妄离嘶哑着嗓子神经质一样笑起来，然后拿起消防锤，发疯一样砸着方向盘和车窗。
玻璃四溅，划伤了她的脸侧和手臂，她却丝毫没有痛感一般，双眼无焦距地摸出手机，找到几个熟悉的营销号，准备把从知知和喻复的私密照发给他们。
对，她就是有病。
高二那年，她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被一群大小姐堵在厕所里，用马桶里的水浇透全身，又被拍照传到校园网上时，就病了。
后来，她在放学回家的小巷子里又遭到小混混猥｜亵，是喻复路过救下了她。
可喻复那点稀薄的怜悯，根本无法治愈她的病。
但她很快发现，她可以借着他这点怜悯展开报复，她把马桶水也浇在那群欺负她的大小姐身上，然后拍下她们更大尺度的照片传到校园网上。
全网发女生私密照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上一次喻复就帮她兜底，这一次……还会帮她的吧？
叶妄离按在发送键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应该……还会帮她的吧？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
*
喻复挂掉电话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给从知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她的安全。
杨兰茹女士的电话却先到了。
他接通后，就听到厉声询问：“喻复，你和叶妄离是什么关系？”
喻复瞬间身体紧绷，双眼眯起，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杨兰茹没好气道：“还能因为什么？叶妄离拿着你和从知知的……哎，就那种照片，来让我出面阻止你和从知知结婚。”
喻复身体这才缓缓放松，他掩饰性地揉了揉眉骨，眼神闪烁：“还有这种事？叶妄离只是我娱乐公司的员工，我和她话都没说过几句……她怎么会有我和知知的照片？”
杨兰茹也奇怪：“她拿出来的照片还很清晰，像是近距离用高清摄像头拍的……”
喻复眉头一跳，语气平淡道：“现在的科技是越来越发达了，手机都能拍到50米之外的景物。”
杨兰茹倒也没多想：“那个叶妄离怪怪的，感觉精神不正常，她偷拍你们……还想把你们那种照片发到网上……真可怕，网友说她这种行为是私生饭，喻复啊，你快回家看看你们卧室是不是有摄像头！”
卧室里的摄像头全是喻复按的，他淡然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妈你别担心，我会和叶妄离好好聊聊的。”
杨兰茹还是对喻复的能力还是很放心，又道：“你别逼急了她，看她究竟想要什么，不过触及我们底线的事绝对不能答应！”
喻复宽慰道：“我都明白。”
杨兰茹女士这才挂了电话。
病房内，喻复缓缓放下手机。
许久，他望着雪白的墙壁，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真的没有想到叶妄离竟然敢去找杨兰茹，她怎么敢？！
疯子！真是疯子！！
喻复有些后悔当初救下她了，被她纠缠至今，看着她做下一件件令他恐惧的事……
不行，叶妄离不能再待在Z国，她必须马上离开！
喻复眼中冷光乍现，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全权接手叶妄离的签证的事，务必尽快把她送到M国。
只是吩咐完这些事之后，他突然没有勇气给从知知打电话了。
其实，他并不后悔拍下他和知知的第一次。自他们交往起，他就打算把他们之间任何形式的第一次都记录下来。
当然，他并不否认，他还藏着一些隐秘的心思，例如拿这些照片和视频胁迫从知知继续待在他身边。
没办法，不这样做他心里没有安全感，他和从知知是因为不纯粹的金钱利益才在一起的，他很担心他们能不能长久，万一从知知遇到比他更有钱的男人后，抛弃他怎么办？
指望从知知的道德感吗？连苏又黎那个不要脸的都知道，携恩图报一辈子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出此下策。
可他忘了，叶妄离有他电脑的密码，还喜欢偷窥他的生活。
*
天空已经阴沉的要滴水了。
从知知被抱着吹了一会儿江风，才猛然发觉不对，抬头愤怒地瞪着苏又黎。
苏又黎只好抬起胳膊，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然而俩人对视几秒，忽地陷入尴尬之中。
哐哐哐互表一通心意，好似把当年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可解释完了又能怎么样？
从知知还没和喻复分手。
苏又黎总不能当第三者。
除了白白浪费情绪，也没得到什么皆大欢喜的结果。
从知知隐隐懊恼，整这么一出，又是哭又是抱的，还剖根究底苏又黎当年有没有玩弄她，搞得她对苏又黎有多旧情难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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