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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法解释牛肉干的来历，只好先偷偷藏起来，等到第二天家里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再拿出来。
花翠合上堂屋的门，转身没走几步就看见赵齐明站在门口，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你在这干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花翠恼怒发火。
她不知道他具体看到了多少，但她记得进门时没看见这里有人。
赵齐明神色平静，单从外表瞧不出任何异样：“我只是刚刚听见外面有响动，所以起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花翠拍拍胸口，锤了他一拳：“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走路都没声吗？”
她挽上他胳膊，懒散地靠在他身上放软声音：“好啦，都几点了，回去睡觉吧。”
赵齐明轻轻“嗯”了声，又问：“你刚刚进堂屋干什么？”
“女孩子的事情你别多问。”
赵齐明不问才有鬼，但花翠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应付他，说多错多，她干脆什么都不说，也不让他问。
再问她可就要生气了。
“......好。”赵齐明心里清楚花翠有事瞒着他。
第二天，花翠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堂屋取走她藏起来的牛肉干，数了数，一包没多，一包没少，位置也是昨晚她放的位置。
看来没人发现。
劳模小明哥昨天下午休息半天，今天一早就又下地干活去了，赵富国头疼他之前和孙铭敬的恶性斗殴事件，最后干脆各打五十大板，当着全大队面将两人当成典型的负面案例，痛斥一顿不说，还一票否决了两人年底的评优评模。
孙铭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赵齐明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泥腿子，要那些名誉也没多大用，但知青就不一样了，表现突出者甚至能提前回城......
白白失去一次机会，孙铭敬心里怄得能吐血，但到底不敢把赵家人得罪彻底，只能自个儿认栽。
但他没料到，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孙铭敬发现自己最近这运气实在不好，先是下地干活时锄头莫名松动砸伤他左脚，再是他屋里失窃，刚从邮局拿回来的包裹眨眼就不见了，更有甚者，整个知青点的人一起吃饭，偏偏就他吃到有毒的蘑菇，拄着拐杖上吐下泻......
他表情阴沉。
一次两次他可以当作是意外，但次数一多，桩桩件件连在一起，孙铭敬不信他真的有这么倒霉，肯定是有人故意报复！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赵齐明，但暗中观察了几天后，却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除非赵齐明会分身......但那怎么可能。
更可气的是某天早上，孙铭敬刚出门就被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拦住，那男人满脸横肉，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二话没说就扇了他几耳光。
孙铭敬被扇懵了，牙齿松动冒出血，半边脸高高肿起，他甚至不认识这个男人是谁！
他再也维持不住自己“风度翩翩”的形象，破口大骂，引得不少路人来围观，但男人显然比他还生气，他啐了一口，语速虽快但条理异常清晰地讲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孙铭敬这个长舌夫造谣他媳妇在外面有人了，说昨天看见他媳妇在西山和人私会，但那个时候他媳妇明明就和他待在一起！
“差点就被你这个贱人骗了！看老子今天不撕烂你这张嘴！”
花翠站在人群后方，听后一挑眉，她给的剧本可没这句话，纯属他私自加戏了。
围观群众同样很给力。
“我作证，昨天大山确实和他媳妇待在一块儿。”
“原来是假的啊，我说呢，大山和他媳妇明明关系那么好......”
“咋这么恶毒，人家大山媳妇哪招他惹他了？”
“谁知道，我看这人嘴里的话一句话都不能信！”
“亏我之前还觉得知青们都不容易，原来这人就是个长舌夫......”
叽叽喳喳的人群，有周亥文用钞能力雇来的演员，也有不明真相但被利用的真路人，总之，舆论风向一边倒。
孙铭敬气得头晕脑花，眼前阵阵发黑，他很想立刻晕倒让时间重回一个小时前，这些人！这些人简直就是污蔑！
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大山，更不认识他媳妇，也从没说过这些话！
都是污蔑！都是污蔑！全都是污蔑！
孙铭敬吐出一口带着唾沫的血水，他肿着脸含糊不清地想反驳，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愿意相信他，一个这么爱造谣的长舌夫，谁敢信？
花翠立在人群中围观他的丑态，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为了看这场好戏，她特意起这么早。
“我没有！我根本……根本没说过！”孙铭敬不知为何一眼看见人群中的花翠，他突然迫切地想向她解释。
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对自己露出嫌恶的表情。
或许、或许她相信他……之前的确是他做得不对，但他只是因为气愤她选择了赵齐明！
花翠微微拧眉，但还是露出怜悯的神情，她上前几步，将手帕递给他：“擦擦吧，都是血。”
孙铭敬颤抖地想接过，却听见花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
“我当然知道你有多委屈呀。”
“毕竟就是我陷害的你。”
第38章
孙铭敬僵立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花翠递给他的手帕落在地上。
“是、是......你！”
花翠抿唇浅笑，一幅没听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怎么了？”
孙铭敬猛地一把推开她, 半是恐惧半愤怒地吼：“你们听到了吗？都是她！都是她干的！是她在陷害我！你们都被她骗了！”
花翠蹙眉, 她模样乖巧, 就连皱眉也招人心疼, 和鼻青脸肿的孙铭敬形成巨大反差。
“你在说什么？明明是我好心......看来大家说得没错, 你的话果然一句都不能信。”
她身边大娘啐道：“是啊, 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花知青好心给你递手帕。”
“狗咬吕洞宾，哎哟, 下句是什么来着？”
有人接话：“不识好人心。”
“对, 不识好人心，你怎么还血口喷人, 花知青一看就不是那种人！”
孙铭敬目眦欲裂，他算是明白了, 这是花翠的报仇, 她是在故意报复他！
果然是个狠毒的女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肯满意！”
孙铭敬这几日吃尽了苦头, 事事不顺，还把自己折腾得浑身狼狈。
花翠疑惑歪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气死人不偿命地微笑：“让让, 我要回家了, 我现在不想和长舌夫说话。”
听到“长舌夫”三个字, 孙铭敬目光一缩，他看着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村民, 又恼又怒，但心里明白现在不是纠缠的好时机,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花翠离开。
花翠！花翠！花翠！孙铭敬目光阴狠怨毒。
他发誓！这个仇，他一定会报复回来！
然而，花翠会让他有机会报复回来吗？
当然不会。
她惜命得很，孙铭敬这种人惹急了，保不准会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和她“同归于尽”。
和她同归于尽，他也配？
两天后，孙铭敬接到调转通知，队里一致决定将他调派到北方偏远农场，明面上是认为他表现良好给他更大的发挥空间，实际上，北方农场坏境远比青山村恶劣得多，调派过去几乎和“流放”无异。
孙铭敬的回城梦彻底破碎。
听说孙铭敬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接连几天吃不下饭，他去大队闹了好几场，但都是无用功，结局已定不可改变。
花翠幸灾乐祸，当晚便高兴地多吃了碗饭。
能下这种决定的，当然是她亲爱的大腿周珂然，孙铭敬有这样的下场，她功不可没。
还有周亥文，神不知鬼不觉就给孙铭敬下了许多绊子，招招狠辣不留情。
花翠选择利用周亥文而不是赵齐明同样是抱有私心，如果计划败露或者出现什么纰漏，吃亏的是周亥文，和她没有半毛钱。
但若是换成赵齐明，她作为他名义上的媳妇，必然会受到牵连......这何尝不是一种对小明哥的爱呢？
花翠捧着脸自我感动，小明哥有她这样的老婆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晚，花翠再次溜出门“起夜”。
周亥文依旧一幅洗澡换衣定发型、站在路边凹造型的骚包模样。
花翠嘴甜道谢：“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和珂然姐，有机会一定请你们吃饭！”
画的大饼。
周亥文含笑，他真正想拥有的不是她的请客......
花翠又感慨道：“人不可貌相，你是不知道那家伙被你折腾得有多惨，我现在每天都能多吃一碗饭！”
周亥文笑意淡了些，他没有告诉花翠，那些报复手段并不是他一个做出来的，似乎还有人暗中对孙铭敬下手了，但那个人始终没有露面。
既如此，他也没有告诉花翠真相的必要，周亥文选择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他轻声：“只要你开心，什么都是值得的，翠翠，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这是在撩她。
花翠猝不及防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目光，不自然地避开，同时脚趾开始扣地。
周家两姐弟背后的实力她看得清楚明白，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孙铭敬流放北方农场，周亥文虽然是块大肥肉，还是块主动送上门的大肥肉，可她也得有胃口吃下去才行。
花翠脑筋疯狂转动。
如果周亥文走肾......呸，她现在这般处境，勉强温饱还谈什么男色，努力回城过上好日子才是正道。
如果走心，那她势必要放弃赵齐明，这没问题，问题是依周亥文能力，恐怕她回城后也难以甩掉他，渣过头了说不定还会被报复。
作为踏板倒是可行。
花翠咬着下唇陷入沉思，纠结半天后干脆一甩脑袋，想那么多做什么，先过好现在再说！
小明哥性格好脾气软，她可以直接欺负人，周亥文不好惹，大不了她冷暴力逼他先提分手。
相爱相守难，分开还不容易！
花翠同样深情地望着周亥文，面露痛苦纠结：“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但，我们明白得都太晚了......”
“不，只要你愿意！还不晚！”周亥文立刻急切道。
“那，我该不会是天下唯一一个，为两个男人动心的人吧？”花翠捏着嗓子突然恶趣味。
周亥文愣了一下，心中不屑，实际上，他压根没有将赵齐明视作过对手，对方无论从哪看，都比不上他。
“不，翠翠，实际上你根本不爱他，我明白，嫁给他只是你的无奈之举，都怪我，是我明白自己心意明白得太晚了。”
花翠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可我们这样……”
“爱本来就不分对错，更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那一个才是多余的人，难道不是吗？你有更好的选择。”
周亥文从口袋里掏出一罐牛肉罐头。
花翠盯着他手里的牛肉罐头，狠狠点头：”是这样的！”
周亥文松了口气，他不怕赵齐明这个碍眼的存在，他对他没有威胁，他只害怕花翠认死理，迟迟不肯接受自己。
周亥文循循善诱道：“你也不用怕村里人说闲话，我们可以继续维持现状，放心，等以后我们一起回城，没人会认识我们。对了，你还没有见过我父母吧，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花翠担心他再想下去，两人未来孩子的名都想好了，她连忙打断他。
“我都明白的，这也是我期望的未来。”
周亥文温柔地看着她，轻轻点头。
遇到花翠之前，他从没考虑过以后，更没有想过将来会有相知相守的伴侣，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孤家寡人一辈子。
可有些人，只有遇到了才知道。
周亥文情难自禁，只觉得月光下的花翠越看越美好，简直像月下仙女，他伸手轻轻抱住她，担心自己过于孟浪被厌烦，他很快又松手。
尽管如此，心脏还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他紧张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最后，还是花翠捧着他脸，甜甜蜜蜜地亲了他一口。
*
花翠抱着一罐牛肉罐头回到赵家，她照例将罐头藏在堂屋，藏好后才拍拍手回卧室，屋里没开灯，赵齐明坐在床边不知想什么，见她回来后转头静静看着她。
花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有些恼羞成怒地问：“看我干什么？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我只是担心……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去了那么久，起夜次数也比以前多。”
花翠：“……”
花翠脸红：“你有病！记这种东西干什么！”
赵齐明默默垂眸。
“好啦。”花翠拉着他衣袖，轻轻晃了晃，又顺势在他脸上亲两口，“睡觉吧，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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