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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
江少脑子乱糟糟的，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和花翠见一面，却连她半个人影都没看见，被另一个男人拦在门外。
赵齐明面无表情地说：“她不想见你，你只会带给她困扰，以后也不要来了。”
江少无力反驳回答他的话，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门重新关上，并不算响的“砰”一声，却震得他心口发麻。
......或许，或许他不该来的。
如果不来这一趟，他还能自欺欺人。
一周前，江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拥有一切，而此刻，他又失去了一切在乎的人和事，变得一无所有。
江少傻傻地伫立在花翠门口，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人声和饭菜香气，他就那么默默地、一动不动地站着。
从小就爱哭鼻子的人现在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偶尔才会眨眨酸涩的眼睛。就当是可怜他，江少在心中祈求，开门吧。
天色渐渐变暗，门始终纹丝不动，双腿已经站得快没有知觉了，江少麻木不仁地抬起手，他想敲门，最终还是放下手臂转身离开这里。
他来这一趟的目的是想问花翠，几年相伴，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也会同塌而眠交颈而卧。
接近他，她有没有一刹那是真心的？没有江健强，没有别的目的，仅仅因为是他。
不过现在，答案好像已经出来了。
*
屋内，花翠正舒服地半倚在沙发上，她问：“人已经走了？”
“嗯。”赵齐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他低低应了一声。
花颂时扬着小脑袋好奇地问：“妈妈，那个叔叔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是一个不重要的人，颂时不需要知道。”
“噢。”花颂时乖巧地点点脑袋，她挨着花翠坐下看她喜欢的小人书。
花翠摸摸她脑袋，突然想到她这几天一直跟她宅在家里，也没有年纪相仿的朋友，不知道会不会感到孤独。
虽然有她和赵齐明在，但孩子嘛，总归还是和同龄的小朋友更有话题。
花翠这么想着，直接问了出来。
花颂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完花翠的脸色后才摇头说：“不难过，我和妈妈在一起很开心。”
“真的吗？”
“嗯嗯。”
“可是我不喜欢说谎的小孩子，好孩子不能说谎哦。”
花颂时有些心虚地眨眨眼睛，小声地改口：“偶尔也会想妞妞姐姐，还有宁宁和小芽她们。”
这些都是她在青山村交的好朋友，几个小姑娘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
花翠默不作声，她有些苦恼地想，当初她自己是轻松地一走了之，没有再回去过，而赵齐明这些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混得人模狗样，他没说她也没问。
就是可怜小颂时，被亲娘扔在村里自生自灭，后面虽然被她收养，但她不久后也走了，这孩子放在现代就是所谓的留守儿童。
“还想奶奶和瓜子。”
“瓜子？”
赵齐明在一旁解释，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是她喂的小鸭子，给它取名叫瓜子。”
虽然“母女”俩没有血缘关系，但有些地方意外得相似，花翠当初在村里时也爱养这些小动物，养出感情了，以至于后来她不管去哪，身后都跟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鸭子，嘎嘎直叫唤。
那画面可爱极了。
“奶奶说瓜子是村里最聪明的鸭子！因为我喂得最好！”花颂时骄傲地挺起小胸膛，“我把它养得肥肥的！将来我还要养更多小鸭子。”
“哇，那颂时好厉害。”
花颂时露出害羞的笑容，“等过年的时候，我又能见到瓜子了。”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那妈妈呢，会和我一起回去吗？”
虽然大城市有很多青山村没有的东西，但花颂时还是很想回去，村里不仅有她的好朋友们，还可以下河捞贝壳，去山上摘果子，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鸟蛋。
爹爹说等过年的时候他们就能回去，但现在，花颂时更想和妈妈一起回去，这样那些讨厌的大人就不会再说她没人要了。
她才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妈妈！
花颂时问完这个问题后，气氛便微微有些凝滞，花翠隔了会儿才笑着捏捏她脸蛋：“那等过年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好吧。”
赵齐明担心她又问出别的，连忙刻意岔开话题：“今天要练的字都写完了吗？不可以偷懒不写。”
花颂时苦着张脸摇头，她还没开始写呢。
“那现在就去写，写完拿过来检查，好不好？”
“好！”花颂时点头，噔噔噔跑回房间开始写作业，赵齐明暗暗松口气，客厅霎时安静下去，静得仿佛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赵齐明犹豫了下，开口说：“我......我没有教颂时说这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急着解释干什么？我还没有怀疑到你头上呢。”花翠似笑非笑。
赵齐明总感觉他似乎越描越黑了，颂时是她带回来的孩子，他自然会拿出十二万分的真心去对待，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没想过要利用一个孩子。
“还是，你不想我去青山村？”
赵齐明立刻道：“没有！”
花翠点点头，“哦。”
“那、那你会……”
“这个问题嘛。”花翠故作严肃认真地思考着，赵齐明的心脏和她眉头一同揪起来，内心忐忑不安。
“等过年的时候再说吧！”
依旧是这个回答。
虽然有敷衍小孩儿的嫌疑，但花翠到底没有明确拒绝，或许是因为赵齐明没抱有过希望，以至于这样的回答竟让他心中动容，感到异常满足。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不管她要去哪，他都有能力跟着，做她一辈子可供随意驱使的邻居。
嗯，最亲密的邻居。
赵齐明隐晦地、默默露出个代表着喜悦的笑，一颗心柔软而宁和。
＊
江健强的审判结果在半个多月后被公之于众，数罪并罚最后被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另外追缴罚金，工厂也被查封，手底下的负责人被罚的罚，关的关，树倒猢狲散。
其中，功劳最大的当属花翠，结果出来后她立刻收拾起行李回到首都，愉快换地图。
一是继续待下去没有意义，二是江健强如今一倒，后边不知道多少人正记恨着她，她是勇不是莽，可不想哪天走在街上就被人套上麻袋伺机报复。
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花翠重新在首都租好房子，回到报社安安心心上她的班，只不过办公室墙面上挂着的锦旗又多了几幅。
就连报社主编看见她都面带笑容，甚至大手一挥给她批了假，让她回来后不急着上班，先好好放松歇息一阵子再说。
难得的带薪休假，花翠自然不会拒绝，不出意外，赵齐明这个跟屁虫跟着她回了首都。
由于花翠现在住的房子两边隔壁目前都有人居住，他只能无奈放弃他的“邻居梦”，退而求其次选了稍远些的房子。
嗯，直线距离足足有两百米。
或许是远香近臭，和朝夕相处的赵齐明相比，花颂时明显更黏花翠些，偶尔还撒娇要求晚上一起睡，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唯一让花翠感到有些费解的反而是赵齐明，这几天他除了定时定点来家里做饭打扫卫生外，其余时候都见不着人影，早出晚归，非常古怪。
花翠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她终于憋不住好奇心准备“严刑逼供”时，赵齐明突然告诉她，他想送她一个礼物。
“……咦，什么礼物？”
花颂时拉着花翠的手，语气里藏不住雀跃：“马上就能见到了！”
她竟然也是知情的。
花翠后知后觉：“你们串通一气把我蒙在鼓里！”
不一会儿，花颂时说：“已经到啦！”
花翠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店面铺子，她想过很多所谓的礼物会是什么，唯独没料到竟然是一家店。
赵齐明什么时候这么财大气粗了？花翠第二反应是上辈子她果然还是保守了，她对男模爱得不够。
“这是……给我的？”
赵齐明不知道她会不会满意这个礼物，不过她没有露出厌烦的表情，大概率就是接受了，他有些羞涩地解释：“你之前说想在全世界都开满店铺，然后每天躺着坐等数钱，虽然我现在还做不到全世界，但我们可以先从首都开始。”
花翠：“……呃。”什么？！
她说过这种话？完全不记得了。
“你不满意吗？”赵齐明连忙又说，“这只是初步装修，接下来会全按照你的意见改，你才是它的主人，它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花翠沉默片刻：“倒也不是不满意吧。”
只是她依旧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梦想”，大概率只是口嗨，随嘴一提罢了。
但看赵齐明样子，他似乎认真了？
嚯。
第123章
花颂时拉着花翠的手, 兴奋地问：“妈妈，你喜不喜欢？”
她指着里面柜子上摆放着的装饰用花瓶，里面的鲜花是她一枝一枝亲自挑选的, 都开得很娇艳。
“喜欢哦, 我很开心。”
一大一小同时松了口气, 赵齐明带着她走进去, 把店铺钥匙交到她手中,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所以花翠不客气地收下。
店面空间很大, 应该是两家店铺合并在一起的，地址在首都最繁华的街道上，虽然现在还不像以后那样夸张到寸土寸金, 但也绝不便宜。
花翠在店里面转了一圈, 自言自语思索着：“该用来做点什么呢......”
她说想开店想躺着数钱都只是口嗨，不过既然赵齐明盘下店送给她就得好好利用, 她们家世代从商，虽然花翠不学无术惯了, 但基因里总还是带了些天赋。
“要不然就做服装生意好了, 你觉得怎么样？”
赵齐明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好。”
上辈子, 花翠手头也有几家店铺和俱乐部，是她成年后奶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规模不大, 且都已经成型不需要再动太多心思, 她只是挂名老板。
她点点头，有些跃跃欲试：“这不就是从零开始的基建游戏。”
“什么？”赵齐明没听明白, 他现在虽然戴上了助听器，基本的生活没什么问题, 可偶尔还是会怀疑自己。
最严重的时候，因为疲劳和缺乏睡眠，他几近失聪，左耳彻底听不见声响。
花翠摇头：“没什么。”
这段时间她休假，也不愁没事做了，用来折腾这些琐事正合适，从装修布局到货源合作商再到客流，自己创业开店看似简单，实际上里面学问多着呢。
赵齐明则尽可能推掉自身工作，一门心思辅佐花翠，但凡是她提出的要求，他总能想尽办法去完成，不仅效率高，质量也高。
很快，店面装修完成。
花翠的审美能力领先这个世界几十年，还没开业呢，已经有人因为觉得招牌装修漂亮，而对这家店感到无比好奇和期待的了。
“颂时看见了没？妈妈果然是最厉害的。”不知道第几次送走对店感到好奇的路人，花翠翘起嘴角十分得意，果然嘛，天才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虽然还没开业，但花翠觉得她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花颂时作为花翠忠实的二号拥护者，立刻很给面子地鼓掌：“嗯嗯，妈妈就是最厉害的！”
花翠嘻嘻笑着揉她脑袋，余光瞥见赵齐明正在挂壁画，立刻道：“不对不对，挂在那里不好看，再往左边一点。”
赵齐明听话地左移了些，顺顺利利挂好，花翠这才满意，她想夸两句，结果眼前突然一片阴影投下，她下意识抬头想去看又是谁来了，看清来人后嘴里的话瞬间卡在喉口。
“......林语椿？”
虽然已经几年未见，但女人五官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上去比以前白了些，皮肤细腻更加有气质，从一个灰头土脸的村姑变成时尚靓丽的都市丽人。
花翠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是我。”林语椿轻声，“翠翠，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花翠咬牙，“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已经死外面了呢。”
平白无故被坑了一把，喜当妈，虽然花颂时这小孩懂事听话得让人心疼，基本没有让她烦恼过，但花翠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怎么着也得“报复”回去才行。
林语椿自知理亏，没有反驳她的气话，“你们......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好。”花翠幽幽又说，“如果没有今天你突然冒出来给我一个‘惊喜’，可能会更好。”
花颂时正依偎在花翠身边，她睁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打量着眼前陌生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这种异样让她下意识想逃避，因此更加缩在花翠身后不出声。
“小翠......”林语椿自然也注意到孩子，对于这个女儿，她心情极其复杂，说有多疼多爱那太虚伪，可毕竟是自己骨肉，血浓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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