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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公主
俞盏很想对那个人点头说好, 可是困意太深，无法挣扎出梦境。
安静的瞬间过去，俞盏又有了新的感受, 她感受到那个人一直没离开。
对方伸手, 用轻缓的动作将她的鞋子褪掉，把她的脚放平。
这是小时候才会有的画面。
那时，爸爸和母亲没离婚，很爱她，他们会对她有许多亲昵的行为。
只是时间太久远, 那些场景早已在她脑海里淡化。
如今再显现。
有些不适应, 又有些难过。
替自己难过，也替那个人——帮她脱鞋的那个人。
她连他的脸都看不到, 无法感谢他，那他很亏的。
做好事也没能留名。
迟于见俞盏眉头越来越紧, 抬手想给她抚平，可手掌伸了半天也未落地。
顿了片刻，他将手收回，把被子又给她往上搭一些，之后走出房间。
*
俞盏是两个小时后醒的, 醒来时屋子里就只剩小十在, 依依给她留了纸条说自己跟迟于去他公司上实践课：【姐姐我下午回。】
看见迟于的名字，有些画面在俞盏脑海里闪。
她是被他抱上楼的？
不会吧……
梦跟现实都已经分不清了。
那假如不是抱上来, 她怎么在卧室醒来？她依稀记得她是在车内睡着的。
记忆颠三倒四, 跟断了片一般。
构建不出完整的逻辑链, 只得暂时作罢。
上午处理了一些工作, 到了下午俞盏按照计划表去驾校练车。
她到驾校的时候甄之言已经到了，甄之言告诉她校长给她们约好考科目二的时间, 在明天上午。
俞盏感慨：“好突然。”她才勉强学会倒库，怎么忽然就得上考场了。
甄之言：“我爸说他故意搞得这么突然，不然我们越练越迷糊。”
俞盏：“会吗？”
“会吧？”甄之言也不太确定，但他知道自己早就把科目二练到滚瓜烂熟了，却次次考次次挂。
俞盏点了点头，试图理解校长的理论——
有时候准备过于周全反而让自己失望，这样迷迷糊糊上场说不定会有预料之外的结果。
……
现在这个阶段并不需要教练，俞盏和甄之言互相给对方看着路，练了好几把。
准备结束训练各回各家时，他们的教练来了。
“每人再跑一圈。”教练无情下命令。
俞盏和甄之言对视后乖乖回到车上。
迟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用手机把设定好的软件装在显示盘。
启动开关，俞盏听到机械的男声在预告考试即将开始。
应该是模拟训练，她以前看过这类考试视频。
迟于见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咳了声，“没睡醒？”
“睡醒了。”
既然他提起睡眠这个话题，那俞盏就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迟于。”她喊他。
“嗯？”
俞盏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怎么上的楼？”
迟于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他在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同样在等答案的甄之言，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确定要我现在说？”
他眼神太深，俞盏果断摇头：“…算了，还是先练车吧。”
“行。”那人虽是这么应，但下一句却还在继续这个问题，他转头扫向甄之言，知会后者，“把耳朵堵上。”
“没问题！”甄之言应得快，做得却敷衍。
谁说只有女孩子才会八卦，男生也会啊。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甄之言的耳朵生平第一次束这么直，捕捉前方的动静。
寂静的氛围中，迟于出声回答俞盏的疑惑，他迎着她的目光神色自若道，“坐电梯上去的。”
“？”
“至于怎么坐得电梯，”男人手臂伸长，毫无预兆地点了下俞盏的额头，跟她说，“自己想。”
“……”
甄之言堵住耳朵的手松掉，他现在很想问他哥确定是要他堵上耳朵而不是遮住眼睛吗？
该听到的没听到，但不该看到的可全都看到了呢。
俞盏有被他的废话文学敷衍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暂且将这个疑问搁置。
接下来半个小时，俞盏都在认真练车。
一共练了两把，一把挂在半坡起步，另一把挂在侧方。
甄之言同样没过，他问迟于以他们现在的水平能不能参加考试。
“嗯。”迟于和俞盏换座到了驾驶位，他跟盯着他瞧等答复的那两人讲，“我跑一遍全程，你们仔细看。”
实际不仅跑全程，而且做了每个动作的分解。
他安装的软件除了做测试还可以精确计算方位——明天考场的方位以及现在训练场地的方位。
所有定点都铺陈强化在记忆里。
半个小时过去，俞盏已经可以拿到九十分了。
成绩合格。
教练说现在的成绩能够同步到明天的考试，甄之言兴奋，“真的假的？”他刚才可是拿了一百分呢。
教练冷淡的两个字落下：“假的。”
他说假的，反而让甄之言信以为真。
“太好了！那我明天就走个过场就行了！啊啊啊……”
激动的甄之言放心地离开训练场，俞盏也和迟于一同离开。
回程路上，俞盏好奇问今天的成绩是不是真的可以作数。
“不是。”
俞盏：“？”
口风变得好快，好理直气壮面不改色。
迟于无声弯唇，偏过头看她，“我不是说了么，假的。”
俞盏：“……”
好像还真说了。
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那种语境下的否定就等同于肯定。
“他之前考试一直不过就因为太紧张。”看她不解，迟于解释，“现在跟他说已经通过，明天上场应该会轻松一些。”
俞盏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转而道，“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她语气苦涩，叹了口气。
迟于侧眸看她：“你也紧张？”
俞盏：“对啊，很紧张。”
他顺着话问原因。
俞盏不解：“什么原因？”
迟于：“紧张的原因。”
“…紧张哪有原因，就心理素质差……”俞盏讷讷道，“高考的时候坐在考场上我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
极其自然的回忆，说出口才发现是她曾经避而不谈的东西。
俞盏心虚地去观察他，发现他神情没什么异样。
她的逃避型人格根深蒂固，不知哪一天才会改善。
迟于在高架上改变行程，本来是往公寓的方向开，现在往郊区考场。
她们明天的考试地点就在郊区。
考场的工作人员已经陆续都下了班，到达目的地后，等了有二十分钟，有人把大门钥匙送来。
“走吧，缓解你的紧张去。”他走在前面带路，俞盏搞清了接下来要做的事，这是真正的考试地点，她有机会多模拟几把。
少爷就是少爷。
拥有神通广大的本领。
他陪着她练了整整三个小时，因而翌日，参加考试的俞盏闭着眼睛都能在这个训练场驰骋。
听到考试通过的语言播报，俞盏大大抒口气，太好了，对科目二的恐惧能够彻底消除，再也不想这个问题。
领完成绩单，签好名字，俞盏往外走。
刚走出大门，一眼她就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在等她们的教练。
俞盏唇角的弧度一直弯着，走了几步，忽然脑海中产生一个幼稚的念头。
克制着唇角弧度，把唇抿成直线，她面无表情地走到迟于跟前。
捕捉到她此刻的神色，迟于问是不是没通过。
俞盏点点头，沉默不言。
“不过就不过，”只见那人抬手在她发顶触了下，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跟她说，“不过再继续练就行，没什么大不了。”
最后，他淡声道，“我陪着你。”
有些话天生就具备魔力。
语言和文字照片影像一样，它就是会具备魔力。
俞盏起初是为了玩笑才否认自己通过，可听到他这么说，她心里原本就压不住的东西更是疯狂生长。
自制力好差。
一天比一天差。
百转千回中，俞盏竟想起今早的场景。
他没敷衍她。
她确实是坐电梯上的楼。
而抱她进电梯又出电梯的那人是他。
“迟于……”
“在。”
不是嗯，而是在。
俞盏只觉一切都变了，她睫毛微微颤抖，吞下很多欲言又止，凑近他跟他说其实自己通过了。
迟于眼神掠着她，许久没接话，许久的时间流逝完，他点头提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他问她今天几号，“农历。”
俞盏虽然不解，但还是去翻手机日历，回答他九月十一。
“嗯——”
他有很多话说一半的前例，俞盏没指望他再有下文。
问日历于她而言只是随口一说的小插曲，跟问天气一样。
二十分钟后，甄之言也从考场出来，脸上的兴奋怎么都藏不住。
“你竟然真没骗我耶哥，用的昨天成绩，我一百分呢！”
“……”
三人会合，一个小时的十字路口又各奔东西。
俞盏被迟苏叫走逛街，甄之言要回学校参加活动，迟于得回公司。
在商场逛的那一下午，俞盏脑海里都在回荡他不经意的那句言论。
【我陪着你。】
迟苏瞧出她的心不在焉，关心问怎么了。
俞盏答：“在思考人生。”
迟苏敏锐地捕捉出重点：“思考和谁有关的人生？”
俞盏：“…不能是我自己吗？”
“可以是你自己，但你这么问就代表不是。”迟苏捏了捏俞盏的脸，神秘道，“小盏，你有心事噢。”
“……”
俞盏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组织个所以然，她征求迟苏的意见，“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我在思考什么，行不？”
“当然行，你想说随时找我，不想说就不说。”迟苏揉揉她的脑袋，一副大人口吻，“放轻松啊盏，人生这么短暂要轻松过。”
两人逛完街又在商场解决了晚饭，九点的闹钟响，俞盏乘上单元楼的电梯回家。
刚出电梯就发现楼道有些热闹，是家具搬运的声音。
除此之外，俞盏还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不是张毅清，也不是其他人，而是房主本人。
他好像不准备卖房了，是要自己搬过来。
俞盏拿着包掠过自家大门不入，而是到了她邻居家的大门口。
走到他身后，俞盏出声同他确定：“你不卖房了么？”
捕捉到熟悉的女声，迟于回头，放下手里的工具箱，他冲她嗯一声。
他说：“不卖了。”
俞盏颔首，紧接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还真有。”男人睨着她，眼里挑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停顿片刻，他把和日历有关的问题接上，没什么预兆他跟她说，“俞盏，二十八天后的那天，能不能留给我？”
第50章 公主
俞盏回家查了日历, 数到第二十八天发现那天是十月初十。
她心里隐约有个想法，她猜到或许他是要给她过生日。
她的生日和他一样，从小到大都是按照农历在过。
不知道怎么告诉他, 她现在没办法再庆生了。
……
十月初八, 距离和迟于约好的那天还剩两天，俞盏突然收到去延陵出差的通知，下一期视频的主角是延陵人，原本约好在公司做采访，但对方临时有事不能赶来。
视频发布有固定时间, 采访不能耽搁, 俞盏定了当晚的车票准备和组里两个成员一起回延陵。
距离去车站还有段时间，俞盏打算回趟公寓。
公寓里, 她把简单的生活用品打包好，去敲依依的房门。
因为是周末, 依依没有固定课程要上。
“姐姐要回延陵出差，要不要陪我去？”俞盏摸摸她的脑袋解释说，“不会麻烦。”
依依想到后天是重要的日子，点了点头。
“那你收拾两件衣服？”
依依：“好。”
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两人的行李打包在一起，俞盏带着依依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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