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屏幕上敲好字，迟迟没有发送。
对上迟于疑惑目光的那刹，顿了顿，她坦白，“没资料要拿，就是想来看你。”
第58章 和我
很快又说, “昨天辛苦你接我回来。”
迟于的视线擒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俞盏没躲, 轻抿了下唇, 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忙完？我请你吃饭。”
迟于这才应声，他答非所问，一字一字道，“只想起我接你回来？没想起其它的？”
俞盏点头, 安静了几秒, 一副求知的目光迎向他，“我是不是发酒疯了？以前没喝醉过, 对不起不知道不是故意……”
迟于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没要你的对不起。”
他收回手臂, 接着跟她说，“也没发酒疯，喝醉就直接睡了，想和你说句话都爱答不理。”
“……”
俞盏信了他的话，以她对自己的了解, 她这样的性格即使喝醉大概率也会敛着心思安安静静。
迟于回办公室把自己的电脑关掉, 带着俞盏大致参观了下他们公司。
很简约的装修，灰白为主。
每间屋子风格都差不多, 就…跟它们老板姿态如出一辙——生人勿进。
可高冷归高冷, 挡不住高冷下藏着的豪华。
茶水间比俞盏她们公司大两倍, 还有游戏厅、VR室、影音室、麻将间……
俞盏新奇地坐在一间会议室的转椅上, 问椅子是在哪里采购的。
功能齐全，除去实时按摩辅热, 还能语音操控原地漂移。
“公司新品，”迟于长腿随意一曲，斜靠在会议桌上，看她跟个小朋友一样原地转椅子，觉得好笑，他伸脚把俞盏坐着的那把椅子勾过来，“你喜欢？”
俞盏突然和他距离好近，心脏“怦”了下。
她看他自然地俯身，低沉拖着腔调嗯？了声，催促她的答案。
俞盏：“喜欢，觉得很有科技感。”
“喜欢就带走。”迟于随意道，“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觉得不错的，一并打包带走。”
俞盏：“……”
霸总气质有了，还很浓厚。
参观完实验室，俞盏眼睛更亮，她觉得他们公司完全可以搞一个科技类的展厅。在那间实验室，她看到了好多机器人，从一代到N代，每一个都有独属的特异功能。之前她去看过这类竞赛，发现当时见到的不过是一隅。
俞盏由衷夸赞：“很神奇，很长见识。”
迟于：“没觉得可怕？”
俞盏：“为什么会觉得可怕？”
“就——”迟于的目光在那些冰冷的机器上，低声道，“也许有一天会被反噬。”
他话没说全，俞盏能懂。
她郑重的语气告诉他：“从来没觉得可怕。”
“你可是迟老板。”
她的话也没说全。
但听到的人避无可避地莫名地被击了下。
……
往公司门口走的时候，俞盏想起问他公司怎么没有其他人在。
俞盏：“虽然是周末，但至少会有做清洁的阿姨吧。”
迟于：“打扫卫生用不上人力。”
俞盏点头：“也对。”
迟于：“但——”
听到这个但，俞盏偏头看他。
下一句，他说，“今天还真有其他人在。”
俞盏：“？”
一分钟后，临近大门的那间会议室猛然被推开，俞盏猝不及防和几个讪笑的男人对上目光。
“…老大，嫂子。”为首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以很快的速度此地无银道，“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你们自便自便。”
俞盏：“……”
所以其实刚才她一直在被当成大熊猫悄悄围观吗。
迟于轻哂了声，替她挡住那些探究目光，他正准备说话，俞占先他一步开口，“大家好。”
女孩挥了挥手臂，脸上带笑。
几个大男人有些看呆了，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喊起嫂子。
“…我不是。”
“好的好的，我们懂，你不是。”
“……”
一行人互相对了对视线，须臾后，俞盏收到一堆礼物。
智能音响、没上市的多功能耳机、巴掌大的机械玩偶、铁塔形状的游戏机……
她的包空着进来满着出去，迟于帮她提着包，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说知道她在想什么。
俞盏：“嗯？”
“礼物不值钱，但放心，”他道，“会给他们加奖金，就当替你还礼。”
俞盏为了报销迟于替她给的那些还礼，特意带他去一家很贵的餐厅吃饭。
餐厅在顶楼，视野开阔，环境也好。
位置还是托哥哥帮她订的，点菜时把菜单上的招牌都点了一遍。
迟于坐在她对面，看她认真在和服务生交流，弯了下唇。
这时，一旁的手机震一声，迟于点亮屏幕，看到是林澳港给他发的消息。
【我妹今晚和谁吃饭？】
“……”
他回：【你不是应该直接问当事人】
林澳港：【问了，她不说】
林澳港：【但大概能猜到】
CY：【？】
林澳港：【小白脸呗，餐厅都让我妹定，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
迟于对着屏幕冷啧了声，不假思索敲着字。
他面不改色回那人：【是比你白】
用四十分钟的时间把晚餐解决好，俞盏放下筷子，稍一偏头，看到隔壁桌的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那桌的人比他们来得早，现在也没有收尾迹象。
别人吃饭是辅助情绪的一个工具，他们吃饭就单纯为了填饱肚子。
“还要不要加菜？”她怕少爷连肚子都没填饱，关心问。
迟于：“不用。”
俞盏：“那一会儿我给你买奶茶喝。”
“？”
反应了两分钟，迟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说怎么这顿饭吃的莫名怪异。
原来真是像她哥说的那样，把他当成小白脸了。
他无奈扯唇：“俞盏。”
“啊？”
“你这样会让我怀疑我吃的是不是鸿门宴。”
“…当然不是，”俞盏快速为自己正名，“单纯地想请你吃饭。”
“噢。”迟于看着她，见她也结束用餐，起身说，“走吧，让我也单纯地买个东西给你。”
俞盏以为他的买东西是指买奶茶，读书期间和朋友聚会都是这样，如果她付饭钱，对方就会礼尚往来请她喝饮料看电影。
可二十分钟后的一家商场，俞盏跟着他进了一家珠宝店。
俞盏：“？”
工作人员看到两人进门，急忙迎了上来。
迟于跟工作人员点了下头，直接走到柜台处，指着玲琅满目的货架问俞盏，“要哪个？”
他所谓的‘东西’未免太贵重。
俞盏摇头，小幅度扯了扯他的衣服，等他低下头凑近她方便她说话，她低声道，“我平常不戴这些。”
“那就不买饰品。”迟于眼神扫过她，随后跟工作人员说，“麻烦给我拿几款金币。”
“……”
俞盏没有收集金币的习惯，她甚至都不怎么懂。
每年家里公司的分红她都直接交给她哥打理。
“黄金是最保值的，不管过去多久它……”工作人员的话俞盏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她知道拦不住，索性由少爷去。
大不了以后他落魄，她再把这些还给他，反正工作人员说保值。
选了三款金币，一款是六个，装在一个方形盒子中，俞盏拿着那些，走路都有些不利索，她现在身价太高，容易遭贼。
刚走出珠宝店，俞盏的手机响起，她点亮屏幕看到是哥哥来电，跟迟于打了个招呼到一旁接电话。
接着电话，她视线不自觉往店门口的位置扫。
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人此刻没了踪影，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是比你白的，”俞盏把注意力放回通话上，跟她哥说，“也比我白。”
“…那还是人？”电话那段的男人冷哼了声，不满道，“可别是什么怪物。”
“……不是怪物，天生就冷白皮。”下意识反驳完，俞盏问，“你怎么知道他很白？”
“猜的。”林澳港丝毫没有被质问的慌乱，他沉声道，“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
跟哥哥又闲聊几句，电话切断，俞盏回到店门口时迟于已经在那站着，似乎刚才他的消失只是她的错觉。
“接下来想做什么？”迟于引着去乘电梯，问她的建议。
俞盏：“想去动物园。”
“行。”
他没问大晚上为什么要去动物园，也没说时间太晚等他们赶到园区大概率都关门，他只说了句行，带着她去停车场开车。
四十分钟的路程后，车子停在规划好的车位上，离园区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散步往园区走。
晚上的风有些凉，俞盏穿的外套还算厚，能御寒，但她看到迟于穿很少，问他有没有觉得冷。
“还行。”迟于偏眸打量她，“你冷？”
俞盏：“我不冷，穿得多。”
迟于点头，目光挪开，俞盏的视线还在他身上。这个时间点街上人不算少，接连而过的人群里，他最出众。
往前走几步，路过一个卖板栗的小店。
所有季节里俞盏最喜欢冬天就是因为冬天会有热腾腾的板栗，这个季节的板栗和其它时候都不同，沾染着温度，生活都被带得滚烫起来。
迟于先她一步到店前，跟老板说：“帮我称一份。”
“没问题！”老板很热情，看到俞盏过去还主动把炒好的山楂递给她让她品尝。
老板：“味道怎么样丫头？”
俞盏由衷夸赞：“很好吃。”
“也来一份。”少爷适时接话。
老板笑眯眯说行，“我给你们多称点。”
两份热腾腾的食物打包好，老板见他们要离开，自然对着俞盏落下句，“你男朋友真不错。”
“不是我——”男朋友。
最后三个字被忽如而至的风吹散，俞盏没再重复。
板栗在迟于手中，他一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在剥，俞盏看到他的动作很熟练，不像她，一颗得摆弄半天。
他剥一颗递来一颗，俞盏小口吃着，时不时望他一眼。
“看什么呢？”冷不丁，他问。
原来他知道她在看他。
顿了顿，俞盏指指园区方向跟他说，“想告诉你好像快关门了。”
迟于：“不会。”
俞盏：“嗯？”
迟于：“有夜场，离关门时间还早。”
虽是这么说，但行动上没再耽误，迟于把没剥的那些板栗暂时收起来，引着俞盏加快了些步伐。
买完票进了园区，跟着大部队随意逛一圈，俞盏提出想去看长颈鹿。
迟于按照导航提示陪她过去。
园区的灯亮，今晚月色也不错，光芒交汇，洒在那些漂亮的小鹿身上。
俞盏拿出手机给那些小鹿拍照，拍了很多张照片，直到胳臂举得有些累，她垂下手臂，看向站在一旁的迟于。
她才发现迟于也举着手机，对着她的位置，怕挡到他的镜头，俞盏往一旁挪一小步，镜头也跟着挪了一小步。
“……”
她继续挪，那人的手机也在挪。
算了，俞盏决定放弃，他拍不到好看的鹿不能怪她，应该怪他自己。
过了会儿，她看到少爷的手机收进口袋，轻咳了声。
“感冒了？”
“不是。”俞盏摇头，顿了顿，她往他面前走一些，拉起他的衣袖，把他带到那些小鹿面前。
“迟于。”
迟于：“嗯？”
停顿了几秒，俞盏指着那些只要不傻就知道那叫长颈鹿的动物开口，她跟他说，“你看到了没？很漂亮的马。”
“？”
迟于反应很久，最初他的注意力在拉着他衣袖的那双白皙的手上，现在他的注意力在她问的那句话上。
“看到了，”白色的雾气弥漫在空中，俞盏忐忑的等他的答案，她听见路灯下光芒里的那个人笑着也认真着说，“很漂亮的马。”
其实指鹿为马不应该这么用，它是谚语，有特定含义，她故意把那些含义去除，只看字面意思。
而她理解的字面意思，也妄图传给他。
她猜过或许他会回应，玩笑的态度。
但他真正回应，站在她的阵营时，没有玩笑，是认真。
俞盏眼睛泛酸，她强制把那股酸涩压下，重复了一遍，“它真的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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