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他们怎么想的,外人就会想歪。
嫁妆吗?
虽然也是奚凉的自由,沈昆都不介意,他们没资格介意,但这无异于给云坤内部对奚凉的领导产生巨大的隐患。
所以,奚凉跟蒋森对视的那短短几秒。
她只能选择稳住云坤,稳住沈昆打拼这么多年的基业,稳住云坤这么多人的利益。
这样才能让那些虎视眈眈等着发死人财的资本大鳄们没有自由。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现在是云坤最不稳定的时候,手头那么多资源,占据那么大市场,动辄就是巨大的资金波动,若有破绽,就是群起分食的下场。
谁敢保证蒋氏不会吞掉云坤?谁敢保证蒋森不会顾及家族跟众恒利益而背弃情爱?
谁敢保证奚凉不会服从世俗对女人的偏见而真的依附蒋氏?
这不是做个姿态就能解决的事。
它涉及很多人的利益,是有责任在的。
情爱是私人之事,不能摊在公然的局面来让别人妥协。
吴盛长长叹息。
林简尴尬。
他这种幸运儿,实在不好意思说这种话,不过他也好奇另一件事,“所以,沈昆对奚凉.....”
无人回答。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林简继续叹气:“阿森好苦。”
“谈个恋爱太难了.....我以后还是找个普通一点的女孩纸吧,别那么优秀。”
王绪言嗤笑,慢悠悠说:“爱情么,波澜不惊的有什么意思,人这一辈子,不壮烈有趣一些,老了就没什么可回忆的了。”
“如果他足够幸运,日后再回想起来,也都是更珍稀的回忆了。”
“如果他不够幸运。”
吴盛笑:“如何?”
王绪言眨眨眼:“那我就有机会了,跟我在一起,可没有跟蒋森在一起的风险大。”
俩男的无语。
阿森好苦。
————————
蒋青屿去找蒋森的时候,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提着酒往蒋森别院那边走。
“站住。”
“啊,爸!”
“酒给我,回去睡觉。”
“我不要,哥现在肯定很难受,没准又哭了,我要去看看。”
“没大没小,回去。”
蒋域到底是怕老爹的,不得不悻悻交出红酒,“你去干吗啊,你年纪这么大了,又不懂我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
蒋青屿挑眉,蒋域直接跑了,跟猴子一样。
去干吗?
“哭了吗?我来看看。”
当爹的再次来看大儿子,却发现这次大儿子没哭。
“没看到,可惜吗?”正在处理公务的蒋森看了他一眼,推了下眼镜。
蒋青屿思索片刻,笑:“看来我不用担心了?”
“她知道我尊重她,那她也会尊重我。”
蒋森的确不慌,因为旁人只看到了她看了他后,然后离开,他却看懂了她的眼神。
蒋青屿:“不累吗?”
其实以他们这种人,若要情爱,勾勾手指就能满足所有欲望。
但他们都选了最难的。
“本来就是因为她的优秀跟特别而爱上她,总不能因为她的这些过往造就的她尤其嫌弃她。”
蒋森手指抵着下巴,淡淡道:“要说嫌弃,人家还没嫌弃我们家的某位血亲跟亲爷爷。”
蒋青屿忽然尴尬起来,儒雅而从容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沈昆这人,脾气还是不好,今晚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找我还这一笔。”
“当年他那次车祸,外加后面那次差点连着奚凉一起送走的车祸,基本都出自他帮周然的手笔,奚凉没跟我们算,他脾气不好,总要讨回一点,这次搞这么大,就是为了让我吃个闷亏,也让你吃瘪。”
“他给了奚凉选择,未尝不是没想到她会怎么选。”
说白了,他就是在报复。
狗脾气啊。
蒋森也看出来了,但无言以对,毕竟是自家理亏,这次连老爷子都不敢说什么了。
那么大的仇怨,真的没资格去讨伐人家。
“所以,这次就算我们蒋家认栽吧。”
“认栽什么,最后只能我来承受,您又没什么损失。”
“......”
这怨气冲天啊。
蒋青屿自己也憋屈了,又不是他同母的亲弟弟。
蒋邺这厮害人不浅。
“我也有损失啊,被你妈妈嘲笑算吗?”
蒋森惊讶,握笔的动作微微停顿,“所以她这次没来.....”
“给她请帖的时候,她就说了不来,倒不是因为你谢阿姨,而是说什么这种场合她才不来担责。”
蒋森:“所以,你果然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道。”
儿子太犀利,蒋青屿苦笑,将醒好的红酒倒了两杯,“沈昆要挟我,让我帮忙,当时大概猜到了吧,虽然肯定要担责,但....没办法,就怕奚凉怨我,所以我就装不知道。”
“你懂一个要当公公的人自保的心思吗?”
所以还是柳女士聪明,不趟这浑水,也就不用分担尴尬。
蒋森无语,“人家进不进门还不一定。”
蒋青屿:“那你刚刚还很自信?”
他都跟柳女士开始聊俩孩子以后婚礼的事情了。
虽然不道德,但的确按奈不住。
当爹妈的都这样吧。
蒋森一时情绪负责,忽说:“在此之前,沈昆跟我说过一件事。”
“他说,让我加快点,但凡不能在他熬不住挂了之前跟奚凉定下关系,我就没机会了。”
“虽然很不服气,也很不爽,但的确如此。”
蒋青屿深思一二,后苦笑。
那确实。
如果今夜之前奚凉跟蒋森没定下关系,那么她最后也不会看他一眼了,而是直接决定日后奉献给云坤了。
她一直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可以为陈念娣付诸一生,也会因为沈昆那边夹带的责任而守护云坤。
不过。
沈昆还是太狠了,狠到让人招架不住。
谁家正常人会让人一天办两场葬礼?
可是作为男人,他们都懂这是沈昆为奚凉做的最温柔之事。
对于奚凉而言,除了她自己鼓足勇气去做这件事,无论谁动手终结陈念娣那边的灾难,她都无法控制厌憎,唯有沈昆不怕。
因为他死了。
第61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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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碧绿, 绿草如茵,风有点凉。
统一黑衣服的宾客一一来送别。
炉子前面,一张张纸钱放进去, 火焰燃烧, 边上的沈叶安静无声,苍白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到现在眼神都带着几分木然。
许山倒是稳得多, 只是坐在边上的阶梯上,一下一下啪嗒点燃又熄灭打火机。
沈叶过了一会, 坐在身边, “我好像小时候也坐在台阶上, 不过那次是在香港。”
“是,你妈妈的葬礼。”
“那时候你也在。”
“是。”
“他还恨她吗?”
许山默了下, 说:“他跟我说过,其实他从没恨过。”
“你知道这世上有种感情是超过爱情跟亲情的吗?如果你也像他一样被所有人厌憎欺辱,关过鸡圈,永远得不到他人的认可,当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救赎, 像太阳一样, 那你也会跟他一样。”
他一直记得跟这个张扬的大哥混在香港街头的时候, 那么多好吃的,这位大哥还是想念年轻妻子小时候给他带的馒头。
饿过的人才懂那是什么滋味。
“他只恨跟她牵扯太早, 亦不够强大, 毁了她本该平稳的一生。”
“但他太别扭了, 有些事, 说不出口。”
沈叶忽然想哭,因为他想问沈昆恨不恨自己。
但他问不出口, 他跟他妈妈不一样,他身上有周然的血,足够沈昆望之厌恶。
只是,许山说了另一件事。
——————
“之前不知道,最近倒是听说了。”
“原来周然死的那一天,沈昆回了潮汕,让人把沈家那片属于沈昆的房子都推倒铲平了。”
“啊?”
席夜曼惊讶的时候,席谨言没有多说,只留下让人深刻瞎想的空间。
他们到了墓碑前面。
看到了奚凉等人。
席夜曼忽然有点恍惚。
墓碑在那,谢礼的时候,奚凉沈叶跟许山站在边侧,后面是一流水的云坤高层跟员工还有礼宾部的人。
这个站位似曾相识。
那四人的站位。
那一夜,蒋家门外。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爷爷以前那么喜欢沈昆,还说他可惜了。”
“可能爷爷早就知道了。”
————————
沈叶也想到了,他转头看着墓碑上的沈昆两个字。
其实,沈应该改成周。
这才能解释周然为什么一直开头对沈昆怀有恶意,那样作践他。
还有周老头子临死前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
沈昆是他的私生子。
但是这个老东西宁可接受自己这周然私生子回到周家继承家业,也不曾想过他以前是沈昆儿子的时候.....
都是孙子。
他非要用这种方式去彻底否决沈昆。
沈叶特别难受,低下头。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沈昆会爱上奚凉,却又不肯承认,只会别扭对她坏了。
他不肯爱上另一个自己。
他这一生都是一个别扭的人。
——————
奚凉没什么情绪波动,只平静回应了每一个宾客。
直到蒋森到跟前。
她看着他。
李总等人有些紧张.....
后头的席夜曼兄妹也有些忧虑。
半晌,蒋森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略一颔首,然后走开。
两人这么避嫌,反而让怀着小心思惴惴不安的李总等人不太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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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娣这边的葬礼安静很多,奚凉过来的时候,老刀已经在那坐老久了。
带了花,吃的,以及啤酒。
见奚凉来了,就给她倒了半杯。
“你事多,就半杯,成不?”
“这么小气吗?”
“喝多了是过去,喝少了也是过去,但喝少一点,不会醉。”
老刀看着她,重复了一句,“不会醉,凉凉,咱们都不能醉,人要往前看,咱们都别回头了。”
他其实每次在对她说这种话的时候,都在劝自己。
奚凉原本还算冷静的,此刻忽然一下就疲惫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低下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但也没有哭,因为很多人都在附近。
老刀心疼她,但也没办法,只是看向远方,发现有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上头,俯视着他们,好像又在守着,怕她有事。
老刀知道他们暂时不宜见面,
“你恨他吗?沈昆。”
老刀问。
奚凉抬起头,看着陈念娣的黑白照片。
后者不喜照相,长大了后,又困在那样的环境里,她是羞耻的,出入老巷都唯恐跟人交谈,总是低头羞涩,也不想让奚凉拍她。
搞到最后,墓碑上只有一张她初一时的照片。
其实也好。
那一年,她们还算开心。
苦,痛,但是自由的。
是自由的鸟。
在飞翔。
“我不知道。”
“他射穿胸口的时候,我就做不到了。”
“老刀,你觉得我厉害吗?”
老刀觉得最后的问题有点奇怪,“当然啊。”
“其实我很讨厌他,我讨厌他动不动欺负我,拿姐姐说事.....但我必须承认无论我在外面的成绩多好,最初,席家为我安排国外求学的路径是因为他的面子跟割让的利益,后来,我开始创业的优势也源自他的资金跟人脉。”
“你以为这世界的人才很少吗?只不过99%的人都死在了初始资金这一关,不管是我,还是蒋森,或者你现在认识的那些人....能真正靠自己白手起家的是凤毛麟角,我们站在了时代跟别人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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