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冉竹打架时的壮举被他们在饭桌上做了个技术分析，就差把每个动作都分解出来再编个舞。
姜冉竹：……
啊！能不能闭嘴！
梁慕亭乐在其中，因为他能有幸听到一些姜冉竹这两年的小趣事。
喝多了还记得他的话啊…
这是从哪找来的乖宝宝？
哎呦！他的乖宝宝正气着呢，腮帮子一下一下地鼓起，跟小河豚似的。
啧…那个陶典，一口一个大竹子，怎么叫的他这么心烦呢？
陶典怎么就不算男人了？
哎呦！还让他给你整理帽子！
他这爪子是真欠儿啊…
瞧见陶典帮忙弄她那卫衣帽子，梁慕亭的瞳孔不经意地微微缩起，刀子似的探过去，最后陶典抬了半截的手硬是收了回去。
姜冉竹愣了下，随即看向梁慕亭，这人是真有病，而且绝对病的不清。
陶典在她边上多顺手的事啊…
她蹬了一眼裹上羽绒服就走了，小帽子还窝在衣服里鼓鼓的，懒得搭理他！
回家以后梁慕亭非要拉着小夏温阿姨看电影，同样是家里的佣人，姜冉竹如果不看的话就会显得格格不入，只得耐着性子陪这个少爷。
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电影是一个悬疑片子，故事以倒序的形式展开，反正就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关系亲密，最后俩人被女人的丈夫残忍杀害的苦情伦理大片。
剧情枯燥乏味，但是有些镜头拍摄太细腻，就…很血腥。
姜冉竹从来不害怕恐怖片，但是她害怕这种社会性的写实片子，瘆得慌…
尤其是…这片子的主题，导致她只要一看见梁慕亭就能联想想起开头血淋淋的场景。
啊…太恐怖了…
他这人能不能不这么小心眼儿啊！她…她和陶典就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啊…
小夏和温阿姨都上去睡了，只有她自己在客厅瑟瑟发抖，和梁慕亭待在一起又怕他学了电影里的手法来个模仿作案，不和他一起的话她又不敢一个人去睡觉。
她蜷着腿窝在沙发一角，没话找话地跟梁慕亭搭讪。
“梁慕亭，你不睡么？”
“我不困。”
“……”
“梁慕亭，你宝马呢？”
“卖了。”
“……”
说实话，听见他的动静更加毛骨悚然了。
“梁慕亭。”
“嗯。”
“我害怕。”她瑟瑟看他，“我…我和陶典…就是关系好的，同事而已。”
虽然她和梁慕亭也是简单的雇佣关系，但是她还是想和他解释下。毕竟…可能在他的世界里雇佣关系比同事关系更近一点也说不定…
梁慕亭噗嗤乐了，“我知道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姜冉竹认真地看他，努力聚精会神地听他的话。
“你要把他当成一个男的看待，你俩是有性别差异的…我，我就是不太喜欢…”
“好！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让他帮我弄衣服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姜冉竹一定不服不忿地反驳他，甚至还会和他大吵一架，但是今天不行，那个电影着实是吓到她了，那个男主角也太吓人了嘤嘤嘤！
“好，别怕了。”梁慕亭有点后悔给她看这个片子了。
他无奈又宠溺，“我又不会杀你，怎么还是怕这些？”
“……”
心灵上恐惧是无法消除的！文盲！
“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上班？”
她抿了抿嘴终于同意。
果然…她做噩梦了。
哭的撕心裂肺，又伤心又绝望。
大概是梦里场景太真实，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梁慕亭把人哄醒以后姜冉竹还嚎哭了好一阵。
等她安稳些他才抽出心思逗她。
“姜冉竹，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他语气欠欠的，“你现在承认，以后在一块了我给你宽大处理。”
她轻轻颤抖，打着哭嗝，一下一下的，可怜极了。
梁慕亭是真后悔了，他干嘛非得吓唬她？想想都觉得自己无聊。
不过看她哭成这副小样儿搁在怀里还有点…可爱？
好吧，他承认他有那么一点变态。
“梁慕亭。”她声音喃喃的，鼻音颇重。
“嗯？”梁慕亭把头抵在她额头上轻蹭，“别怕了，都是骗人的。”
“我梦到你那女神了…”
“……”
轮到他哑口无言了。
她是真的梦到了，梦到苏觅和梁慕亭结婚，妈妈在一旁微笑祝福，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只有她是多余的那个。
梁慕亭抱着人的手紧了紧，他心疼了。
他好像从来没解释过…
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看着小姑娘在怀里呜咽，他突然不想等了。
“我不喜欢她…”
“梁慕亭，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哄我睡觉行不行？好困…”
她的声音夹着哭腔，委屈极了。
梁慕亭叹了口气，无奈，“好。”
“那你去地毯上坐着，别在我床上。”
第38章
姜冉竹觉得一定是自己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才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梁慕亭被她赶到了地上, 一只手指被她紧紧攥着，嘴里轻哼着说不上名的小曲儿。
随着他低沉的音，姜冉竹萌生了倦意，渐渐入眠。
清秀的睡脸, 眉头轻蹙, 浓密的睫毛微颤, 半开半合的小嘴如樱桃般水润，不时呓语。
在她极不安稳的睡颜下, 梁慕亭看见了她心底的难过与哀伤。
他半倚在床沿和床头柜之间伸长手臂，以一种拥抱的姿态把人拢在怀抱之下，怀中的小人不久陷入沉睡，眉间舒展开阔, 小手轻握住他的掌心，软嘟嘟的一片湿热。
梁慕亭无声的笑着，越发满足。
伴着她微弱的呼吸声，枕在床边紧闭双眸…
破晓时分，红日缓缓升起，手机铃声瞬间划破安宁。
梁慕亭瘫坐在地上睡眼朦胧，看着冉竹睡颜惺忪地揉眼睛, 声音软软懒懒，一团火不知不觉间压满腹部。
“二哥。”
这团火转瞬间到了胸口！
一颗惊雷在梁慕亭脑中炸开, 目光变得深谙不明，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小人儿, 竖起耳朵细细倾听。
“啊…是么？那真好…”
“需要我做什么？嗯…好。”
林家彻底垮台，这些年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要算总账, 姜家, 称得上其中一笔大账。
姜冉竹拧眉聆听, 心中说不上的滋味。
看着姜冉竹忧心的眉眼，梁慕亭意识到问题惴惴不安，他从地毯上爬起沿着床边坐下，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从身后把人微微轻拢起，嗅着她颈间那股乳臭未干的味儿。
她挂断电话呆呆坐着，对于梁慕亭如此明目张胆占便宜的行为无动于衷。
眸光流转，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梁慕亭。”
她轻唤他，暗哑沉闷。
“出什么事了么？”
“嗯。”
他的手臂在她腰间收紧让她依偎在自己身上，这是爱人间最亲密的安抚。
“我爸爸当年的案子有问题，我要去趟S市协助调查。”
梁慕亭将额头置于她香肩之上轻蹭几下，缓了缓喉咙。
“好，我陪你过去。”
姜冉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不用。”
她转过身子与他对视，耐着性子，“我去两天就回来，何况二哥也陪着我呢。”
“……”
最不放心的就是那个什么二哥，干嘛叫那么亲…
梁慕亭帮她把碎发掖在耳后，声音轻柔，“我陪你。”
姜冉竹微微敛眉，低下头，“可是二哥已经买好机票了…”
看向梁慕亭又继续补充，“他一会要来接我的。”
他从鼻腔里“嗯”了声，“那就改成接我俩。”
说着人已下了床，轻抚她柔软的发顶，“快去收拾，一会人都来了。”
两人洗漱吃饭，等陆峥过来。
由于冉竹那趟航班已经没有空票，梁慕亭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姜冉竹和陆峥进了登机口。
虽然心中酸涩，但他还是极力隐忍着，和这点醋比起来，他更在意冉竹，冉竹很低落，特别特别低落，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她的情绪并被之牵动着。
……
当时姜父在S市海域遇难，所乘坐的公务艇在返航途中失事，除姜父外还有其他两位副官，三人均在事故中丧命。
姜父作为艇中最高级别的指挥官难辞其咎，部里怕事件发酵只得草草了事，姜父就算是命丧黄泉也未逃脱莫须有的骂名。
如今案件重新审理，各界瞩目，世人才知在两年前有这样一起轰动的官案，三个家庭支离破碎，旧事重提对于逝者家属而言并不能被称之为一件乐事。
检方需要直系亲属的协同才能重启案件，当年父亲出事是哥哥全权处理，直到姜父出殡冉竹才得知消息赶回B市，所以今天遇见的其他两位家属她并不熟知。
偶然间听别人说起，那日与父亲一同出海的还有两人，一人是家中独子尚未成家，另一人的发妻刚刚生了二胎，儿女双全…
如今见到，老人头发斑白，妻子翠消红减，短短两年，他们都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于他们而言，全家团圆远比这洗清冤屈更难求。
梁慕亭匆匆赶来时正巧看到一双老人远去的落寞背影，还有那妻子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哀嚎。
冉竹在一旁坐着，双眼无神，平静的眸光下是惊涛骇浪，化不尽的哀伤。
梁慕亭走过去把人抱在怀中轻哄，“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了就不难受了…”
难受么？
她真没什么感觉，就觉得…挺麻木的，林家的人在艇上动了手脚，奈何当时林家一头独大，谁都插不上手。
这件事是导火索，乃至后来哥哥自杀，爷爷垮台，还有…那个被称之为母亲的离去，都随着这艘船艇的陨落大刀拓斧地向她走来。
她该难过的啊…
为父亲，为自己，为姜家这些年所蒙受的冤屈，为老人的儿子，为女人的丈夫。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弯着眼睛浅笑，“你来的好快啊。”
她不哭不闹，平静的让人既害怕又心疼。
“冉竹…”
“嗯。”她拉起他冰凉的大掌，“梁慕亭，我们出去好不好？”
她不喜欢这儿，不喜欢哭声，不喜欢冰冷的机械声。
“好。”梁慕亭回握住小手给她温暖，一步一步地带她走出那扇铁门。
陆峥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拦下两人，姜冉竹勉强一笑。
“不好意思啊二哥，刚刚忘和你打招呼就走了…”
陆峥还喘着粗气，呼吸不稳，看着梁慕亭点头笑了下，“你来了啊。”
“那我就放心了。”
手举了一半想搭冉竹头上，意识到不对劲又收回在自己脑袋上胡拉了一圈。
“跟二哥还客气什么？”
“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我还有点事要找冉竹。”转而他转向梁慕亭，“您不忙吧？”
梁慕亭面色冷淡地摇了下头，惜字如金的，“嗯。”
陆峥笑笑，“那成，您要是忙就把冉竹送我那儿。”
送你一脚要不要？
“二哥。”冉竹轻轻皱起眉头，“我又不是小孩儿。”
“二哥知道了！窝窝长大了！”陆峥宠溺地对着冉竹，“再等等，二哥争取送你份新年大礼，好不好？”
姜冉竹觉得梁慕亭要把她的骨节捏碎，硬着头皮保持微笑，声音甜美，“好。”
“行，哥走了。”陆峥有些不放心地扫了一眼梁慕亭，又依依不舍的朝冉竹告别。
冉竹歪着头笑，她觉得自己脸都快笑僵了…
“我手疼…”
她仰着头看他鹰钩似的眼睛，黑漆漆的，吓死个人。
手上的力道松下来，梁慕亭低下头换了一副面孔，眸光淡下来，“对不起。”
他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下，坦诚道“我不喜欢他。”
姜冉竹默默点了下头，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叹了一口气抬眸，软软绵绵的开口。
“他不是个坏人，而且他都结婚了。”
“我知道。”
姜冉竹无奈，“他帮了我很多的。”
梁慕亭眨着眼笑她，“知道了。”
抬起手帮她把额角的碎发整理好，“好了，我们去吃饭，然后去休息。”
她微微点头，“好。”
第39章
车窗外, 熟悉的街道，他们并肩齐坐，感受这座城市繁华而又匆忙的气息。
车子途径他们的大学，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过马路, 是青春的缩影。
姜冉竹想到那句感慨青春的话：没有人永远十八岁, 但永远有人十八岁。
十八岁, 真的很美…
掌心触到大片温热，姜冉竹轻轻动了下手指任他握着,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侧过头闭上双眸靠在他肩膀上假寐。
你看啊，她还是这么没出息，还是喜欢…他在身边。
两个人在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吃饭, 菜单更新换代了几次早已没了原来的模样，‘物是人非’在静默中悄悄发生。
冉竹去卫生间的时候没拿手机，就放在桌面上，梁慕亭本不想理，奈何接二连三地响起，他不耐烦地接起来。
“怎么了？”
陆峥当即愣了下，轻咳了一声。
“我想着让冉竹和她妈妈见个面, 难得过来，这些年阿姨一直惦记着她…”
梁慕亭不屑, 轻轻“哼”了声，不满地嘟囔, “惦记不知道回去看看啊？”
“……阿姨身体不太好。”
梁慕亭眉头紧皱着，手指不耐烦地在桌面上轻触, “你觉得姜冉竹想见她么？”
“毕竟是她妈妈…”
他更烦了, 哪那么多毕竟。
“行了, 我知道了，吃饭呢，吃完过去。”
“你…先别跟冉竹说，你说了她肯定不愿意来。”
梁慕亭从鼻腔里“嗯”了下，看向不远处缓缓而来的冉竹露出微笑。
冉竹回来接过手机，“是二哥么？”
“嗯。”
梁慕亭挑了块排骨夹给冉竹，“他有点事要说，让我们过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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