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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氏眼睛早已经红了，不是哭的，而是被气的。
听到凤娓说她不分上下尊卑，意思就是她比不得凤娓尊贵，还当众吩咐不让她来公主府，以后她的脸面往哪儿放。
想到高家如今的情形，想到女儿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注定要当寡妇，她还被凤娓这样对待。
康氏怒上心头，只觉得都是凤娓的错，没有凤娓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徘徊，在看到凤娓背对着她朝沈朝走去时，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猛地朝凤娓撞了过去。
“郡主小心。”
沈朝瞳孔骤缩，眼疾手快地把凤娓往怀里一拉，然后把着人往旁边躲去。
凤娓直到被定国公拉着上下打量才回神。
不是因为震惊康氏竟敢对她动手，而是被沈朝抱在怀里好舒服。
和之前被沈朝抱着睡觉的感觉不一样，这次她很清醒，能感觉到沈朝有力的双臂，宽阔的胸膛以及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
她形容不出这是一种什么味道，但很好闻，她很喜欢。
定国公和沈朝不知道凤娓这是沉迷在沈朝的美色中，还以为她吓到了。
定国公这次是彻底怒了：“来人，把康氏带回康家去，我凤家没有这种对妹妹动手的嫂子。”
康氏没能撞到凤娓，反倒自己控制不住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倒把她摔清醒了，意识到她刚才做了什么事，康氏顾不得帮高家求情，她忙不迭地请罪：“爹，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是一时猪油蒙了心。”
沈朝冷声：“大夫人，刚才是我正巧在郡主前面，郡主才能安然无恙，不然你可想过刚才会发生什么。”
“我……”
“你怪郡主无非是觉得郡主是你的夫妹，却没有帮着你，可你不要忘了，郡主更是靖安大长公主与国公爷的女儿，是皇上捧在手心的表妹，她身上流的是皇室与忠臣的血液，为百姓请命，为朝廷锄奸才是她应该做的，也是她必须做的。”
“你怪郡主害了高家，还想让国公爷把高家捞出来，你这是在陷国公爷和郡主于不忠不义，而你更是不忠不义不孝。”
沈朝一番话说得气势磅礴，也说得整个花厅鸦雀无声。
“国公爷，抱歉。”沈朝对定国公深深一揖：“昨日，郡主才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刚才看到大夫人想对群主动手，我实在是忍不住，便多言了几句，冒犯之处，还请国公爷恕罪。”
这几日定国公一直陪着靖安大长公主住在别院，是得知昨日京城发生了大事才在清晨匆匆赶回来。
“什么叫冒着生命危险？”定国公顾不得康氏，紧紧盯着凤娓。
他本以为这辈子他都不能拥有一个与公主的孩子，却没想到凤娓来了。
外人只知道靖安大长公主和皇帝宠爱凤娓没有底限，殊不知定国公宠爱起凤娓只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朝提了提昨日的事，着重表达了郡主当时的危险以及他对郡主的感恩。
听完沈朝的话，定国公固然有些后怕，可他明白凤娓这么做是为了救沈朝，且有叠月在，没有大的危险。
他为有这样的女儿感到自豪。
“她是郡主，既有能力救你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定国公又对凤娓夸道：“做得不错。”
凤娓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得意洋洋：“那是，我可是定国公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郡主是女中豪杰，”才夸完，沈朝话音一转，露出极为不赞同的眼神：“不过郡主，你既知道不能随便把后背亮给人，今日怎么这么不小心。”
凤娓幽幽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我的好大嫂竟然会对我下毒手呢。”
“小姑姑……”凤晚秋陪着康氏跪下。
“晚秋，”凤娓眉头一皱，意有所指地道：“我一直觉得你比你妹妹懂事，不要让我失望。”
凤晚秋哽咽道：“可是她是我的母亲啊。”
“郡主也是你的姑姑。”沈朝冷声质问：“刚才你母亲欲对郡主动手时就在你旁边，你为何没有拉住你母亲？”
凤晚秋面色一变，忙不迭看向定国公解释道：“祖父，我刚才没有反应过来。”
定国公对这个孙女是有怜惜之情的，但听完沈朝对凤晚秋的质问，他深深看了眼凤晚秋：“你回国公府吧，没事不要往这边来。”
“来人。”
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几个婆子进来。
“把大夫人送回康家，把她的所作所为告诉两位亲家，替我问问他们，康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定国公道。
几个婆子都是膀阔腰圆的，三两下就把不愿意回康家的康氏送了出去。
凤晚秋站起来，对凤娓福了福身：“姑姑，对不起。”
凤娓摇摇头，语气放缓了些：“高家就不要回去了，就在国公府住着。”
凤晚秋点点头，转身离开。
“郡主，您太善良了。”沈朝感慨道。
“她怀着孕，高家又突然出事，精神不太好也能理解。”凤娓知道沈朝是什么意思，可凤晚欣毕竟姓凤，她道：“你不是来宣旨的吗？”
圣旨上不仅夸赞了凤娓，奖励她一座郡主府以及诸多金银财宝，还将她的郡主食邑升成了公主食邑。虽然这点食邑对凤娓来说可有可无，但这代表着皇上对凤娓的看重。
听完了圣旨，定国公就去了书房。
凤娓把人往她之前待的院子带。
路上，得知沈朝负责郡主府的修葺，凤娓不解：“这不应该是工部的事吗，怎么让你来，你不忙汪家的事吗？”
沈朝：“汪家一案证据确凿，剩下的事有大理寺和刑部其他官员，已经用不上我了。”
与此同时，大理寺里忙得脚不沾地的李大人：“沈大人究竟什么时候过来？”
“大人，”一名瘦衙役小声道：“今晨儿沈大人派人过来传话，皇上给他安排了其他事，他就不过来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您了。”
“不过来！”李大人双眼瞪得像铜铃：“沈朝，我恨你。”
要到园子时，凤娓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怎么了？”沈朝问。
“没怎么，”凤娓嘿嘿两声：“要不我们去湖心亭吧。”
沈朝看了眼园子的方向，想到上次来这园子时齐星星说的话，他挑了挑眉：“郡主突然不去园子，莫非园子里有琴师？”
凤娓嘴角一僵，沈朝怎么这么聪明。
“看来是了，”沈朝继续往园子走：“有琴师在就应该有琴，正好让郡主听一听微臣弹的琴，看郡主是否满意。”
凤娓无奈跟上。
园子里，没有凤娓的吩咐，林公子自然还在。
看见凤娓带了人过，他起身见礼。
“你先下去吧。”凤娓道。沈大人弹琴给她听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公子一离开，沈朝立即坐到了琴后，抬手在琴上轻轻一抚，琴声清越，是把好琴。
“这琴是郡主的？”他问。
“不然呢，”凤娓已经懒得说了，她坐在石桌旁：“沈大人，现在是当值的时间，你却在这儿弹琴给我听，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误会你当值不认真可怎么是好。”
“郡主放心，皇上对郡主如此宠溺，若知道微臣弹琴给郡主听，说不定皇上还会嘉奖微臣呢。”
凤娓：……
能说的都说了，凤娓安静下来。喜欢弹就弹吧，反正享受的是她。
春日融融，女子单手支颐，懒洋洋地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间隙，一个个圆圆的光斑争先恐后地打在女子绣满牡丹的长裙上。
沈朝垂眸，弦动音起，一曲凤娓从没听过的琴曲响起。
凤娓虽然弹琴弹得不好，但她听得多，也能分辨个好坏，沈朝之琴技或许比不上大师级的琴师，但绝对不差。
加上他天人般的容貌，那就是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
一曲结束，凤娓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沈朝抬眸，冲凤娓笑得面如春风：“看来郡主挺满意。”
凤娓干干一笑，不敢说满意，怕沈朝又提起要来当她的琴师。
好在沈朝终于想起他来公主府的正事，询问凤娓对郡主府的意见。
凤娓：“我都不知道那府邸是什么样。”
沈朝略做思索：“这样吧，如果郡主现在没事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去那边一趟。”
“啊，”她现在面对沈朝真的不太自在：“不用这么着急吧。”
“这是皇上吩咐给微臣的事。”沈朝看着凤娓，语气温和却莫名地带着点不容置喙的意味：“劳烦郡主配合。”
第28章
凤娓怔怔地看着沈朝, 好久都没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
难得出现一个，居然是沈朝，这个以往非常不可能这么做的人。
“沈大人, ”凝视沈朝半晌，凤娓长叹一口气, 神情凝重地道：“我觉得你变了。”
“喵！”
一只小黑猫昂着脑袋从花丛里转出来，头上还顶了一片大红色的花瓣, 像戴了一顶帽子。
“哪里变了？”沈朝将小猫抱起，面不改色地坐到凤娓对面。
小猫看了看凤娓, 又回头看了眼抱它的人，然后便安心地躺下开始咕噜。
沉重的气氛被一只猫打破。
“这猫怎么回事, ”凤娓恼道：“谁是主人都认不到了。”
“可能猫似主人吧！”沈朝一下又一下地给小黑猫顺毛，见它舒服地眯起眼, 和那夜的凤娓一模一样。他轻轻笑了下, 抬头问：“郡主，你还没说我哪里变了。”
看着面前抱着猫的男人，凤娓实在是做不出凝重的神情来, 只能气呼呼地道：“以前你见到我都毕恭毕敬的, 生怕哪里惹我不高兴, 现在说话竟然带着命令的口气。”
“果然，男人啊！”她挺直了背, 睥睨着沈朝, 冷哼一声：“不管什么关系, 就算是小辈，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沈朝闷声一笑：“郡主, 其实这怪不了我。”
“喵！”
“不怪你难道怪我？”凤娓瞪了眼小黑猫, 有你什么事。
“郡主, 您也说了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沈朝眼中尽是温柔笑意：“所以您有没有想过，我会改变，是您对我太好了。”
好到让他产生了妄念。
“那我以后对你差点。”
“您不会的。”
“喵！”
“喵什么喵。”凤娓将小黑猫从沈朝怀里抢过，塞到远远站着的婢女手中，吩咐道：“去厨房说一声，不用做我的午膳。”
沈朝起身等候，凤娓转身朝他走来时，他道：“郡主还没去过长宁侯府吧，不如午膳在侯府用怎么样。”
凤娓奇道：“郡主府离侯府很近吗？”
沈朝一笑：“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马车已经等在大门外，凤娓上车时看见一群人围在定国公府的门口。
走过去一看，不是别人，是曾经来公主府替汪序向凤娓提亲的高老夫人。
不复上一次的慈和雍容，现在高老夫人眼角下垂，一双三角眼阴沉可怖，尤其是看见凤娓后，那眼神如果能杀人，凤娓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是做什么呢？”凤娓扫过几名婆子乱了的发髻，脸色冷下来：“在国公府门前动手，有没有规矩了。”
一名领头的婆子苦着脸道：“郡主，是她非要进去找大小姐，我们不让，她就想硬闯。”
高老夫人厉声道：“凤晚秋是我家的孙媳妇，又怀着我高家的血脉，自然得回到高家去。”
凤娓问沈朝：“她怎么没被关起来？”
沈朝道：“除了汪家，其余都是先关押男子，女眷以及未长成的子嗣皆软禁在府中，待审理定罪后再行处置。”
凤娓：“那她是怎么出来的？”
沈朝无奈：“郡主，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讲理，尤其是某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懂了，”凤娓面露恍然：“不就是倚老卖老吗。”
沈氏这时才出来，看见沈朝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现在着急的不是这事，沈氏看向凤娓，解释道：“我才知道大嫂被爹送回康家，所以来晚了些。”
“以后国公府的事要辛苦二嫂了。”凤娓吩咐跟着她过来的亲卫：“将高老夫人送去大理寺。高老夫人可不仅仅是高家的老夫人还是汪家女儿，既然其他汪家人都已经在大理寺了，她怎么能一个人在外面呢，得让他们团聚才是。”
“是。”
“你这个的恶毒的女人。”高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凤娓，怒骂道：“活该陆子川要养外室……”
沈朝动了动眼眸，目光幽深地看了眼高老夫人。
“记着，”凤娓面不改色：“她骂了几个字，回头就打高家人多少鞭。”
高老夫人立时收声，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
“怎么不骂了，”凤娓似笑非笑地看着高老夫人：“继续呀！”
高老夫人当姑娘时是汪家小姐，后来嫁进高家，一辈子荣华富贵，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气得一张脸又红又烫，却还不忘道：“你就是把我关起来，凤晚秋也是高家的媳妇。”
“她是高家的媳妇又如何，难道她姓高吗？”凤娓冷冷道：“你不要忘了她姓凤，是我们凤家的女儿――带走。”
看着高老夫人被带走，沈氏吁了口气：“今儿可亏了郡主，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稍微一不好，就可能影响到国公府的名声，但现在把人以汪家人的名由送进大理寺，任谁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问过沈朝到来的原因，得知凤娓要去看以后的郡主府，沈氏道：“恭喜郡主！”
凤娓莞尔：“等郡主府修好了，请二嫂过去玩。”
客气几句后，凤娓坐上马车。
沈氏小声叮嘱沈朝：“皇上赐给郡主郡主府，那以后郡主再嫁郡君肯定会住在郡主府里，这些你修葺郡主府时都得考虑到。”
“姑姑放心，”沈朝眼角余光瞥了眼马车：“我会把郡主府当成自己府邸来修葺的。”
马车里，凤娓听见这句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好，虽然是比之前放肆了点，但总的来说沈朝心里还是尊着她，敬着她的。
“小姐，郡主把老夫人送进大理寺了。”
凤晚秋坐在银镜前，闻言扭头看丫鬟：“送进大理寺？”
“是，”丫鬟绘声绘色地把当时的情形讲了一遍，末了感慨道：“郡主可真厉害，老夫人那么厉害的人都拿她没办法。”
凤晚秋垂下眼睑：“不是她厉害，而是她是郡主，还那么受宠，从前老夫人就不敢得罪她，何况现在。”
丫鬟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现在高家人不敢来国公府了，小姐您也可以安心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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