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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喟叹一口，的确不能说凤晚秋做错了，她是为自己考虑，只是难免会让人觉得她狠心了些。
“不说她了，”隔房的女儿，沈氏虽心疼但还是更关心她娘家的亲侄子：“郡主，你可认识张家三姑娘？”
“通州张家？”凤娓眉梢一挑，见沈氏点头后她问：“二嫂是想让这位张家三姑娘当侄媳妇？”
“我这些日子看来看去，觉得这个张家三姑娘很不错，就是年龄要比沈朝小一点，但他无论娶谁，都要大对方很多，也就不算什么。”
“我对张家不熟，但张家是二公主的外祖家，我可以帮你跟二公主打听打听。”
沈氏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道：“若真成了，等他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让他们给郡主您敬酒。”
凤娓面上应下，心里却在想：
她都抱着沈朝睡过大半夜，哪好意思去观礼，更遑论让一对新人给她敬酒！
第33章
“郡主醒醒, 你不是说今儿个要去二公主那儿吗？”
凤娓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眼叠云后立马闭上，咕哝道：“我昨夜没睡好, 让我再睡一会儿。”
这一睡便睡到了巳时，醒来时仍然有些迷糊。
叠云一边给她梳发一边问：“郡主, 您昨儿不是睡得挺早的吗？”
凤娓捧着脸颊叹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沈氏说要让沈朝和新妇给她敬酒，夜里, 她还真就梦到了类似的场景，只是不是敬酒。
她坐在主位上, 四周挂满了大红色的绸缎，喜庆非常。
沈朝一身大红色的喜袍, 面色如玉，嘴角上扬, 看得出对这门婚事十分满意。
站在他旁边的女子凤冠霞帔加身, 头盖红盖头，看不清面容，但身形窈窕, 应该差不了。
“一拜高堂。”
两人对着凤娓跪下, 竟然要给她磕头。
梦里的她一下子就懵了, 不是敬酒吗，怎么变成拜高堂。
她站起来, 说她不是高堂, 结果旁边的人都说她是姑姑, 算是半个高堂，硬生生把她给按了回来。
凤娓哪里依, 虽然她口口声声想让沈朝叫她姑姑, 但这不代表她想成为沈朝的高堂, 于是奋力挣扎，然后便醒了。
拜这个梦所赐，凤娓后半夜一直没睡好。
凤娓昨儿便派人去给二公主说了她今儿个要去，她刚下马车，就有人迎了出来：“郡主可算是来了，主子都问了好几次了。”
凤娓也算是二公主府的常客，知道这个时间点二公主不是窝在软榻上看话本就是在书房看话本。
她朝正院走去，不想婢女道：“公主外祖家的表妹来了，公主正在水榭处招待呢？”
这么巧？
“哪个表妹？”
“张家三小姐，”这个婢女是二公主的心腹，特意派她出来迎接凤娓：“张家大小姐婚期在即，大夫人进京替大小姐采买聘礼，便把三小姐一起带来了。公主觉得一个人无趣，便把三小姐留在府里小住。”
凤娓对公主府的布局一清二楚，她径直往水谢而去，远远便看到水榭里坐着两位女子，一位是二公主，另一位瞧着年纪比她们都要小些。
二公主也看见她了，迎出来道：“你再不来我就要去姑祖母家接人了。”
“那下次我就等着你来接。”凤娓对二公主道，眼角余光打量着跟随二公主一起出来的张三小姐。
如果说她是明艳，程语是气质，那么这位张三小姐就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虽然如此却意外地大方。
见到她后福身行礼，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清漪见过郡主。”
二公主忙做介绍：“这是我外祖家的三表妹张清漪。”
凤娓温声：“不必多礼。”
三人回到水榭，二公主亲自给凤娓倒茶：“今儿个你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你这叫什么话，”凤娓白她一眼：“没事我还不能来了不成。”
“能来能来，您什么时候都能来，”二公主好奇道：“听说父皇把你的郡主府安排在了长宁侯府旁边。”
平日里凤娓是不介意和二公主谈这些，但张清漪在，谈这些不可避免地要谈到沈朝，若回头张清漪真和沈朝定了亲，那她今日所言不是给张清漪添堵吗。
于是她囫囵了过去。
三人闲聊一会儿后张清漪便找了个理由告退。
走得稍微远些，张清漪的丫鬟道：“小姐，您怎么走了，听说福阳郡主可受宠了，你多留一会儿，和郡主说说话也好啊。”
张清漪道：“郡主来找公主肯定有事，我待一会儿还好，一直矗着算怎么回事。”
凤娓听着张清漪和她丫鬟的对话，心里觉得张清漪不错，然后问二公主：“你这表妹定亲没有？”
二公主一愣：“你今日来不会是为了清漪吧，难道你想把清漪说给你大侄子？”
“凤渝的亲事可轮不到我插手，”凤娓道：“我是受我二嫂所托，来向你打听你这三表妹，哪想这么巧，她就在你府里。”
沈氏的两个儿子还小，唯一能让沈氏操心婚事的就只有沈朝。
“你真不准备自己收下沈朝？”二公主道：“他现在解除了婚约，要是再定亲，你就真没机会了。”
“都说了我对他没那个心思。”凤娓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二公主便不再劝了，说起张清漪。
张家大夫人此番带张清漪进京一方面是为了给大女儿准备嫁妆，另一方面也有替小女儿寻门好亲事的意思。
凤娓边听边想：这门亲事应该是成了，以沈朝的家世官职，张家不可能不满意。
就是她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舒服。
凤娓没当回事，只觉得是如果沈朝定亲了，她以后就得减少和沈朝相处，减少相处她就看不见沈朝的脸，所以才会不舒服。
“这事你先不要和你舅母他们说。”她叮嘱。
二公主应下后道：“过两日是百花节，我想去，你陪我一起吧。”
前朝有位公主，极为爱花，在京城外养了许许多多的花，每年这个时候百花盛开，极为壮观，为了让其他人也能欣赏到这百花齐放的美景，便定了一个日子为百花节。
然而传承至今，已经成了年轻男女们相看的日子。
凤娓前几年倒去过一次，成亲后就再没去过。
她有点不太想去：“你表妹不是在这儿吗，她陪你去不就得了。”
“她会陪我去，可你也得陪我一起，”二公主怀疑地看着凤娓：“难道你觉得你休夫了就不能去百花节？”
明明知道这是二公主使的激将法，但凤娓还是中计了。
“胡说，”她瞪眼：“休夫了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二公主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意：“那就这样说定了。”
凤娓翻了个白眼，可既已应下，她就没再拒绝。
凤娓在二公主府用过午膳才回去，连公主府都没回，直接去了二房。
沈氏收到消息匆匆赶来，一脸期待地道：“郡主可是已经问到了？”
“不只是问到了还见到了。”凤娓夸道：“是个大方得体的好姑娘。”
沈氏眼睛一亮：“郡主说她好那定然差不了。”
“那也不一定，我觉得她好不代表她与沈朝就适合，还是要看张三小姐和沈朝的意思。”说着，凤娓把三公主告诉她转述给沈氏。
沈氏越听嘴角扬得越高，显然是满意得不行：“我让人去打听打听张大夫人的行踪。”
打听张大夫人的行踪就是想碰面，再谈亲事。
这很正常，甚至成亲当晚才第一次见面的夫妻也有，但凤娓不太赞成这样。
她沉吟道：“二嫂，过几日我会陪二公主参加百花节，张三小姐也会一起，不如你让沈朝也去，让他见一见张三小姐，他若不反对，你再安排和张大夫人见面的事。”
沈氏虽然着急沈朝的亲事，但若能先让沈朝见一见张三小姐，她自然愿意。
她是想让沈朝娶个合他心意相互扶持的女子，而非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于是凤娓一走，沈氏便使了人去刑部，让沈朝下值后来国公府一趟。
离开二房，凤娓去探望了下凤晚秋。
凤晚欣也在，匆匆行了个礼便找理由离开了。
凤晚秋面色依然不好但精神不错，坐靠着床头：“姑姑，晚欣这脾气犟得很，您别生她的气。”
凤娓不置可否，关切地问了凤晚秋几句后便离开了。
她走后没多久，一个婢女进屋向凤晚秋禀道：“郡主去了趟二公主府，回来后都没回府，直接去见了二夫人，然后才来看的小姐。”
凤晚秋若有所思，姑姑和二公主交好，去二公主府不奇怪，奇怪的是回来后直接去了二房。
郡主什么时候和二房关系这么好了？
她眯了眯眼，吩咐丫鬟去打听打听最近凤娓与二房发生了什么事。
打听这些事并不难，很快丫鬟就回来了。
“郡主和二房接触得不多，但郡主最近和二夫人的侄子长宁侯沈朝走得很近。”丫鬟道：“小姐，长宁侯解除了婚约，郡主会不会嫁给他呀？”
凤晚秋也不知道，但郡主最近和二房关系近起来绝对是因为沈朝。
可惜她外祖家不争气，那么多人里都找不出一个长得好看点的，这也就罢了，高家还狠狠地拖了他们大房的后腿。
“准备笔墨。”既要和离也没必要拖下去。
“小姐，您身体还虚着呢。”
“不要紧，一封和离书而已，写不了多久。”
暮色四合之际，沈朝的马车停在了靖安公主府大门前。
恰在此时，凤二凤三他们回来了。
“表哥，你找姑姑？”
沈朝将手中的烤鸭拿给门房的人，叮嘱他们送给凤娓后朝凤二凤三走过去：“我去了趟城西，想到郡主喜欢吃那家店的烤鸭便带了两份过来。”
三兄弟说说笑笑进了国公府。
沈氏见到沈朝带了烤鸭来，笑道：“怎么突然想起买烤鸭？”
“姑姑喜欢吃，”凤二接话道：“表哥主要是给姑姑买，我们只是顺便。”
沈氏瞪了儿子一眼：“你姑姑帮了你表哥这么对，他对你姑姑再好也不为过。”
说完，沈氏拉着沈朝去了书房，告诉他张清漪的事，哪想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朝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么好的姑娘你有哪点不满意？”沈氏气道：“你知道吗，为了你的事，郡主今日特意去了二公主府帮你打听。”
沈朝眼睑微颤：“郡主就没说什么？”
“说了，”沈氏想着沈朝如此尊敬凤娓，也许会听凤娓的话，便道：“郡主说张三姑娘非常好，和你非常相配。”
第34章
非常相配……
沈朝垂着眼睑, 低沉缓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沈氏看着这样的沈朝，有点疑惑又有点震惊，她怎么觉得沈朝好像有点伤心的样子。
可是有什么好伤心的？
正要问, 沈朝抬眼道：“姑姑，我见都没见过……”
沈氏顿时忘了先前的疑惑, 忙不迭地道：“再过两日就是百花节了，郡主说张三小姐也会去……”
如果没有凤娓, 沈朝会同意沈氏的话，甚至不用见面, 他相信沈氏的眼光，但他喜欢上了凤娓, 便不要其他人，见也不要见。
只是不等他拒绝, 又听到沈氏道：“郡主那天也要去, 你就跟着郡主一起。”
“郡主也要去？”
沈朝心情十分复杂，百花节是男女相看的日子，郡主去百花节是不是想找新的郡马？
他一方面高兴郡主有了这个想法, 但又不高兴郡主不愿意他来当她的郡马。
“陆子川都娶新妇了, 郡主也该找新郡马了。”显然沈氏和沈朝看法一样。
沈朝做出沉思的模样, 须臾后语气妥协道：“只是去见一面。”
他虽是凤家二房的侄子，却也不好常常来国公府, 更何况凤娓住在旁边的公主府。
去百花节可以与郡主一起, 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和郡主相处的机会。
沈氏不知道沈朝去百花节的用意, 她只知道沈朝答应了，于是她第二天去了公主府,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凤娓。
末了她还似抱怨似乎是嫉妒地道：“现在在沈朝那儿, 我说的话还没郡主的话管用。”
凤娓哪里不知道沈氏是故意这么说的, 但她听着高兴。
百花节这日，凤娓早早地起来打扮。
世上总有些人觉得嫁过人后再恢复独身，女子就不应该打扮得那么好看，可她偏不，她偏要打扮得风华绝代。
再说了，百花节这样的场合，不就应该打扮得明艳动人吗？
叠云给凤娓插上最后一支步摇，端详着银镜里的女人，她发自内心地感慨道：“郡主，您真好看，比以前更好看了。”
以前的郡主尚有些青涩，但现在的她就像盛开的花朵，完全绽放出了她的美丽。
凤娓莞尔，拿起笔在眉间描了一朵金色的牡丹。
“休夫了又怎么样，”凤娓满意一笑：“本郡主依然是最尊贵最美丽的那一个。
沈朝已经在花厅等着了，听到脚步声，他起身相迎，看见凤娓穿了一身白色束腰襦裙，裙摆上用金线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与眉间的花钿交相呼应，好似下凡历劫的牡丹仙子。
“郡主。”沈朝长身一揖，嘴角噙笑。
“沈大人久等了。”
凤娓目光落在沈朝身上，发现今天的沈朝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虽然一样的玉冠束发锦袍加身，但寻常用的腰带换成了缂丝，腰间的玉佩是一块雕工精湛的墨翠。
是为了张三小姐特意打扮过吗？
看来沈朝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
凤二凤三颜初还小，就不去百花节，但大房的凤渝凤晚欣都到了成亲的年纪。
凤娓走到外面坐车时凤渝兄妹已经等着了。
看见沈朝，凤渝诧异不已。
“沈大人和我们一起。”凤娓上了马车，没有解释更多的意思。
沈朝对凤渝兄妹二人微微颔首，然后翻身上马，并行在凤娓马车旁。
凤渝是个读书人，且不善骑射，他选择和凤晚秋坐马车。
一坐上马车，凤晚欣就迫不及待地道：“沈朝怎么和她一起？”
“她什么她，那是姑姑。”凤渝沉下脸斥责道。
凤晚欣撅了撅嘴，咕哝道：“哪有让自己亲侄女和离的姑姑？”
凤渝脸色更冷，看凤晚欣的目光十分失望：“不和离难道你想让你姐姐回高家？”
凤晚欣自然不想让凤晚秋回高家，她只是看不惯凤娓。知道凤渝不喜她对凤娓不敬，她不再提凤娓，再次说起沈朝：“他又不是凤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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