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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谋(重生)/裙下臣——秦籽酥【完结】

时间:2023-11-11 23:21:03  作者:秦籽酥【完结】
  盛清砚此去便是在提醒李顷,他还没有能完全掌权的能力,他还有许多事要依赖檀承渊才能办成。
  而同时,他请檀承渊离宫的理由也正是在替小皇帝找台阶下。
  到底是皇家子弟,李顷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放心。我们只消等父王归来便好。”
  檀承渊回到王府时天已擦黑,隐约有疏星高挂,月色清浅。
  檀妧早让厨房备好了饭菜,这会儿亲自到前厅伺候父亲濯手,轻声提及:“圣上留父王在宫中,想必是交代了什么要事。”
  檀承渊接过她递来的手巾,擦干手,在桌前落座,这才不疾不徐地看向女儿。
  “无他,圣上只是央着我与他对弈。”他说着沉吟片刻,又道,“我知你心细如发,也不必过于紧张。你父亲行得正坐得直,一切遵循先帝遗嘱辅佐圣上。圣上宅心仁厚,不会无端降罪。”
  檀妧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什么宅心仁厚,若当真如此又岂会任由朝中奸佞弹劾大黎的忠臣,日日饮酒作乐,置灾民百姓于不顾?又岂会与齐彧谋划如何将王府满门抄斩?
  “京中势力复杂,许多朝臣都对您虎视眈眈,难免有居心叵测之人歪曲事实,不可不防。”檀妧起身替他布菜,又给盛了碗冰镇过的银耳莲子汤,“女儿知父亲向来不在意这些,所以这些事便交由女儿来办。”
  檀承渊并没反驳,只抬眼望向她:“坐下吃饭吧。”
  “好。”
  饭毕,下人们进来撤掉桌上的饭菜,檀承渊难得让檀妧陪着到花园散步。
  他们父女关系虽然亲近却也是聚少离多,更别提檀妧出嫁后。不过索性她已和离,有更多的时间能够陪在父亲跟前尽孝。
  “你还没说过,为何要与齐彧和离。”檀承渊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提及此事。
  檀妧垂着眼:“只是觉得不合适罢了。”
  “可这人是当初自己选的,多少人都曾劝说过你,你不听,说他日后必能成为我大黎的肱骨之材。怎得才成亲便觉得不合适了?”
  “女儿从前被蒙蔽双眼,看不清局势。现在才明白齐彧只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他也无用。”前世的画面不断浮现在眼前,那人在拥有权势后对她的忽视与敷衍历历在目,檀妧恨不得立刻冲到齐府将人给碎尸万段。
  她稳了稳心神,“女儿的婚事若于王府,于父王不利,那不要也罢。”
  “阿妧。”檀承渊站定脚步,转头看过来。
  月明星朗,清淡的光洒在园中。
  路两边的亭灯烛火摇曳,将父女二人投下的影子拉长,一深一浅。
  他沉声道:“你的婚姻不是政治工具,父亲只希望你幸福。”
  “……”檀妧良久都没说话,只微垂着头一点一点挪动到父亲跟前,小心翼翼地倚进他怀里,像小时候一样。
  “爹,您与兄长是阿妧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她说着有些哽咽,“我不会再让你们出事。”
  她定会不惜一切除掉所有对王府不利的人。
  檀承渊将女儿揽在怀里,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傻孩子,说什么胡话。”
  “这些时日你在府里闷得太久了,十日后是上京勋贵们的围猎,你也去吧。”
  檀妧从他怀里挣出,正欲拒绝,却听到父亲接着道:“让阿砚陪你一起。”
第8章
  “义兄?”檀妧几乎是本能地怔住。
  这么多年来父亲甚至都从没提过让盛清砚和她见面,怎么今日一开口,就是让人陪她去参加上京如此隆重盛大之事?
  “清砚已到了年纪,该成家了。”檀承渊双手背在身后,垂眸望着女儿,语气平淡,“让他陪你去,也是为了让他多接触接触京中的世家女,何况有你帮他参看着,我也放心。”
  原是为了帮盛清砚相亲。
  檀妧瘪了下嘴看向别处,她在父亲面前总会不自觉地变得幼稚起来,“这京中谁人不知小盛将军的美名,哪用得着相看?便是父王随意给他挑一家,直接带着去提亲,人家都得高兴得叩拜,那姑娘也定能死心塌地跟着他。”
  听她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别扭,檀承渊忍不住笑出声,“你从前并不喜欢我提阿砚,觉着他是抢了你跟昭儿的疼爱。如今同他见了两面,倒也熟络起来了?”
  “哪里熟络了。”檀妧小声嘀咕。
  她分明是实话实说,毕竟连文江篱也被盛清砚迷得七荤八素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开始思虑起一些事来。
  檀承渊早就发觉她心不在焉,便也没拉着人继续逛花园,只让她回了云苑,自己则是去往孙夫人那里。
  他对孙翘的感情虽一般,但在京时也会每月固定时间去瞧瞧她。
  更何况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吩咐。
  檀妧回到云苑也并未急着梳洗休息,而是让月荷月薇翻出了压箱底的一些皮料子跟锦缎。
  “姑娘,现下正热,您要这些做什么?”月薇将针线也给拿了过来。
  檀妧接过料子比划了几下,准备开始裁剪,头也不抬地答道:“做护膝和软毯。”
  月荷又在桌旁点了盏灯,映得檀妧眼前更亮堂些,“以往姑娘都是入秋才开始给王爷跟公子做,今年倒是提早了。”
  檀妧没说话,仍旧垂着头裁剪缝制。她女红向来出众,手上的活儿又细致又快。
  她确实每年都有为父亲跟兄长做护膝的习惯,今年做得早是因为她方才忽然想起,她成婚这一年的初秋北境会有几个小国联合来犯,檀承渊会主动带兵前往,而他们父女再见便是一年后了。
  檀承渊的腿就是在那受了寒气,往后每逢秋冬便会不适,且随着年岁加大而加重,这也成了李顷顺理成章剥夺他手中兵权的原因之一。
  她做起事的时候向来顾不得时间,也挺不得旁人劝,月荷跟月薇已是最了解不过,故而一直在旁陪着,帮忙。
  等到檀妧终于察觉到天色已晚时,月已西沉,帮忙理线的月薇趴在她腿边直打瞌睡。
  她收回视线,放下手里的东西,轻声说:“月荷,我困了。”
  “好。”月荷利落地将东西都收起来,“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打水梳洗。”
  她起身时顺手将迷迷糊糊的月薇给拉扯起来,两人一同出了里间。
  细碎的脚步声后,廊下便传来月荷低声训责月薇的声音,檀妧轻轻揉着有点发僵的手腕,抬眼看向窗外。
  夏夜的星空总是让人有无尽的遐想,可这番平静平和的一幕背后又是怎样的暗潮涌动,其他人或许不知,但檀妧已经历过一次,不由觉得疲惫。
  这一次,她定然要保住父亲,保住王府。
  夏日总是过得极快,一晃已到了围猎的日子。
  一大早,天才蒙蒙亮,王府的门就被人敲响。
  小厮带着文江篱到云苑的时候,檀妧才坐在镜前准备梳妆。
  月荷常说,她与寻常女子最为相像的便是赖床这事,别看她平日里板着脸色理智又强势,一到起床时就困难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要人哄好久才能起来。
  也只有这时候才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此刻文江篱见她一副没精神的模样,忙将手里拎着的食盒递给白药,自己绕过屏风去见檀妧。
  “我的郡主殿下,今儿可是个大日子,多少勋贵公子都要去的,你这副困意缠身的模样,可还了得?”
  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个小巧的宽口瓷瓶,指腹在上面打转,又按到了檀妧的额角。
  “嘶。”
  带着清冽香味的凉气窜入鼻中,又迅速从额角蔓延到双目,一阵凉意让人瞬间清醒了几分。
  檀妧皱眉,“这是薄荷?”
  文江篱笑着点头:“对,我爹新研制的凉膏,提神醒脑的。”
  “确实有效。”檀妧深吸一口气,只觉着周遭都被薄荷的味道充斥着,清凉又有些许刺激。
  月荷为她梳好发髻,又同文江篱一块儿帮她选好了发饰与衣裙。
  檀妧倒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她们两个折腾摆弄,直到一身华服穿戴妥当。
  “我家阿妧也太漂亮了,想必今年又能拔得头筹了!”
  围猎活动总共三日,虽是京中世家们用来消遣的,却也格外重要,不仅要比男子的骑射马术,还要比女子的衣着装扮,更有诗词歌赋、书法绘画、蹴鞠舞蹈……应有尽有。
  每年都会评比出每一项内容中最优者,而被评优过的人,会更受皇族宗室的青睐,能一步登天的几率也更高。
  而在女子中,檀妧已在各项蝉联首位多年。
  可想而知,当初她选择连马都骑不好的齐彧时,众人是有多么惊讶。
  檀妧回头看了一眼拖出去老长的裙摆,忍不住皱眉:“得不得头筹倒无所谓,只是这身太过招摇了。”
  文江篱觉得有点可惜:“可是好看啊!”
  檀妧挑眉,语气里是一贯的骄傲:“我穿什么不好看?”
  “哎呀,对对对!”文江篱说着到干脆到榻边坐下,捏了块矮桌上的点心兀自吃起来,“郡主殿下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自是穿什么都挡不住那美艳无双的气质。”
  檀妧低笑了一声没理她,让月荷给换了件款式简单的水青色锦裙,上绣白莲与比翼鸟,清雅绝尘,配上玉珠莲步摇,倒是更衬托得她模样脱俗。
  “江篱,走了。”檀妧叫了榻上那人一声。
  文江篱在旁又吃又喝,抬眼就见这么标致一个美人站在自己跟前,不由怔了一下。
  她正欲感叹,便听得外面有人来禀报:“姑娘,盛将军已到了,说……”
  檀妧下意识地问:“他说什么?”
  “将军说让您快些,王爷吩咐过,不得错过开场礼。”转述这话,甚至让来禀报的小厮都没了底气。
  哪有催促女孩子快些梳妆打扮的,他家将军怕不是少了根弦?
  檀妧:“……”
  她就多余问这一嘴。
  檀妧拿起团扇转回头,就见文江篱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没听错吧,盛将军……你义兄盛清砚,也要去?”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特意要你清早来找我。”
  “阿妧,你不愧是我最好的姐妹!”
  文江篱激动得过来把人抱住,若非她是个柔弱女子,怕是要将檀妧给抱起来转圈圈了。
  “好了。”檀妧说着朝月荷伸手,月荷立马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撺金丝的彩玉玲珑簪递过来。
  这簪子精妙就在上面有一串晶莹剔透的玉珠流苏,走路时会随之轻晃,在阳光的映照下泛出七彩的光泽。
  是当时檀妧受封郡主时宫里赏得,她一直没戴过,若能帮上文江篱与盛清砚的忙也是好的。
  檀妧将簪子给她戴上,又抬手,指腹轻轻拂去她嘴角沾上的糕点碎,“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临到关头文江篱心里有点打鼓:“阿妧,我有些紧张……”
  檀妧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安慰道:“有我呢。”
  “恩!”
  *
  盛清砚收到义父让他陪檀妧的吩咐时,已是围猎前晚。一同送过来的还有一身锦衣长袍,是现下最时兴的料子跟样式。
  他心中明镜一般,知道檀承渊也是怕他拒绝,才这么迟将话传过来。
  只是他虽是摄政王的义子,这么多年却从来没以此身份参加过京中活动。
  这其中自然也有常年征战在外的原因,但主要还是他不喜欢这些勋贵在一起时的氛围。
  但义父的命令如军令,军令不可违。
  翌日一早他便穿戴整齐,到了王府去接檀妧。
  只是他没想到,同檀妧一起出来的还有位陌生女子,瞧着与檀妧差不多大。
  “郡主。”盛清砚沉声行礼,垂着眉眼,是极恭敬的姿态。
  檀妧莞尔:“义兄不必多礼。”
  “这位是太医院院使文老的幺女,名唤江篱,今日是来找我一起去参加围猎的。有劳义兄将她也带上。”
  檀妧说着发觉自己身旁这人已然一副花痴相,忙捏了一把她的手腕。
  文江篱被痛感拉回差点丢掉的魂儿,连忙朝着盛清砚行礼:“麻、麻烦盛将军了。”
  她垂下头时,发上的簪子轻晃。
  正是初阳高升之时,阳光将玉珠映出斑斓的光芒,将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吸引过去。
  盛清砚被晃了眼,才发觉文江篱头上的发簪,不由一怔。
  “……”他眸色微沉,眉头是一惯地紧蹙着,没说话。
  檀妧并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只心中盘算着如何给两人创造相处的机会,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文江篱于她也早算不得外人。
  此刻见他盯着文江篱一直看,只当他是对人家有意思。
  心想着必定要不虚此行才好。
  她轻咳一声,唤回盛清砚的思绪,转而又去吩咐身后的月薇。
  “去牵那辆大些的马车来,我们三人同乘一辆便够了。”
  作者有话说:
  元元:可给我聪明坏了(叉腰)
第9章
  两女一男同乘一辆马车的事,整个大黎也就只有檀妧做得出来,且无人敢多嘴。
  更何况这三人在京中皆是有名的人物,后台之强大旁人不可比拟。
  谁若是敢嚼这舌根,怕是会把小命搭进去。
  现下天色大亮,上京已没了前几日的闷热,夏意渐去,这会儿气候尚算舒适。
  马车朝着京郊而行,一路经过街市,外面热闹的声音衬得车里的气氛更为沉默。
  盛清砚本就沉默寡言,文江篱又因着与倾慕之人共处一车而紧张害羞,而檀妧却也并不比他们好到哪儿去。
  她隐隐觉着不安,好像忘记了什么。
  “阿妧,”文江篱忽然凑过来叫了她一声,少女周身还带着凉膏的薄荷香气,“你想好一会儿见到要说什么了么?”
  檀妧微怔:“见谁?”
  话音一落她才恍然。围猎每年都会由不同人家来操办,檀妧确实忙忘了,今年轮到的是齐家。
  也难怪那日齐彧会来给她送请帖。
  眼下马车停在围猎场外,摄政王府的标记过于显眼招摇,当即便有人来相迎。
  不出所料,来的是檀妧最不想见的人。
  “恭迎郡主。”齐彧话里隐隐透着激动,却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只抬起胳膊想扶她下车。
  巧的是他今日也是一袭水青色的长衫,银色的腰带拢着衣裳,将他瘦削的身材勾勒出来。
  旁的不说,齐彧的身段在京中确实鲜少有人能及。
  但这也并不妨碍檀妧觉得晦气:“……”
  早知听江篱的,穿那身华服。她在心中默默嘀咕着。
  顾不得气氛尴尬,檀妧打算自食其力,兀自下车,却见另一只大手伸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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