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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也来了！”杨雀儿惊讶地说道。
柳眉差点捏碎手里的点心，漂亮的眼睛忽然又冷又凶。
半年前，在某个客栈后院的那场比试，是她成为首徒以来，唯一失手的一场。
双剑未能夺下，还添了场败绩，这仇她一直记着呢。四处寻人不到，没想到对方主动现身武林大会。
跑到她柳眉的地盘上来，还想有好果子吃？
柳眉盯着下方，心头已是暗潮涌动。
擂台上，苏缈“失手”丢剑，持斧大汉肚子巨大，难以看清脚下，绊在剑上险些摔了，被苏缈趁机剑锁脖颈。
锣响，竟又侥幸赢了。
柳眉见此，不屑冷哼：“嘁，还是靠这些小伎俩。”
杨雀儿：“不过她确有一点小本事，至少耐力不错，脑子够聪明。”
柳眉听得这话，更有些不爽：“聪明？在我的地盘上，再多的聪明，也是枉然。”
自认出那个女子后，柳眉就一直在做打算。她紧锁着眉头，把嘴里的果脯咬得烂烂的，对杨雀儿道：“咱们在外头强买双剑还打输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传出去有碍名声。万不可叫这女人冒头出来。我现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办。”
杨雀儿忙把耳朵伸过去：“师姐你说。”
柳眉：“她马上就第三场了。你需在她第五场前，找个人去收割她的牌子。千万找个靠谱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杨雀儿：“放心吧师姐，咱们正阳这次少说能有七个八个打进大擂台赛，想要收拾她，人选多得是。”
柳眉“嗯”了声，喝口茶：“辛苦你了。”
杨雀儿将剥好的橘子放到柳眉面前：“为师姐办事，怎么能叫辛苦。师姐时常指点我的剑法，才叫辛苦呢。”
柳眉：“你把第一件事办完，就去办第二件事——好好查查，她到底什么来头。”
杨雀儿听罢吩咐，茶也没喝就走了。
此时已过了晌午。今日的擂台已逐渐打出个样子，渐渐的有人不敢上台，渐渐的也有人丰收下台。
杨雀儿赶在苏缈第五场开始前，还真找到了个师兄。
这位师兄名唤赵飞勇，也是争夺修元的人选，生来好斗，今天这乌糟糟的擂台竟也愿意打着玩儿。
他这时候，刚刚打满五场下来休息，手上已拿了七个牌子。
他比杨雀儿功夫好。年轻这一辈里，只在首徒柳眉和二师兄沈嘉之下，修元可说已是他囊中之物。
一听杨雀儿提起那边有个第三场刚完，已靠耍小聪明拿到六个小红牌的待宰羔羊……
赵飞勇兴奋了！
杨雀儿再三叮嘱：“不过，赵师兄你千万要小心，这个女人耐力很好。而且前头几场下来，看得出她很会耍心机，万不可掉以轻心。”
赵飞勇大笑：“放心吧。多谢师妹提醒，等我赢了她一半牌子，手里就有十一个了。接下来守擂四场，那我就能拿至少十五个牌子，哈哈哈……”
他还在这儿哈哈笑呢，那边苏缈第四场已结束了。
她故技重施，又坑一个，手中的小红牌增加到了七个。
杨雀儿赶紧把赵飞勇往前头一推。
四场全赢，这怕不是心头没数的丫头片子。
丫头骗子吧……
大家心头都开始犯嘀咕。
接下来就是她的第五场，是收割她的最后机会了，台下反倒不比先前踊跃。
趁着众人有短暂的犹豫，赵飞勇一跃上了台。
“铛铛铛——”
他腰间挂着的一串小红牌，随着他的这一跃，敲击出清脆的响声，令众人为之“哇呜”。
苏缈喝了口玬珠递过来的水，耳朵一动，听到牌响。
第五场收割局，没可能钓不到大鱼。
这不，真来了条七牌大鱼。
真正的强者，今天多半都不屑下场，他们都等着去收割别人。
越到后面高手越多，打得越累。正是因为猜到这一点，苏缈才决定今天扮弱，提前集够牌子。
但苏缈发现，这条七牌大鱼穿着正阳的衣服。
……情况就有一点不简单了。
正阳是武林第一大派，也是本次东道主。功夫不好的弟子，绝不可能被正阳放出来丢人现眼。
所以，她钓上来的不是条普通的大鱼，可能是条食人鱼。
苏缈有点懵。
这和她想的不大一样。
赵飞勇站在擂台上，眯着眼睛打量了对面女子一番。
这女子身量纤瘦，使的是一对短剑，身上毫无气势可言。他当即笑了：“姑娘，真是对不住。”
苏缈把剑握在手中，抬抬下巴，气场上却不虚：“还不知道谁对不住谁呢。”
赵飞勇笑得更大声：“哟，脾气不小嘛！”
既然是个高手，那早晚都得遇到。都说正阳的功夫很厉害，她对正阳的了解还不够多，先前只跟柳眉交过一次手。
趁此机会提前摸摸底，也好。
自赵飞勇上台，底下就热闹起来，讨论声不断。
“赵飞勇可在正阳年轻一辈里排得上号的！这姑娘完啦，辛辛苦苦全帮别人打啦……”
“赵飞勇可不会随便被她戏耍哟。”
“赵飞勇要是赢了，单他手里就捏着十几个牌子，这叫咱们咋凑牌子啊。”
苏缈这边，樊音玬珠曾书阳全都围到擂台下了。
樊音激动得擦汗：“师妹，我感觉有点悬啊，你要是六层心法我就不担心了，你咋还在五层。”
玬珠不管不顾，大喊起来：“苏姐姐，把他打趴下！”
曾书阳一脸期待：“干掉他，你就手握十一个牌子，圆满下台！”
但，苏缈有点担心被干掉。
上次打赢柳眉，一方面是她使了小伎俩，最关键的地方其实在于——柳眉一开始轻敌了，而且当时场地复杂，可借力的地方多，给了她消耗的机会。
这赵飞勇若是严肃对战，苏缈就算比先前进步不少，也可能被他速战速决掉。
锣响，擂台开始。
赵飞勇使的是一把三尺长剑，自然，也是一把好剑。他上来便是跃步直刺，接提把上撩……
苏缈贯彻了前几场的策略——能防则防，不能防，满场跑。
台下众人汗颜：“又来！”
赵飞勇使了几招，就看出对方的企图。杨师妹提醒过了，这女子耐力好，肯定想耗他。
他前面刚打了五场下来，稍稍有些累了，眼下又岂会给对方消耗自己的机会。
于是赵飞勇出招迅猛，招招凶险。
苏缈本想着多耗耗对方，没想到对方一点机会都不给。这小擂台长两丈宽两丈，不算宽敞，根本不允许她拉开距离。
楼上柳眉盯着下方，嘴唇轻轻勾起。
这事办得很好。
得罪了她柳眉，呵，那就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
擂台上，苏缈左躲右躲躲不掉，尽管她的速度已经很快，赵飞勇的剑却总能拦截她的去路。
显然，这个赵飞勇，厉害就厉害在速度上。
苏缈的速度虽还能再快，但武林大会才刚刚开始第一天，她没打算暴露全部的实力。
众所周知，实力越强，越容易遭受围剿。
擂台下的笑声此起彼伏：“姑娘，这招不好使了啊。”
“下来算啦，能剩三个牌子也不亏。”
苏缈调整好位置，双手转剑画出漂亮的弧形。
算了，不躲了，正面打吧。
第64章 吃下大鱼
她居然要认真打了。
发现苏缈突然态度认真, 擂台下众人停下了嬉笑。
赵飞勇拨弄着腰间的小红牌，声音叮叮当当。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认真了？这才有意思嘛。”
话落，剑如飞风, 挥砍过来。
苏缈侍剑立格, 赵飞勇用力一砍，不料本该砍飞短剑的这一招，却遭遇了意外。
一股力道反弹回来，强劲霸道，使得他后退足足三步方才立稳。
内功？！
赵飞勇脸色惊变。
与他一起震惊的, 还有台下这些准备看笑话的看客。
她什么情况, 竟然能击退赵飞勇？
她奶奶的，先前抱头鼠窜, 果然装的！
“你哪个门派的？”赵飞勇稳住身形，问。
苏缈都在这台子上打到第五场了, 还没人知道她是哪门哪派。大家关心的只有牌子，倒忘了弄清楚她什么来头。
苏缈轻笑：“忘了说，在下雁山派，苏缈。”
雁山派是哪个派？
“你听说过没？”
“没。”
“那你嘞？”
“天下教派千千万，我哪儿听说过。”
下面交头接耳, 愣没问出一个听说过雁山派的。
赵飞勇：“跟青崖派走一个路子, 原来是内功门派的。啧啧，你要是五六十岁的老家伙, 我还真有些怕你……看你二十都不到吧, 内功修了几层？就敢上来打擂台。”
方才是他没有防备, 打了一出硬碰硬, 才会被震退回去。看这女子的年纪，不可能有多深厚的内功。
苏缈冷道：“废什么话！”
话落双剑突刺, 主动攻向赵飞勇。
赵飞勇连忙举剑来挡，却再次遭遇强劲内力，被砍得虎口发麻。
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对方手中的剑。
不知这是什么剑，不是寻常钢铁锻造，竟也厉害得很。此剑配合内力出招，震得他手中宝剑发出难受的剑鸣音。
既然要打，苏缈就只能好好打。除了速度的实力有所隐藏，这五层内功可没打算藏。
强劲的对手，也不允许她藏。
赵飞勇甩甩手腕子，咬牙道：“没看出来嘛，年纪轻轻内功居然这么不错。”
这下子更得速战速决。
外功对内功，要尽量避免硬碰硬，更要学会卸力，否则容易折了兵器，对战时最好能趁其不备，攻其弱点。
内功门派在后期更有优势，不论是从一场打斗，还是长期来看，都是如此。
赵飞勇深知，自己绝不能被耗！
内功的特点，苏缈自然也清楚。她就是要耗，对面刚刚打完其他擂台下来的，精力必然不足，往死里耗就对了。
赵飞勇可以说是卯足了劲儿在跟苏缈打。
苏缈也是卯足了劲儿跟他抗。
“嚓！”衣料断裂。
苏缈挨了今天第一剑，那剑擦着腰际而过，锋利的剑刃将衣料挑开。
若非她躲得快，这一剑足以定胜负。
赵飞勇没想到，这么快一剑，她居然能躲掉，很是诧异地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的剑就又逼上来，这次比刚才还要快！
苏缈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吃力地接下他这一剑。
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竟走了二三十招。
广场上五个小擂台，其他四个擂台的看客，不知不觉挪了好多过来，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这才武林大会第一天，居然会出现如此精彩的比武！
不光看客们震惊，各派掌门也都逐渐把注意力放到了四号小擂台上，其中尤以正阳掌门看得最为难受。
赵飞勇明显已全力以赴，可居然没能在三十招内击败对手。要知道，赵飞勇已经是稳定修元的水平，在门派同辈中只在柳眉、沈嘉之下。
同样难受的，还有柳眉。
此时，她站在观战楼上，目不斜视地顶着那一方小擂台。
她竟不知，那个女人在短短半年时间，进步如此神速。双剑使得行云流水不说，内功竟然已摸到中游水准。
一般来说，中游就是个分水岭。
往下，内功被外功压着打。
往上，内功开始反制外功，若达到内功宗师级的水准，这个世上很难有外功压制得住。
就拿青崖派那几个宗师级的人物来说，即便是正阳掌门对上，胜算都只不到四成。
不过内功难修，成材之路少说三十年，所以内功门派难以壮大，八大派中只挤进来了一个青崖。
柳眉后背发凉。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不想一个强劲的对手，就这样乘风而起。
可看现在，情况却不容乐观。赵飞勇直到第四十招都没能把对方压制下去，可想而知，到后面会是什么走向。
苏缈打得浑身紧绷。
手臂上已添了一处伤，好在不深。头上的簪子也被对方锋利的剑削掉了簪头。
对方的招式非常精巧，灵活多变，速度很快，佯攻、虚招一个接一个，时常出其不意给她一个刁钻的攻击方向。
几次差点拿住她的要害。
还好她占据半妖优势，足够灵敏，都反应过来了。
但对方攻势很猛，苏缈实在很难腾出手来反击，一直是防守的一方，偶尔几次反攻很快就被化解。
一身内功几乎没有机会使出去，这让她十分难受。
擂台旁樊音他们几个，早已紧张得捏碎了不知多少个橘子。
震惊与屏息一色，拍手与尖叫齐飞，此时的广场上，大概只有看书的某只妖保持着安静。
直到六十多招，赵飞勇终于表现出一丝疲软。
苏缈抓住他每一次的破绽，逐渐转守为攻。到七十多招时，蕴含着足足五层内力的一剑劈下去，劈飞了赵飞勇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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