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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饿，飞机上供应过午餐了。”马小萌也扭头朝客厅的方向望了望，看见一个明亮的大约百十来平米的大客厅，布置得中西合璧，既气派又不至于奢华，可见此间主人的品味和匠心独具。“真漂亮。”她由衷地赞了一句。
“设计什么的是我妈弄的，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是我挑的。”宣小磊臭屁兮兮地邀功。
马小萌笑着看了他一眼。她一向都觉得他的品味很不错，这从他的吃穿住行中都能体现出来。她还知道一个人的品味不仅是来自于个人累积，环境熏陶和家庭培养也非常重要。很显然，宣少爷就是生活在一个有品位的家庭里。
“二楼是我一个人的天下，”宣小磊用肩膀挤了挤马小萌道：“来，带你参观参观。”
“嗯……”马小萌迟疑地看了看面前的楼梯，轻声问：“要不要先见过你奶奶她老人家啊？”
“没事，她现在在睡午觉呢！”宣小磊朝阿雅消失的那条走廊侧了侧头道：“睡醒之后还要玩一会儿电脑、查查她的股票行情，然后才会出来。”说着他挤了挤眼睛道：“少说有两小时呢！”
嗷！马小萌才恢复常温的脸又滚烫了起来，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
“嘿嘿！”宣小磊笑得志得意满，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才发现马小萌没跟上来，扭头一看，见她把行李箱给放到墙角去了。“放那儿干嘛？提上来呀！”
“啊？”马小萌愣了愣，摇头道：“不用了，拿上拿下的多麻烦呀？”
宣小磊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脸顿时黑了。“拿上来！”
马小萌纠结了。她当然也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但她没打算在他家留宿啊！唉，她压根就没想过会来他家好不好？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
宣小磊恼了，走回来指着行李箱问：“你不是要我帮你提上去吧？”
马小萌当然不需要他帮她，何况他拄着肘拐，哪儿还腾得出手来帮她提箱子啊？“不是！”她为难地挠挠头道：“我想回……”
“你明儿不是还有一天休假吗？”宣小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
“明儿咱一块儿回去。”
“可……”
“我前两天已经叫人收拾过屋子了，你不用操那个心。”
“……”马小萌快崩溃了……宣小磊是她肚子里蛔虫么？为毛她想说的话全都被他给堵死了呢？
看着她抽搐的表情，宣小磊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问：“马小萌，这么多日子没见你想我不？”
“呃……想，可想了！”马小萌一脸的诚恳。关键时刻她可不能行差踏错！
宣小磊挑着眉多看了她两秒，这才满意地点头道：“嗯，那就上去吧！”说完也不等她就自顾自地走了。
“……”这是一件事么？马小萌再次崩溃，不过没敢再耽搁，扁着嘴提起行李箱跟了上去。
宣小磊在前面偷偷地笑……这个马笨蛋吧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磨唧，非得他拿根棒子在她身后抽打她才肯往前挪。
马小萌走在他身后，很快就发现他用肘拐爬楼要比穿假肢的时候灵巧也轻快很多，可那截空荡荡的、时不时拂过地面的裤管又让她看得很揪心。同时她还发现他家的台阶造得又宽又大，而且每一格都牢牢地钉着防滑地毯，大概是全家人都被他当年摔折了右腿的那一跤给吓怕了，所以才处处都防范得如此周到。很显然，他的奶奶和妈妈必定将他视若珍宝。那她就这么唐突而来会给二老造成什么印象呢？
“想什么呐？”宣小磊回头看了看耷拉着脑袋的马小萌，怕她还在纠结留宿的问题。
“在想你家的地毯得多少钱一平米。”马小萌硬邦邦地答了一句。
“……”宣小磊无语。
“你干嘛不早告诉我要来你家啊？”马小萌抬头白了他一眼，埋怨道：“我什么东西都没带就两手空空的来了，这样多不好？”其实她不仅仅是因为没带孝敬长辈的礼物而纠结，还因为没穿好看衣服、没化妆、没理发做脸、没沐浴熏香……总之就是没做任何准备就被推上了战场！
宣小磊怔了怔……他倒的确没想到这一层上，但跟着就笑了，不以为然道：“别担心这些，放心，有我在呢！”
马小萌更恼了，驻足道：“你是你我是我！在这件事上反应的可是我的教养问题。”
“啊？至于嘛？”宣小磊被她严肃的样子给吓到了，拧着眉头问：“以前你不是一直想来我家的吗？你就当是来探病的不行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嘛？”马小萌懊恼地扭了扭身子。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这种事难道还需要她跟他明说么？
“就是因为不一样了我才会让你来的！”宣小磊也懊恼了，拧着眉头道：“你以为谁想来我就让谁来，你把我当什么啦？”
“我……”马小萌委屈了，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打断了。
“我说马小萌，你怎么能有那么多想法呀？”宣小磊不耐烦地道：“老实告诉你，我早就跟我妈我奶奶说了你是我女朋友、她们也一早就想见你了，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吓着你。今天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我容易嘛我？再说了，就凭你这种磨磨唧唧、抖抖索索的性子，要是我早告诉你今天要来我家你会来么？说不定就躲在上海不回来了呢！”
“我……怎么可能？”马小萌虚弱地顶了句嘴，但脸又红了。一方面是被气的，另一方面是被他说中了些什么、心虚了。
“怎么不可能？”宣小磊火了，用力指了指楼下的房门道：“你看看你从进门开始就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琢磨了多少事出来了？你要是真怕空着手不好看的话，我楼上的东西多着呢，你随便整两件出来不就得了？”
这下马小萌被气得噎住了，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他怎能说得如此轻巧？难道他真的以为她仅仅是在担心礼物的问题吗？他怎么不想想她是个姑娘家啊，有谁见过姑娘家先去男方家里见长辈的？至少在她家也好、她认识的人里也好都没这个规矩。何况还是这么仓促、事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她给拎过来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地怒目对视着，都气得一言不发。
走还是留？马小萌的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从她觉悟到要来宣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那时她才从瞌睡中醒来，脑子还不甚灵活，所以根本没有细想。不是说无知者无畏么？那时候她还有着股无畏的勇气在。而现在她清醒了，当然会想到更多的东西、也当然会有所顾忌。这种时候她需要的是宣小磊的理解和安慰，而不是凶巴巴的命令和指责、甚至还有曲解。想着，她决定了。
“哎，你干嘛？！”宣小磊被她转身下楼的动静惊到了，大声道：“马小萌你给我站住，你敢走！”
马小萌的眼泪快被逼出来了……她怎么不敢走？他凭什么以为她不敢走？
“你是欺负我跑不快还是怎么的？”宣小磊意识到事情要糟，慌了，急吼吼地追了下去。
马小萌真的给他站住了……不是不敢，而是怕他会摔。就算他用肘拐比用假肢的时候灵活很多，脚下的台阶也都铺着地毯，可毕竟有十几级了，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啊！站住归站住，但她的委屈也随着这一下急刹车而益发汹涌了。
“马……”宣小磊刚气急败坏地迸了一个字出来就看见马小萌捂住脸猛地坐在了台阶上……肯定是哭了。“哎！”他的心更慌了，俯身道：“干嘛啦？怎么又哭了？”好吧，其实他知道她为什么哭……肯定是他刚才的口气不好把她给惹毛了呗！
“我没哭！”马小萌忿忿地咕哝了一句，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就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记得的，她有十次特权，而且好像已经过半了，而这一次不值得她动用这种特权。
“好好好，没哭没哭！”宣小磊连连点头，腾出一只手来帮她抹了抹脸上还未拭尽的泪痕，随后就一把勾着她的肩膀嘟囔道：“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会发烧啊，要不然我今天就去接你一块儿回你那儿了。”见她耷拉着脑袋、不肯看他的样子，他轻轻晃了晃她道：“我不是太想你了嘛？再说今天我肯定是出不了门的，要是你不来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这儿出去呢！难道你就忍心这么多天不见我？”
“……”对于这样的问题，马小萌还真不好回答。其实之前他们俩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了，真要再多忍个两三天的话应该不难。
见她不哭也不准备走了，宣小磊赶紧见好就收，可怜兮兮地道：“咱上去好不好？别站着了，腿疼。”
马小萌抽着鼻子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不准卖萌！”说完就用眼神朝他手里的拐杖示意了一下，等他站好后才小声叽咕了一句：“上去吧！”唉，一见他卖萌她就没辙啊！
宣小磊两步一回头地看着她爬上了楼，心里头总有些不踏实。不是怕她会再度调头就走，而是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而这个把她劝回来的理由似乎也很勉强。
爱是世上最好的粘合剂，可以把性格不同、背景不同、教育程度不同、兴趣爱好不同……总而言之就是各种不同的两个人给人黏在一起。可是爱毕竟只是粘合剂，即便粘合了，可存在着的裂纹依旧存在着、并且会一直存在下去。那我们该肿么办呢？
第44章
爬上二楼一看，马小萌在叹为观止之余，暴躁了！“这是你弄的？”
放眼望去又是一个百十来平米的开放式空间，铺满了厚软的地毯，但风格与楼下那个雅致的客厅绝对是天壤之别……这儿根本就没风格，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只有一个字：乱！屋里从沙发书架等的家具到冰箱微波炉等的厨具，从电脑影音设备到吉他电子琴、从鱼缸盆栽到健身器材……擦，甚至还有不少古色古香的文房四宝！更有散落一地的各种颜色的靠垫抱枕。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把偌大一间屋子给填得满满当当，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宣小磊瞅了瞅四周，咧嘴一笑道：“有个性吧？”
“有个性？”要不是眼下的环境不允许，马小萌真想一巴掌把他扇在地上狠狠揍一顿……乱相的背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懒！因为懒所以事事图方便，因为懒所以样样东西都乱丢乱放。“这儿……”她吸了口气道：“不会就是你的房间吧？”如果他敢说是的话她会立马走人的！
“怎么会？”宣小磊斜了她一眼道：“这儿是我的活动室。”说着抬起拐杖戳了戳对面的一扇房门道：“那儿是我睡觉的地方。”
“活、动、室？”马小萌再度咬牙切齿，真有冲出去看看那些橱柜里有没有藏着乐高积木或者迷你小火车、变形金刚之类玩具的冲动。
“嘿嘿！”宣小磊笑着抽抽鼻子道：“你别看这里乱，可是我的房间很整洁。”他跟马小萌在一块儿生活有些时日了，知道她虽没这个癖那个癖的，但很爱整洁、喜欢把一件件东西全都归置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而他这间活动室的杂乱程度显然挑战到了她的容忍底线，所以得赶紧带她去看看赏心悦目的景色免得她又暴走。
马小萌用力吞下一个到了嘴边的问题，跟着他穿过“活动室”进了对面那扇房门。
他的卧室倒不大，顶多也就五十来平米而已。也的确如他所说很整洁，因为陈设实在简单，就一张真正的King Size大床和两个床头柜，再有就是些灯具和电器设备。
马小萌有些愣神，问他：“你的衣服什么的都放在哪儿？外边？”那穿用起来多不方便啊？
“笨蛋，”宣小磊朝正对着床、挂着电视机的那幅隔断墙道：“那儿呢！”
马小萌狐疑地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隔断的后面果然是个宽敞的走入式衣橱。衣橱的两端都有明窗、相当通风，两边又都有出入口，一边靠近房门、另一边则对着浴室。宣小磊的各种衣物器具被分门别类地归置在大小不一的层板或者橱柜里，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
“干净吧？”宣小磊跟了进来。
马小萌默默地在角落里放下行李箱，这才回身问他：“你家这么大、这么舒服，你怎么能在我家住下的？我那儿整套房子恐怕只有你这个衣橱大吧？”在活动室里的时候她就想问了……她家和他家的反差是如此巨大，她怎么还能忽视得了这个问题呢？
“不是说过了嘛？我喜欢！”之前的那种心慌感又来了，宣小磊警惕起来，皱眉道：“你不会因为我家太大就生气吧？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家就这么大了。”
马小萌无语了……是啊，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就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吗？为什么处久了反而对这个问题更加较真了呢？“我……”她揉了揉鼻子道：“我没生气，就是有点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我没委屈自己！”宣小磊一听就不乐意了。他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让他很有距离感……尽管听起来似乎是他站在高处、马小萌站在低处，可距离感是公平的，无论你站得高还是低，离目标的差距总是那些。“我喜欢的就不叫委屈。再说了，我要是叫你搬来我家或者搬去一个大点儿的房子你肯吗？”
“……”马小萌答不上来，但心里明白她是不肯的。
“马小萌，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宣小磊说不出“心意”二字来……太肉麻、太寒碜，于是骤然改口道：“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马笨蛋？”说着说着他就急了，不仅嗓门高了，还一把甩开占据了他双手的肘拐、扑到马小萌身上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我喜欢你，我爱你，行了吗？这理由够充分了吗？！”
马小萌震惊了。她知道他爱他，可这还是头一次听他这么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上次他只是用转述的口气说这句的好不好？可震惊归震惊，她还是下意识地伸手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以防他跌倒。
被她这么一抱，宣小磊倒真觉得自己委屈了。“马笨蛋，你说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笨蛋的？”他想不通啊想不通！“再说了，要说咱俩当中有谁委屈了自己的话，就只有你、是你在委屈你自己，你明不明白呀？”
“啊？”马小萌不明白。
“你……！”宣小磊郁闷得想跳脚，但却临时改了主意，放弃地摇头道：“唉，算了，跟你这种笨蛋说不清楚。”其实他不说是因为不想去揭马小萌身上的伤疤，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其实早在两年多以前、他俩认识还没多久的时候就找人把她凡是记录在案的履历背景都给翻了个遍……别说是她户口在哪儿、家里有几口人、她家的房产证上有几个人的名字这些基本信息了，就连她出入境过几次、去了哪儿、她在加拿大先后就读的两所中学里得过什么奖他都知道。
当初宣小磊会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对马小萌很好奇！
你想啊，一个既漂亮又聪明、还挺有气质和见识的年轻女性，明明有能力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却偏偏流落在B城的街头摆地摊、还住那种来个六级大风就能吹倒的“水景房”，这种近乎于自虐的行为难道不值得人纳闷和好奇么？就算出于谨小慎微的自保，他都得摸摸她的底细啊！
而随着掌握的资料越来越多，他对马小萌的好奇心也就越来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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