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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一睁眼，明娆只看到许清棠冷着脸坐在病床旁。
许清棠挑眉，冲她笑了笑：“醒了？”
这笑容太恐怖了，还不如不笑。
明娆弱弱开口：“妈……”
喊完，她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等着挨骂。
明娆的体质比较特殊，从小就不能吃冰，一吃冰就肚子疼，怎么调理都没用。
偏偏她爱吃得很。
初中时她不信邪，觉得自己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碰不了冰，结果就像现在这样，连夜被送进了急诊。
后来她才养成跟江慎一人吃一半的习惯。
许清棠被她气笑：“知道会挨骂还敢吃一大桌子的冰？”
明娆认错态度诚恳：“妈，我错了，我不应该吃那么多冰。”
她以为许女士最少还要再训半个小时，没想到许女士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明娆怔住。
许清棠垂眼看她：“乖宝，你确定还要跟顾妄联姻吗？顾妄不是个好东西，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明娆抿唇：“……江小慎都跟你说了？”
说到江慎，许清棠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明娆见她不说话，莫名不安，慢慢撑坐起身：“妈，江小慎人呢？”
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
许清棠听到声响，眉梢微动，面无表情道：“崽崽为了给你出气，去找你最爱心的顾妄哥哥算账了。”
江慎昨晚的确说过，要去顾家帮她讨个说法。
难怪他不在病房！
“妈你怎么不阻止他呢！”明娆一下子急了，掀开棉被就想下床。
“妈，您别吓阿娆了。”
明娆脚都还没来得及下地，就被江慎按了回去。
躺回病床上，明娆也终于看到江慎脸上的伤。
她蓦地一怔：“你……”
明娆看着江慎贴着纱布的脸，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你的脸怎么回事？”
“没事。”江慎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
明娆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还有其他伤。
低头一扫，果然看见他右手同样缠着纱布。
她倒吸一口气：“谁打你了！！”
差点气得从病床上蹦起来。
江慎从小热爱钢琴，小时候她一练琴就犯困，但是江慎可以练上一整天也不厌倦。
他甚至在十岁就拿到八级证书。
要不是后来跟江辞哥一起遭遇绑架，江慎在音乐上的成就和贡献，绝对能比现在还好。
手对江慎来说，就是生命和一切。
明娆气得眼圈都红了：“谁这么坏，打你就算了，还要毁掉你的手？”
江慎安静两秒，垂下眼眸，低着声说：“是我先动的手。”
像不小心做错事的孩子在坦诚罪行。
和风细雨，斯文儒雅。
看起来真的很无害。
要不是许清棠亲眼看到他把顾二打成什么德性，也知道他是因为揍人揍得太狠，才把自己的手给打破皮了，都要被他骗过去。
许清棠眸光微动，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你先动的手？”明娆愣了下，“你跟人打架了？”
还在茫然，她就听到病房门被人敲响，接着推开来的声音。
一身西装革履的顾沉，率先走了进来。
顾妄跟在他后头，脸色同样难看。
明娆看到顾妄脸上挂了好几道彩，不止贴了两个大纱布，嘴角青了一大块，额头贴着创可贴，走路还一拐一拐的，就知道江慎是跟谁动的手。
而且看起来，顾妄伤得明显比江慎还要严重。
明娆好像知道江慎为什么要揍人了。
她看看江慎，又看看顾妄，沉默两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回江慎：“你打赢了？”
江慎也看她：“……很意外？”
明娆点头：“是有点意外，我没看过你跟人打架，一直以为你很弱。”
江慎：“。”
顾沉脸色原本有些凝重，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
昨晚顾沉得知顾妄跟江慎大打出手时，也以为江慎肯定是吃亏的那个。
没想到江慎身手挺好，像是专门练过，出手干净利落。
而且江家这位深藏不露的太子爷，似乎对顾妄那张脸很有意见，每一次动手，都专挑他的脸。
就是要他破相。
顾沉瞥了眼顾妄。
顾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改平日的懒痞劲儿，来到明娆面前。
“昨晚我不该扔下你一个人，我很抱歉，我会补偿你的。”
听到顾妄的话，明娆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许清棠。
许清棠没有开口，江慎倒是说话了：“一年一度的跨年夜把人扔在餐厅，顾二少要如何补偿？让阿娆再等一年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江慎下手毫无顾忌，顾妄脸上、身上都是伤，肋骨和腿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见江慎态度还是这么咄咄逼人，眸色瞬间冷了几分。
明娆抿抿唇。
她觉得顾妄看起来有点可怕，不似平时的绅士温柔。
还觉得，要不是顾沉跟许女士都在，顾妄早就冲上去跟江慎打起来了。
昨天真的是江慎先动的手吗？
明娆还在思考，就听到顾妄冷笑一声：“江少，我在和我的‘未婚妻’说话，与你何关？”
明娆眨眨眼。
顾妄哥……好像也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许清棠语气凉凉：“明娆不是你的未婚妻，你们还没订婚。”
长辈说话，顾妄不好顶嘴，安静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跟明娆说：“我已经订好春节去三亚的机票跟饭店，你愿意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明娆没有马上接话。
她沉默了将近两分钟，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头对上顾妄的目光，轻声道：“我不愿意。”
“……好。”顾妄面色微变，但还是很绅士地朝她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顾沉则是一脸头疼地揉揉额头，思忖片刻，才又说：“许总，借一步说话？”
许清棠被女儿的回答爽到，脸上也多了几分笑：“行。”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病房。
偌大的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剩江慎与明娆。
明娆坐在病床上，垂着眼睛滑手机。
神情看起来很平静，就是不说话。
还在难过。
江慎看她一眼，默默帮她升起病床餐桌，又将早就准备好的鸡汤跟粥打开来，一个个摆到她面前。
明娆见他穿上外套，像是要走，终于开口：“江小慎，你干嘛要跟顾妄哥动手？”
江慎回头看她，灰蓝色的眼眸暗沉沉的，映出明娆的身影。
良久，他才低声道：“我答应帮你讨说法。”
明娆看了眼他裹着纱布的右手，皱眉：“你太冲动了。”
江慎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眸底晦暗不明。
明娆神色恼怒地看着他，完全没发现男人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开口──
“你生气了？”
“手疼不疼？”
江慎冷白眼皮猛然掀起，看她。
明娆也怔了下，然后被他气笑：“我当然生气，你讨说法就讨说法，干嘛动手？你的手有多重要你自己不知道？”
江慎面色不变，眼底有极细微的笑意闪过。
他轻声：“不疼。”
明娆显然不信：“过来。”
江慎喉结滚动了一下，上前来到病床旁站定。
明娆抓过他的右手，捧到眼前，仔细观察。
江慎垂着眼看她，突然问：“你为什么要拒绝顾妄？”
明娆小心翼翼地拆开他手上的绷带，皱着眉说：“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擅自帮我安排行程，说要补偿，我干嘛要接受？”
江慎看着她仍有些苍白的脸颊，眸色深而暗。
几秒后，他安静又克制地敛掉眼中情绪，说：“昨天顾二少是因为沈知雾，才会突然离开的。”
“什么？”明娆怔住。
她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江慎。
江慎垂下眼眸，跟她目光相触了两秒，便低下头，接着帮她取下拆到一半的绷带。
他一边拆，一边说：“沈特助的血型是极罕见的熊猫血，顾妄是她的紧急联络人。”
男人语调一如既往地温柔，如和风细雨一般。
简短的两句话，却包含了大量信息。
明娆震惊地瞪大眼，就连呼吸都停了几秒。
她心底掠过一丝慌乱，等着江慎继续说，他却不吭声了。
明娆有些烦躁。
被她随手放在病床上的手机，突然疯狂响起微信的消息提示声。
江慎的手机也在响。
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拿起手机。
明娆刚点进微信想看，江慎突然伸手盖住她的屏幕。
他皱眉：“别看。”
明娆莫名不安。
也更想看了。
她拉开江慎的手，点进闺蜜群。
顾盼跟时晚给她发了很多消息与视频。
时晚：@顾盼，你们顾家怎么回事？打算全家都一起住在热搜上？
顾盼：我哥又上热搜了？
时晚：[视频]
顾盼：………………
顾盼：家门不幸
顾盼：是我对不起娆娆
顾盼：@明娆，千万别跟我哥联姻，渣男不值得
时晚发的视频的开头很正常，顾妄跟沈知雾在说话，严格来说是在吵架。
但是明娆看到一半，就想起谢佳璇说过的话。
──“刚才我在楼梯间讲电话时，不小心撞见顾二少在跟人吵架……你们猜，对方是谁？”
明娆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继续往下看。
果不其然，视频里的画面，就如谢佳璇当初说的那样。
──“顾二少把沈知雾给按在墙上亲了。”
──“怎么可能！”
──“真的，我录像了。”
谢佳璇的确没有说谎。
是顾妄骗了她。
第15章
明娆看完视频时, 时晚跟顾盼还在聊天。
顾盼：@明娆，千万别跟我哥联姻，渣男不值得
时晚：渣男不值得
顾盼：真要联姻, 还是选我大哥, 至少他跟江慎一样不近女色
时晚：是我就选江慎
时晚：江慎比顾沉年轻, 比顾沉帅, 脾气还好, 温柔沉稳
时晚：可惜我太早结婚了
顾盼：？？？
顾盼：你家傅二爷知道你对江慎的心思吗？
时晚：@明娆, 选江慎
明娆错愕抬头, 怔怔地看着江慎：“顾妄哥和沈特助早就在一起了？”
江慎嗯了一声, 说：“好像是。”
明娆不说话了。
江慎微微俯身, 抬手，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阿娆, 你还要跟他联姻吗？”
怎么可能？
顾妄要是真的喜欢她, 绝不可能一句话都不交待, 就扔下她不管。
明娆放下手机，摇摇头。
“不联姻了。”
“待会儿妈回来, 我就让她澄清联姻消息。”
太平静了。
江慎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明娆却像没事人一样，又把他的手拉过去，反复检查。
江慎的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但并不突出。
原本是很漂亮的一只手，但是此时骨节和手背都破了皮, 被他本就冷白的肌肤一衬, 更显怵目惊心。
明娆看着他的手，安静几秒, 忽然说：“江小慎，谢谢你帮我出气。”
江慎眉心蹙得更紧了些：“不用这么客气。”
明娆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江慎沉默片刻, 低沉好听的嗓音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你还好吗？”
明娆疑惑地抬头：“我看起来不好吗？”
发现江慎的目光充满担忧，她心头一软，冲他笑了笑：“我真没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失恋。”
她顿了下，有些无奈地说：“江小慎，你别总是大惊小怪。”
明娆确实很坚强，也很理智。
她一知道顾妄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才答应联姻，就果断抽身离开，不再跟顾妄有任何牵扯。
她甚至更加努力的投入工作，疯狂接稿，好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太多设计稿要画，时间的确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一下子就过了农历新年。
几乎整个春节，明娆都坐在电脑前画设计稿，也不跟家里的小辈玩，也不跟许清棠他们出门。
就连回本家探望明老先生，她也要抱个手提，继续给客户设计婚纱。
许清棠受不了平时爱玩爱笑的女儿，突然化身为工作狂，一天到晚将自己关在屋里，放假了也不出门。
春节后的某一天，许清棠终于忍无可忍，把江慎叫回家来，让他想办法开导明娆。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江慎，手臂上戴着袖箍，一身斯文端庄的衬衫西裤，精致的马甲下，隐约可见精瘦的腰线。
听完许清棠的话，他沉默许久才开口：“妈，我试过了，但是阿娆这一次的确被顾二伤得很深。”
不得不说，江慎确实很懂明娆。
他太清楚顾妄这个白月光，在明娆心中有多重要，当初才会想方设法从顾妄那边下手，而不是粗暴地揭穿一切。
“那也不能让明娆这丫头继续这样下去。”
许清棠说完，将两张门票推到江慎面前：“后天是你生日，阿娆肯定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江慎接过门票，低眸扫了眼。
那是两张游乐园门票。
江慎抿了抿薄唇，想说什么，许清棠早一步开口：“崽崽，你喜欢阿娆对吧？”
江慎捏着门票的长指瞬间绷紧。
良久，他才慢慢掀起眼皮，望向许清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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