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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有好女——叶鹂声【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5 23:08:19  作者:叶鹂声【完结+番外】
  贾母原也信不过他,只是自己于读书识字上毕竟有限,贾政又抵死不肯给宝玉延师教导,只准他去家学读书,贾母也只得依从,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当然也会心动。
  不过林琢玉的话也提醒了她,凡事不能听风就是雨,上面给林彦玉请的先生未必就是极好的,究竟人品学问如何,事关宝玉前程,可不能不慎重,等林琢玉回去问明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邢夫人昨日被林琢玉一同奚落,今日便不敢招惹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王夫人这不在场的好欺负:“二太太怎么不见,莫非打昨儿一直晕到现在么?”
  贾母面色一沉,冷冷看了邢夫人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怨得人烦:“人是醒了,身子还没大好,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吃了两副药,养着呢。”
  邢夫人心思一动,笑道:“往年都是弟妹与凤丫头管家,如今弟妹倒下了,凤丫头一个人也太忙些,不如我也帮衬帮衬。”
  贾母淡淡道:“得了,你也是当了祖母的人了,在家里含饴弄孙不好?何苦给自己揽一身的活儿,凤丫头即便忙不过来,自然有珠儿媳妇帮她,再不济,家里的姑娘们也大了,也可以学着管家,哪里就到要劳动你的地步了?”
  邢夫人脸色一僵,低头不语了。
  林琢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向老太太:“昨日话赶话说得重了些,倒把二太太气倒了,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老太太若不嫌弃,我可以给二太太开个方子,调理一下身子。”
  贾母一怔:“怎么,林丫头会医术么?”
  林琢玉点点头,叹气道:“也算会些,当初母亲在世时,我也曾侍疾床前,多少学了些药理,见那些大夫不是隔帘望诊,就是悬丝诊脉,那开出的方子不说是离题千里,也称得上是南辕北辙,到底耽误了许多事情,母亲故去之时,我私心里想着,倘若我是个神医,母亲的病或许不至于此,因此这些日子一直潜心医术,我自己觉得是小有所成了。”
  贾母嘴角一抽,连忙谢绝:“王氏御下不严,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哪里能怨得到你头上,你能有这份心就很好,只是一事不烦二主,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就不必折腾林丫头你了。”
  ――荣国府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请个林琢玉这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大夫来看病吧!
  林琢玉乖巧地点了点头:“是。”
  她反正是表过态了,贾母信不过她的医术,可怪不到她头上。
  又坐了一会儿,跟贾母一同用了饭之后,姑娘们便一起告辞了。
  出门的时候,探春犹豫再三,还是悄悄上前两步,追上了林家姐妹:“两位姐姐请留步。”
  林琢玉和林黛玉都住了步子,琢玉率先开口:“怎么?”
  探春眉心若蹙,郁郁不乐:“只是想问问两位姐姐,这扬州城里,可有与我们姊妹三个有关的风言风语么?”
  虽然事关三姐妹终身大事,但迎春原是个老实的,惜春又还小,既想不到要去问,问了也不知该怎么办,探春却是个有主意的,昨夜想了一宿,到底想出些门道来。
  一则冷子兴本身就是贾家仆人的亲戚,在扬州平日里往来的虽不知是什么人,但多少也应该与林家有关,譬如这贾雨村,就是林黛玉的教书先生,如果冷子兴酒后只在林家上下胡说的话,也能解释得了林琢玉为什么知道冷子兴和贾雨村的话了;
  二则扬州城里贾家也不是没有亲戚,林姑父不就是么?二品盐政,也不算低了,在扬州城里想也是说得上话的,倘若托林姑父代为斡旋,看在亲戚情分上,事情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这件事上,王夫人与林家姐妹的梁子结大了,不可能托她们办事;邢夫人事不关己,更不可能为她们这几个人求到林家姐妹头上;贾母即便有心,毕竟碍着长辈的面子,再说林黛玉前脚进京,贾母后脚就送信让林如海办事,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挟;凤姐儿面上还要跟王夫人穿一条裤子,更不会为与己无关的事求林家姐妹,间接打王夫人的脸;李纨自不必说,槁木死灰一样的人物,又是王夫人的亲儿媳,断不会操这种心。
  探春虽也得在王夫人手底下生活,但她已是唯一能为姐妹们出头的人了,也只能自己顶上。
  林黛玉闻言,便扭过头去看林琢玉,琢玉朝她使个眼色:“林家上下是多少都有些耳闻了,至于外头,我听哥哥说是有些言语的。”
  黛玉会意,接过话头:“我似是听父亲提过一两次,有些埋怨贵府下人口风不牢什么的。”
  林琢玉也叹了口气:“再者,若无处考证,那冷子兴的闲话说了也就说了,偏偏贵府衔玉而生的宝二爷太过出名,知道老太太把他养在内闱的不在少数,这两下里加起来,就没话也能编出些闲话来了。”
  探春闻言,不由得红了眼圈,平心而论,她们姐妹平日在家里也是规规矩矩,哪里有过什么不像话的举止,谁知道凭空变出这一桩祸事来,砸到她们姐妹的头上!
  黛玉见状,到底于心不忍,叹了口气:“三妹妹也别太难过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闲言碎语,理它做什么?”
  探春拿帕子拭了眼泪,勉强笑道:“话是这么说,可谁爱听外头传自个儿那没影儿的闲话呢?”
  说完,探春抿了抿唇,心下犹豫再三,还是忍耻开口:“论理,这事是二太太治下不牢,可女孩儿名节重要,也没有让外人嚼舌的道理,姑父现做着扬州盐政,我想求黛姐姐帮帮忙,请姑父管管那些闲话,只当是可怜我们吧……”
  说到此处,不免又滚下眼泪来,林黛玉连忙替她擦了,眼角瞥见林琢玉向她摆摆手,再点一点拇指,这是两人约定好的暗号,让她先拒绝再同意,便故作迟疑:“不瞒妹妹,若只是求我一个人办事,就千难万险我也要帮忙的,可是事情涉及家父,我不敢贸然应承,倘若家父无能为力,又该怎样是好?”
  探春听了,顿时满脸焦急,若不是还在外头,真恨不得给人跪下,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黛姐姐,只求你好歹写一封信去,不管姑父能不能帮忙,我心里都承你的情!”
  林黛玉仍是沉默,林琢玉在一旁假意劝道:“事情到底是二太太做的,几位姐妹实在无辜,况且三妹妹有言在先,哪怕叔父帮不上忙,好歹也算咱们尽了心不是?”
  林黛玉闻言,便迟疑着点了点头:“也罢,既然三妹妹如此恳切,我就替你写封信求求父亲,只是结果如何,我也不敢保证。”
  探春闻言,眼底不由得升起希望来,虽然黛玉如此说,但林如海身为扬州盐政,这官也不能是白当的,多少都会有一些作用,结果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
  她拭了拭眼泪,郑重其事地给二人施了一礼:“多谢二位姐姐!”
  ……
  流风院。
  黛玉回到内室,照例打发了所有下人出去,又看向林琢玉:“这信我可怎么写呢?”
  林琢玉笑着说:“随便,当初冷子兴与贾先生闲话一事是有的,我哥哥有一次听贾先生提起,就跑来告诉了我,叫我约束下人,别什么话都往外跟不相干的人说的,至于扬州城里的闲话则纯是我胡编的,但周瑞家的与冷子兴实在也不算冤枉。”
  如果周瑞家里不跟冷子兴说,冷子兴打哪儿知道荣国府的事去?在这个年头,当奴才的乱嚼主子舌头,就是没规矩的表现,贾家罚他们也不冤。
  说完,林琢玉又想起一事来,连忙嘱咐黛玉:“这信可千万别叫贾家的人去送,等明儿我去看哥哥的时候一并带出去,叫咱们林家的人送回去。”
  黛玉奇道:“何必废这二遍事呢?送封信罢了,难道荣府里的奴才连这也办不明白?”
  林琢玉摇摇头:“一是怕他们暗中窥视,知道了咱们的秘密;二来我还有件别的事要说,往后给叔父送信,若是不要紧的事呢,路上走一个月,就叫叔父当成两个月才到,拖上一个月再回,回信也拖一个月再往回送,只说是路上耽搁了,公事又忙,一来二去就拖成这样了。”
  林黛玉更加茫然,要这么送信,一来一回可就将近四个月了,这有什么意义吗?
  林琢玉笑着朝她眨了眨眼:“山人自有妙用,等回头用上了我再告诉你。”
  与此同时,荣禧堂里正喝着参汤看经书的王夫人忽然浑身一抖,打了个寒噤。
  ――怎么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呢?
第11章 | 第11章 回家
  ◎打林彦玉的屁股,就是打上皇的脸。◎
  第二日一早,林琢玉陪黛玉用过早膳之后,就带着人往林府来了。
  府邸是林如海悄悄派人进京选好了地方买下的,记在了林彦玉的名下,入京前已经知会过林家兄妹,因此林彦玉和林琢玉都知道宅子在什么地方。
  话虽如此,林琢玉乃是女子之身,又一身重孝,也不方便抛头露面,因此是才出了荣国府的地界就上了马车,一直到家门口才停下。
  林家不比荣府的人口多,林家宅院也没像荣府一样煊赫,只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位置稍偏,但胜在清静闲适,前院的倒座房是家里小厮居住的地方,内院的正房是林彦玉住的地方,东厢房是书房,西厢则用作客房,后院则是林琢玉的地盘,她和丫鬟们都住在这里,虽然只是隔三差五回来一趟,但平时有丫鬟照看着,不至于落了灰,后院另有一个小门出入往来。
  家里只有林彦玉和林琢玉两个人,倒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听说林琢玉回来了,林彦玉索性直接去后院找她:“在荣府里感觉如何,可还过得去吗?”
  林琢玉正在指挥丫鬟们按她的习惯归置东西,贴身的丫鬟全带去林府了,这边留的只有粗使丫鬟,虽然能把房子收拾明白,但有些东西的摆放不合她的心意。
  见林彦玉来了,林琢玉顺手从袖子里把林黛玉写给林如海的信掏出来,往他怀里一按:“凑合住吧,老太太还是向着玉儿的,只是那位二太太很不好相与,初次见面就拿爹的身份做筏子寒碜我,叫我一顿臭骂,给气晕过去了,连带着手底下的人都折了两个。”
  林彦玉闻言,顿时大怒:“这位二太太也未免太离谱了!父亲乃是为了国事尽忠而亡,皇上尚且体恤你我,轮得到她说三道四?”
  林琢玉现在已经冷静不少了,还有心思劝林彦玉:“你且不必同她动气,一个糊涂东西罢了,我有得是法子治她,这后宅的事暂且不用你操心,你得了空先把黛妹妹的信送回去才要紧。”
  一面又把跟林黛玉嘱咐过的话跟林彦玉嘱咐了一遍:“你只记得,但凡是不要紧的事情,一定让那送信的人走得慢些,最好是一个半月再到扬州,在扬州歇它十天半个月再动身,回来的越晚越好。”
  林彦玉听完也是如堕五里雾中:“这是做什么?”
  林琢玉笑道:“你别管,我自有道理,等时候到了,你自然明白。”
  林彦玉拧了眉头,虽然心里好奇,但看林琢玉的样子,也不像要说多的样子,只能作罢。
  林琢玉想了想,又问道:“我记得之前京里来信时,提到过要给你找一位先生,这先生是何人,可教导得了你吗?”
  林彦玉闻言,顿时苦了一张脸,叹气道:“我说给你,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林琢玉茫然了:“这怎么话说的,难道这先生还见不得人吗?”
  “不是先生见不得人,是人见不得他。”
  林彦玉欲哭无泪,挥手示意丫鬟们都下去,又哭丧着脸:“我那日回到家才发现,原来当时在咱们家的不止皇上一人,还有太上皇!”
  “啊?”
  林琢玉也傻了眼了,这里面怎么还有太上皇的事儿呢?
  林彦玉在心里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叹息道:“皇上跟我说,他原本是要点翰林院的梅翰林来教我文章的,主意已经定了,只是没想好怎么跟梅翰林说这事儿,就和东安郡王在御花园里商量来着,谁知道上皇从旁边过,正好听着了,想起从前我那本折子,不知怎么的起了兴致,非要亲自教导我,说要看看能不能教出个状元之才来,皇上听完也来神儿了,说要每月考较我一回,看看我的深浅,我这命啊……”
  “啊??”
  林琢玉听完更傻了。
  林彦玉当年毛头小子一个,不靠谱也就算了,怎么上皇和今上也这么不靠谱啊?
  这事情太过蹊跷,林琢玉不由得拧紧眉头,狐疑道:“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林彦玉生无可恋地看她一眼:“要有半个字骗你,我来生变个大王八。”
  林琢玉:“……”
  林琢玉的头疼起来了,纠结道:“天子门生倒是世人歆羡,你这太上皇门生……”
  好家伙,若是论资排辈,林彦玉还没入仕就成前朝老臣了!
  可话又说回来,县官不如现管,太上皇毕竟不比皇上,林彦玉跟上皇走得这么近,今上那边又是个什么心思呢?
  林彦玉叹了口气:“我真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若论上皇的文治武功,教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我怎么想怎么别扭,爹是今上的心腹,我却成了太上皇的门生,真要是进了官场,整个儿一前朝余孽,今上看我还能顺眼吗……”
  林琢玉闻言却忽然一怔,她倒是忘了这一层了。
  太上皇看过林彦玉的折子,知道他们兄妹的父亲是谁,又是怎么死的,也该知道他们兄妹是今上罩着的人哪。
  好歹也是皇位上坐了几十年的人了,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人不该用,上皇还能不清楚?
  以上皇的身份,也犯不上跟儿子抢一个小小门生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
  林琢玉眼珠微转,忽然有所悟:“上皇不会是想让你当个传声筒吧?”
  “传声筒,那是何物?”林彦玉不明所以。
  林琢玉一噎,连忙轻咳一声,支吾道:“就是传信的青鸟。”
  林彦玉哦了一声,似有所悟,但转念一想,仍是一脸苦相:“太上皇与今上乃是亲父子,有什么话不能开诚布公,非要我夹在中间!”
  林琢玉笑道:“君臣父子之间,哪有这么简单?太上皇坐龙庭的时候,今上乃是臣子,现在今上是皇上了,你说太上皇是君还是臣呢?”
  林彦玉点点头:“可也是。”
  但回过神来,还是一脸灰色:“他们俩倒是王不见王了,只可怜我当这个过河卒子!上皇的话合乎皇上的心思也就算了,若是两人闹别扭,拿我撒气打屁股,可怎么是好?”
  林琢玉耸耸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只怕夹在中间挨骂,可万一你左右逢源,那就是两朝恩宠,都说富贵险中求,你不想冒险,又想出人头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其实据她来想呢,皇上就算不听上皇的,也不会拿林彦玉怎么着,明知道林彦玉是给上皇传话的,怎么会责罚他?
  皇上但凡要是动了手,那打的就不是林彦玉的屁股,是上皇的脸,这上皇还能饶了他?
  林彦玉叹了口气:“也只盼是如此吧!”
  “对了……”林琢玉忽然想起件事,心头一惊,“你刚才说太上皇要指点你功课,皇上还要每月一考校,这两位岂不是每隔几天就会到咱们家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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