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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荇不敢耽误时间，猛地下踹，黑衣人脱了手，她趁机上浮。
“扒稳！”她将女孩的身子又往上托了托。
“姐...姐..不要。”女孩子哭起来，因为乔荇刚抱上浮木，整个人又是往下一沉，女孩子将她视为此时唯一的依靠，死死抓着她的披帛不放手。
“你听我说......”乔荇开始解自己身上绑的绳子，缠上女孩的手腕。
许茗仪仍旧站在刚才的位置上，有一道白光悄悄来到她身后，搭上她的肩膀，上一刻她还出神的盯着二人瞧，下一刻.....
“咳...咳”许茗仪是真的水性不好，得亏那女孩儿没放手，牢牢的抓住了她。
【真是好时机】阿素说风凉话。
这就是乔荇想看的
【既是自己选的，又何必徒生怨气】许茗仪心里腹诽，手上的动作却利落，将浮木用力一推，下一刻，整个人彻底消失在江水之中
“乔荇！”断桥之上云常的大声呼喊被抛之脑后。
水下很暗，在许茗仪眼里，那根本不是什么黑衣人，黑糊糊的一大团怨气顺着她的小腿呼啸着爬上来。
【那不是我身上的......】'乔荇'站在原先许茗仪的位置上，惊呼道。
【......】阿素没说话，只是刹那间雷云被拨开一个小角，竟露出一抹圆月，那光打在江面上，洒下一片莹白。
【不行！这里承受不了你的力量】‘乔荇’感受到打量外来的灵气涌入，平衡被打破。
【那又如何，我只保她】对阿素来说许茗仪才是最有价值的。
那莹白越盛，水下的黑气越发猖狂，甚至有了形状，开始吞噬洒下来的月色。
许茗仪被拉着下沉，她这一口气已经憋得够久了，水下的压力也让乔荇这幅凡人之躯更脆弱了。
这样不是办法。
【阿素！】该叫外援的时候就要叫外援。
【我试过了，反而会助长它！】阿素的声音从很远的水面传来，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和许茗仪的联系在逐渐消失。
【啧】
【等出去了，你想想怎么补给我】许茗仪语气凉凉，遂起手捏了个决。
但契本心，不问求法·塑！
一时间许茗仪周身漫出金光，丢失秘技的第一式，也是许茗仪在《手有余香》中唯一掌握的一式。
消耗的是她积攒的功德！
黑气聚成一条长虫，卷起江底的烂泥，许茗仪可以在水下呼吸了，她从腰后拔出乔荇的那把匕首，送进那团污秽之中。
带着金光的匕首轻易的将黑气割碎，那长虫翻滚着卷起更大的浪，许茗仪不为所动，顺着那伤口下划。
【七寸！】阿素不敢再动用自己的力量，原先必要时她能和许茗仪共享五感，此时两人间却像被隔了一层纱，她只能模糊的感知到许茗仪的遭遇。
破开的黑气首尾相接，许茗仪此时已到了江底，周围一切都是暗的，独她一人熠熠生辉。
一些黑气被她身上的光驱散了，剩下的像衔尾蛇一般诡异的连接起来，围着她打卷儿，以许茗仪为中心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那黑气还在缩小包围，想将她绞死在里边儿。
许茗仪呆呆的在江底立着，她的思绪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而去......
这江底好像......
鱼群！
蓝色荧光的鱼群在集结，许茗仪恍然转过身，由白骨拼成的巨大骨架升起，她看见的鱼群游动在它的眼眶里。
江底在下陷，许茗仪此时站在它的指骨上，周围无数的沙砾下落，掉进无尽的深渊，甚至没发出一丝声响，远处的礁石下陷的更厉害，有什么在濒临崩溃。
【许茗仪！】耳边阿素的喊声忽远忽近，她始终不能回神。
巨型骨架低下头，无数的碎骨从深渊爬上来，它在模仿，模仿那团黑气，像蛇一样将黑气围住。
“咯吱。”压抑着的一声，碎骨变幻形状，黑气碎的不成样子，连散去都做不到。
一瞬，有什么在许茗仪耳边爆开，周围的水流变的暗沉却清澈，一时间，突兀的片段钻入许茗仪的脑海
【你...】祂在说话。
许茗仪身上的金光黯淡下来，她的眼角流出鲜血，她下意识伸手捂住疼痛的地方，却见双手也是血红一片。
许茗的灵体从乔荇身体里剖出，不算肉身的肉身裂成碎片，随那些散落的黑气一同沉下去。
【等.....】祂再说什么，许茗仪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好像也在跟着一同下落，就这样和那些白骨一起，这是她本来的......
手腕被猛地勒紧，许茗仪看见月亮，看见一根红线从水面降下来，她想伸手去拽。
祂并未阻止。
许茗仪感觉自己在上浮，尽管她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蓦然，她的手被握住，那力道很重，许茗仪顾不上身后那道荧蓝的视线，只想着
‘快一点，再快一点，把我送到他身边去.....’
【她出来了！】乔荇惊魂未定的声音。
许茗仪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这个人有她喜欢的气息，有她依赖的体温，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她忍不住将自己全部藏进去......
“嗯...”少年别过脸，用手捂住半张脸，两人此时都是灵体，这样近无异于......
第62章 喜欢牵手
许茗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了。
等她再醒过来, 已然是在一座小型飞舟上。
“哦！醒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隔着床纱靠近，将垂坠的桃色帐子掀开一角。
柯慕儿那张明艳的脸在视野中放大，许茗仪感觉自己的脸颊肉被坏心思的掐住, 上下拽了拽。
“要喝水吗？”百里敬坐的远，面前摆着棋盘，两人应是借此打发时间。
“咳...咳...”
许茗仪自床上坐起，喝了一口大小姐递过来的热茶，吹了吹，神情似放空。
磕磕绊绊的合上五瓣菱口秘色瓷盏的盖儿，颤颤巍巍的问道
“多少？”
窗外有行云流动, 房间内点了香，就连她喝的这茶也不便宜。
“......”屋内一时间没人开口，毕竟顶级财奴不是好应付的。
“五千灵核？”片刻后大小姐试探的回道，并识相的退后两步, 转了转眼珠子，一个劲的向百里敬使眼色。
“徐巽冰将其他几个宗门答应的分成都收齐了, 送了灵玉牌来。”这飞舟原先便是他和大小姐打算掏钱, 百里敬说这话, 只是为了让她放心。
五千灵核，倒也不是天价, 月下圆境那一趟许茗仪挣了不少，几人分摊下来并不算贵, 要不是柯大小姐又点了最贵的茶, 要了最好的房间，也许还到不了这个价。
许茗仪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回想起断桥处的最后一幕。
“李希阳出事了？”她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作势要起身。
却因记忆中某些片段带来的强大冲击性又顿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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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松开, 乖一点。”李希阳不敢硬将她推开，只能拍拍她后背，轻哄。
“我不要。”许茗仪此时意识不清，即使那些酥酥麻麻的触感爬上脊背，她仍旧死死的抱住李希阳的脖颈。
像认生一般将自己藏进对方颈窝。
她神识刚受过伤，出于对自身的保护，此时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钝感的。
所以，她感受不到少年正面临着蚀骨的欲丨念，听不到他压抑的喘丨息。
她只知道这里很安全，她要在这休息一会儿......
“先出去。”骨节分明的五指上移，落在白皙细腻的后颈上，他克制不住的揉了揉，丝绸一般的触感，惹得许茗仪哼哼唧唧的。
“不要动！”贝齿咬住上下滚动的喉结，遂又不舍般轻轻含了含。
原本护住她腰身的手臂刹那收紧，李希阳眼中含满了暗沉的晦涩，低哑的警告声终于让许茗仪清醒了些。
“你想好了。”
“......”这清醒也只是一瞬，她嘴里嘟囔着什么，一把又将面前的人推开，没推动人，自己倒是身子一歪，下一刻便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让我多维持一会儿就是给我看这个？】'乔荇'在断桥边缘，学着之前许茗仪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踱步，似是在放弃了最后一点执念后，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雷云散去，大雨冲刷后的天地间很干净，没有什么杀手，云常和黄婶的身影像雾气一样消散了，只剩下乔荇和阿素，甚至阿素也不能于此久留。
【你不用表情也学的这么像。】阿素见她脸上一副放空的样子，有些无语。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其实乔荇清楚许茗仪也会选择救那个孩子，但她就是想知道她会不会......
阿素和妖一起生活过，她对自己的定位是人，但总习惯还是用妖的方式去看一个人，这样得到的感受更直观。
在洞悉人性这方面，阿素算得上得心应手，但即使如此，她也经常搞不懂许茗仪在想什么，但她知道此刻乔荇想问的事什么。
【你说犹豫？】
【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有过犹豫，至于后悔，丧命的那一刻，她是否后悔乔荇已经记不清了，应当是后悔的吧，不然也不会有这一遭，她早该魂归故里了。
【我要说她从看见你回头去找那孩子开始，就开始犹豫，你相信吗？】阿素知道善良的人总会对自己过于苛责，乔荇已经做的够多了，却仍旧会因为这一点点的犹豫和后悔心存执念。
【......】
【你不是她，世界上只有一个乔荇。】也只有一个许茗仪。
【她说，求生不是错的，善良也不绝对，你母亲应当很为你骄傲。】这是许茗仪的原话，虽然她现在没法儿说了。
她认为乔寻理所当然的会为这个孩子感到自豪，为什么不呢？她善良，正义，勇敢，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因自己受到了命运的优待就忽视了那些身在苦难中的人们。
乔荇看着消失在原地的两人，她想，交朋友要交换姓名这件事并不是她一个才知道。
【真好，你能一直跟着她。】乔荇语气有些羡慕，阵法要失效了，她也会去她该去的地方。
【当然了，因为我还活着。】阿素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很恶劣。
*****
“你的身体当时在发光，但李希阳在不停的呕血。”柯慕儿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面，眉头皱了起来。
李希阳其实就躺在许茗仪隔壁的房间，中间的木门是推拉式的，柯慕儿看顾她，百里敬负责李希阳。
“那个船夫呢？”许茗仪一面伸手探了探自家师兄的脉象，一面问道。
“百里敬一直在外面，他只晕了一小会儿。”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在里面碰到的是百里生。
“我醒来没看到他。”百里敬摇摇头，当时的情况，他只能留下来守着他们。
“李希阳的情况太差了，我本来都打算就地把他埋了.....”柯慕儿耸耸肩，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
“阿素让我们把你身上戴着的舍利取下来给他用，这几日有些好转。”舍利是从清禅寺给出去的，百里敬自然能察觉其中的变化。
“乔家关不让通行，所以才租了飞舟。”本来去碟骨洛凡只需通过乔家关，再步行一日便可，乔家关里既有凡人，也有隐匿的修行者，连通南北，算是个重要的关口，若是寻常城镇，便也就混进去了，乔家关有守关大阵，防的是妖兽和魔族进犯，它说闭关，就不可擅闯。
“不知你们几时会醒，绕绕远路也好。”百里敬担忧了好几日，如今见她醒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让你们担心了......”许茗仪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难为柯慕儿没立刻把她送回圆劫山去。
“你两待一会儿吧。”柯慕儿扯扯百里敬的袈裟，后者没说什么，跟着大小姐出去了，拉上隔门前，他瞧见许茗仪俯下身子。
“啪！”
“你那么使劲儿做什么？”柯慕儿吓了一跳，疑心道。
“是在下疏忽。”百里敬面上露出个和善的笑来，似乎真的是失手甩上了门。
【阿素。】许茗仪一副秋后算总账的语气。
【你们这两倒霉蛋凑一块了属于是，他为了找你，伤了神识，至于你.....】阿素不确定她记得多少，也不确定这话能不能说出口。
【有什么办法吗？】本来受伤只有许茗仪一人，因着结缘的关系，李希阳帮她挡了一半，他凭着这根红线来找她，强行动用了灵力，于是反噬来的更重了。
【那舍利应该是你师父特意给你求的，里头有怨气渡化的功德，你出来前乔寻又送了点东西给你，所以你的身体很快能进行自我修护。】
【但放在他身上只能护住他的神识。】换言之，那东西只认许茗仪。
【你直接说我要怎么做。】
【转化成你自己的修为，渡给他。】
冗长的沉默中，阿素化成六耳金猕的模样，从许茗仪的肩跳到她手背上。
“渡渡渡渡渡给他？？？？”上一秒语气还毅然决然的少女，此时脸却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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