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朵桃花,发生在她工作后的事业上升期,那时候她二十六岁,萌生了想组建家庭的念头,也曾试着像世人说的那样按部就班,找一个家庭和她差不多,能一起奋进的男人,她和这样一个男人恋爱了两年,在情人节那天,她出差回来想给他惊喜,却撞见他挽着别的女人。
多俗的桥段。
那女人看起来比她年轻,短头发,手里捧着红色玫瑰花,亲昵地挽着她男朋友的胳膊,满眼无辜。
“你去一边等我,我来跟她说。“男人低声将那女孩支开,走到她面前,语气现实,“袅袅,人总得往高处走,和你在一起奋斗实在太累了,那个女孩没你好,但是她们家有钱。你也不想大家日子过的太苦不是,我们好聚好散吧。你的条件不差,还能找到更好的……”
湛蓝的天,清风拂面。
杜袅袅仰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红唇轻抿。
“我或许来的不是时候。”陶玠磁沉的声音自身侧传来,杜袅袅回过头,才发现他立在树后,不知道多久了。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他绕过粗壮的树干缓缓向她走来,手里的药瓶随着他的步伐,收回了身后。
杜袅袅盯着他背后的手,“你也是来给我送药的?”
陶玠在她身侧坐下,理了理衣衫,“现在看来用不着了。”他设计将宋凛弄走,又来了个卢灵均。
杜袅袅眼睫低垂,“刚才的事,你都听见了?”
陶玠轻“嗯”了声,“你既无意,又为何不悦。”
方才她的表情,他从未在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娘子身上见过,好似古井无波的湖水,阅尽千帆。
杜袅袅温温扯出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陶玠剑眉微拧,“不好的回忆,就不要去想,止增烦恼罢了。”
杜袅袅掀起眼眸,“你也有不愉快的经历吗?”
“很多。”陶玠往后靠了靠,仰首遥望天穹,难得露出闲散的一面。
两人无言,静默良久。
风很舒适,天高云淡。
野花繁盛,绿树成荫,空气里是草木的清香。
杜袅袅倏尔笑了,“谢谢你,陶玠。”
“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给我送药膏的吧。”她脑子飞速地运转,“是火器改造的事吗?”陶玠辞了官要去做武将,这事她是知道的。借着陶家这条线,她和陶玠已经尝试在制造火器,用来装备军营。
陶玠坐直身子,轻点了头。
唇线微微上扬。
有时候真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笨。
春猎在驻扎后的第二日举行,为期五日,皇族和世家子弟、参与的官员们,谁打的猎物多,谁就算获胜。巡山的队伍会对每名参赛者的成绩进行记录,拔得头筹者,可获得皇帝赠与的烈日弓一把。
杜袅袅不擅长射艺,对弓箭也提不起太多兴致。每日背着装备上山溜达,下山吃烧烤,主打的就是一个休闲娱乐,快活。
倒是颂景帝和一帮王侯大臣、女眷们每天对着公布的榜单津津乐道。
“纪王爷,世子爷这每天的成绩相当稳定啊,昨日,猎得锦鸡一只,今日猎得斑鸠一只,合着跟鸟干上了……”
纪王被说的老脸没处搁,赶紧转移话题,“这陶家的小儿子,不也半斤八两吗,昨日得白狐一只,今日猎得红狐一只,专跟山上的狐狸过不去。”
众人不知道的地方,陶琦捧着猎来的狐狸,献宝似的送到杜柒柒面前,“今天抓的狐狸毛色漂亮,给柒柒做衣裳肯定好看。”
宋凛则是,“杜娘子,快看,这片羽毛是不是很特别,我可是费了半天劲才猎到的。”
榜单上连续四天领跑的是陶家长子陶玠,以一人之力打下的猎物,比他身后排着的人合起来还多。
每天誊写榜单的官员一发榜,众人围将上去,指指点点。
“哎哟,又猎了这么多呀。一头獐子,一头梅花鹿,还有麂子,野猪……”
一个礼部尚书,骑射竟也这么厉害,跟他十几岁就高中状元,作出名满京城的诗篇居然不矛盾,不得不说上天是有所偏爱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烈日弓非陶玠莫属时,第五日公布的成绩却让人大跌眼镜。
从来没出现在榜单上的杜袅袅以空降的形式,直接成了榜单第一,理由是她猎了一头斑驳黄金虎和一头膘肥体壮的棕熊。
杜袅袅:……我说我散步时碰到老虎跟熊搏斗,你信吗?
众人夸赞“杜尚书深藏不漏 “时,只有杜袅袅知道,她的飞卢马被熊虎相斗的场面吓破了胆,脚软的走不动路,她被迫旁观了一场奇奇怪怪的战局。
老虎和熊搏杀的奄奄一息,她实在看不下去,给了它们一个痛快。
巡山的记录员看着她脚边的猎物尸体,再看看杜袅袅身上整齐干净连一片布料都不曾破损的衣衫,目露崇敬,恭谨地记下,“杜尚书猎得老虎一只,棕熊一头。”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杜袅袅,就招呼人把猎物抬下了山,回去后还故作姿态道:“获胜者并非陶尚书,而是另有其人。”神秘感拿捏的稳稳的。
谁让老虎和熊,一只顶上百只寻常走兽呢。
结果宣布时,猎场哗然。
杜柒柒得知后,自责不已,她不该跟着陶琦跑远了,“姐姐,我以后不让你独自面对危险了。”
众人看了看身躯硕大的老虎和熊:……到底是谁比较危险?
杜袅袅面带惭愧地领了帝王赠与的奖赏,对陶玠道了句,“承让。”这事儿真是碰巧了。
陶玠似笑非笑,“烈日弓对臂力要求高,不容易拉开,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用。”
杜袅袅:“好啊。”
风平浪静地过了七日,就在众人以为剩下的时光也会这样欢愉地度过时,一道惊讯传来。
全身浴血的士兵被带到颂景帝面前,形迹狼狈,焦急万分,“报,端王谋反了,叛军,叛军有三万人马,逼近碧泉山……”从士兵干枯的嘴唇和紧急的奏报中不难看出,叛军的马蹄已近在迟尺,情势迫在眉睫。
端王?
杜袅袅想起来,是赵淑妃的儿子,那这么说来,赵家……
“什么?”颂景帝惊得从御座上站起身,“你再说一遍,他们、他们打得是什么旗号?”一国之君此时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惊吓过度,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陶玠镇定自若地稳稳复述一遍士兵刚才慌乱的陈述,“官家,端王与赵家谋反,他们打的旗号是清君侧、除奸佞,说是圣人、太子勾结陶家和杜尚书犯上作乱,趁着皇家春猎之时挟持了官家,他们是来勤王救驾的。”
颂景帝瞪眼,“你们什么时候挟持了朕?”
第93章 大殿刺杀
谋反嘛, 总是会找些理由的。
“清君侧,除奸佞……”颂景帝缓缓瘫坐回御座,面色暗沉, 眉头紧锁, 冥冥之中, 仙人还是给了他启示, 就在前夜, 他在梦境里, 再次看到了天幕关于未来的暗示——
【大家好, 今天我们来盘点一下历史上推动变革的人物。有这么一群人, 他们标新立异, 有天纵之才;他们志在革新,去除陈腐之制;他们功在千秋, 史书留名, 但最后都落得什么下场呢?让我们来看第一位, 商君。商君大家都很熟悉,要说起改革, 第一个就会想到他。正是他的变法,将秦国打造成一辆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战车,国家的农业、军事力量异常强大,最终碾压六国,成为霸主。
商君的结局, 也是千古留名的惨烈, 支持他的帝王死后,他被诬陷谋反, 全家被杀,他的尸身被车裂, 可以说,他是为变法献出了血肉,他的功绩改变了历史,推出的很多政策、法令,到现在依然能看到痕迹,所以这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
【那么在商君之后呢,秦国又出现一位法家代表人物,李思,他担任丞相期间,废除分封,推行郡县制,还统一了文字、度量衡、货币,修驰道车同轨。这些功绩大家都能切身体会到其影响之深远,几千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实施着类似于郡县制的行政区划,可以说李思的变革奠定了华夏文化经济大一统的根基,并且传承至今。说完了李思的功绩,再来说说他的结局,无独有偶,他也是被诬为谋反,遭受了腰斩的酷刑,夷三族,家族也受到了牵连。】
【说完了前两位,我们再来看第三位,朝矬,这一位是汗国初期的学者、政治家,被封为博士,皇帝称其为智囊,他参与颁布的很多法令为国富民足和安定边疆奠定了基础,但也引起了政敌的怨恨和反对,诸侯王以清君侧为名发动叛乱,皇帝听信了奸臣的谗言,权衡利弊后判其腰斩。但是他的死并没有平息叛乱,只是让叛军露出了原本的面貌,他为国“牺牲“,公而忘私的爱国之情,千百年来,一直为世人所传颂,不知那位帝王余生是否后悔过当初的决断。】
颂景帝看到这,心里有了隐隐约约的怀疑。
改革、法令、忠臣?
这一系列关键词让他不难联想当下的处境。
他凝眸沉思时,天幕上的讲述还在继续——
【从以上三位忠臣的结局,我们不难发现,推行改革,自古以来都是很难的,不仅要有好的政策、有力的手段、统治者的支持,往往还伴随着改革者的牺牲。忠臣一心为国,最后皆落得声名尽毁、牵连家族惨死的下场,不由得让人惋惜啊。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这些忠臣的丰功伟绩、他们对国家、历史的贡献流传下来,时常为人们所称颂。】
【好了,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想了解更多历史,请关注我们的直播。谢谢。】
这段梦境中的见闻让颂景帝醒来后思忖良久,也许那时,仙人就是在暗示提醒他,叛乱不远了。
颂景帝呆坐在御座上,脑海中闪过天幕里忠臣戴着枷锁手铐深深回望皇城的画面。
陶皇后坐在他身侧,怀里搂着十二岁的太子宋澈,悠悠道,“按端王和赵氏的说法,臣妾和太子都是官家身侧的奸佞之徒了,陶家也成了叛臣。”
杜袅袅望着座上,默默在心里补了句,还有我。
赵太傅这回可是处心积虑干了票大的,把以往的账一次性清算回来。
赵淑妃被打入冷宫后,端王也因此失了宠,被遣到封地,无旨不得入京,他的封地离赵太傅被贬谪之所不远。赵锐被处死后,以赵太傅睚眦必报的性格,怕是卧薪尝胆,等的就是今日。
她看了看皇后怀里稚气未脱的少年,这孩子年纪虽小,眼神却透着坚毅、沉着,看起来并没有被局势所吓倒,就像是羽翼未丰的鹰隼,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瞧着周围。
“这些乱臣贼子!”颂景帝狠狠拍在座椅扶手上,“以为这样就能谋逆,就能篡位了吗?痴心妄想!”
他怒吼一声,铁青着脸,气的胸膛起伏,强自镇定心神转向陶玠,“现在班师回朝还来得及吗?”
陶玠道:“从京城到碧泉山,过了苍隆,便只有一条主干道,根据刚才报送的消息,叛军离此处只有不到百里,如果现在起驾回京,半路定会碰上,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说完,转向禁军统领陶猷,“碧泉山的兵力有多少,最多能撑几天?”
叛军并不是随便找了理由,陶家在军队里确实有特别的声望。禁军中有不少人出自陶家军,统领陶猷也是陶氏一族出身的佼佼者,孔武有力,擅长领兵。
陶猷沉吟道,“随驾前来的禁军共有三千五百人,其中步兵约两千五百人,骑兵一千人。碧泉行宫是按照宫城的规格进行修建,城门坚固,易守难攻,大约能撑四天,最多五天。五天是极限了。”
陶玠:“官家,为今之计只有派人去附近的洛城调遣援军。”
颂景帝神色微恙,皱着眉头,“洛城离此处倒是不远,只是,叛军逼近,怕只怕派出去求援的人一出碧泉山就被他们给迎头撞上,那就连报信的机会都没有了。”
杜袅袅:“官家,臣有一计,可解此困。”
众人沉默间,忽听得她的声音,纷纷眼眸亮起朝她看过来。
颂景帝见是她进言献策,眉梢一动,“爱卿请讲。”
杜袅袅:“下山怕正面碰上叛军,只有从山上走,沿着另一个方向下山,这样虽然略微绕远了些,但是安全隐秘,不会被叛军察觉。”
颂景帝:“行宫依山而建,下山的主路在南面,北边乃是峭壁悬崖,哪里有路可以走呢?”
杜袅袅暗道,你看起来没有路,可是系统的地图上明明显示有一条小路。
“官家无需忧心,臣上山打猎时发现了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北坡山下的村庄,从那里能上官道,直通洛城。若骑快马,约两日能达。”
众人闻言,长长松了口气,听到惊讯后,到此时,这悬到嗓子眼的心可算放下了一半。另一半恐怕要等援军到了,才能彻底放下。
还得是杜尚书啊。
颂景帝大喜,“杜爱卿果然是朕的福将,既然北坡有路,谁愿领此重任,前往洛城求援。”
“臣弟愿往。”纪王站了出来,躬身道:“臣弟与世子可率十名精锐侍卫前往洛城。”
纪王的身份确实适合担此重任。
杜袅袅想到在系统里看到的这位王爷的资料,文治武功并不比他的皇兄逊色多少,只是为了活的长些,才敛其锋芒,苟了个闲散王爷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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