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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见她要下车，瞥了眼裴应时：“裴应时，你跟着一块儿去呗？”
裴应时坐在最后一排，靠着座椅休憩，闻言掀起眼皮，看他：“你怎么不去？”
“……”鱼头一噎。
这哥是没理解到他的意思吗？
“不用。”程今柚说，“就几瓶水，也不远。”
买水只是顺便，主要是她嘴有点闲，想吃糖。
下了车，她穿过斑马线，走进超市。
超市的天花板很高，货架之间宽敞，看起来干净又高级。
带了目的进超市，程今柚没有耽误时间，径直穿过货架，走到饮料区。
拿了五瓶矿泉水，抱在怀里，她拐过货架，扬起一阵风。
过道里恰好迎面走过四个男生，穿着的黑红色队服，推着购物车。
余光瞥见她，四个人齐刷刷回头。
“那妹子，好像是GR的领队？”
“她不是熊猫的主播吗？怎么跑去GR当领队了。”
“Timing是她前男友啊，这瓜你没吃上吗？”
“我去，这么劲爆。”
人群中，有人琢磨了一番，恍然大悟。
“守男德是因为有个白月光前女友，然后这个白月光回来了，还进了他们俱乐部？”那人表情一言难尽，“我表姨的儿子的侄女写玛丽苏小说都不这么写了。”
“……？”
其余两人面露无语。
“辰哥，走了，教练催了。”推着购物车的人扬声道。
郁辰一直没出声，盯着程今柚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
听到队友叫他，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跟上前面三个人。
走到收银台前，程今柚在旁边的独立小货架上扫视了一番，最后挑了个草莓味的棒棒糖。
付完款走出超市，门口有个垃圾桶，她干脆把装矿泉水的塑料袋挂在手腕，低头撕棒棒糖的包装纸，打算直接扔垃圾桶里。
突然，身后冲出来一个人，或者说是一股力。程今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猛地撞在她的后背，随即“啪嗒”一声，她的棒棒糖掉在地上了。
……她甚至还没有尝到味儿。
看着垂直掉落、接触地面撞碎了几块而变得残缺、惨兮兮地躺在地上的棒棒糖，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身：“您爹的没长眼睛吗？”
“……”
穿着一模一样黑红色队服的四个人皆是一愣。
你要说她没礼貌吧，她说您。
你要说她有礼貌吧，她骂爹。
程今柚骂完才看到撞到她的人是MDK的。
好家伙，更生气了。
正对着她的，应该就是刚才撞到她的人。
MDK的队长，YC，郁辰。
程今柚正要说话，郁辰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棒棒糖，忽而转身，进了超市。
到嘴边的话一瞬间卡住，程今柚蹙眉，略微疑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郁辰退回超市，在收银台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棒棒糖，扫码付款，折回来，递给她。
“抱歉。”他说。
原本能按照惯例跟个机关枪一样输出，被他的举动堵在了嗓子眼。程今柚垂眼看着棒棒糖，一时无言。搞得她莫名有些无所适从，懵了几秒。
看她一直没接，郁辰哦了一声，剥开棒棒糖的糖纸，往她嘴边递了点。
程今柚下意识往后躲了下，抬眸看他一眼，拿走棒棒糖：“我不会说没关系，你是该感到抱歉。我这么大一坨人站这儿你看不见吗？”
郁辰倏地低笑一声：“怪我，我下次注意。”
程今柚没给反应，转身就走，果断决绝得很。
在路口等到绿灯，她穿过马路。
正是下午四点半，阳光洒在马路上，泛着晶亮的光，被各种玻璃材质折射出彩色。
因为是侧门，宽阔的街道上车流量并不大，她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落下一道纤长的影子。
对面车上，裴应时靠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视线从程今柚身上挪开，落在郁辰的脸上。
郁辰正直勾勾地盯着程今柚，唇角微勾，眼底的心思毫不掩饰。
裴应时皱了下眉。
程今柚上车的瞬间，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顺手拉了点窗帘。
车子缓缓启动，程今柚叼着棒棒糖，把矿泉水分给他们。
走到最后一排，她把水递出去，裴应时没接。
“什么味道的？”他突然问。
程今柚疑惑：“什么？”
裴应时抬眼看过来，盯着她嘴边那根白色的棍。
程今柚恍然大悟：“草莓味。”
她把矿泉水放在他腿上，顺势在他旁边坐下，反应过来，偏头看他，“你不会想吃吧？”
不然问她嘴里的棒棒糖干什么。
她都吃进嘴里了还跟她抢，他至于吗？
蓦地，裴应时沉默了。
几秒后，他迎上她的视线，硬是挤出一句：“我有病？”
牙齿磨着糖果，程今柚嘀咕：“可不就是嘛。”
说完，她偏头看向另一侧车窗外的景色。
裴应时找教练拿来电脑，打开后递给她：“到基地之前把我们队、LG、MDK的比赛视频下载下来。”
程今柚闻言看过来，下意识抱着电脑，照做。
就下载个视频而已，身为领队，职责内的事，勉强做一下吧。
“Excel会做吗？”
“你以为我这几年在国外没好好上学吗？”
“你先复盘，给数据拉个表格。”裴应时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还有我们晚上吃什么，你可以开始想了。”
指尖一顿，程今柚蹙眉看他：“裴应时，有完没完？”
队长和教练都没说话呢，他在这儿给她安排什么工作。还一次性给她扔来这么多事情，真当她旋转小陀螺变身哪吒闹海呢？
她只有一个脑子两只手！
裴应时微微靠着车窗：“不带情绪工作，你说的。”
“……”
程今柚噎了下，理直气壮，“我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做梦梦见我了，我在梦里跟你说的？”
矿泉水瓶瓶口抵在唇边，裴应时看着她因为嘴里的棒棒糖，鼓起来的左脸颊。
没再喝，他拧上瓶盖，直直看向她的眼睛：“赖账你是第一。”
话落，车子突然猛地急刹车。
程今柚抱着电脑，因为惯性，差点飞出去。
裴应时及时抓住她。
“怎么了？”鱼头的瞌睡都吓醒了，惊恐睁眼，问道。
司机解释：“有只流浪狗。”
车子停在路口，等那只流浪狗过马路。
哦了一声，鱼头脑袋一歪，又睡死过去。
程今柚的心脏在急刹车的那个瞬间倏地提起来，手已经下意识伸出去，抓住了侧前方的座椅。
平稳下来，她偏头，捕捉到裴应时抓着她的肩膀，恰好他收回了手。
即便他收回了手，落在她肩上的触感像是依旧留存着。
甚至有点疼。
下一刻，裴应时起身，让出靠窗的位置。
程今柚随之抬头：“你干嘛？”
他站在她身侧，膝盖碰了下她的膝盖。
“坐进去。”
第18章 GUN：
气温逐渐上升, 藏在空气里的热浪徐徐而来。
仿佛海浪的波纹，一圈又一圈，慢慢荡过来。
晃晃悠悠, 有光闪过, 像梦境。
下一秒，“哐当”一声。
程今柚吃痛，倒吸一口气, 漂亮的脸瞬间皱巴巴的。
她抬手捂住脑袋撞到的地方, 朦胧睁眼，看了眼旁边的车窗, 又扭头看向身侧的裴应时。
裴应时听到声音，瞄了她一眼便又垂下眼眸。
程今柚揉着脑袋，清了清嗓子。
她刚刚撞在车窗玻璃上了，脆生生的, 疼死她了。
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心里无端生出一股落差感。
以前……以前的确有人伸手枕着她，胳膊再酸也枕着她的脑袋。
明明分开的这三年，她都习惯一个人了。
怎么这会儿有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听到旁边敲键盘的声音, 程今柚才反应过来, 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裴应时那里去了。
她凑过去看了眼, 电脑屏幕分屏开了两个窗口，一个是Excel, 一个是比赛回放视频。
表格密密麻麻, 看样子快要做完了。
程今柚问：“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裴应时轻嗤，一种“你还好意思问”的语气：“打开Excel敲了两个字的时候。”
“……”她、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哑然失语，有些不占理, 程今柚半天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伸手, “我来吧。”
裴应时干脆利落地敲完最后一个数据，点了保存，合上电脑：“做完了。”
话落，把电脑交给前排的鱼头，让他给教练。
嘴里的棒棒糖已经含化掉，只剩下一根棍了。程今柚的后槽牙咬着棍的顶部，想了想，掏出手机，问他：“你晚上想吃什么？”
家政阿姨每天只来基地给他们做午饭，所以晚饭和早饭都是他们自己解决，当然，后者大多数时候被睡过去了。
十指交叉，抻了抻手指，裴应时往后一靠：“都行。”
程今柚的手指停在外卖界面：“别说‘都行、随便’之类的，我选不出来。”
“选不出来？”裴应时闭眼靠在椅背，“你不是果断得很？”
他的语气有几分不悦，程今柚听出来了，但又一时想不通他在不高兴什么。就因为她一不小心睡过去，他把拉表格这事儿给做了？
好像不是这事儿。
她果断得很。
她果断什么？
盯着他闭着双眼假寐的脸，她正欲开口，车子缓缓停下。
基地到了。
“姐，我们是自己解决晚饭吗？”下车前，老八回头问程今柚。
程今柚抬头：“你们自己点吧，我回头找俱乐部报销。”
想吃的未必是一样的，自己点也方便一些。见裴应时坐在原位纹丝不动，她用膝盖碰了碰他的大腿，“下车了。”
裴应时没睁眼：“我拦你了？”
你挡着我了！
程今柚没直接呛回去，只是垂眼，看着自己因为穿着短裙而裸露的膝盖，微微抵靠在他的大腿外侧。橘红色的落日余晖透过车窗外照进来，落在他和她的腿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面料，体温好像在这个微小的点迂回纠缠，再逐渐扩散开。
她偏了偏膝盖，紧紧抵靠在他的腿上。
宽松的裤子在那一处绷紧，凹陷。
“男德男德，歪瑞古德。”程今柚扬声含笑，眨眨眼睛，语调故意拐着弯，“我这么蹭过去，或者从你腿上跨过去，都不太好吧？”
裴应时这才睁眼，看着她紧紧抵靠在自己大腿的膝盖，几秒后，起身。
“话真多。”
见他这样子，程今柚莫名有种踩着他尾巴了的愉悦，步履轻盈地跟着他下车。
吃过晚饭，教练组织队员进行了简单的复盘，便放他们自由活动。
毕竟今天只是第一场，还有两场十六支队伍的积分成绩没有出，后天才能看出来周决赛的大概情况。如果这次杯赛没有黑马，大概率还是他们春季赛三巨头角逐冠军。
“我先撤了，我八点直播。”
从二楼的会议露台下来，程今柚看了眼时间，“有事给我打电话。”
鱼头叫住她：“直接在我们基地直播呗，还能现场排位，正好之前那次连麦活动没看过瘾。”
程今柚顺嘴问道：“看我打游戏呢，还是看我呢？”
鱼头瞄了眼裴应时，心说我可不敢看你。
“看直播跟看现场感觉不一样啊。”他说，“你今天在现场看比赛，跟看线上应该感觉不一样吧？”
程今柚点点头：“认可，是不太一样。”
她双手背在身后，歪头看向站在厨房岛台倒水的裴应时，“在这里直播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有的人嫌我烦。”
鱼头的视线在她和裴应时之间来回一下，微微扬声：“谁啊？怎么会有人嫌你烦啊？”
程今柚撇了下嘴角，弧度向下：“有人嫌我话多，嫌我话多不就是嫌我烦嘛。”
闻言，裴应时抬眸看向她，盛满温水的杯子抵在唇边。
温水入喉，被杯口挡住的唇角扯了点弧度。
说他呢。
鱼头重重点了下头，应和道：“这人也太不识趣了。”
“哐当”。
玻璃杯杯底砸在大理石台面上。
不轻不重，声音清脆。
却是带了情绪的，不怒自威。
鱼头看了眼裴应时的表情：“我去开机子。”
心虚，脚底抹油似的，撤得飞快。
裴应时一只手捏着杯子，直勾勾地看着鱼头，面色微冷。
程今柚看向他时，他又若无其事地垂眸，喝水。
程今柚以往都是晚上八点直播，十二点之前下播。
前几天因为现在这个班儿，鸽了好几天直播，今天总算是有时间了。
鱼头这个月的直播时常基本满额，老八也是。只剩对面的池子鬼哭狼嚎播不完，脑袋上的黄毛都快被他薅成鸟窝了。
以及，此时此刻，坐在程今柚旁边的裴应时。
夜幕降临，基地一楼没有开灯，只有角落的氛围灯。
灯光整体偏蓝色调，光影落在他的侧脸，每一寸轮廓都被蓝调光勾勒出线条。
程今柚单手撑着下巴，出神看着他，细碎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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