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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是官宦人家，余氏是小女儿自小就受宠不说，长相、才华都属上佳，唯一不好的就是有娘胎带出来的病——
一激动就会晕倒，浑身抽搐，所以余氏难以婚嫁，样样优秀偏偏有这个病，余氏性格更加敏感偏执。
这样一辈子不嫁也好。
偏偏冒出个洪全……
丫鬟拿锦帕擦了擦余氏嘴角，冷漠的想，既然姑爷发过誓，如果辜负小姐就不得好死，那就一家去死好了！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道妩媚慵懒的声音:
“没想到本君的信徒里还有这么好玩的人，喂，你要杀了自己的丈夫一家，难道不怕自己也赔上性命吗？”
没错，大明律规定，妻杀夫，判绞刑，更别说灭了夫家全家了，骨灰都给你扬了去。
余氏脸色突变，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房间里怎么会有其他人的声音。
随后反应过来，本君的自称，还有信徒这两个字……丫鬟惊呼:
“是柳仙！”
对呀，余氏想起自己曾经想过求神让洪全不得好死，因为觉得正经神佛不会理会，就叩拜了柳仙……
不过求了没发生什么，余氏就打算自食其力了。
精神处于异常亢奋的余氏直接道:
“我一条命换洪家所有人的命，很值了。”反正也会被洪全这个狗杂种逼死。
丫鬟心急如焚，小姐该委婉一点啊，在她的记忆里，神仙都喜欢善良勤劳贤惠的人，反正不是小姐这样。
下一刻，声音明显带上了笑意:
“本君喜欢你的勇气，小信徒，要是刀子都递到脖子上了，还要哭求执刀人心软的蠢货，本君可不喜欢。”
余氏眼睛一亮，深深的感觉到了共鸣，洪全想杀她，为什么她只能等死，她要洪家所有人陪葬！
果然，她就知道像柳仙这样当过妖怪的神仙要开明的多。
从现在开始，自己要多拜柳仙，在找到机会下砒霜之前多诅咒一会儿洪全。
于是余氏述说了自己的想法。
忽然，房间内一亮，待光芒散去，白服白发的蛇尾女子出现，言笑晏晏:
“你怎么还想着要一命换一家啊，你是本君的信徒，许下的愿望自然是要实现的。”
余氏还没反应过来，丫鬟砰的一声跪下边磕头边说:
“求柳仙施法帮小姐惩戒洪全。”
丫鬟就算见识不多，但是也知道一点，有柳仙这位神仙出手，洪全死了也是白死了，小姐就不用以命换命了。
妖异难言的蛇尾女子轻轻点头，说:
“本君神职为保护，赐福，可保护平安，你丈夫让你身心不安，就该去死了。”
屋内其他两人一愣，保护还能这样解释吗？
凌潇觉得很赞。
…………
次日，京城出现一起大案，一户人家守岁之时，天空突降惊雷，直直劈死这家包括当家人在内四个人。
分别是当家人洪全，任职八品小官，还有洪全的寡母、姐姐、大哥。
原以为是天威，洪全之妻余氏却跑出来大骂洪全，将洪家私密丑事一一揭露。
最后仰天大笑称其求了柳仙，柳仙回应信徒，御使天雷劈杀洪家人。
这件事不日传的沸沸扬扬，百姓热议。
第203章 柳仙所图甚大。
“杭州一孤女家产被叔伯侵占，柳仙显灵，叔伯变为猪狗。”
“清江府，男子典妻，妻子为柳仙信徒，其后男子神智不清自投南风馆，每日接客超十人。”
“一家溺杀女婴时，女婴之母求叩柳仙，此家中之人全数被阉？”
啪，朱元璋将手中锦衣卫的折子关上，嘴唇颤抖着再也念不下去了，这，突然有些身体不适。
自从上次之后，他感觉柳仙会有大动作，所以就多放了点心思在那边，谁知道柳仙确实搞了大动作。
它去满足信徒的愿望了，很有效，至少据他所知，民间已经有一大批人信奉柳仙了，而且很虔诚的样子。
——就是大部分都是女子。
“怎么不继续念下去了，我觉得挺有趣的。”
原来马皇后就在一旁听着，她双眼晶亮，看起来真的是很喜欢听的样子。
“柳仙做的太过了一点，这些人犯下的罪名不至于此。”朱元璋作为皇帝本能的道。
孤女被吃绝户占家产、丈夫典卖妻子、溺杀女婴这些都是大明律法不允许的，可是也没人管，属于社会的灰色面。
在大部分人看来，没儿子的家庭家产理所当然要给族人，家里过不下去了卖妻怎么了，这不是没丫头可卖吗。
别说溺女婴了，就算是官宦人家也有杀女婴了，养女孩没用，怎么能浪费粮食去养。
马皇后叹了口气，眼中闪过怔惘:
“我爹也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的，而且家产颇丰。”
所以，如果她的爹不是死前把她托付给了至交好友郭子兴，马皇后知道自己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个世道，没有给一介孤女走的路，亲戚不是依靠，反而是第一个啃你血肉的人。
即便不是孤女，以后要受的苦难也是无穷无尽，生为女，便要一生哭。
朱元璋将皇后搂在怀里，无声的安抚起来，同时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开始默默思考，柳仙显圣应该是为了拉拢信徒，毕竟它是妖，这一点百姓接受起来需要一段时间。
至于下手太狠嘛，你能要求妖怪懂什么叫仁慈吗？
朱元璋左思右想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在此时马皇后叹息般的说道:
“柳仙救了这些女子，也是积福德，手段狠厉一点也好，有了教训，其他女子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等等！”朱元璋忽然喊道，马皇后一惊不解的抬起头去看，脱口道:
“怎么了？”
就见皇帝眉毛皱成一团，急急的道:“朕知道了，朕知道为什么不对了！”
“天下女子，对，柳仙为什么显圣这么多次帮的都是女子，它是要改变女子的地位。”
马皇后不解道:“女子地位提升，这有什么不好？”
朱元璋定定的看了一眼老妻，冷静的说:
“因为这天下本来没有女人的位置，男子占据了高位，女最多为辅佐，现在不一样了，柳仙要收尽女人的心。”
“女人地位提高了，但是朕的皇朝和权力不可能下放给女子，大臣、勋贵、士子这些人都容不下女人来抢权。”
“女人们会甘心吗？”
马皇后坐直身子，同样冷静的说道“不会的，她们不会甘心。”
朱元璋用力握紧拳头，恨言:
“先前柳仙要朕建神殿，朕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顶多是和城隍庙之类差不多。
但是现在有了这些女人，柳仙一定会让不甘心的女人进入神殿。”
“有了庞大的信众，又有了严密的组织……”
朱元璋想到了很多很多，古有一言，国之大事，唯戎与祀。
将国家最重要的本质讲的很透，戎是武力兵权，祀便是祭祀，百姓的信仰。
一者控制肉体，一者控制精神。
那些商周时可以操控朝政的大巫，掀起黄巾起义的张角，南朝烟雨中的四百八十寺。
柳仙所图甚大啊！
朱元璋冲动之下，险些当即下令让军队配合弄玉去围剿蛇妖，粉身碎骨。
可是，现在一切都只是他的联想，柳仙真正做到这个地步是很难的，至少三十年之内不可能，甚至永远不可能。
而且那盘旋于天空的巨蛇，似乎能吞天噬地，万一要是没打过呢？
正当朱元璋举棋不定，心烦意乱的时候，外间有人来报，柳仙弟子请见。
这么巧？
朱元璋摆手让人进来，和马皇后对视了一眼。
白素素一进来，如往常一般点头问安，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温婉纤弱，嘴角含笑，眼角眉梢却带着一抹狠辣之气。
“素素，先坐下喝杯茶再说话。”
马皇后热情的道，她和白素素见过许多次，算是比较熟悉的了，所以先开口打算缓和气氛。
“谢过皇后，不过不必坐了。”白素素转向朱元璋，小脸绷的很紧，招手让身后女子上前:
“陛下，这是余姑娘，也是柳仙神殿的司祭，明日她就要去管理苏州府的神殿了。”
这一段话暴露的信息很多，首先余姑娘就让朱元璋想到了某次柳仙显圣的主人，其次让此人去管理一府神殿——
这说明他猜的不错，柳仙确实有让女子掌权神殿的想法。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点头，杀意再一次上涌，就听白素素继续道:
“还有一事，柳仙让我告诉陛下，她所求的事就是希望皇室女子能进入神殿修行。”
嗯⊙∀⊙！朱元璋崩不住了，急忙追问:
“柳仙真的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白素素话里却是有些小小的不快。
朱元璋却一点也没感觉到冒犯，等两人好像只是溜了一圈般走了后，他兴奋的两眼放光，最后忍不住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柳仙这，这真的是算的透透的。”
可不是吗，这会儿马皇后也回过味来了。
皇室女子入神殿，自然能有不错的职位，而且人数也多，到最后皇家对于神殿也就有了一些控制力。
不是完全不可控制，而且还有好处，朱元璋自然能容忍，甚至他想得更美。
柳仙谋求神道，成了，据弄玉说真身必然要离开此界，最多不时显圣，不成，柳仙就死翘翘了啊。
这两种结果都说明柳仙呆不了多久。
之后皇家女子慢慢渗透，说不定神殿这个信仰组织就是由皇家掌控了！
朱元璋嘿嘿的笑，他老朱家果然风水好，男女子孙都有用处。
不行，得多关心关心公主们的成长了。
第204章 端午节
白素素回到柳仙身边，静静地站着，人身蛇尾之态的柳仙素手轻扬，手背从女孩的侧脸轻轻撩过，冰凉如玉。
戏谑带笑的声音响起:
“好孩子，本君想看看，这一场争斗，你能不能成为赢家。”
白素素终于忍不住开口:
“柳仙，为什么你要让皇家公主进入神殿，你明明知道她们不管如何，都是会倾向皇室的。”
还有她未出口的心思，而且柳仙明明暗示自己会成为神殿的掌权者的……
因为不管神殿实际掌权的是谁，凌潇得到的信仰都是一样的啊。
她凭什么要为了可笑的弟子名分增加风险？
柳仙轻轻挑眉，一手支着脸，望着自家弟子隐含激动的脸，冷不丁道:
“你怕了吗，素素？”
她怕吗？
白素素深深吸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她怯懦了，可是要就这样放弃吗，缩在柳仙的威名之后得到别人施舍的荣华富贵？
我不甘心！
白素素双眼如蕴藏着火焰，冷静的说:
“曾经怕，现在不怕了，有柳仙在我背后若是还不能赢过其他人，那就是天注定的了。”
“乖孩子。”听罢，柳仙叹息般道，修长滑腻的蛇尾柔和的抚过女孩的小腿。
…………
冬去夏至，悠悠岁月如水般逝去，转眼已经是五年后。
自从柳仙现世，曾高居帝京显圣人间，那一幕至今还有百姓津津乐道。
此后屡屡有神迹出现，庇佑大明百姓安康，女子更是将柳仙视为他们的保护神。
爱屋及乌之下，不知何时起蛇成为了祥瑞之兽，若是看见家中有蛇，百姓不仅不驱赶，还会兴高采烈的拿来鸡蛋喂食，称为保家蛇，会庇佑家庭。
神殿女子会佩戴蛇形的首饰，饲养无毒小蛇为宠物，调制蛇毒，这股风尚也传到了民间女子身上。
端午节，五月初五。
凌潇静极思动，走出闭关的宫殿，城中热闹非凡，到处摆着售卖红绳、粽子、五辛盘、纱扎闹蛾的摊子。
有豆蔻少女拉着女伴在摊子上挑选长命缕和香包，手不停，嘴巴也不停，叽叽喳喳的。
一黄衣少女指着以银丝掺杂红绳编的长命缕道:“这个不错，我喜欢。”
“是好看，不过应该挺贵的吧？”同伴侧头看了一眼道。
“没关系，我有钱”，黄衣少女得意的掏了银子，把长命缕系在手上，举起手欣赏。
“哎，我们零用钱都差不多，你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你说不说，不说就别怪我们严刑逼供了。”
说着，同伴做出挠痒痒的手势，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其他少女也同样问起来。
黄衣少女最怕痒了，闻言退了好几步，双手合十讨饶: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这些钱是我娘奖励给我的，因为我已经确定可以进柳仙殿了！”
说起这个得意的事情，黄衣少女按捺不住话中的雀跃高兴。
其他少女眼睛都瞪圆了，能进柳仙殿对她们来说可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往往一条街道出不了一个呢！
于是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黄衣少女各种事情，比如她是怎么进去的。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听到黄衣少女进了柳仙殿，各人脸上或多或少有些羡慕。
凌潇穿过人群，还能听见周围人讨论的声音，有人跺脚:
“不行，我要带着家里丫头去问问人家的秘诀，照着去练，我就不信了，我家出不了一个能进神殿的女孩儿！”
许多人附和:“同去，同去！”
要知道进了柳仙殿，好处多的很，就说一样，朝廷攻打海外，每艘船上都必须有三名柳仙殿女子，收益丰厚。
没办法她们不仅受人敬仰，还能保护船上的人不生病，指引航路，而且在陌生的国家能快速发现有价值的产物。
走过这处街道，凌潇在脑内道:
“啧啧啧，脚踏两只船的系统，18888你也是系统界的一大奇葩了。”
“谁说的，本系统哪里脚踏两只船了，我只是看素素可怜，所以把一些没用的东西给她了而已，然后她偶尔问问本系统问题。”
系统双手叉腰，色厉内荏的大喊。
“哦，没用的东西？偶尔问问？亏你说得出口。”
凌潇一个脑瓜崩过去发出脆响，“你是在自欺欺人吗，小金库都动用了吧。”
说完打量涨红的光团，暗自摇头，系统被素素那个丫头的马屁拍的，连理智都快没了。
不过素素倒是真的聪明，本来没有筹码的，却抓住了“器灵”的软处，通过系统输送的一些书籍逐渐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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