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然出了门,才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而贺清心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走到贺喜的身边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把你给乐的,矜持一点!”
贺清心转身上楼说:“谢轩然给你的东西你只要拿着,这门派当中没有人敢惹你,明天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贺清心上楼准备继续趴着,不过在上床之前,贺清心用通信玉牌,接通了谢轩然给她注入通信玉牌之中的符文令。
贺清心以为自己得等上一阵子才能接通,却没想到她这边一注入灵力,半空之中立刻就弹出了一个人影。
人影稍稍模糊一下便凝聚成实,速度过快贺清心还愣了一下。
那边立刻就喊道:“小柔!你怎么才联系大伯!大伯等了好多天了,你若是再不来消息的话,大伯就要找上云栖宫了。”
这声音中气十足,贺清心定神一看,袁启林正挽着袖子挽着裤腿,肩上扛着个扁担,扁担的两侧筐子里面都是满满的果实青菜。
这一副农民伯伯本伯的样子,把贺清心直接给逗笑了。
“大伯别怪我嘛,我这不是最近才拿到了通信玉牌,才会用,刚刚学会就马上和大伯联系了!”
装孝子贤孙贺清心是十分拿手的,果然贺清心这么一说,袁启林立刻笑逐颜开,一张被太阳晒得有些发黑的脸上,沟壑深深浅浅,每一条都描绘出他此刻的高兴。
“在山上可还好?有没有人欺负你?”袁启林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急急慌慌地就问贺清心,“那个老……咳,谢宗主对你怎么样?”
贺清心笑着从床上站起来,手中抓着通信玉牌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说道:“大伯你看嘛,我就住这儿,非常漂亮吧,底下还有一个荷塘,一半能划船一半还能游水……”
“一共上下有五层,全部都是各种保护的符文,都是我夫君亲手设下的呢,我只要动动手指都不用动用灵力就能下去。他这会儿忙着门中的事情,并不在屋子里面,等以后有机会我让他跟大伯打招呼。”
贺清心其实非常非常的想知道,这袁启林是打算管谢澜叫老什么。
袁启林把扁担放下,通过通信玉牌构建出来的虚影,凑近了看贺清心身后的景色,又看贺清心的面色,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总算是放下了心。
“好好好……”袁启林一连说了好几个好,拉起自己的衣襟擦了擦手,又对着贺清心笑,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现在“衣冠不整”,正是自己这个“女儿”不喜欢的模样。
但是让袁启林结束通信,袁启林又十分不舍得,因此就局促地站在那里,不断拍着自己身上的土。
“好啊……”袁启林就只是关心袁婉柔,只要自己这个“女儿”过得好,袁启林其实也没有其他的好说。
毕竟袁婉柔是个女娘,一些叮嘱的话袁启林也不方便出口。
于是两个人隔着通信玉牌,贺清心倒是非常自然地躺在床上,袁启林却十分的拘谨,像是被罚站的小学生。
袁启林其实是在等着袁婉柔先说结束通信,但是此时的袁婉柔早已经不是从前的袁婉柔。
贺清心半点也不觉得袁启林现在的打扮有什么不好,不就是不想修仙想种地吗,人各有志啊,贺清心还想混吃等死呢。
这么一想,其实贺清心如果不嫁给谢澜的话,回家跟自己的大伯一起生活就是非常完美的。
大伯喜欢操劳,喜欢种各种各样的食物,看他这样子绝对是会做饭的那种,那手在衣襟上擦的样子就像是在抓围裙。
贺清心也一样能实现混吃等死的人生,顶多就是没有现在住的这么好呗。
“大伯过得怎么样?我看你那筐里面都是新摘的果子吗?”贺清心从床上撑着手坐起来,仔细去看袁启林身边的两个筐里的东西。
“啊?”袁启林回头看了一下自己两个筐里面的东西,然后磕磕巴巴地说,“啊这些,这些是……是那什么,就是我在南山的脚下面开的一块小荒地里面种的菜。”
从前袁婉柔就不喜欢袁启林搞这些,袁启林本来应该先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再接通通信就好了,只是他实在是太惦记自己的“女儿”,一时片刻也等不得了。
此刻听到贺清心这么问,他就开始犹犹豫豫地说:“这不是深秋了,一些东西……那个秧子都应该拔了,果实什么的也都熟透了,所以我就往回担一担。”
“那红红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好像很甜。”贺清心说,“大伯种的这些都是上的什么粪呢?”
贺清心虽然是一个生长在城里面的小孩,但是她姥姥和姥爷是乡下的,因为他爸爸妈妈是真爱的原因,小的时候每一次贺清心放假,爸爸妈妈都会把她送到乡下姥姥姥爷那里。
寒假暑假都是如此。
后来姥姥姥爷相继去世,贺清心真的十分的惋惜,在姥姥和姥爷的葬礼上面,哭得像死了爹娘,比她死了亲娘的亲娘,哭得还要夸张。
一整个村里的人提起了贺清心都说她孝顺。
实际上没人知道,姥姥和姥爷是贺清心所有的童年了。
姥姥姥爷有一个差不多两亩地大的园子,里面什么都种,而且自己家吃的东西是不化肥的,上的全部都是农家肥。
所以贺清心都知道,种这些东西是要上粪的。
这可把袁启林给惊着了,他瞪着眼睛看着贺清心,好一会儿才说:“上的牛粪……村头王二他们家要来的。”
袁启林张口结舌,从前的袁婉柔从来不会问这些,甚至在他每年搅粪的时候,都会躲得远远的,有时候还住在其他人家好几天不回来。
袁启林此时此刻的眼神是那么慌张,甚至有一点荒凉,好像在害怕贺清心会突然翻脸,又骂他不务正业,明明灵根那么好,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非要在家里鼓捣这些脏兮兮的东西。
但是贺清心非常感兴趣地问:“这么多菜果子,你肯定吃不完吧?”
“啊……吃,吃不完的,打算左邻右舍的送一送,拿集市上再卖一些,剩下的就放进地窖里面能吃一整个冬天。”
袁启林甚至有一点不敢看贺清心的眼睛,贺清心却说:“要不然给我一点呢?”
袁启林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面满是震惊。
“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大伯吃不完,送给左邻右舍人家也不稀罕吧,谁家自己还不种点东西,要不然给我一点呢?我在山上认识采买的人,大伯想不想上山上来玩一圈?最近门中要大比了,肯定要买很多的菜。”
“我到时候让他们带着大伯上来,大伯把菜给我送过来呗?”
贺清心说:“我这院子里面除了我,还有当时我带过来的一个婢女,剩下其他的仙童都是不吃饭的,大伯也不用给我拿太多,两筐差不多了,我分给认识的人一些,剩下的就自己吃了。”
贺清心说话条理清晰,言语表达也非常清楚,只是袁启林简直像听不懂贺清心在说什么。
他自从自己的弟弟一家没了,养着袁婉柔这么多年,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还小一点的时候,袁婉柔会像现在的贺清心一样,无论袁启林做什么都觉得很厉害。
后来长大一些懂事了,知道修炼也被查出了灵根之后,就一门心思想要入道修炼,那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越来越多。
尤其是在袁婉柔知道袁启林放弃了那么优越的灵根之后,就一直觉得袁启林做什么都是在不务正业。
最后最严重已经发展到袁婉柔进入了金羽宗,基本上不怎么回去看自己的大伯,也不让自己的大伯来看他。
就连成婚也没有告诉自己的大伯,还是袁启林接到了金羽宗宗主的送去的消息,才急慌慌地赶过来送嫁。
总之……袁启林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
这么多年的隔阂和观念的不同,他这一辈子其实都没指望自己的“女儿”能够理解自己。
袁启林时间有一点热泪盈眶,他这个人本来就爱哭,眼窝子特别浅,自己的“女儿”就不喜欢他哭,说过他一个大男人,恨不得身长八尺,哭起来却窝窝囊囊的,实在太难看。
因此袁启林转过头,狠狠用袖口擦了两下自己的眼睛,把眼珠子都擦红了。
“我……我让人给你带过去吧,我上山不方便吧,我……”
袁启林说到这里觉得十分的羞耻,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他垂着眼睛说:“我如今没有修为,是无法在仙山上停留的。”
贺清心听了之后笑了声说:“我带着的那个婢女叫小贺喜,她本来也没有修为的,我给她吃了一颗开窍丹就好了。”
袁启林听了之后,看向贺清心的眼神还是有一些复杂,甚至带上了一些犹豫。
从前袁婉柔不止一次逼迫袁启林重新修炼,袁启林是害怕贺清心还是要逼他修炼。
贺清心却说:“你就先吃一颗开窍丹,反正对身体没什么伤害,而且还强身健体,我平时都跟贺喜当成大力丸吃。”
“正好赶上内门大比,山上肯定有特别多的好吃的,当时我的婚礼就应该让大伯来,只是那时候我还没在门中站稳脚步,我害怕大伯跟我一块上山会遭受他人的欺辱。”
“但是现在没关系,”贺清心满脸骄傲地说,“现在这山上没有人敢惹我,大伯来了肯定跟我一样能横着走。”
“到内门大比结束,我再让人把大伯给送下山,到时候顺便带上一些灵兽肉走,你拿那个去送左邻右舍,那才是稀罕东西呢。”
“有一些灵兽肉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特别特别的好吃呢!”
袁启林听到这里,那一刻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泪也终于忍不住冲出了眼眶。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一边胡乱地应着:“哎,哎……那成,那成啊……你都想吃些什么菜啊?”
“只要是大伯种的我都喜欢,我一点也不挑食。”贺清心确实是不怎么挑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长的、地里埋的,就没有贺清心不吃的东西。
但是这话听在袁启林的耳朵里面,却不亚于当头重锤。
期盼已久的东西,突然间落在自己的头上,期盼多年的情感,如今终于能够得到回应,袁启林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且他的眼泪越流越凶,这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袁启林一点也不想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哭得像一个窝囊废。
因此他很快又手忙脚乱地把通信玉牌的连接给切断了。
贺清心也不知道怎么哄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老男人,正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呢,通信玉牌突然切断她也松了一口气。
贺清心还真不是纯粹的在哄袁启林,他小时候在乡下姥姥家吃的那些菜,后来和爸爸妈妈回到城市当中,无论是自己做,还是去饭馆吃,没有小时候那个味道。
自己种的菜黄瓜是黄瓜味,西红柿是西红柿的味道,但是商场里买的那些,总是味道特别特别的寡淡。
有的萝卜甚至一点味道都没有。
所以贺清心是真的想吃那些东西,只有自己种地的人才知道,有的菜长得七扭八歪,但是非常好吃,有的果子上面甚至有坑不光滑,但是咬开之后就是沙口的甜。
断开了通信玉牌之后,贺清心找出了一点零食坐在床边上吃,一边吃一边等。
果然过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通信玉牌再度亮了起来,贺清心接通之后又看到了袁启林。
画面里的袁启林显然已经到家了,袁启林住着的房屋看上去很老旧,但是院子里面井井有条,土地面也非常干净,有一口井就在门前,现在那里边还晃晃当当的,盛着半桶水。
而袁启林的脸上甚至衣襟上面都泛着水光,他的眼睛没有那么红了,脸上的喜意都从眼睛里透出来,对着贺清心说:“那我就什么菜都给你拿一点,我什么时候能上山?”
“就这几天,你准备一下,”贺清心说,“我先去跟要下山采买的那些人沟通一下,到时候你就等在云栖宫山脚下的那个城镇里等着跟他们接头。”
“好,好!”
袁启林高兴地说:“给你带一些你小时候爱吃的山里红!我存了好多,前些天山里漫山遍野全红着,这会儿都掉了……”
袁启林继续叨叨说了很多的话,他这些年连跟自己的“女儿”说话都已经变成了奢侈,现在突然间开闸,就像那奔泻的洪水,根本就停不下来。
贺清心非常喜欢听这些,尤其看到了袁启林居然养了一黑一白两条狗,那狗长得很高,眼看着就要到袁启林的腰身,隔着画面都能看出毛光锃亮。
“大伯是不是都把肉给这俩狗东西吃了?怎么大伯好像比前段时间瘦了,这两条狗倒是挺胖!”
贺清心稀罕到不行,她本来就打算上山安定下来一些,就去养上两头灵兽,不过这段时间贺清心进了一次阵法,又撞飞一个长老,算下来其实还挺忙的。
才堪堪站稳脚跟,还没有时间去养灵兽呢。
谢澜倒是给她送过来一个,结果是个他爹的监控器,现在瞎了,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彻底成了一个摆件。
“大伯上山这两条狗怎么办!”贺清心说,“看这么胖饿几天应该没事。”
“它们两个自己会打食,我有的时候进山打猎把它们带上呢……”
袁启林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的两条狗,贺清心也非常喜欢那两个狗东西,一黑一白,有一点黑白双煞的味道,而且看着也就是两条土狗,土狗能养这么大,这么肥,足以证明袁启林的厨艺有多好。
贺清心虽然有袁婉柔的一部分记忆,但是大概是因为地元金髓兽的原因,这一部分的记忆并不全。
没有袁启林煮饭到底好不好吃那一部分。
贺清心决定等到袁启林上山,她肯定要让袁启林下厨,她得好好尝一尝!
两个人一直聊到了很晚,袁启林从上山打猎,聊到下河摸鱼,最后又聊到了春种秋收……贺清心时不时搭上两句,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
等到最后通信结之前,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彻底进化了,至少袁启林敢说话了,袁启林甚至犹豫了一下,还问了一句:“你那个老夫君真的对你很好吗?”
“你们两个人相差也实在太多了些,当时议婚事的时候我不在,否则怎么也要多了解一下的。”
贺清心当时就笑到在床上打滚。
原来是老夫君。
哈哈哈哈哈哈。
贺清心笑完之后点头说:“大伯放心吧,我这个夫君他脑子不太好使,整天被我骗得一愣一愣的,要什么给什么,疼我疼得很呢。”
“那他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回来?”袁启林又问。
贺清心说:“他是云栖宫的宗主,最近又有内门大比,而且他之前有两个徒弟本来能帮他办一些事,前段时间那两个徒弟对我不敬,被他给关起来了,现在他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估计要忙到半夜呢。”
袁启林这才点头:“他护着你还行,若是不护着你,若是敢欺负你,就同他和离!”
“反正你大伯在呢,种菜打猎也能养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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