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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燃长腿交叠搁置在茶几上，转头看她，“去哪啊？穿这么好看。”
明萱随口道，“去见个朋友。”
朋友，只说朋友。
如果是周芙或成宛丝，她会直接说名字。
所以这位朋友，他八成不认识。
游戏已经打开，傅燃盯着屏幕，轻哂了声，“哪个朋友啊？”
“荣城来的朋友。”
说着，明萱转头看他，“干嘛？问这么多。”
荣城来的，不就是那个戴手表，一起吃烧烤的男人？
傅燃心里有数了。
他语气淡淡，“不干嘛。”
“哦。”
明萱挎起包，刚要往楼下走，傅燃蓦地开口叫住她，“等我一分钟。”
“又干嘛？”她蹙眉。
傅燃长腿一收，手柄往茶几上一扔，语气不咸不淡，“我刚好也要出门。”
“送你一程。”
第36章
明萱眯了眯眼, 上下打量着傅燃。
他刚回来没多久，洗了澡，换了睡衣, 明显就是准备跟游戏来场轰轰烈烈的约会, 怎么忽然就要出门？
她迟疑道, “不一定顺路, 你开另一辆车不行？”
“下雪路滑, 我不开车，今天就一个司机, 送完你再送我。”傅燃的声音从他的卧室里传来，语气听上去倒不像开玩笑。
行吧。
但眼看着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明萱也就没多想。
五分钟后，两人上了车。
明萱将地址拿给司机看，“刘师傅麻烦先送我去这里。”
说完，转过头问傅燃, “和你顺路吗？”
傅燃耷拉着眼皮，看都没看所谓的地址, 开口便答, “非常顺路。”
“……”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这话听上去欠欠的。
明萱给的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家火锅店。
门店不小, 位置显眼，开在街边。
抵达后，明萱开门下车, 关上车门刚走了两步, 便听见身后又传来关门声。
明萱脚步顿了顿, 回身望去，一眼便看到傅燃也下了车。
他穿着一身正装, 身姿笔挺。此刻站在车前，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服，甚至还理了下发型。等司机刘师傅也下了车，两人才一前一后朝这边走来。
不是说要出门办事吗？
明萱双手抱胸，平静开口，“干嘛跟着我？”
傅燃掀起眼皮看她，不以为然道，“没跟着你啊，天儿这么冷，刘师傅说他忽然想吃火锅了，是吧刘师傅？”
刘师傅一愣，随即点头，“是的。”
明萱：“……”
他又问，“还是说这家店被你包了？”
“……无语。”
明萱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率先走进店里。
此刻还没到饭点，火锅店里人还比较少。
明萱巡视一圈，很快便注意到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的梁嘉言。
她拎着包坐了过去，与此同时，服务生一张菜单递了过来。
“我还没点菜，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好。”
明萱拿起笔正准备点菜，身侧传来熟悉慵懒的声音，“我看这桌位置不错，就坐这吧。”
傅燃带着刘师傅坐在了他们隔壁桌。
“……”
那么多位置非得坐这，烦人。
明萱默默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低头在菜单上画了几笔，随后又递给梁嘉言，“我点好了，你再看看要不要加点什么？”
梁嘉言还没说话，傅燃不大不小的声音再次传来，“刘师傅开车辛苦，你随便点，点什么今儿就吃什么，我一个大男人没那么挑剔。”
“？”
犯病？
没听错的话，他是在一旁接话吧？
她就知道傅燃跟出来准没好事。
还说什么刚好要出门，这很显热就是自己在家待着无聊，跑出来捣乱的。
明萱不自觉握了握拳。
她不想在梁嘉言面前发作，她不跟他一般见识，她忍。
明萱点好了菜，问梁嘉言，“你想喝点什么？”
“可乐就行。”
傅燃敲了敲桌面，和刘师傅道，“真男人就得喝酒，帮我来瓶白的。”
“……”
很快菜便上齐了，火锅下肉，慢慢烧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驱散初雪的那一丝寒气。
自从两人上次在荣城匆匆一别，就几乎没再联络。这次也是因为梁嘉言来北城出差，顺便要为她引荐一位专业的律师。
明萱的下一部剧职业便是律师，为更深入地融入角色，本想和这位律师朋友见见面，探讨一下专业知识，顺便当面申请去他的律所学习几天。
只不过她在来的路上才知道，律师今天临时加班，三人碰面也就变成了两人聚餐。
她和梁嘉言坐在一起聊天，无非也就是叙旧，话题自然而然围绕着从前的事情展开。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去做明星。”
明萱笑了下，正准备回答，听傅燃在一旁说道，“我也没想到，牛肚这个东西烫一下就能熟。”
“……”
她笑意微僵，很快又恢复如常，“一开始是觉得好玩，后来对这个职业有了些新的见解。”
“是吗？你的心路历程可以展开讲讲？”
明萱点了下头。
“当然不可以了，公筷夹生肉，私筷夹熟肉。”
明萱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她转头瞪过去，“傅燃你干嘛？”
傅燃慢悠悠地喝了口可乐，后知后觉转过头对着她“啊”了一声，“怎么了？我在跟刘师傅说话，对吧刘师傅。”
刘师傅年近五十了，还得陪年轻夫妻玩这种游戏，很是无奈地点头，“是的。”
傅燃故作无辜地问了句，“是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厚颜无耻，无理取闹，突发恶疾！
明萱闭了闭眼，正想对他进行一番输出，身边的梁嘉言忽然温和开口问道，“你们认识？不然一起吃吧。”
明萱立刻回过头看他，“不好意思啊，他是我朋友。”
“嗯对，朋友。”
傅燃慢悠悠把话接了过去，尾音故意拖长，听起来懒散又欠揍，“一起住的朋友。”
“？？？”
周围忽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唯有火锅煮沸的咕嘟声。
明萱一开始有些错愕，在大脑宕机了数十秒后，才反应过来傅燃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蹙眉看向他，良久，才强迫自己用冷静的语气对他说了句，“你跟我来一下。”
傅燃闻言也放下了筷子，“行。”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雪比出门前更大了些，像春季里胡乱纷飞的柳絮，顷刻间洒满了整座城市。路灯透过纷纷落下的雪花，朦胧而温和。
明萱双手环胸，与他面对面而站，扬起脸瞪他，“说吧，你到底要干嘛？”
傅燃笑，“吃火锅啊。”
“你那是吃火锅吗？三番四次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插话，分明就是没事找事。”
他还是敷衍道，“是你误解了，我在跟老刘说话。”
明萱无视他的不正经，只想速战速决，把话说完。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当着我朋友的面，透露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不小心说漏嘴了。”
“你别忘了我们之前签过婚前协议，第一条就是对外隐瞒，违反的话……”
“行啊。”傅燃开口打断她，不甚在意道，“我做错了。”
他垂下眼帘，掏出手机在上面敲了几下，又问，“这样行了吗？”
话音刚落，明萱收到了一条收款短信。
“傅燃12月15日……向你尾号8888的储蓄卡转账存入人民币10000000元……”
“……”
明萱顿了顿，正色道，“不是什么事都能用转账解决。”
傅燃扬眉，“那你想怎么解决？”
就在这一来一回的交谈中，明萱本就不多的耐心，此时已经所剩无几。
她的目光里透出一股疏离，雪落在她发梢上，睫毛上，更衬得她语气冰冷，“傅燃，你知道你今天做的太过了吗？”
平时两个人互相调侃时，她会叫他“傅少爷”“傅先生”“傅总”，一般用这种语气连名带姓称呼他，就代表真的生气了。
傅燃自然看得出来她的愤怒值在直线飙升，换做以往，他可能直接服个软，赶紧解决掉这场硝烟，免得麻烦。
但今天不巧，说不出什么原因，他心情也不好，哄不了一点，完全不想做出让步。
“我不理解。”傅燃轻哂一声，脸上也渐渐露出不耐之色，“这点事儿，至于吗？”
明萱也冷笑，“至不至于只有当事人说了算。”
明萱不是没跟傅燃吵过架，但往日也就是拌嘴，就算动真格的也都是她单向输出，他做承受的那一方。可今天却全然不同，他说起话来夹枪带棒，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偏偏明萱性格要强，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但凡对方态度强硬，和她撞到一起只会是硬碰硬。
她面无表情开口，“我不管你是什么恶趣味，是无聊也好，目中无人也罢。平时怎么小打小闹都无所谓，但别耽误我的正事。”
“你什么正事？”
“和那男的见面？”
“噢——”傅燃提了提唇角，“我懂了。”
傅燃想到她离家前又是选包又是选围巾，这么大费周章捯饬自己，可不就是为了在下初雪的这天和人碰面吗？
也为难人家特地从荣城赶过来了，俩人还挺双向奔赴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调平平，说出来的话却火药味十足，“我这是耽误大小姐约会了啊。”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明萱觉得手有点抖，但还是冷下声音道，“他是我的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
“行，朋友怎么了，我的朋友你不也见过吗？他有什么特殊的？”
“装的倒是温文尔雅，说不定也是个伪善的。”傅燃从不对初次见面的人随意评判，更不会咄咄逼人，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感觉情绪无法克制，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原来明小姐喜欢这款。”
“傅燃，你注意自己的措辞！”
明萱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冲他吼了声，“你调侃别人我不管，但是他不行。”
操！
傅燃默默在心里骂了声。
从他回国开始，他们两个的关系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同仇敌忾。吵吵闹闹过来，一路化冰，如今也算缓和。
但就为了一个男人，就他妈为了一个男人。
她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莫名的烦躁冲了上来，他用力扯了扯领口。
为了避免说出更难听的话，他抿了下唇线别开头，没再看她。
两人屹立在街边，大雪在两人之间弥漫。
一时间，皆是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萱才终于冷静下来。
与情绪一起冷下来的，还有她平淡的语气。
“我们签过婚后协议，协议是什么内容，你应该很清楚。”
他们与正常的夫妻不同，没有感情基础的他们，可以说完全是合作关系。不干扰对方，不做逾越的事，是彼此签了字都认同的事。
但他却没有好好遵守。
傅燃没说话，明萱便把之前存好的婚后协议照片发给他，随后淡淡开口，“不对外公开关系，不影响对方社交，看清楚点，是你越界了。”
“而且，我喜欢哪一款，好像都和你没关系。”
“当初也是你自己说的，不记得了吗？”明萱抬眼与他对视，勾了下唇角，“说好了，各玩各的。”
第37章
光线昏暗的包厢里, 傅燃深深倚进皮质沙发里，若有所思地晃着手中的红酒。
身边的人火热地聊着，时不时把话题往他身上带一带。傅燃是稀客, 非常罕见地能进他们组的局, 他们自然要供起来哄着。
但无论是吹捧还是搭话, 傅燃始终显得兴致缺缺, 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耳边越是嘈杂, 他思绪飘得就越远。
脑海中不自觉放映起了明萱冷着脸对他说的那几句话。
什么——
“我喜欢哪一款都和你没关系。”
“我收回我之前对你说过的那句话，我说你很绅士, 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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