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啊,艺人还在这拼命,她这个经纪人却要先跑。
“没关系,家里的事要紧,你快去吧。”明萱不甚在意,“给小赵打个电话。”
“不不不,我自己打车过去。”
“这里不好打车,叫他送你吧,把你送到了再赶回来接我就成。”
周芙也就没继续推辞,嘱咐了几句话后,急忙离开了。
明萱喝了口水,没一会,又拿起弓箭,继续练了起来。
她从起初的箭都碰不到靶子,到如今已经能射中内环。
已经进步太多了,但她总觉得不够。
据说拍摄是一镜到底,她想着既然做了,就做到最好。只要她不遗余力,陈导演也就不好再推脱了吧。
取箭,上弦,瞄准。
“嗖”的一声,又一道箭飞了出去。
这次中了九环!
明萱眼睛一亮,弯唇笑了起来,连忙拿起手机想拍给周芙看。
“九分,不错。”
一道低沉又带了几分懒散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明萱闻声,又迅速板起脸将手机放回原位。
傅燃今天来办事,恰好路过,就顺便过来看了眼,没想到她竟然还在。
他迈开步子走到她身边,朝她轻飘飘投去一个眼神,“又见面了大明星。”
明萱面无表情道,“哦,真不巧。”
“几天不见,你进步很大。”
“多谢夸奖。”
“怎么?准备不做演员了,改射箭?”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
他说这话纯属是在逗她,其实从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她,稍微一打听便知道她在做什么。
但在傅燃的认知里,艺人为了试镜,往往只要做到姿势标准,大差不差就可以了。明萱练这么久,倒挺叫人意外。
傅燃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她练了一会,二十分钟过去了,她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汗水在白皙的肌肤上清晰可见,脸颊也因天气闷热变得通红。
再这么练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开口叫她,“明小姐。”
明萱拿箭的手微顿,“有事?”
傅燃也拿起桌面上的另一把弓,站到了旁边的赛道上,问她,“比一场吗?”
明萱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比?”
他拿起一支箭,预开弓,定位,转肘。
本就修长的身体,拉弓时看起来更为挺拔。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流畅标准而美观。一看就是练过的,明萱不自觉投去了目光。
“自己练多没意思,有比试才会有进步。”
他瞄准后又放下,转头冲她扬了下眉梢,“怎么样?”
明萱被说得有点心动,她别开脸,“一局定胜负。”
对练习正上头的人用这招,果然很管用。
傅燃扬了扬唇角,“可以。”
为了稳定发挥,明萱把遮阳帽摘下放在手边。又深吸一口气,分别捏了捏双手,转了几下脖子。
可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争点气,务必要把他比下去。
她暗自给自己鼓劲,拿起筐中的最后一支箭。
“那就开始了?”傅燃问。
“好。”
她看起来很认真,动作标准地开弓,瞄准。
一只眼闭起,另一只眼微眯,一寸不让地盯着靶心,从侧面看上去还带了几分锐利,飒爽英姿,大抵如此。
大概是察觉到他扫过去的视线,明萱低声开口,“看靶子,看我干嘛?”
傅燃闻言,笑了下。
这边也拉开了弓。
一切准备就绪,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忽然一阵风拂过,吹起她柔顺的发丝。
一股浓郁香甜的洗发水味道猝不及防飘来。
倒叫他有片刻的分神。
与此同时,耳边“嗖嗖”两声,双箭齐发。
向来百发百中的傅燃竟然失手,只射中八环,而明萱正中靶心。
Yes!!!
明萱兴奋捏了捏拳,顿时心情大好。
她转过头,颇为得意地看向傅燃,“十分,我赢了。”
她眼里带着光,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上去,像个等待夸奖的臭屁小孩。
傅燃淡笑了下,“甘拜下风。”
明萱意犹未尽,“还比吗?”
“不比了。”傅燃慢条斯理地将弓箭摆回到桌上,语气悠然,“我饿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第 9 章
毕竟从结婚到现在,他们还从未好好面对面说过话。
如今他回国了,以后难免要朝夕相处,总不能一直这样针锋相对下去。
他收起弓箭,问她,“我饿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明萱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口应了声,“哦。”
……
她是入座后点完菜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
她竟然和傅燃一起吃午饭了?还是她亲口答应的?
当时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赢了比赛的快乐中,傅燃说肚子饿了,她刚好也饿了,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后知后觉,她脸上忽然就出现了一抹防备,默默看了傅燃一眼,心想他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吧?
这时服务生敲了敲门,上了两份前菜。
女服务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边讲解前菜怎么吃口感最佳,一边偷瞄傅燃。
吃饭的地方是俱乐部里开的一家异国料理,装潢简约复古。
包厢里没有窗,只亮着几盏橘色小灯。
傅燃端正而坐,手边的茶杯中徐徐冒出袅袅热气,在暖色的灯光映衬下,他轮廓利落的五官格外矜贵,甚至有几分淡雅。
“谢谢。”
女服务生视线和他对视上,脸颊带着耳朵一起红,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包厢。
还是太年轻啊,才会被他的外貌吸引。
傅燃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随后看向明萱。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带着浅浅的笑意,“你们小女生都喜欢这么盯着人偷看?”
都?
偷看?
明萱目露鄙夷,“这么自恋怎么干脆不打印一张自拍,贴在CBD大楼上。”
她还是保持高冷吧。
明萱准备速战速决,她低头拆筷子,却不小心碰到中指,“嘶”了一声,疼的差点把筷子丢出去。
“怎么了?”
见她反应这么大,傅燃不由探头看了过来。
光线不明亮,仔细看才能看到她白皙细嫩的手指上有一处泛着红。
明萱对着手指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被弓尾上凸起的小塑片刮到了,像扎了刺一样疼。”说完,还吹了两口。
小心谨慎的样子,娇气得很,看得傅燃轻笑了一声。
明萱看向他,“你笑什么?”
傅燃坐了回去,语调有些散漫,“你再晚发现几秒,伤口就该愈合了。”
“……”
不会说话大可以把嘴闭上。
“你这种皮糙肉厚的当然和我不一样。”
她白了他一眼,重新拿起筷子。虽然还是痛,但为了不被他嘲讽,她忍。
“我帮你看一下?”
“谢谢傅医生的好意,心领了。”
明萱狠狠戳了下碗里的蟹肉。
这浓厚的枪药味,在傅燃吩咐服务生买来创可贴后,才得以缓解。
明萱绕着手指贴好,草莓熊图案恰好出现在上方。她拿着筷子,开始对营养汤里的鸽子蛋下手。
傅燃问她,“练习的时候怎么不戴手套?”
“有点打滑,而且厚重,不方便。”
这个蛋调皮,总喜欢与她的筷子擦肩而过,明萱轻蹙了下眉。
“你可以试试下三指式弓弦,食指中指无名指一起卡在弓尾下发力,会好一些。”他以一根筷子做示范。
明萱动作顿了顿,看过去,又收回视线,“下次试试。”
她好不容易把蛋夹起来,一个不留神又滚了回去。
筷子使的艰难,指头上憨厚的草莓熊,衬得她此刻的动作笨拙的有些可爱。
傅燃无奈摇了下头,拿起勺子,捞起鸽子蛋,递到她手中。
……他这样会显得她很蠢。
明萱接过,强行解释,“我只是在练习使用筷子。”
傅燃不甚在意,继续道,“你练习射箭的时候最好戴护具,不然很容易受伤,就像今天这样。”
明萱其实刚才就想问他了,“你专门学过这个?”
他想了下,“嗯,算是吧。”
“学了几年?”
“两年多。”
明萱挺纳闷,他怎么出国留学还学这个,完全没意识到两个人竟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是个人兴趣爱好?”
“一开始是被逼着学的,后来才开始感兴趣。”傅燃的语气很淡然。
“被逼的……”明萱默默重复了一遍,随即笑了下。
是的,他们都一样。
很多人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都有各自的身不由己。
就像他们这种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家族之间的交易,是筹码也是工具。
她记得曾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财阀与子女的关系,就像等价交换。他们给予你锦衣玉食,你就要按部就班为他们谋取更大利益。婚姻不再象征爱情,它是一步更大的棋。”
桌上的手机这时候震动了起来,打破片刻的宁静。
明萱看了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挂断。
谁知对方锲而不舍,她一直挂断,对方便一直打。
“你继母打来的?”傅燃没抬头,将鱼子酱涂在晶莹剔透的鳌虾肉上。
又随手将剥好的虾肉摆放在放置刺身的冰上,整整齐齐,像是一种强迫症。
“对。”
明萱没好气地回应,随手夹起一只虾肉放进嘴里。
她被人伺候惯了,压根没反应过来这是傅燃的虾。
傅燃察觉到,也没说话,又慢条斯理剥了另一只虾,“这么急,找你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明萱又顺手夹进了嘴里。
自从上次两家人吃过饭后,冯宛萍三天两头找她,不是劝她搬进新房,就是叫她约傅燃见面。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有时候说着说着自己还能说哭了,活脱脱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继母。明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想对冯宛萍发火吧,听她抽抽搭搭的又不好发作。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奈又心烦。
其实冯宛萍如此大动干戈,中心思想无非也就那一个,让他们好好地,“培养感情”。
等等。
正主不就在她对面吗?
两人能坐在一起吃饭可是十分难得。
这还不抓紧趁机应付一下冯宛萍,她也能安生几日。
想到这,明萱将嘴里的虾肉咽了下去,“你等下。”
她擦擦手,打开相机前置,背过身去,将手机对准自己。
屏幕中,傅燃就坐在桌子对面,不明所以抬头看向她。明萱清了清嗓子,“麻烦配合我交个差。”
傅燃了然,看着镜头,微微一笑。
“咔嚓”一声,两个人合照get。
明萱把照片给冯宛萍发过去时,心想说你还挺有镜头感,如此配合,就差比个耶了。
她抿了下唇,放下手机看他,“谢谢。”
难得从大小姐这听到一句真情实感的谢谢,傅燃扬了下眉,“客气。”
也许是刚刚的交谈,让明萱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再看傅燃时,多了那么一点点的顺眼,“你家里人也这样?”
“当然。”傅燃单手放在桌上,撑着线条流畅的下巴,“每天至少两个电话吧。”
果然都难逃被摧残的命运。
明萱又问,“那你今后怎么打算?”
“你是指什么?”
“还能是什么?”
傅燃似笑非笑看着她,“是他们催我们同居这事儿?”
明萱噎了一下,“你倒也不用说这么直白。”
“拖一天是一天。”提到这个,他似乎来了兴致,反问她,“你呢?”
“我?”
“嗯。”
明萱用纸巾擦擦嘴,随后丢出四个字,“宁死不屈。”
傅燃大致猜到她的答案,淡笑一声,“你就这么排斥和我住在一起?”
闻言,明萱明显一愣,随口道,“你知道就好。”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傅燃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你对我有敌意,没察觉到吗。”
他是想借着这次吃饭,敞开天窗谈一谈。有矛盾就化解矛盾,但明萱显然不这么想。
她沉默良久,反问他,“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有数我就不会问你了。”
“那你还是别问了。”
她怕她当面细数曾经那点事,会忍不住把味增汤泼他脸上。
傅燃身子向后一仰,身姿慵懒地靠上椅背,“我们现在站在同一条船上,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明萱切了一声,“免了。”
傅燃看她如此强硬,故意叹声气,“看来鳌虾白剥了。”
明萱没明白,蹙眉,“什么意思?”
他笑了下,“没。”
*
吃过饭,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包厢。
“去哪?我送你。”傅燃拉开餐厅大门,却没有直接迈出,而是等她先走。
“不用,司机在停车场等我。”
明萱刚准备出门,见傅燃身后站着刚刚的女服务生,此刻红着脸,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她了然,伸手扶住门,仰头看向傅燃,“去吧,有人找。”
淡然的语气仿佛他们只是来约饭的朋友或同学,根本不是已经结婚多年的夫妻。
这种主动把丈夫推出去,为别人牵线搭桥的行为,她已经干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傅燃提了提唇角。
身后的小姑娘已经鼓起勇气凑上来和他打招呼,“您……您好。”
趁着傅燃回身与她说话的功夫,明萱一松手,顺势将玻璃门关上,隔绝里面的声音。
也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一来一回说了好几句。
对视的这几眼,女服务生的头越垂越低,脸也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红。
傅燃那双桃花眼带笑时看人,是会容易叫人生出误会来的。然而他恶劣就恶劣在这点,明知别人有误会却从不解释,默默看着别人越陷越深,最终再猝不及防拒绝,让人的心情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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