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门牙漏风,有些字说不准确,听着怪有意思。
林之珩笑得更大声了。
他伸出食指指腹点了点汤倩的额头,夹着笑意调侃:“乖,别说话了啊。大清早的逗我笑,多不好意思。”
汤倩:“……”
“你是一点不管我死活是吧?那你来百京干嘛啊!?”
这句话说得还算正常,林之珩昨晚加班到凌晨,早晨五点又赶航班飞北京,这会儿困意席卷,也没了逗汤倩的心意。
扶着汤倩往旁边的陪护椅一座,他鞋都没脱,直接斜躺在病床上。
汤倩满脸诧异,到底谁才是病人???
林之珩看懂汤倩眼底的不满,侧着脑袋睨一眼人,正儿八经胡说八道:“你是病人,我是好人。我刚问了医生,你这病不能总躺在床上得活动活动,现在到你活动的点儿了,赶紧下楼溜达溜达。别走远了,也别晃脑袋。”
汤倩一脸懵:“啥?”
林之珩挑眉,漫不经心吐出一句:“小心点,别把脑袋的水给晃出来了。”
汤倩不敢置信地瞪向男人:“林之珩!”
夏竹站在507病房门口,听着病房里的动静,犹豫着该不该敲门。
好歹是看病人,临进电梯,夏竹觉得空手有点不礼貌,又去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点水果,这会儿立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
她怎么觉着汤倩那金主私下瞧着还挺好说话?
难不成他俩真是小情侣?
没等夏竹想明白,病房的门被人毫无征兆地打开。
夏竹先是瞟到一双粉色拖鞋,再是医院特有的条纹病服,最后是一张……一言难尽的脸。
昨天晚上没这么肿吧?
汤倩看到门口的夏竹,气性立马消散,冲她比了个笑脸,只是这张漂亮的脸蛋被糟蹋得不成样,好端端一个笑整得有些诡异,夏竹没好意思说,这笑挺渗人的。
“你肿么来了?”事实证明,人没了门牙,说话确实有点不对劲。
夏竹强忍着笑意,举了举手里的水果,言简意赅:“看你。”
汤倩还没出声欢迎,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懒洋洋撵客:“东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那姿态仿佛他才是主人,汤倩是他手底下打杂的。
第22章
什么叫“东西放下, 人可以走了”?
这是不是挺没礼貌的?
汤倩握着门把手,在心里嘀咕半天,最后换上一副灿烂笑脸, 接过夏竹手里的东西, 搂着夏竹的胳膊热情地邀请她进病房坐坐。
昨儿那场意外后, 汤倩自觉把夏竹当成革/命战友, 对她没由来的喜欢。
不为别的, 就为夏竹为她孤身闯狼窝的举动,就够她记一辈子, 之前的恩恩怨怨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如今的患难情才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那都革/命战友了,她能让人吃个闭门羹?况且昨晚场面太过混乱,她还没来得及问昨夜那个如大英雄般踩着七彩祥云出现在包间的矜贵男人到底是谁呢。
大话西游里不是有句经典台词:「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和我的驴一样,给你盖个章。」
要那英雄还没名花有主, 不得赶紧拿下?
汤倩自觉她有一颗热心肠,所以今天这人自然是不能赶走的, 还得好好供着。
想到这, 汤倩仔细打量一圈夏竹, 见她穿着款式简单的蓝白条纹衬衫配一条阔腿裤, 脖子、耳垂上空空如也,唯独手腕上戴了块石英腕表,衬得肤色白皙剔透。
粗看不起眼, 可汤倩是谁?她可是进入名利圈的女艺人, 在名牌堆里浸/淫了两三年, 眼睛虽然算不上毒辣,可还是一眼瞧出这块表价值不菲。
百达翡丽的收藏款, 至少六位数打底。
一个人的品味总是从方方面面体现出来,可最直观的还得是外形上的打扮,乍一看夏竹穿得普通、简单,可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这件条纹衬衫是法国某小众品牌的单品,裤子也是某设计师款。
汤倩没那兴趣去窥探他人隐私,却也好奇夏竹是何来历,明明在圈里待了四五年,硬是没人知道她的家庭状况?
越想越头疼,汤倩不敢太用脑子,怕它彻底废了,她果断转移话题:“你有没有受伤呀?昨晚被青姐压着,我都没敢多说话。等我从手术室出来,没见你人。”
夏竹摇头:“没大碍。我朋友受了点轻伤,我带他去包扎了。不好意思啊,昨晚没等你出手术室。”
汤倩嗳了声,无所谓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呀,我又没怪你。那你朋友严不严重?”
夏竹想了想许默眉骨那道伤口,摇头: “不严重。”
汤倩抱住夏竹的手往里拉: “进去坐坐呗,咱俩说会儿话。讲真的,你昨晚要不进去,我指定吓死了。”
“对了,你那朋友是什么人啊?看着挺厉害的。”
夏竹眨眨眼,装模作样地啊了声,故意讲:“他啊……就普通人。跟我一样,普普通通。”
汤倩反驳:“瞎说,你哪里普通了!”
林之珩瞥了眼门口的动静,见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禁不住再出声:“当我死了?”
夏竹这人吧,最经不起激,主打一个叛逆。
林之珩那句话说得多没礼貌是不是?她来探望病人汤倩,又不是看她金主来了,凭啥她留下东西就得走?
这精品水果少说也花她小五百了,怎么,还不够她在病房待几分钟?
林之珩见汤倩非但没撵人走,还把人给带进病房了,他斜乜一眼搭肩勾背的两人,声调有意拖长,似笑非笑评价一句:“胆子大了啊。”
汤倩其实有点心虚,不过在夏竹面前伪装得很好,要不说是演员呢。
她朝夏竹眨眨眼,凑她耳边小声解释:“他这人就是嘴有点贱,心眼其实挺好的。你别听他的。”
夏竹也不是什么怕事儿的人,抬眸对上林之珩没什么尊重可言的打量,无声抿了下嘴唇。
上海人是吧?
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呢。
林之珩也就嘴上说说,真进来了,他也没那闲工夫撵人。
私人医院最大的特点就是环境好、服务好,汤倩经纪人怕被有心之人走漏消息,特意给汤倩安排了一间vip套房。
两室一厅不说,还有厨房可以自己做饭。
小助理被林之珩打发走了,如今他猴子称大王,是这间套房里最大的主儿。
汤倩到底有点杵林之珩,不敢把人往主卧里领,将新鲜水果搁在玄关柜,汤倩递给夏竹一双一次性鞋套,让夏竹去客厅沙发坐坐,她则进厨房翻出冰箱里,林之珩早上买的抹茶小蛋糕。
切成两份,拿一次性碟子装好,一份儿递给夏竹,一份儿给自己。
夏竹瞄了眼红木茶几上摆的抹茶蛋糕,斜一眼汤倩,好奇问:“女明星能吃蛋糕?”
汤倩一口蛋糕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就被夏竹的话截停,她幽怨地瞄了眼夏竹,反驳:“我现在是病人,不是女明星。”
夏竹无言以对,决定跟汤倩同流合污。
吃下第一勺,夏竹被美味折服,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梢,说话时口腔里还残留着抹茶的余香:“蛋糕哪儿买的?味道不错,我待会儿下楼去买一个带回家。”
汤倩嘴快,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不知道,林之珩带来的。”
夏竹听清是谁后,脸上没了期待。
啧,就算味蕾被臣服,她也得矜持点,才不肯轻而易举开口求人。
汤倩不知道她的弯弯绕绕,端着蛋糕纸盘,扭头对着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喊:“林之珩,你蛋糕哪儿买的?给个地址呗,我朋友也想吃。”
男人半梦半醒,睡得正熟,被汤倩吵醒,顶着一头凌乱的短发,面如魔鬼地撑起上半身,起床气将人打磨得格外吓人,隔着几丈远,夏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怨气有多深。
汤倩却浑然不知,还咬着勺子,小声嘀咕:“我也是第一次尝,味道是真不错哎。就是不知道热量高不高,要是青姐知道我吃蛋糕,估计得骂死我。”
话音未落,男人蹭地一下坐起来,捡起床头柜的打火机、烟盒,顶着黑沉、阴郁的俊脸,边点烟边抬腿走出主卧室。
该说不说,人如果心情不好,这颜值都受影响。
好端端一帅哥,发起火来都成了玉面阎王了。
男人拖着沉重步伐走到客厅,指间捏着烟,居高临下地俯视两眼处成姐妹花的俩姑娘,眉头皱了皱,神情说不出的不耐烦:“吃个蛋糕也堵不住你俩的嘴?”
“这蛋糕你想买就能有?我家阿姨独家秘制。要不是托我的福,你能在这儿跟我大喊大叫?”
“好端端睡个觉被你鬼叫醒了,闲的?”
汤倩这才意识到金主生气了,她含住勺子,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神情说不出的无辜。
那一刻,夏竹觉得她get到了汤倩的演技。
谁说她演技差,表演起来像木头人的?
那明明是合作演员不给力,没法激起她的表演欲好吧?
看看现在,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再大的火气也散了个一干二净,
夏竹默默吐槽一番,自觉这事儿与她毫无瓜葛,谁知男人画风一转,扭脸睨了眼她,轻描淡写地指出四年前的一桩旧事:“13年的春分你是不是去了首都机场?”
这下轮到夏竹惊愕:“啊?”
林之珩总觉着夏竹眼熟,刚刚总算想起来在哪见过面。
他想起机场那一面之缘,嘴上不留情面地吐槽:“大白天在机场哭得稀里哗啦,跟死了妈似的。我就没见过有人能哭得这么惨烈,你那天是奔着谁去的?”
提起13年,夏竹彻底没了胃口。
只是她没想到,当年那场惨淡收场的事故居然还有第三个旁观者,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林之珩。
他俩怎么就冤家路窄地撞上了?
林之珩眉目间浮出淡淡的轻嘲,捏着烟抽了两口,继续往下说:“那天我飞上海,结果由于天气原因,航班硬生生延迟两个小时。也是巧,我等得不耐烦,出来抽根烟的功夫,目睹了全过程。”
“那时候我就在想,那男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至于你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
“直到那天晚上在包间跟他碰面,我才意识到这人有两把刷子。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让我赶了大半个月的班,熬了七八个大夜,才把局势稳下来,还差点被董事会里的老头子的讨伐淹没。”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夏竹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她搁下勺子,眼皮上抬,轻飘飘地落在林之珩那张看不出情绪好坏的俊脸,难得垮脸,横眉冷眼问:“你有完没完?”
林之珩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这就生气了?那天在包间你那杯酒可是你自个儿喝的,我可没逼你。结果反而害我折腾大半个月。怎么,我说你两句也不行?”
汤倩或许查不到夏竹的身份,可林之珩的地位摆在那儿,只要有点苗头,拖个中间人或者熟人一打听,这不就露出端倪了?
只是夏竹没想到,那天晚上喝得不省人事后,许默竟然进了隔壁包间跟林之珩面谈过。
到底谈成什么样,能让林之珩一提到他就满脸烦躁,熬大夜、加班又是怎么回事儿?
夏竹一脸懵。
比夏竹更懵的是汤倩。
她蛋糕都不吃了,小心翼翼瞄了眼暗流涌动的两人,眉头高高蹙着,声调也变了个音:“你早认识他?”
夏竹见汤倩误会,毫不犹豫地撇清关系:“不认识。那次探班第一次见。”
汤倩还是不太放心,望向夏竹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纠结,“那你在机场痛哭是怎么回事儿?”
“跟包间替你出头的那极品帅哥是同一个?”
夏竹有点怨恨林之珩了。
好好一探视被他搞成如今这模样,就算惊扰了他睡觉,也罪不至此吧。
何必把话拆得那么仔细,非得带点一些乱七八糟的暧昧才肯作罢。
夏竹难为之际,多亏一道手机铃声拯救她的囧境。
瞄了眼屏幕上方跳动的备注,夏竹眉梢染上惊喜,起身告别:“我接个电话,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夏竹摁下接听,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想抱着电话里的人亲吻一下,以此感激他的围救之恩。
走进电梯,夏竹捂着手机小声抱怨:“你可算救了我一命,再不走,我感觉我都得被他俩的眼神给杀死!”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妙,居然还能碰见呢?就这缘分,按古代不得以身相许。”
电话那端沉寂两秒,流淌出一道温和的嗓音:“你在哪儿?”
夏竹心有余悸,坐上自己的mini,关上门吐槽:“别提了,刚从医院出来。今儿这病人我不该来探望,脸都给我丢尽了。”
“再不走老底儿都快揭没了。”
说到一半,夏竹重新瞥了眼屏幕,语速放缓:“你打电话作甚?”
许默顿了半秒,说出自己的意图:“晚上有个慈善活动,缺个女伴,临时找不着人,你来吗?”
夏竹啧了声,眉梢染上得意,尾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几点?我看看行程。要忙的话可能不行。”
许默: “……”
沉默震耳欲聋,估计是没料到夏竹会留有拒绝的余地。
久没听见动静,夏竹维持不多的自信快要坍塌时,男人沉稳的腔调再次溢出来:“八点,北京饭店,有时间吗?”
夏竹蹬了蹬修长的小腿,捏着一张纸巾不停扯,嘴上却问:“有是有,可为什么是我?你不能找别人?”
听筒里冒出一句短暂的迟疑:“不乐意?”
夏竹将手机丢在中控台,放下反光镜,拿着tf管补口红,“问你话呢,反问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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