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要过几天。”
“你们走了，我会想你们的。”张大妮说着眼圈都红了，她是真舍不得陈娇娇和两个孩子，“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了。”
“没事儿的，我有空给你们写信，大家常联系。”陈娇娇安慰张大妮。
“我就是舍不得你们。”
陈娇娇拉着她的手道：“你和三弟好好干，以后来省城吧。”
张大妮倏地睁大了眼睛，有点儿不敢置信，“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陈娇娇笑着反问，“当然可以。”
她知道在不久的以后，时代发展了，只要肯努力，有的是机会，像张大妮和顾景华这样勤劳的人，将来肯定可以大有作为。
第060章
得知陈娇娇和两个孩子要去部队跟顾景明团聚了, 现如今变成孤家寡人的顾大成，在犹豫思考了两天后，最终下定了决心，在一个没人的午后, 趁着村里人都在家里休息, 也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 去了对面陈娇娇家里一趟。
当时他是空着手去的，什么有没拿，当然他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
他走到院子门口, 踌躇了一下, 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往里走，陈娇娇就拿着几件顾志杰和顾秋玲换下来的脏衣服走了出来。
陈娇娇抬眼就看到了顾大成, 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便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顾大成心知自己对不起顾景明, 也对不起陈娇娇，此刻面对着陈娇娇, 一时也是各种滋味儿浮上心头, “我，我听说你和两个孩子过几天就要去部队跟景明团聚了。”
陈娇娇点点头：“是的, 过几天就走。”
他们要去部队跟顾景明团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十里村，顾大成会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陈娇娇也没什么好隐瞒他的, 原本她以为他会早两天来找她, 没想到他现在才来, 想来也是纠结犹豫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
顾大成顿了顿，各种想说的话在心里打转, 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琢磨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出一句话来，“那你们都收拾好没有？”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陈娇娇用平和的语气跟他道：“你进屋里坐吧。”
说实在的，自从陈娇娇跟黄春菊分了家，搬出来住了之后，顾大成还没有到过陈娇娇的家里，更别说进屋去坐了。哪怕是前头家里出了事，陈娇娇给他拿了粮食，他也没有到陈娇娇家里来过，主要是实在没脸啊，他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陈娇娇和两个孩子，无颜面对他们。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陈娇娇和两个孩子过几天就要去部队了，一走就隔着上百里的路，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许就不回来了，他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都不一定，这大概可能就是最后的一次见面了，顾大成心里又愧疚又舍不得，到底还是跨出了那一步，跟着陈娇娇进了屋里。
陈娇娇拿“为人民服务”的杯子倒了水，放到顾大成身边的桌上，“喝水。”
顾大成轻“嗯”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用以遮掩他脸上的情绪。
杯子里的热水还冒着白烟，热乎乎的水汽拂过他的眼睛，似乎被熏着了一般，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湿润了，一眨眼睛眼泪就要落下来。
借着喝水的当口，他用力眨眼睛，把眼里的水珠都眨回去，再放下杯子，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他微微泛红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
“你和两个孩子能去部队跟景明团聚很好，以后一家人在一起，互相照顾，好好生活，你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孩子那么辛苦了。”
顾大成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以前我是糊涂，想着一个人带着景明生活艰苦，家里要是多个女人照顾，也能更像个家，然而是我想错了，苦了景明，我也没有当好他的爹，没有护着他，让他吃了不少的苦，顾景强冤枉他的时候，我还帮着顾景强，动手打了他，他那个时候心里委屈，我却顾不上他，他后来也不怎么叫我爹了，等到再长大一些，他就去了部队当兵，一去几年，总共回来也就那么几回，我都快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杰杰妈，当初是我对不起景明，我也对不起你和两个孩子，黄春菊欺负你们的时候，我也不敢管，管不了，帮不上你们的忙……”
“我真的是没用，太没用了……”
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从顾大成的眼里滚落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泪水，结果眼泪反而还流得更凶了，他擦也擦不干净，所幸就不擦了。
“杰杰妈，你和两个孩子去了部队，见到景明，如果可以，就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想他了。”
“如果，如果他还愿意理我，跟我多说几句话，就，就让他给我写封信，我也好有个盼头。”
说到最后，顾大成的声音低了下去，双手紧张地扣着衣角，似乎很害怕陈娇娇当面就拒绝他。
其实现在陈娇娇倒是能理解他如今的心态，家里头接连出事，不但顾景强被抓了，黄春菊也被抓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心疼维护了大半辈子的儿子顾景强，赌鬼败家子败完了他辛苦挣的钱粮不说，关键还不是他亲生的，而是黄春菊跟别的野男人生。
就是这一连串的打击，顾大成硬是咬着牙关，顶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没有气得病倒硬挺过来了，如果这事换一个精神差点儿，意志力差点儿的人遇到，只怕都要气疯了。
顾大成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大概顾景明真是他唯一的念想了，毕竟当初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顾景明，他在时过境迁之后，幡然醒悟过来，也想拼命抓住顾景明这唯一的念想，他的愧疚，他的救命稻草。
“我见到景明，会跟他说的。”陈娇娇没有立马就拒绝顾大成，也算是给他留一点儿盼头。
至于他和顾景明之间的父子关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要怎么处理，不该由她来决定，顾景明还愿不愿意认他，跟他说话，都要看顾景明自己的态度，毕竟当初伤害顾景明感情的事顾大成，顾景明要怎么认为顾大成这个爹，都是顾景明自己的事，别的人无权干预。
有了陈娇娇的一句话，顾大成就有了盼头，他连声感谢陈娇娇，激动得眼泪直流。
但陈娇娇还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我只帮你带话给景明，并不代表我能决定什么，我不会左右景明的想法，景明要做什么决定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我知道，你帮我带话就已经很好了，谢谢你。”顾大成眼泪流个不停，他哪里不知道，两父子的关系已经坏了这么多年了，一时半会儿想要好起来没有那么容易，而且顾景明想要恨他愿他，不想理他，也都是他该得的，他怪不了别人。
“我先走了。”顾大成抹了一把眼泪，起身就想离开。
陈娇娇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外走，佝偻着背，一身孤独和凄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再过五天就要去部队了，陈娇娇这天又拿着工具去队上干活，村里的村民看到她，纷纷打趣她，“杰杰妈，你都要去省城享福了，怎么还来队上干活啊？”
“就是啊，等你去了省城，就是连长太太了，哪里用得着像我们这样下地干活啊！”
“装模作样的，做给谁看啊！”
有些人是真好奇陈娇娇为什么来干活，有些人则是羡慕嫉妒恨，说的话也都酸溜溜的，仿佛喝了一坛子的老陈醋。
陈娇娇不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只跟真心关心她的人说话，“过几天就走了，想着能再干点儿活就干点儿活。”
张大妮走过来跟陈娇娇一起，“大嫂，我和你一起吧。”
“行啊。”陈娇娇爽快地答应。
然而等到人员分组的时候，又是蒋小莉负责分工，她到现在都还恨着陈娇娇抢了二叔公顾长彬房子的事情，虽然她知道就算陈娇娇不住那房子，二叔公顾长彬也不会把房子拿给她住，但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一直以来借着给陈娇娇分工的机会“特别照顾”。
这一次还是一样，蒋小莉似笑非笑道：“陈娇娇，你今天还是去打扫牛棚吧，反正你已经干了很多次了，已经干出经验了，最后再干一次，你没意见吧？”
“我没意见。”陈娇娇笑着就答应了。
她当然没有意见。今天她来队上干活，就是想借着能分去牛棚的机会，再去看望一下曹大叔他们，给他们送点儿粮食和需要的物品，以后她去了省城，她就帮不上他们什么了。
张大妮一听蒋小莉这个安排，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着急道：“蒋小莉，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蒋小莉理直气壮的道：“人家自己都没有意见，你难道有意见？”
张大妮被堵了回去，只能气得瞪蒋小莉一眼，道：“那我也要去牛棚干活，我去帮忙。”
蒋小莉哪里会让张大妮帮陈娇娇的忙，要是张大妮去帮忙了，她还怎么“特别照顾”陈娇娇，她当即就道：“你有另外的安排，牛棚陈娇娇一个人打扫就可以了。”
“蒋小莉，你不要太过分！”张大妮气得要跟蒋小莉吵。
“算了，别吵了。”陈娇娇拉了拉她，让她别闹了，免得被蒋小莉安排去干累活苦活。
最后张大妮只能住了嘴，被安排去了别的地方，而陈娇娇则一个人去了牛棚，趁此机会给曹大叔他们送去了一些粮食和需要的东西，并向他们道别。
第061章
很快就到了去部队的日子, 那天上午，李国远和林栋从自己家里过来，顺道来接陈娇娇和顾志杰、顾秋玲一起去县城坐火车，县城离顾景明他们部队坐火车要坐二十多个小时, 下午2点上火车, 要第二天下午3点多才能到, 他们要在火车上过一夜。
李国远和林栋到了，放下东西就要来帮陈娇娇的忙，“嫂子, 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能干什么？”
“不用了, 我们东西都收好了。”陈娇娇早就把她和两个孩子需要的东西打包好了，总共两大包, 其中还有一些东西不好拿, 她就装在随身空间里了, 只留了两个方便拿的包袱在外面。
“你们先坐会儿, 我灶上蒸了几个馒头鸡蛋，一会儿拿在路上吃。”
路上要坐那么久的火车, 陈娇娇身上随身空间里有许多吃的, 但她不好拿出来，就说都是她做的, 转身进了厨房，打开灶上的锅盖, 拿出放在里面的十个馒头, 十个鸡蛋, 还有五个鸡腿, 一些咸菜装在一个带盖子的吃盆里，再拿布袋子装好。
打包好了吃的, 陈娇娇提着出去，顾志杰和顾秋玲正围在李国远和林栋的身边问东问西。
“李叔叔，你在部队打枪吗？”顾志杰好奇地问，男孩子就喜欢打枪。
“打啊。”李国远笑着道。
“那你以后能不能教我打枪？”顾志杰十分向往。
“可以。”李国远一口答应。
“我也要学打枪。”看到李国远答应了教哥哥顾志杰打枪，顾秋玲也赶忙举起手要学，不能忘了她。
李国远哈哈一笑，哄着两个孩子道：“好，都学，都学。”
“好了，别闹你们李叔叔了，你们两个再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还想带的东西，别到了路上又想起什么来，到时候就不能回来拿了。”
陈娇娇提着打包好的吃食放在桌上，让两个孩子再去检查一遍，两个孩子一听，赶忙就往屋里跑了，生怕真落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时候，张大妮和顾景华也过来了，他们知道今天陈娇娇和两个孩子去部队，专门过来送他们。
他们还提了一些花生来，张大妮笑着道：“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和两个孩子，大哥也这么久没回来了，我和景华想了两天，想起大哥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我们家里的花生，我们就装了这么两斤花生，你给带去部队让大哥尝尝家乡的味道。”
花生是张大妮和顾景华的好意，陈娇娇就没有拒绝，笑着收下了。
不一会儿，两个孩子检查完了出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该带的都带上了，一家人也该出发了。
李国远和林栋帮忙拿东西到院子里，顾志杰牵着顾秋玲的手，陈娇娇把门锁了，带着两个孩子去二叔公顾长彬家里还钥匙，他们在这边住了这么久，现在要走了，也是时候去跟他们好好道道谢，把房子钥匙还给他们了。
“二叔公，谢谢你们对我和两个孩子的照顾，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过得这么好，我们今天去部队了，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你们。”
“去了部队，一家人团聚了，就好好过日子，别想着回来的事，部队怎么也比乡下好。”二叔公顾长彬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一样关心着陈娇娇一家。
陈娇娇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二叔公。”
“走吧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免得坐不上火车。”虽然有很多的不舍，但时间不等人，二叔公顾长彬没有留陈娇娇他们多说话，而是催促着他们赶紧出发了。
陈娇娇便带着两个孩子，跟二叔公他们一家人道了别，踏上了去部队的路。
有李国远和林栋两个人帮忙，虽然带的东西不少，但也难不倒他们，一行五人顺顺利利地离开了十里村，赶着火车出发之前到了火车站，办理了登车手续，等火车一来就出发。
49/61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