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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家里收拾得清清爽爽, 已经接近晚饭时间。
日藜在沙发上瘫了会儿，见两人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 懒散朝他们挥挥手：“走吧，请你们吃晚饭。”
小区外的老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街上人来人往, 不少馆子已经把桌子摆到门外, 然后又被城管呼喊着赶进去。
“吃什么？”
林诺和张小云老家都是要吃辣的, 两人很快把目光移向一家火锅店，日藜也没有意见,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飘香味儿。
热辣的牛油红锅，浇上水煮开，咕哝咕哝地往上冒泡泡，立马就驱散初秋的寒意。
日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人聊着天，这一顿饭过去，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了。张小云和林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但或许是在即将分别的氛围下，两人都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谈人生谈理想，张小云在期待着即将来临的竞赛，林诺也在期待前去荀教授实验室实习的那一天。
吃着热辣辣的火锅，聊得满脸通红，突然林诺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消息，目光突然凝固。
不等日藜问，林诺倏地起身：“抱歉，我、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他飞快走出火锅店，背影竟然显得有点慌乱。
张小云一下子有点慌：“姐姐……？”
日藜摇摇头：“等他回来再看吧。”
和两个多月前相比，林诺已经长大成熟了不少，日藜相信他。
餐厅外，林诺背靠着玻璃墙，埋头看着手机上的文字，有些说不出情绪地长长呼口气，全身的力气都卸在玻璃墙上，手指在微微颤抖。
屏幕上，是系里同学发给他的消息：
“林诺，节目拍摄不是结束了吗？你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没来参加推免答辩？”
“我们系里一共五个推免名额，今天参加答辩的只有四个人！！！林诺，你怎么不来？只要你来了就能拿到资格啊！！！！”
这个同学是系里的第二名，她和林诺算不上熟识，但他们偶尔会交流学习经验。那人在节目刚播出的那段时间，还在学校论坛里帮林诺说过话。
林诺一遍遍看着屏幕上这行字，心脏一点点变凉，感觉不到温度。
他没有去参加保研答辩，是因为，从半年前开始，班主任就无数次对他说，他的情况没法拿到保研资格，他争不过别人，他在答辩里成绩会非常靠后。
听着这样的话，日积月累，一天天，他彻底打消了参加答辩的想法。
反正他也通过不了，干嘛去白费力气，不是吗？
可是……
今天，参加答辩的同学却告诉他，一共只去了四个人……符合系里资格的除了他，只有四个人，不需要排名，不需要竞争，只要他去参加答辩，就一定能获得推免资格。
他甚至不能去怪班主任，因为是他主动放弃的名额，不是吗？
要怪也只能怪他。
怪他自卑，怪他不够相信自己，反而去盲目相信别人，怪他愚笨，轻易就被别人欺骗……
心里绞痛了一下，逐渐找不到知觉。
林诺默然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神色变得越来越平静，直到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他深呼一口气，打字回复：“嗯，我今天有事。谢谢关心。”
他关上手机，稳步走回店里。
锅里依旧冒着红艳艳的泡泡，辣乎乎的香味扑鼻，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对上日藜二人的目光，林诺心跳一点点缓和，他坐下：
“学姐，我能喝点儿酒吗？”
“好啊，别喝醉就行。”日藜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猜都猜得到，无非是学校里那些破事。和一两个月前不一样的是，林诺能够自己消化，自己走出来了。
之后林诺一直都在沉默着，他很听话地没有喝多，只是小口抿着酒，脸颊泛起微红。
窗外天渐渐黑了，酒足饭饱，日藜举杯：“分别快乐，前程似锦。”
三个杯子重重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声。
林诺一口气仰头喝完杯中酒，跟在日藜身后走出店面，终于说话了：“学姐，我一直以为是真心对我好的人，竟然一直是在害我……我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林诺这么一说，日藜就知道问题具体出在哪儿了。
当初她第一次听见林诺班主任不断劝他去考研、不要推免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但又找不出原因。班主任好像并没有坏心思，但她的确是在害林诺。
现在日藜也没弄清她的目的是什么。
显然林诺也不明白，但他终于也察觉到不对劲。
“有什么不明白的？”日藜回头看着他，放缓了声音，“因为有些人就是坏，看你弱小，就想着欺负你，见不得你好，她不相信你能做好。就是这么简单。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不定她真心觉得自己在做好事。她发自内心不相信你。”
“林诺，还记得以前我们说的话吗？”
——改变世界的是你，而不是他们。
“我记得。”林诺沉沉点头。
“那么你呢？林诺，你相信自己吗？”日藜笑着问。
“我……”林诺怔了片刻，随即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我相信。”
“那就行了。”日藜拍拍他的肩膀，“你们还年轻，未来的路有很多条，相信无论怎么选都不会错。”
送两人回到酒店，日藜再回到自己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坐到安静的书房里，打开电脑，看着窗外的夜色，日藜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而忙碌。
她对自己的发展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就从最基础的农业开始，先解决一个个如同离山村这样的偏远小山村的问题，再一步步将目光放远，从脚踏实地慢慢仰望星空。
一晚上写好大致的创业计划，之后几天，都是一些繁琐的流程。
创立公司，办理各种资质，到处跑来跑去……官方网页烂得一塌糊涂，是星辰都没法查到最佳攻略的程度。这一点，倒是和穿越前的世界一模一样。
就这样忙碌几天，日藜忽然收到星辰的一条消息：
国内几个出名偷拍网站的源头IP都查出来了，都在国内，月城。
第56章
“嗯？”看见这条消息, 日藜瞬间有了兴致，“具体IP查到了？附近有摄像头吗？”
月城，好巧不巧，冷秋荔工作的地址就在月城。
当然除了他, 节目组里还有几位嘉宾的常住址都在月城, 不过日藜始终觉得, 是冷秋荔的可能性最大。
“具体位置在城西落叶区的一片废弃工业集群，那附近的联网摄像头都已经损坏，但始终有光纤信号传出。可能附近有未联网摄像头, 只有靠近才能探查到。”星辰分析道。
“去看看？”日藜刚提交完公司的信息, 正在等官方审核，反正闲着没事儿, 跑一躺也行。
从小区坐车到城西, 差不多两个小时。下车, 周围是一片荒芜的田地, 面前一大片古老的废弃厂房，墙面裸露在外, 金属围栏倒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都有股灰尘味儿。
安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日藜走一步就能清晰听见自己踩在落叶上的咔嚓声。
这种地方, 竟然还一直通着网和电，一看就有问题。
“左边第二条岔路, 再往左……”
日藜根据星辰的提示, 一步步往厂房深处走去。最后她停在一栋三层的废弃小楼外, 一楼的铁门紧锁着, 窗户也是防盗栅栏。
从窗外往里看，除了几把废弃腐朽的椅子, 什么也没有。
“是这里？”日藜不由得问。
“是，这里就是信号源头。”星辰的声音顿了顿，“我探查到了热信号……摄像头，机房、配电箱……信号源在……在地下！摄像头未联网，无法入侵。”
废弃厂房里的地下室，更有趣了，日藜抱着手臂，目光上下扫过这栋楼。
“那就想办法进去看看。”
一楼的门紧锁着，日藜试着推了推，没能推开。她环绕这栋楼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侧面，那里连接着金属结构的楼梯。
日藜踩上去，就听见吱嘎的铁锈声。小心翼翼到二楼，窗子是虚掩的，一推开，灰尘扑面而来。
房间里还保留着几张废弃的办公桌，被灰尘压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出门右转，走廊上有楼梯通向一楼大厅。”
日藜走到楼梯口时，星辰已经替她打开手机手电筒，昏暗的楼梯被光束照出一条路来。沿着楼梯到一楼，再往下，一扇铁门隔绝了地下室空间。
铁门居然是电子锁。
日藜熟练地拧开螺丝，找到接入口，将手机和它连接，下一秒，脑海里就传来星辰的提示音：“侵入成功，门禁已解锁，摄像头已接管，入侵协议已上传。”
“咔哒。”铁门向内打开。
暗红的灯光一下从地下室里涌出来，伴随着规律的设备运行的“滴滴”声。
日藜推门而入，地下室面积不大，配电箱、计算机、网络信号源、摄像头，各种设备一应俱全。电脑是关机状态，日藜摁下主机上的按钮，屏幕很快亮起。
一串串代码在屏幕上闪过，是自配的系统。日藜打开调试界面，很快找到硬盘储存，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偷拍视频。
“录屏了吗？”
“已保存。”
得到星辰肯定的回答后，日藜一件删除所有视频，清空硬盘。几秒后，星辰也查完摄像头储存里的视频：“摄像头内置储存时间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没有人来过这里。”
“我猜也是。”日藜没有失望，在船上偷拍已经被发现了一次，这里的主人估计暂时不敢再冒险了。
“大小姐，要断掉这里的网络吗？”星辰问。
“不，留着钓鱼，继续远程监控。”日藜摇摇头，免得打草惊蛇。
就看这里的主人是暂时避避风头，还是彻底放弃这个据点了。日藜猜是前者，这么一套设备可不便宜。
现在慢慢等待就行了。
……
回到城区，继续等待公司的审核，日藜的生活又变得平静、规律，但依旧忙碌。
除了种植方面的机械器具，日藜的另一着重点则在养殖上。百里家原本就是做养殖发家的，很乐意在这方面和她合作。
日藜跟着百里楠跑了几个城市的养殖场，了解各种养殖模式，从大山里的“农户+公司”模式，再到城区科技化养殖，日藜最终决定从自动化养殖开始。
这几年，自动化养殖一直在风口浪尖，百里集团一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甚至在月城城中心办公楼里有一层养殖中心，自动化养殖，粪肥回收处理，极大地降低了运输成本。
但月城城中心本就是寸土寸金的位置，各种设备的维护、管理费也始终降不下来，百里集团的这个办公楼养殖厂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更多是象征意义。
目前自动化养殖主要是依靠生物芯片采集动物体上的各种信息，再整合到计算机上，由AI进行运算，但生物芯片的价格始终居高不下。
日藜参观过这家自动化养殖场后，很快和百里楠敲定合作方案，一起与洛水光电合作，日藜设计低成本养殖芯片，再由洛水供给百里集团。
有了明确的目标，日藜之后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月底。
工作的间隙，日藜时不时会收到张小云和林诺那边的好消息。
先是张小云，早在上个月，奥赛省赛就已经完赛，十月出成绩，张小云不出意料地拿下省赛第一，现在正在备战寒假时的国赛。
她兴奋地和日藜提过，省赛成绩出来后，她弟弟已经获得转学到一中的资格，家里人对她的态度也因此亲切不少。
当时日藜听得轻叹一口气，张小云始终还是小孩子，对家里人始终没法割舍那么一丝期待。
而林诺那边，他只和日藜报过几次平安，说自己在实验室里一切都好。反而荀教授联系过日藜好几次，叽里咕噜地夸夸林诺，说他非常有天赋，早该转到她们专业来。
这时，一条消息突然如惊雷般炸响，打破这段时间的平静。
林诺申请了退学。
原本这是他私下的事情，却不知道被谁拍到了退学申请，发到网上，一下子引起轩然大波。
第57章
这件事最开始只是在传承农大的校园论坛里小规模传播, 帖子标题是：【小道消息，听说网红哥要退学了，有吹知道是不是真的？】
贴里附有一张照片，是打了码的退学申请书, 依稀能看到专业和名字里的那个“诺”字。
这条明显带着嘲讽性质的八卦贴并没有在论坛里掀起什么波澜, 反而林诺的几个室友刷到帖子后还顺口喷了楼主几句, 然后点了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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