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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吗？”他问：“那明天……”
他问的是明天，夏洛特还要不要赶去星城，在罗伊和威尔的葬礼后看看他们。
“……去吧。”夏洛特说。
“你没必要这么羸弱。我是说，你应该表现得更强硬。”达米安往后一靠：“据我所知，你没有任何错处。你大可理直气壮地出现，如果他们有什么异议，自然不会有人让你吃亏。”
他指的，应该是同样出席葬礼的夜翼。
“夏莉只是不希望他们的告别仪式还出风波。”提姆说：“你怎么还在拱火？”
“难道让她千夫所指，哈珀就高兴了？”达米安反击：“你认为哪个哈珀会这样想？”
“达米安！”提姆下意识看了一眼夏洛特：“我没有……夏莉？”
夏洛特看起来在发呆，眼神里都没有了焦距，而本来的鸳鸯眼，此刻都变成了黑色。过了几秒，她扩散的瞳孔又收了回来，像是刚刚才回了魂。
“我刚刚……发了个呆。”夏洛特笑了笑，就好像戴上了一张不合适的假面：“不好意思。”
房间里的两只罗宾都看出来了，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奇怪。
晚上罗宾在夜巡时，总觉得夏洛特的状态很不对劲。她的瞳孔扩散成那个样子，放在外面罗宾肯定都能断定人已经凉透了。可她不仅没凉，接下来的活动也很正常。
“蝙蝠侠，你还知道有什么可以让人瞳孔扩到近乎整个眼珠的药物吗？”罗宾还是问了他的老蝠亲：“如果没有，那我觉得她中邪了。”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罗宾。”
语气挺不好的。
“那魔法呢？”达米安又问：“她是不是偷偷在家里练习魔法？正常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两只眼睛都黑漆漆的――我是认真的。”
“她学不了魔法。”蝙蝠侠不经意间说出了一个很大的料：“又或者说，她能动用的魔法元素不会很多，属于……这个世界给她的先天限制。这是康斯坦丁交代过的，我经过观察，认为康斯坦丁没有说谎。”
于是，为什么她作为地狱神探的女儿、全欧大魔导师的妹妹，竟然只能圈在实验室里搞科研，一下子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那还……挺可惜的。”罗宾说：“她要是能学魔法，应该会更强。”
“她不需要变强。”蝙蝠侠说。
“那要是她遇到危险呢？”罗宾问。
“她……不会遇到危险。”蝙蝠侠答：“如果遇到了，会有人保护她。”
罗宾看出了蝙蝠侠的不想继续，但他还是追了一句：“比如？”
蝙蝠侠没回，但罗宾自己心里有答案。
比如……阿萨。
“露塔！”
深夜的韦恩庄园，露塔斯悄悄地从窗户进了夏洛特的房间。这个方法是夏洛特告诉她的，说是托德常用，于是她琢磨了一下，顺利地避开了所有摄像头，从楼上翻了进来。
推开了窗户，外面的风带着一股冷和潮，露塔斯麻利地关上后抬头，让夏洛特自己回到被窝里。
夏洛特乖乖听话，把自己包裹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露塔斯。
“东西找到了。”
露塔斯知道她要问什么，将腰上别着的东西拿下来，把缠在上面的布一层一层地取下来。在黑暗中，夏洛特逐渐地看清了她的动作，也能看到里面的物品的阴影。
那是一根不长不短的木枝。
是她的姐姐，全欧大魔导师，夏洛特・玛丽・康斯坦丁，留给她的东西。
“我知道你很难过，阿斯特。”有时候，姐姐会这么叫她：“但是，你学不会魔法不是因为你没有天赋，或者是你脑袋不聪明。只是我们的世界配置上委屈了你的发挥。”
阿斯特拉坐下来，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假设你是10，是满分，那么这个世界加起来全部也只有6，堪堪及格而已。”她姐姐这么跟她说：“作为10，你不需要去适应6，因为那是一种将就。在妈妈的老家，这叫削足适履。”
“可是姐姐，我想学魔法。”她拽着姐姐的裙子，眼角蓄出了一包眼泪：“我也要学魔法！”
“可以，但是……要在你长大之后。”她姐姐松口了，说：“而且你要学魔法的话，和我还不太一样，你需要我帮你准备一个道具。一个把10转化成6的道具。”
那天之后，阿斯特拉就一直很期待着那个道具。她问过姐姐几次，姐姐却只是摇头，告诉她现在还不能用。
到底什么时候能用呢，姐姐。
阿斯特拉想啊想，到后面逐渐忘记了这回事。她在家里无忧无虑地长大，认识了露塔斯，又跟大姐去美国，住在了卢瑟那儿。
后来，大姐去世了。
……
好多好事情啊，姐姐。
我都忘记了，你还跟我说过的东西。
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放我鸽子的，那是爸爸不该遗传的坏习惯。
夏洛特伸出手，接过了露塔斯放在她手里的树枝。
那东西如此平平无奇，在落入夏洛特手里的一刹那，没有任何奇异的事情发生。
但夏洛特的脸色变了。
夜视能力极佳的前刺客敏锐地发现，夏洛特的眼神变得茫然。夏洛特的手指在摩挲着凹凸不平的树枝表皮，一点都不觉得它坑坑洼洼，抚摸着它，夏洛特却犹如……被大姐抚摸着脑袋一般。
这大概就是亲姐妹之间的联系。
露塔斯眯起眼睛，想到在被她问到应该去哪儿找大姐留下来的东西时，夏洛特那毫不犹豫的回答。
“琴箱。”
那是大提琴演奏家最为宝贵的东西，因为里面装着她们大哥亲手制作的大提琴，。几乎每次巡演，康斯坦丁小姐都会带着它。哪怕有收藏家好心地提供了自己的藏品，压轴的曲子，也永远只用这把琴拉。
而她要给妹妹的东西，也一样最珍贵。
“这个魔杖，是姐姐用琴弓做的。”
夏洛特说：“应该是……她最后一场演奏会之后。”
已经知道自己不再会演奏，于是，大提琴家康斯坦丁毁掉了琴弓，为妹妹制造了一柄魔杖。
鸳鸯眼低下头，将脸贴在了粗糙的木头上。
“姐姐，你做得好粗糙。”
姐姐，我好想你。
第124章
我大概，做了一件大事。
露塔斯看着夏洛特无声的哭泣，脑子里却突然有了这个念头。夏洛特手里的魔杖并没有发光，但露塔斯觉得，当魔杖落在了夏洛特手中时，一个新时代的大门打开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
“嗯？”
彼得得知露塔斯的担忧，很是意外：“帮她取回姐姐留给她的东西怎么了？这不是姐妹之间都会做的事情吗？”
他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露塔斯家里，实在是没事，就把小组作业给做了，还拿了露塔斯的书看。等露塔斯回来时，彼得的俄语书已经看了快一半了。看到露塔斯回来，彼得还给她看自己从小超市里买的新鲜蔬菜和牛排，问露塔斯要不要吃意面。
所以他们一边吃着意面，露塔斯一边说了这两天在做什么。
“夏莉……她很特别，你知道的。”露塔斯吃了一口，放下叉子：“她之前学不了魔法，好像是因为一些比较特殊的问题。我不会，我也没有问大姐，这是她们夏洛特内部的事情。我就是……”
她想了想：“我获得力量是通过不断的训练，当然，我有一点小小的能力，但作为刺客或者杀手，我所有的技能是后天习得的。但夏莉不一样，她……是天生就有，但被压制着的。但大姐的魔杖，应该能带她去往一个新世界。”
“什么新世界呢？”彼得问。
露塔斯斟酌了一下：“……一个，只需要动动指头就可以让一切服从你的世界。”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达米安从罗宾洞蹦Q回庄园，看到韦恩严肃的脸――他父亲现在正在搜索的是夏洛特・玛丽・康斯坦丁的报道。达米安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了一长串的荣誉，很是意外：“可我都没听说过――她还在哥谭开过好多场演奏会？这么厉害我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她不想让……一些特定的人知道她的消息。”
韦恩的手臂支在腿上：“最高明的遗忘魔法并不会让人失去一切记忆，但会把记忆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绝不会有重新回忆起来的念头。”
达米安眯起眼睛：“父亲，她是什么超级恶人吗？为什么她要费尽心机让人忘记她？”
“她是全欧大魔导师，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韦恩皱了皱眉。
她的想法我从来没搞清楚过。他在心里说。
“大姐是很有想法的人，她做什么事情都希望……它自然。”
露塔斯歪着头，没有从其他地方说她对夏洛特的担忧，而是说起了对她们俩都有巨大影响的大提琴演奏家：“这其实很契合我最开始喜欢的杀人作风，所以大姐的风格我非常喜欢。”
彼得：“有些部分可以不说的露露……算了当我没说。”
露塔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事实就是，她这样的思维让她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远超父母的能力。”
要像风中的落叶，要像地上的野草，要像水上的飘萍。
“去感受世界的规律远比掌握它或者改变它重要。”大姐曾经说：“就比如深沉愤怒的人就让他去深沉愤怒，注定错过的人就让他注定错过，并肩而行的人就让他并肩而行。”
露塔斯想起这句话，又看向彼得――这个大男孩此刻拿着叉子，很紧张地看着她：“你要对我说什么吗？”
他看起来有点委屈。
“嗯……我想说，大姐有足够成熟的思想来让自己自洽，魔法对她来说是工具又不是工具，因此大姐可以很……豁达。”露塔斯叹气：“可是……夏莉呢，她做得到吗？”
彼得没有立刻回答露塔斯，而是认真地思考着。
“我觉得会的，她或许现在会很冲动，想要用手中的力量做些什么。但……她有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兄姐、什么样的朋友――她还有你呢，你会陪着她的，不是吗。”
“对，我会的。”露塔斯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彼得松了口气。
她应该不会走。
“她走了。”
韦恩处理了一下集团的事情，回来时没看到夏洛特，问了一句，旁边的达米安就凉凉地回答：“你那有不少股份的假儿子提姆・德雷克鞍前马后地带她去了星城，用的还不是自动驾驶――你不觉得你应该斥责他吗？根据哥谭的法律，他现在不能开车。”
“我会查证一下的，”韦恩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看向了电视：“罗伊和威尔的葬礼开始了。”
葬礼在一个公共墓地举办，邀请了不少媒体一起直播。韦恩眉头紧皱，并不赞同这个决定。
“哈珀的父母怕是挣了不少钱。”达米安还是凉凉地说：“足够他们换个大一点的house搬进去美美地住到死。”
“达米安。”韦恩警告地叫了他，看着镜头前伤心的哈珀父母：“这样说一对父母是不礼貌的，我相信他们是真的悲伤。”
达米安：“这钱只能挣一次，怎么会不悲伤？”
韦恩本想关了电视，但他没有，而是看着达米安：“你最近火气很大――我觉得不是对着我，但很明显我被波及了――你如果坚持夏洛特不应该住在这儿的话，我会认真考虑把你送到其他地方几样一阵子的。”
“你不需要把她送走――什么你要把我送走？！”达米安跳了起来：“凭什么？！夜巡怎么办！”
韦恩嘴角翘了起来，这让达米安更生气了：“父亲，你又诈我！”
“好了，我知道你不想把她送走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谈谈你的暴脾气吧。”韦恩拍了拍沙发：“想喝茶吗？”
达米安要了一杯茉莉花茶，这是最近夏洛特喝的。
“网上的舆论很不好，我很生气父亲。”达米安吹了一口茶上的热气，说：“一群暴民在嚷嚷着要吊死始作俑者――而绝大多数他们认为是那个娇气包做的，连时间线都没理清楚，真是蠢透了。”
韦恩也要了同样的茶：“然后？”
“然后你们都不管！”达米安把茶放到桌上：“你不管我很奇怪但我知道你很忙，卢瑟――这家伙竟然也动都不动，任凭娇气包被骂成这样，我不理解。”
“或许卢瑟和我一样，也在优先处理法律上的问题。”韦恩说：“但舆论倒逼现实这一点的确，你说得对。我会考虑怎么处理的。”
“还考虑什么呢父亲？”达米安把手机给韦恩看：“我刚刚看到了，反科学教发了悬赏，发动所有人去找娇气包的下落。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止是娇气包在家里会不会惹到我的问题了。”
他说：“要是这群人真找到了她，她还能有命活？”
【杀了她！】
【一个怪物，一个该上火刑架的女巫……】
【上帝啊，降下天罚吧！】
【神爱我们吧，杀了这个魔鬼！】
【她的眼睛都那么奇怪！】
【这是不可触摸者】
……
露塔斯也收到了达米安的消息。
虽然这悬赏第一时间被屏蔽了，但在即时通讯软件中还是被迅速传播开来。她拉下脸，在想该怎么杀掉反科学教的人。
“露露，你不能这样做。”彼得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时候反科学教的人出了事，那这群教众一定会觉得是夏莉做的！”
“他可以猝死。”露塔斯说。
“那也不能所有高级领袖都猝死吧？”彼得又说。
“那就车祸吧，或者坠机。”露塔斯想了想：“他们的财产中应该是有的。”
“露露！”彼得按住了露塔斯的手：“其实他们活着比死了强不是吗――他们活着，就可以找出他们的弱点加以利用，最好的就是控制他们。如果他们死了，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矛盾被更加激化，让那群信徒更加坚定地以为是夏莉和夏莉背后的人搞的鬼！就像美国人不打疫苗是因为认为美国政府是想做人体实验那样！”
露塔斯：“可是美国政府的确这么做过啊。”
彼得：“……”
彼得：“我就打个比方。”
看着有点尴尬的男朋友，露塔斯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你说得对，我太激动了。”
“你也只是太关心夏洛特了。”彼得说：“虽然有点吓人。”
彼得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要听不到了。他虽然心中惊险万分，但还是觉得有一丝丝对夏洛特的羡慕。
因为……露塔斯会那么着急地担心她的安全，以至于急迫地起了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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