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很捧场的鼓掌,“厉害!六哥太厉害了。”
胤祚得意的挺着小肚子,惹得一旁的胤G频频侧目,这些年了还是没能改掉这个习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小肚子,“快收回去,这些日子没少吃吧,肚子上肉又多了不少。”
胤祚气鼓鼓瞪了他一眼,然后跳到胤G的背上,嚷嚷着:“我不胖,我这是婴儿肥。”
“好好好,不胖!”
晚膳摆在了院子里,除了兔肉,玳瑁让人去河里捉了几条鱼,做了个红烧黄鱼,又在佃户那买了只鸭子,做了道酒酿清蒸鸭子,再配上其他小菜,兄妹三人吃的十分尽心。
夜色沉了下来,舒舒缠着两个哥哥要去外面捉萤火虫,只在御花园扑过蝴蝶的舒舒还未见过萤火虫,和胤祚闲话时晓得的,就缠着两个哥哥出去了。
夏天的夜里最是清凉,蛙叫蝉鸣彼此起伏,让第一次出宫的舒舒很是新奇了一会,要不是胤G拦着就要改道去捉青蛙和蝉了。
“额娘很担心你,玩够了就早些回去吧!”胤G瞧了一会跑在前面的舒舒,然后对胤祚说。
胤祚一言不发地踢着地上的石块,故作不在意地说:“这样不是很好嘛,我不上进也没啥事,我又不当皇帝,要那么努力干嘛!”
听着这话胤G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瞧了一眼跟着身后的侍卫,低声说:“多大了还乱说话,让你读书又不是害你,你都读了四年怎么突然往外跑?”
胤G早就发觉弟弟不对劲,已经上了四年学,偏偏现在闹着不肯读书了,跑到宫外来养什么猪。
兄弟俩一路沉默,陪着妹妹捉完了萤火虫,就回了庄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胤G刚躺在床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跑了进来,挤到胤G身边躺下。
“四哥,阿玛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个名字?”
黑暗中,胤祚的声音响起,胤G当年也不过两岁哪里知道,只知道这个字的含义,祚为国祚,皇帝,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这个字安在他弟弟头上犹如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
“小时候太笨了,什么都敢往外说,要是一直这样二哥会不会觉得我想抢他的位子?我想跟二哥当家人,不想当仇人,所以我就想干脆笨一点算了,这样没人会觉得我会威胁到二哥了。”
胤G感觉到胸口一片湿润,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低下头凑到弟弟耳边,轻声道:“崽崽想坐那个位置吗?”
胤祚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哥哥,低声道:“我又没疯,当阿玛有什么好的,天不亮就要去上朝,做个什么事还有人盯着,多吃口饭都不行,一点兴趣都没有。”
“四哥怎么能有那种想法呢,二哥是太子,除非……”胤祚到嘴边的话停了下来,历史上好像二哥确实被废了太子之位,最后是四哥登上了皇位,他的哥哥弟弟们圈禁的圈禁,死的死。
“阿玛就是个大坏蛋!!!”胤祚气鼓鼓的骂了一句。
胤G捂着他的嘴,黑暗里他的表情轻松了不少,若是崽崽真想要那个位置他拼尽全力也要把人送上去,如今这样也好,至少崽崽能无忧无虑一辈子。
“我看晚膳的兔肉很新鲜,明日我们去打些兔子,我回去的时候带给额娘妹妹。”胤G转移了话题,果然胤祚表示明日一早就去打猎,要给宫里的兄弟姐妹都送一份。
第二日,整装待发的三兄妹带着侍卫和大鹅进了山,这片山跟庄子是一起的都属于皇庄,佃户里去打猎的不多,都是宫里的人偶尔来这游玩会进山打猎。
陶管事在前面带路,他对这一块很熟,走了约两刻钟,听见了潺潺流水声,再往前一会就看见了一条很浅的溪流,里面还有游动的小鱼。
“这一块地势比较平坦还有溪流,打到猎物可以在这烧火做饭。”陶管事很熟稔地说。
胤祚转了一圈,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让玳瑁几人留下烧水,留了两个侍卫护着他们,然后兄妹三个继续往前走。
舒舒跑在最前面,爬过一个陡坡,舒舒扶着一棵大树站直了身子,似乎看见了什么,转过身跟两个哥哥挥手喊道:“四哥六哥,这边好多兔子啊!”
两人对视一眼追了上去,陡坡下面是一个十分大的草地,似是听到他们的动静,数十只兔子从草丛里冒出了脑袋,白绒绒的一大片。
胤祚立马搭弓,瞄准最近的一只兔子,右手微微一松,箭‘嗖’的一声射出,射中的一旁无辜的小草,肥嘟嘟的兔子被吓跑了。
“失误,失误!”胤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舒舒期待的小眼神投向了一旁的胤G,“四哥,你给我射只兔子好不好?”
胤G颔首,接过苏培盛递来的弓箭,拈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瞄准了最近的一只兔子,‘嗖’的一声正中兔子。
舒舒高兴的不行,一个劲的夸四哥多么多么厉害,听得一旁的胤祚直冒酸气,搭好弓箭,朝着下面的兔子窝射了过去。
“我也射中了!”胤祚朝舒舒炫耀。
胤G让侍卫继续捉些兔子,自己退到后面,问向一旁的陶管事,“往年山里都这么多兔子吗?”
“也就今年这么多,往年山里有野兽兔子大半都被野兽吃了,这两年山里的野兽少了,兔子也就多了。”
胤G知晓兔子的繁殖能力,当年南巡时大哥路上打了只兔子给胤祚,回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群兔子,这如今才夏季就这么多兔子,到了秋冬没有吃的,这些兔子会把目光投向山下吗?
“没人来打兔子吗?”胤G又问。
陶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山上的动物是专门留给贵人来打猎的,那些个佃户可不能打。”
胤G瞬间沉下脸来,眼色冷厉,“你可知野兔的繁殖能力,不出一个夏天,这整座山里全是兔子,到了秋冬山里没有吃的,你觉得山下的庄子还能保住吗?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看来你的能力不足以撑起整个庄子。”
陶管事的瞳孔猛地一缩,双腿一软就跪下了,嘴里求饶道:“四阿哥息怒,这山里一直都这样,是有兔子下山觅食,那也是少数,这山里的猎物都是留给贵人们打猎的,奴才实在做不了主啊!”
嘴上说着求饶,陶管事却有些不愿,今儿几个阿哥能来打猎,万一哪一日万岁爷来了,山都空了他又不能把自己当猎物给万岁爷射杀。
“怎么了?怎么了?”胤祚听见这边的动静跑来问。
“山里兔子太多了,我担心秋冬会祸害山下的庄稼,想组织些人进山捉兔子。”
胤祚听完哥哥的话,看向陶管事的眼神多了些不悦,“我哥想做的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
被弟弟维护的胤G心情大好,也不跟陶管事再废话,指了个侍卫下山,让他带着佃户在山脚处先捉些兔子,等他们往里再走走,看是否需要进山来捉兔子。
没多久,舒舒抱了一窝小白兔回来,巴掌大的小兔子蜷缩在一起,粉嘟嘟的小唇瓣可爱极了,舒舒念叨着这只送给姐姐,那只送给妹妹。
一个手巧的侍卫用藤蔓编了个笼子,舒舒把小兔子全放了进去,提在手里继续跟着两个哥哥进山。
越往里走,兔子的踪迹越多,派出去探路的侍卫也回来了,附近山里确实没见到大型野兽,连豺狼的踪迹都没有。
“哎呀,好多兔子,我可不想天天吃兔肉。”胤祚喊了声。
“那你想吃什么?”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兄妹几个惊讶的回头,一身常服的胤i出现在他们身后,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他们。
“二哥!”胤祚兴奋地扑到胤i身上,黏黏糊糊了好一阵,“我好久都没见到二哥,我好想你!”
胤G心里的直冒酸气,幽怨地看了胤i一眼,不情不愿地喊了声二哥,一旁的舒舒不敢同六哥一样跟胤i撒娇,朝他福了福身。
胤i笑着跟几个弟妹打了招呼,含着笑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请安的陶管事身上,瞬间变得冷厉起来,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陶管事管的事挺多的!”
陶管事身子一僵,他总觉得太子殿下在内涵什么,磕了两个头请安,连忙缩回了人群后面不敢出来。
第五十八章
兄妹几个再往前走了一会,猎了几只野鸡就往回走,两刻钟后到了一开始遇到的溪流边,玳瑁已经把水烧好了。
侍卫们去了溪边处理野鸡野兔,兄妹几个坐在石头上喝水歇息,玳瑁把处理好的兔肉鸡肉腌好,用树枝串好交给几位阿哥公主。
“我看溪里有小虾,再做个虾仁粥。”胤i吩咐李胜。
“我去!”胤祚拦住要去溪里捉虾的侍卫,脱掉鞋子挽起裤腿,跳进了刚到小腿的溪水里,冰凉溪水冻得他打了个冷颤,缓了一会拿起小抄网,在水里捉起了虾。
“六哥,那里还有!”舒舒在岸上做场外指导。
舒舒眼巴巴看着在水里玩的哥哥,眼神里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六哥,我也想下水玩。”
胤祚把捉到的虾交给侍卫处理,左右瞧了瞧,从溪流对面搬了几块大石头放到水里,胤祚扶着妹妹踩到石头上,嘱咐道:“你可别摔了,不然额娘得骂死我。”
舒舒小心的点头,偷瞄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哥哥,小声跟六哥说:“六哥,我也想跟你一样下水。”
“舒舒!”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胤G沉着一张脸,话里带着警告,“山里冷,打湿了鞋袜容易生病,快上来。”
胤祚无奈的朝她耸耸肩,拉着她就往回走,那边处理好的虾头已经热油下锅开始翻炒,煎出虾油,烹料酒加入水,开锅后再煮上两分钟,捞出虾头,放入泡好的大米,香菇,姜丝。
等待的时候胤祚几人拿着树枝串好的肉串在火堆上翻烤着,年纪最小的舒舒坐不住,带着侍卫去附近摘花去了。
胤祚盯着手里的肉串,香气直扑鼻尖,一串烤好之后,胤祚抬头一看,两个哥哥都盯着他手里的肉串,好似虎狼盯上了小绵羊凶恶的眼神。
“嗷呜~”胤祚大口咬下一块肉,狠狠在嘴里咀嚼,他的肉谁也别想抢。
胤祚吃完一串,胤i把烤好的兔肉塞进他手里,紧接着是胤G烤的肉串,胤祚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玳瑁那边的粥已经开了,放进处理好的虾,再加入盐,糖胡椒粉调味,再煮了一会加入青菜就可以出锅了。
粘稠的米粥再加入鲜虾,二者碰撞在一起就是一个香字,烤肉吃的太多的胤祚只勉强吃下了一碗虾仁粥,一脸可惜地看着被分食殆尽的一锅粥,催着侍卫又捞了些虾,准备晚上回了庄子继续吃。
“二哥,我有话和你说。”胤G支开了胤祚,让他陪舒舒在附近消消食,他则找上了胤i。
二人远离溪流去了树林深处,胤i很是好奇这个弟弟要跟他说些什么,胤G的变化很大,没了皇贵妃他身后还有德妃和胤祚,他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小可怜,有亲娘跟没有一样。
思绪回笼,胤i望着眼前刚到他肩膀的胤G,“说吧,找二哥什么事?”
“二哥,小六是因为什么来庄子的,你知道吗?”
胤i蹙眉,宫里前朝那些流言就没断过,尤其是小六学业日渐落后,那些流言就转变成了嘲笑他的,胤i没少训斥多嘴的宫人。
“不过是些流言罢了,小六若是生气了,孤抓几个来杀鸡儆猴。”
胤G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他是怕跟你当不了兄弟,我只想要二哥一句话,若是二哥以后坐上了那个位置,希望二哥能护住小六。”
年幼的胤G还不知晓玻璃酒精这些有多重要,随着年纪的增长,胤G才知道这些有多重要,胤祚当年被白莲教掳走也是因为这些东西。
胤i心中的思绪翻转,他这几年做的事可谓是在不停的试探康熙的底线,先是制造火器,又是提前结束课业,对于朝政的事几乎是不参与,前朝已经隐隐出了太子玩物丧志的风声,只是康熙却并未生气,还是依着他。
“四弟,如果说我并不想坐那个位置,你觉得咱们兄弟里谁最合适?”
胤G冷哼一声,“二哥想害弟弟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除了二哥,其他兄弟我可不服,难道二哥愿意看到小六被别人利用,囚禁起来搜刮完他所有的东西。”
下山的速度快了许多,快到山脚下时就看见侍卫领着佃户在捉兔子,十几人连滚带爬的撵兔子,这场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唯一笑不出来的是陶管事,他发现庄子里的人几乎都到了,除了他家,他家没一个人在这。
陶管事怀着忐忑的心回了庄子,一进院子就瞧见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赫然是他的家里人,旁边则是摆着几个大箱子,陶管事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这是怎么了?”胤祚看见院子里场景有些好奇。
“你问问陶管事,这庄子他吞了多少钱?”胤i猛地掀开箱子,箱子里是白花花的银子,还夹杂着金银首饰。
“哇哦!好多钱啊!陶管事只是个管事都能有这么多钱,那庄子一年的收成也值很多钱了?”胤祚眼睛亮了起来,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胤i却道:“前几年庄子一直上报有收成不好,一年不过一千来两银子,没想到剩下的被家贼给吞了。”
听到家贼二字胤祚的眼神变了,气鼓鼓盯着陶管事一家,“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我每个月的月钱攒下来都没这多。”
“太子殿下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这些钱都在这,饶了小人一家的性命吧!求求您了。”陶管事砰砰砰直磕头。
李胜一脚踹开陶管事,冷哼道:“陶管事做的事也不少,皇庄一向是与佃户四六分,到了你这多的两分进了你的口袋,欺压佃户,六阿哥来第一日赏给佃户的银子你们都敢抢去,在六阿哥眼皮底下偷梁换柱,你们胆子不小啊!”
陶管事完全瘫在地上了,太子殿下甚至没进庄子都把这些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已经明白自家逃不了这一难了,陶老大看见老爹都吓瘫了,连滚带爬抓住胤祚的腿。
“六阿哥救命,求您念在我家伺候了您一场的份上,饶了我家吧!对了,我干爷爷是宫里伺候过先帝的陶公公,求您看在他老人家的份上饶了我家吧!”
陶老大边哭边求饶,拉出了自认为最大的靠山,想要为自家争取一条活路。
“砰”的一声,何柱一脚踹开陶老大,冷声道:“陶公公又是哪根葱?凭什么让六阿哥给他面子,来人把他们拖走。”
五大三粗的侍卫们拎着陶家人就跟拎小鸡一样,一手一个全都带走了,扔上车直奔京城,陶家人不出意外都得在牢里待上几年。
依依不舍的送走二哥四哥和妹妹,胤祚回了院子里让玳瑁赶紧把虾仁粥端上来,就着小菜吃了两碗粥,然后回房舒舒服服躺着歇息了。
夜色下,京城夜市陆陆续续开了,熙熙攘攘的夜市里热闹极了,各色小吃玩意,还有杂耍班子在表演。
两个行色匆匆的身影穿过夜市,直奔东大街,寂静的东大街上偶然走过几个巡逻的官兵,两人站到一家府邸前,较为年轻的托起中年男人跳进了围墙,绕过奴仆,二人直奔这家的书房去了。
书房里,年过半百的纳兰明珠头发已经花白,几年前被革职后他就一直窝在家里,偶然带孙辈出去游玩,往宫里递消息,大阿哥已经十次只来四五次,纳兰家和大阿哥逐渐开始生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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