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这些已经好了,给各宫送些去,记得给我额娘说声我没事,让她别着急。”胤祚捡了几个自己留着,然后剩下的让玳瑁送到各宫。
要不是今儿受了风寒,怎么也要去阿玛跟前刷刷脸,要些好东西回来。
用过午膳,胤祚喝完药带着玳瑁往御花园去了,刚进后宫没多久,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就跟了上去。
到了湖边,玳瑁摆好凳子,旁边还放了个小桌子,串好鱼钩玳瑁把鱼竿递给胤祚,嘴上还在劝着他,“六阿哥,湖边风大,我们坐一会就离开吧。”
胤祚支好鱼竿,拿了一盘零嘴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听到玳瑁的话,摆了摆手道:“今儿就吃我钓的鱼。”
玳瑁无奈,只能让人拿了手炉过来。
上书房里,胤G收到何柱送过来的柿饼,眉眼间浮现一丝柔和,问向何柱,“崽崽好些了吗?”
“六阿哥好多了,今儿还带着玳瑁去御花园钓鱼,说是晚膳要吃鱼。”
胤G眼里多了几分无奈,“你回去劝劝你主子,别在外面吹风,晚上我过去陪他吃饭。”
何柱应了一声就离开了,不一会,胤i又来了,这会刚吃完午膳正是休息时间,胤G把人迎进来倒了杯茶。
“二哥来有什么事吗?”胤G问道。
胤i拿了一个柿饼吃,边吃边抱怨道:“二哥为了你的事跑来跑去的,来了也没个笑脸,对了,我把岳兴岱弄进宫里了,让他做了你的哈哈珠子。”
胤G扬起的嘴角僵住,咬牙切齿道:“二哥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你不一开始也没跟我商量吗?佟家我想交给你,四弟你能做好吗?”胤i慢斯条理擦着手。
胤G瞪大眼睛,已经顾不得往日的沉稳,压低嗓音问:“二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胤i轻笑了一声,“大概是有想保护的人,天家无父子,孤这个太子也不知能当到什么时候。”
胤G眼里浮现几分诧异,似是不信胤i的话,确实也不会有人信,如今他们兄弟十几个,康熙最宠爱最信重的还是太子,怎么会轻易废掉。
“二哥也没发烧,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胤G突然伸出手探了一下胤i的额头。
“就算是这样,二哥把岳兴岱弄到我身边,这不是给我找了个助力吗?”
胤i轻轻挑眉一笑,“二哥当初说的话还管用,若是四弟对这个位置感兴趣,二哥也会帮你的。”
胤G上前捂住他的嘴,表情慌乱不已,这可是宫里,不是当初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二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二哥谨慎些,若被别人听去了,咱们兄弟俩都讨不到好,况且真有那个想法,几个兄弟怕是没人服,我们都只认二哥。”
胤i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上一世几乎没感受到什么兄弟温情,如今倒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谊,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兄弟齐心,合力断金。
“我把佟家交给你,也有我自己的想法,佟家有六条海船,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佟家私下的海船每次出海倒腾货物,都能赚上万两的银子,虽然风险大利润更大,佟国维这一支几乎就是靠着这几条船挥霍。
“二哥都把人弄进宫了,弟弟还能说什么,我会做好的。”
胤祚休息了两日,病好后又回上书房上课,刚坐下几个弟弟都围了过来,先是关心了一番他的身体,又叽叽喳喳说起了前两日的事。
“六哥,你送去的柿饼太好吃了,还有没有?”胤K又馋柿饼了,可惜胤祚送过去的不多,温室那边的柿子已经摘完了,他求了额娘去宫外买,额娘不允就算了还训他一顿,让他不要同胤祚交好。
“等我做了给你送去。”
胤v推开贪吃的老九,对胤祚说:“六哥,你这两天没来,上书房可发生了不少事,就那个为了追妾室摔瘫痪了的隆科多,汗阿玛把他长子宣进宫给四哥做了哈哈珠子。”
胤祚颔首,“他也挺可怜的,被亲阿玛欺负成那个样子,这样既是祸又是福,起码没人再欺负他和他额娘了。”
“我们昨日还跟着汗阿玛出了宫,去酒楼吃了饭才回来的,可好玩了!”胤俄眉飞色舞地说。
胤祚闻言哀嚎一声,他不就生病请了两天假,怎么感觉过了一个季度,阿玛很少在他们上课时带着他们出宫。
他哼哼唧唧的抱怨,“你们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无奈的神色,胤v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怎么敢跟汗阿玛提要求,也就你有那个胆子。”
眨眼间就到了下午,下午都是骑射课,十兄弟浩浩荡荡往演武场去,胤祚一溜烟跑到胤G身边,半个身子几乎靠在胤G身上。
“四哥,你们昨天去宫外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胤G斜了他一眼,训道:“好好走路,你生病了汗阿玛是不会同意的。”
胤祚瘪了瘪嘴,余光瞥到一旁的瘦小的岳兴岱,问道:“你就是隆科多的儿子岳兴岱?”
“是,见过六阿哥。”岳兴岱躬身行礼。
胤祚见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好像是他家里变故的主要源头,小声说了句,“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我四哥,让他帮你。”
岳兴岱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抬头去看胤G,对方已经默许了弟弟拿他做人情,甚至还朝他点点头,同意了胤祚的说法。
皇家兄弟感情都这么好了?四阿哥以前是他姑姑的养子,七岁后才回到永和宫,这般大的年纪是养不熟的。
到了演武场,胤祚牵出了自己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生性温和跟了他许多年,因着四肢下部都是白色,起了踏雪这个名字。
胤祚单脚踩上马镫,翻身上马,对着胤A道:“大哥,我上次差点就赢了你了,这次继续比比?”
胤A骑着一匹纯黑的骏马走到他身边,手上的黑色鞭子轻轻戳了戳踏雪,踏雪原地动了两下,随后跟胤A的骏马脸碰脸贴了一下,胤祚的脸立马黑了,拉紧缰绳和胤A拉开了距离。
胤祚趴在踏雪背上,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小声哄着:“踏雪乖,等我给你找个脾气好的汗血宝马,大哥那马脾气太坏了,小心它蹬你。”
胤A嗤道:“不就是差点踢到你的马,至于这么记仇吗?”
“踏雪可是我的伙伴,被人欺负了肯定要找回来。”
‘观众’已经等不及了,几个年幼的弟弟也闹着要赛马,被胤i强力压住了,朝两人喊道:“你们还比不比?”
“比比比!”胤祚同胤A拉开距离,朝他们招了招手。
随着一声令下,两匹骏马如闪电般弹出,场地里激起厚厚的灰尘,两匹马并行在赛道上,渐渐的,胤A所骑的黑色骏马超过了胤祚。
胤祚咬着牙,身体微微前倾紧握缰绳,双腿夹住马肚子,手上的鞭子轻轻拍在踏雪屁股上。
一圈下来,胤祚还是输了半个头。
“六哥你都不舍得打踏雪,它怎么能跑的快?”胤俄忍不住叹息,又只差了一点。
胤祚瞪了他一眼,转身拍了拍踏雪的脖子,轻声道:“踏雪别听他们的,输了就输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你家踏雪就看上了大哥的追风,你干嘛要棒打鸳鸯?”胤祉也笑他。
胤祚咬牙,踏雪是他刚学会骑马阿玛送他的,很漂亮的一匹小马,成年后就看上了样貌英俊的追风,结果刚凑近就被差点被追风踢伤。
为了踏雪不受伤,他专门把踏雪挪到里追风最远的马棚里,结果每次牵它出来溜时,它总要跑到追风面前跟人家贴贴。
“家暴是不对的。”胤祚嘟囔了一句。
视线转向翊坤宫,宜妃派去跟踪胤祚的人回来了,给宜妃行了礼,小太监才把这几日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六阿哥除了生病待在阿哥所,其他时候都在上书房读书,没发现什么异象。
小太监刚走,五阿哥那边宫人来了。
“五阿哥叫你回来可是有事?”宜妃漫不经心问道。
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宫女,行了礼后怯生生道:“不是五阿哥让奴才回来的,是伺候五阿哥的银珠姐姐,银珠姐姐俸五阿哥的命给太后送东西,无意间听到万岁爷跟太后商议给宫里阿哥公主种痘的事,就遣了奴才来告诉娘娘。”
宜妃手里的紫铜暖手炉‘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滚烫的炭火很快就地毯烧了个洞,盛嬷嬷忙叫了个小宫女来收拾,又拿了些碎银子塞给来报信的小宫女。
“回去给你银珠姐姐说,娘娘知道了,这事不能再从你嘴里出去了。”
小宫女接了赏赐,欢喜的应了一声,朝宜妃福了福身,然后离开了正殿。
“本宫就说,好好的怎么就封了德妃为贵妃,这牛痘怕就是六阿哥弄出来的,万岁爷也真是的,一个小孩弄出来的,也敢在众多阿哥公主身上种痘。”宜妃眼里浮现几分不满。
宜妃更坚信了这就是永和宫的阴谋,四阿哥已经出过痘了,她的三个儿子都未出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德妃还有四阿哥,她就什么都没了。
盛嬷嬷瞧见自家主子的神情,知道她想的太多了,忙道:“这是万岁爷拍板的事,定然是安全的,您可不能去驳万岁爷的意思。”
宜妃咬牙道:“谁知道是不是安全的?六阿哥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怎么不亲自去试试,好给自家兄弟姐妹做个样子。”
盛嬷嬷低着头看地毯上被烧出的洞,晚些时候她得亲自跑一趟内务府,选个自家主子喜欢的样式,明日还得花一天时间来换。
“主子莫说这话,如今六阿哥在万岁爷那边是被放在心尖上疼的,您说这话不是等着万岁爷生气嘛。”盛嬷嬷回过神轻声劝道。
宜妃气得眼睛都红了,吩咐小宫女拿来纸笔,“本宫给哥哥写封信,让他找同僚劝万岁爷不要给阿哥们种痘,真要种给六阿哥一个人种去。”
一刻钟后,宜妃把晾干的信塞进信封里,交给了盛嬷嬷,又对盛嬷嬷道。
“光本宫一人也阻拦不了,你把消息传给其他有阿哥公主的妃嫔,若都不愿,那只能让德妃拿自己孩子去试,本宫瞧她这贵妃之位还坐的安稳吗?”
翌日,后宫所有妃嫔聚在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七十多岁的太皇太后身子依旧健朗,身边围了几个年幼的阿哥公主,哄得她笑声不断。
说笑间,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康熙带着阿哥们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几个高位妃嫔纷纷对视了一眼,随后都站起身,朝康熙行蹲礼。
康熙抬了抬手,唤众人起身,然后带着一串儿子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
“皇帝今儿怎么带着阿哥们过来哀家这边了?”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
康熙落座在太皇太后身旁,接过苏沫儿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道:“孙儿许久没带着他们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今儿正好有一件大事,人都在这就一起说了。”
太皇太后反应略微慢了点,视线落在康熙身上,已经看不清康熙的脸了,她语速缓慢地问:“什么大事,还值得皇帝专门来一趟慈宁宫。”
宜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随后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定嫔,后者朝她微微颔首。
她们的小动作没被其他人发现,所有人都紧张望着康熙,若真像她们得到的消息那样,怕是所有人都会反对。
“张太医已经把预防天花的方子找着了,比人痘要安全许多,有一批孩子已经成功种痘且痊愈。”康熙尽量让自己的声调慢一点。
太皇太后点头,“是个大好事,当年皇室不少孩子都死于天花,更何况是平头百姓,张太医果然医术超群。”
得到了太皇太后的支持,康熙神色放松了不少,今日朝上他不过刚提出要给没得过天花的阿哥种牛痘,那些个大臣就好像串通好了似的,激烈反对起来了。
“孙儿已经下令在京城小范围试种起来,只是平民百姓似乎对种痘畏惧有加,几日下来并无几人,孙儿就想着让宫里的阿哥先种牛痘,给全国百姓做个表率,促进种牛痘的进程。”
康熙细细给太皇太后解释了起来,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见不得宫里有人离世,夭折的阿哥公主这些消息都不敢往慈宁宫递。
“这事皇帝做主就是了,只一点,哀家这些重孙可不能有事,否则哀家定要收拾你。”
妃嫔们都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乌雅氏仿佛明白了什么,看向一旁跟胤G说悄悄话的胤祚,眼里浮现几丝泪花,很快又消失不见。
康熙同太皇太后保证了一番,随后将视线落在下首的众妃嫔上,沉声道:“朕已经在京城外的行宫做好了准备,除了几个已经得过天花的阿哥,剩下的三岁往上都得去行宫种痘。”
这话一出所有妃嫔,尤其是孩子三岁往上的妃嫔脸色都难看起来了,当年太子得天花也是康熙昼夜颠倒照顾,又有众多太医悉心照料才得以好转。
定嫔忽然跪在康熙面前,声泪俱下道:“万岁爷,十二阿哥刚满三岁,他还那么小,种痘过于危险了,嫔妾就这么一个儿子!嫔妾也未出过痘,您可以给嫔妾种痘,嫔妾不怕!”
“荒唐!”康熙厉声呵斥,“他们难道不是朕的儿子吗?朕不比你个当额娘的心疼孩子吗?他们身为大清阿哥,这些都是他们该做的事,你若不满,也不必养着十二阿哥了。”
康熙未曾想到后宫对种痘之事如此排斥,前朝吵吵嚷嚷也就算了,一直仰仗着他的后宫妃嫔也敢对此事指指点点。
“万岁爷,臣妾不求其他的,三阿哥是臣妾好不容易养住的孩子,眼瞧着就要到了娶福晋的年纪,臣妾舍不得啊!”荣妃抹着泪娇弱地跪在康熙脚下,诉说着她这些年的不易。
康熙被荣妃哭声弄得有些心烦意燥,荣妃是为他孕育过最多孩子的妃子,四个儿子只保住了一个,也不怪她对胤祉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胤祉都十二了,身子骨一直很好,况且这次朕已经让张太医在其他孩子身上试过了,种牛痘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康熙扶起荣妃安慰道。
宜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对康熙道:“万岁爷不怪荣妃妹妹,几个孩子都好不容易长这么大,所有人都对天花闻之色变,臣妾这些大人们自然不怕,只是孩子还那么小,实在舍不得他们做这么危险的事。”
康熙视线落在乌雅氏身上,乌雅氏微愣了一下,将怀里的小儿子用胳膊挡住,微微低下头。
这屋子里唯一支持康熙的太皇太后已经被宫女扶去里屋休息了,太后一向不管这些事,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
胤祚在胤G耳边嘀咕起来,“她们为什么不同意啊,种牛痘很安全的。”
胤G瞪了他一眼,让他别说话了,要是被其他妃嫔知晓牛痘是他的主意,怕是会被这些妃嫔记恨上。
“嫔妾听说,这是六阿哥出的主意,六阿哥可有亲自种过痘?怎么就知晓牛痘是否安全?”定嫔一脸热切地看着胤祚,仿佛他不说出答案就一直盯着他不放。
胤G挪动脚步,挡在了胤祚身前,把其他妃嫔虎视眈眈的视线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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