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了一眼胤i,又看了一眼胤祚,随后长叹一声,自己的顾虑太多,甚至比不上一个孩子果断。
“此事虽可行,然京城中及附近喝过圣水的人太多了,若他们□□起来,你们可有想好如何应付了?”
“三神庙造反的同伙,自然当一并论罪。”胤i冷声道。
被冠上造反的帽子,可不是一人获罪那么简单,几乎都会被牵连九族,而他们的亲人族人为了不被牵连,自然不会放任他们□□。
“手段虽好,但太生硬容易引起百姓不满,保成你是太子,需要刚柔并济。”康熙指点道。
胤祚抢答道:“我知道了,打了他们一巴掌再给他们一颗甜枣,先恐吓他们同谋反罪有干系,然后再安抚他们只要听朝廷的话乖乖戒了毒就没事了,阿玛,您可以设一个戒毒所,把那些需要戒毒的关押起来统一管理,但他们的家人必须交最低的伙食费,以此来警告他们不要再沾这些东西。”
“六弟真聪明!”胤i夸了他一声。
康熙看向胤i,“这事就交给太子来做,朕不希望听到民间不满的声音。”
胤i垂下眼眸应了一声,随后带着胤祚继续挨家挨户寻人。
康熙望着兄弟俩的背影,叹了一声,“这两孩子做事都比朕干净利落,朕真的老了吗?”
“万岁爷是天下之主,做任何决定和事都在为天下人着想,自然顾虑多了些,况且此事刚好能磨砺太子殿下,您一向觉得太子殿下过于温和,奴才却瞧着太殿下顶顶好,不亏是万岁爷一手教导出来的。”梁福安拐弯抹角拍着康熙的马屁。
康熙闻言龙心大悦,笑骂了他一句,随后让禁军统领带人跟着胤i,康熙带着一部分人回了宫。
而此时众人一直寻找的胤G还被困在狭小的屋子里,手中带血的匕首是他唯一的武器,‘咯吱’一声,他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隙,随后门就推不动了,似是被东西挡住了。
胤G屏住呼吸仔细听门后的声音,片刻后,他终于听到一道轻微的呼吸声,门后靠着一个人正在睡觉。
胤G轻轻关上门,插上门上的插销随后走到窗边,窗户上被定了好几块木板,胤G拿着匕首小心撬起了木板,总共三块木板只撬开了下面两块,横在窗户中间的根本撬不开。
扫了一眼屋内,胤G的视线落在漆黑的床下,随后拎起地上的矮凳哐哐哐砸起了窗子,外面睡着的人被忽然惊醒,发现打不开门后开始拍着门叫着耗子的名字。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沉闷的撞门声,胤G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一炷香后,木门不堪负重轰的一声倒在地上,第一个闯进来的偏瘦男人一眼就看见被砸开的窗户。
“老大,耗子死了!”后面进来的人发现了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耗子。
“奶奶个腿,那小子竟敢跑,都给我追。”偏瘦男人从窗户翻了出去,正瞧见躺在围墙边孤零零的一只鞋子,再看了一眼不足两米高的围墙,狠狠啐了一口,冲还在屋里的兄弟喊了一声。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把人抓回来。”
屋里的人一窝蜂的跑了出去,被偏瘦男人分成了两波朝巷子两边追了出去,直到脚步声走远,胤G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胤G快速翻出窗户,捡起刚扔出去的鞋子穿好,随后翻进了另一家人的院子里。
胤G不进巷子,而是一家一家围墙的翻,他在屋子里躺了许久都没听到哪家传来的狗叫声,因此才冒险选了这个方式,外面那条巷子过于长,且没有其他出口,很容易被突然回来的绑匪遇到。
不知翻了多少家,胤G已经全身湿透,手脚有些无力支撑,险些从围墙上摔下来,他完全可以缩在角落里等着天亮,但是他又担心胤祚的安全,只能咬着牙强撑了下去。
靠着墙歇了一会,胤G听到外面传来零星的几道骂声,他意识到绑匪正在往回走,直到声音远去,他终于翻出了院子,随后顺着巷子朝着主道跑去。
苍白的面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不仅仅是体力的流失还有第一次杀人的恐惧感,即便他再果断结束了那人的性命,他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鲜血沾满双手的感觉并不好受。
“找到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一直强打着精神的胤祚飞快的跑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胤G。
胤祚腿一软险些瘫在地上,哭喊着跑了过去,“四哥,四哥!”
胤i追了上去,蹲下身摸了一下胤G的脖子,重重松了一口气,抱着胤祚安慰,“老四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又对李胜道:“你带着把四阿哥送回去,记得送回永和宫去。”
胤祚看着被送走的哥哥,脸色立即阴沉下来,望着眼前那条黑黝黝的巷子,“二哥,让人仔细搜那条巷子,既然四哥回来了,我们就去三神庙。”
胤i骑马带着弟弟,身后跟着的是几百人的禁军,浩浩荡荡往城门口去,动静惊醒了不少人家,只偷偷打开一条窗户缝偷看。
城门刚关上,胤A正靠在墙上打瞌睡,他今夜刚把媳妇送回她娘家,九弟身边的人就来说,胤G不见了,他还没来得及跟媳妇说句话,直接骑马来了城门口。
城里有官兵寻人,他只要守好今夜唯一开着的城门,人就出不去,这一守就是大半夜,直到胤i带兵出城。
“大晚上的这是去哪?”胤A伸了个懒腰。
胤i勒紧缰绳,脸上透露的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大哥要不要一同去凑个热闹。”
“有热闹看为何不去。”胤A大笑几声,“把爷的马牵来。”
胤A说完便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胤i身前有些昏昏欲睡的胤祚,轻声问道:“老四找回来了?”
胤i催动身下的骏马,边赶路边对胤A道:“人在城内找到了,已经送回宫里了,这会自然要去同罪魁祸首算账。”
胤A闻言自嘲道,“你说我们几个兄弟,除了老三老五和几个小的,咱几个可都是经历过失踪,尤其是老四和老六,你说咱们兄弟几个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这么不待见我们。”
“错从来不在我们,这不过因为身为皇子,无论在宫内还是宫外都危险重重,尤其是还未成年的皇子。”胤i淡淡道。
达到三神庙山脚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白雾逐渐笼罩了黑夜,百米高的阶梯上陆续显像出了其他人的身影。
浩浩荡荡的队伍上了山,两边寂静的树林里被惊起了一片飞鸟,吓得同上山的路人不敢动弹,有些甚至想去三神庙报信,被禁军押起来。
“把三神庙所有全部围住。”
胤i一声令下,身穿盔甲手持利刃的禁军分成两队,开始包围整个三神庙,待三神庙的人发现不对时,整个三神庙都被包围了,大门前更是围满了弓箭手。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将四阿哥交出来,太子殿下兴许还能饶你们一命,好好的和尚不当,偏偏去做谋反的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交出四阿哥兴许能饶了你们族人。”禁军统领拿着临时制作的大喇叭朝庙里喊着。
消息很快传到后院圣女的住处,白日里还一脸慈悲的圣女这会满脸狠毒,‘砰’的一声拍在桌上。
“欺人太甚,无凭无据就敢围了三神庙,还不快去让人通知信徒上山,有了蠢货在这,他们谁还敢放箭。”
她手下的人却是一脸为难,庙都被围完了,还是早起的和尚瞧见了才来通知他们,他们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咱们所有出口都被人围住了,那个狗官说若是不交出四阿哥,两刻钟后就强攻进来,圣女要不咱先把人交出去再说。”一个手下唯唯诺诺的开了口。
圣女阴狠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哪来的四阿哥,派去抓六阿哥的人还未回来,定然是事情败露了,这些人随意扯了个借口清剿我们。”
推门而进的侍女凑到圣女耳边小声道:“西角门看守少,我已经派人出去试过,一共十几个官兵,那人被当场杀死,官兵却并未增派人手。”
圣女脸上多了一丝笑意,看向那些人的目光更是柔和,“我的人已经找到最好的突破口,只要你们护送我冲出去,我会告诉你们我把三神庙所得的金银珠宝藏在何处。”
财帛动人心,原本还垂头丧气的一个个人,如今全都激动了起来,一个个开始商量起接下来的如何分钱。
距离给出的时间还剩一刻钟,一行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西角门前,为首的两个男人用堆满木柴的推车撞开了门,阻挡了大部分官兵的视线,紧随其后的是举着砍刀的十几个男人冲向了剩下的官兵。
趁所有人交手之际,侍女护着换上了常服的圣女突破了围阻,成功进入了下山的小路,而这一切都被人瞧在眼里,他朝几个同僚使了个眼色,片刻后,所有三神庙出来的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他们跟着圣女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圣女逃脱的消息传到胤i这时,时间已到他们给的两刻钟,胤i一声令下直接让人闯进了宫,并吩咐人立即去追捕圣女,死活不论。
天已大明,聚在山脚下的信徒越来越多,更有甚者摸到了山上来,只是碍于众多官兵不敢太靠近。
“官兵围了三神庙怎么办?”躲在暗处的妇人喃喃道。
“他们会遭天谴的,三神会降罪下来的,这群愚蠢的人!”
聚在一起的信徒嘴里喃喃自语,他们不敢靠近,只敢嘴里咒骂着这群人。
“殿下,山下聚集的信众越来越多,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免得生乱。”禁军统领收到手下来报后,立即劝几人离开。
“把人都带上来,钱盛估计快到了。”胤祚吩咐道。
禁军统领迟疑的目光落在胤i身上,这里只有太子才有资格命令他们。
“荣贝勒的话没听见吗?还不去把人带上来。”胤i眸子冷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三神庙的人全都被绑了起来,反抗的人已经就地格杀,聚在山下的人已经被一一‘请’上了山。
他们看见禁军护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匆匆下了山,这一事实在他们之间炸开了锅,虽然信仰十分重要,却没人想真的跟谋反扯上关系。
“四阿哥已成功救出,三神庙谋反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你们所谓的圣女早就卷着钱财逃了,你们还要听信她吗?”禁军统领举着简易喇叭朝百姓大喊。
“不可能!圣女为何谋反,她拥有的圣水足以让她成名!”人群里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圣水?”胤A把从寺庙后院找到的罂粟扔在地上,高声道:“你们所谓的圣水就是用这个东西泡出来的,它之所以可以屏蔽痛感,甚至让人产生美好的感觉,都是因为罂粟的药性。”
胤A的话说完,立即有官兵拖着几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人群里立即有人认出了那几人,其中一人便是钱盛的弟弟,因着出手阔绰,经常来三神庙的不少人都认识他,只是后来听说人病了,一直是他哥哥来寻三神庙的麻烦。
“那真是钱旬?人怎么瘦成了这样?看样子病的不轻。”
“他哥哥也在那,听说他哥哥为了他的事不知跑了多少次三神庙。”
七八个男人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即便面对如此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们却当丝毫感觉不到一样。
禁军从三神庙搜出了好几坛圣水,胤i接过禁军递来的一碗圣水,走到几人面前。
“圣水…给我圣水!”钱旬手脚并用爬到胤i脚下,凹陷的脸颊预示着他过得并不好,缺少圣水的他已经绝食了好些日子,每日只靠着他哥哥带人给他强灌些吃的,他浑浊的眼里只有对圣水的渴求。
禁军把人拖了下去,又强力镇压了其他躁动的人,胤i将碗里的圣水倒在地里,透明的液体一接触到泥土就渗了进去。
胤i对抓着几人的禁军摆了摆手,禁军随即松开了手,七八个男人疯了一般舔舐地上的圣水,更有甚者为了争夺泥土里的一丁点圣水打了起来。
胤i又让人重新倒了一碗,然后对那几个道:“孤的手里有一碗新的,只要你们谁听话,我就把这碗给谁。”
七八个男人闻言死死盯着胤i手中的碗,若不是旁边有禁军看着,早就冲了上去。
“跪下!”
随着胤i的话音结束,几个男人利落的跪在他面前,目光依旧没从他手中的碗挪开,胤i接着发布指令。
“让孤瞧瞧谁的狗叫声更响。”
接下来的一炷香,整个三神庙前面回荡着起此彼伏的狗叫声,而他们身后的那群百姓早已傻眼了,钱盛找来的人算是三神庙信徒里较为知名的人,只是消失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被家人强制关了起来,却没想到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这肯定是假的吧!”有人不敢相信。
“我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有一次下雨没能过来,那一日只感觉全身钻心的痒,第二日天没亮来讨了碗圣水才缓解。”有人开始回想自己的不对劲来。
人群中更多的人开始回忆起事情的不对劲,也有跟来的亲眷开始劝人,人群逐渐躁动起来。
第七十七章
钱盛忍不住跪在胤祚面前,他实在不敢去那位冷面少年跟前,只好去求胤祚,“这位公子,求求你劝劝您兄长不要再折辱我弟弟了,他们虽然有错,不过是被三神庙的人蒙骗了。”
其他跟随钱盛一起来的家属也忍不住跪下了,身边上百的官兵意味着眼前几位少年身边并不简单,其中甚至还牵扯到谋反的事,他们就更怕了。
“我…”胤祚迟疑不决。
胤i接下了他的话,“凡是同三神庙有干系的人,全部关进大牢待审,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自己承认孤可免了你们家人的罪,若是被查出来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然,朝廷开了恩,会尽快修建一个戒毒所,所有喝过圣水的人都需自愿进戒毒所戒毒,若有人反抗一律按三神庙逆党处置。”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平时连衙门都没去过,陡然给他们戴了这么大个帽子,还不得把人吓死。
身后又是官兵,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掉,那些人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当赌注。
“我们都是被骗的,三神庙才是罪魁祸首。”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开始沸腾了起来,大喊这他们无罪。
“我…我愿意让我弟弟戒毒,他是无辜的,他不是罪人。”钱盛抓住胤祚的衣摆乞求道。
一切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是个渣渣,既然大部分人都到了这里,胤祚自然不会放他们走,立即让人从三神庙里搬来了桌椅板凳还有纸墨笔砚,让侍卫直接把现场的人登记造册。
山上的百姓大约有两百来人,只是恰好赶上了胤祚他们来清剿三神庙,很是倒霉的被拘在了山上,后面晚来的一瞧事情不对全都原路返回了。
“我瞧着个庙就很不错,直接把人弄进去戒,省的再兴土木,而且也防止那群人再回来把这地占了。”胤A朝胤i挑眉道。
胤i让人把三神庙全都清理一遍,这就得花上两三天,后院加上平时待客的院子能住上上百人,但不好管理,只适合轻症的人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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