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瑶以为德妃千挑万选指到东院的肯定是个有本事的,结果一个两个都老实地跟鹌鹑似的,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
不知道德妃怎么揣摩的儿子心思,老实木讷的格格后院还有好几个呢,估计四爷早就忘了。
两个格格坐一起,对比颇为明显。年若瑶对郭氏的观感比刘氏要好的多,郭氏圆圆的脸,一笑起来两个浅浅的梨涡,说话得体,穿着打扮比起刘氏低调不少。
年若瑶便多问了郭氏几句,无非是年龄和饮食习惯这种无关痛痒的话题。
毕竟是德妃宫里出来的人,年若瑶对二人的态度很和气,让春玉把提前备好的赏赐送给两位格格。
前几日从四爷库房那里拿的东西太多,身价飙升之后年若瑶赏人更大方了。她准备的首饰都是时下京城里最流行的款式,不一定比宫里精致但胜在讨巧儿图个新鲜。
郭氏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式的耳坠和钗环,真心实意道了谢。刘氏恹恹地对赏赐兴趣不大,随着郭氏一起道了谢便不再言语。
场面话说完后,年若瑶就让她们各自回去了,自己则去西次间再补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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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永和宫赏赐的格格,四爷怎么着也要顾及德妃面子,宠幸她们一两回,可现在四爷除了待在前院就是宿在东院年氏那边。
新人进府半个月了,愣是连四爷的面都没见过。四福晋在四爷跟前委婉说过这件事,见四爷没接话茬便再也不提了。
其他人也只能感叹郭氏和刘氏时运不济,赶上年氏风头最盛的时候进府,以后的日子如何全凭自个儿的造化了。
南院,钮祜禄氏这段时间冷眼瞧着自己院子里的郭氏算是省心,每回四爷来看四阿哥的时候,郭氏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屋子里,从不往自己这边来凑热闹。
郭氏就算再懂事,钮祜禄氏还是看她不顺眼。自己小产之后的身体恢复的不好,太医说还得继续休养着。
要是哪天四爷决定住在南院,自己只能眼睁睁地把人送到郭氏那儿,白白便宜了她。
钮祜禄氏越给郭氏摆脸色,郭氏便越发小心谨慎,平日里除了去正院请安基本不出来走动。
东院,每次四爷来的时候刘氏都会穿戴好站在屋子门口请安,可四爷从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抬脚就是往侧福晋屋里去。
刘格格在屋子里憋了几天发现四爷是真的没准备往自己屋子来,只能自己想办法把人拉过来了。亲眼见到自己和侧福晋容貌上的差距后,和年侧福晋硬碰硬争宠是行不通了,刘氏准备换条路线。
最近,年若瑶时不时就会收到西厢房那边送来的点心,四爷来的时候瞧见桌子上明显和别的器具风格不搭的瓷盘,问了句:“这是哪儿来的。”
“西厢房刘格格送来的。”
四爷问了句,“好吃吗?”
“还不错,爷尝尝?”年若瑶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四爷嘴边。
四爷尝了一口便不吃了,“太甜,吃多了会腻,让她以后不要再送了。”
年若瑶这才让春玉把这盘点心端下去。
大格格的婚期定在九月三十,自己的大女儿要出嫁了,四爷这个做阿玛的心情很复杂,竟然拉着年若瑶的手开始说起大格格小时候的事情。
年若瑶打量他的神色,知道他这是舍不得大格格要嫁人了,偏偏四爷嘴硬不肯承认。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年若瑶索性说出自己的见闻,例如大格格如今看着愈发干练利索了,帮着四福晋料理府上的事务也很有章法等等。
这些话,福晋也和自己说过。
相同的话要是从钮祜禄氏、耿氏或者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四爷都会觉得她们在阿谀奉承。只有年氏不一样,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是真心夸赞大格格的变化,也夸赞四福晋的贤德。
后院这些人各有各的长处,侧福晋李氏聪慧机敏,宋格格细致温柔,耿格格老实本分,钮祜禄格格娇俏可人。
年氏比耿氏知趣,比钮祜禄氏更貌美,比宋氏性子活泼,比李氏更天真烂漫。
四爷心中嗟叹,不是年氏集齐了她们几人的优点,而是自己喜爱年氏,她的一举一动都变成了自己眼里的优点。
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了,四爷拉着年若瑶非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努力生个小格格,证明自己除了嘴硬外另一处也硬的旗鼓相当。
第25章
关于小格格这件事,四爷坚持不懈地努力了半个月,直到某天起床时发现床单上一片红,不得不暂时搂着年若瑶睡几天素的。
西厢房那边的小丫鬟撞见春玉手里的月事带,急忙回来禀报刘格格。
现在年侧福晋身上不便,总不能再把持着四爷不放了吧。刘氏的目光露出喜色,翻出那件压箱底的衣裳。
自家虽是汉军旗包衣,但家里对她的期望也不小。
尤其在得知她进了永和宫伺候德妃后,打点了不少银子给她偷摸塞进来衣裳首饰,尤其是南边时兴的东西总让人眼前一亮。
德妃的年纪已经不能伺候万岁爷了,底下这些宫女的出头之日不就到了吗。
刘氏容貌艳丽,自认在一众宫女中属于上等姿色,德妃就算只挑一两个伺候万岁爷的宫女,这美差也能落自己身上。
她迫不及待换上衣裳,画出早就在心里练习过无数遍的妆容,身旁丫鬟的眼睛都看直了,感叹道:“格格,您这样打扮可真美。”
刘氏得意地笑了,这一套本来是想着用在万岁爷身上,没想到阴差阳错来到四爷府上。只要能让自己出人头地过上富贵生活,万岁爷和四爷又有什么区别呢。
照着镜子反复端详后,刘氏对脸上的妆容不是十分满意,赶在四爷来之前她迅速洗掉又重新画一遍。
她进府一个月了,四爷没主动来过她的住处,只能自己想办法创造机会了。四爷再来东院的时候,刘氏正站在廊下吹晚风。
刘氏的眉间用朱砂笔轻描了一株含苞待放的桃花,旗装的腰身处收紧了半寸,显得她的腰肢盈盈一握。衣料看着轻巧又合身,风一吹紧贴在刘氏身上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刘氏含羞带怯地偷瞄了一眼四爷。自己在永和宫没有见过四爷,倒是见过十四爷几面。如今瞧着,四爷的容貌比十四爷更耐看。
年纪轻轻的姑娘哪有不喜欢英俊儿郎的,看清四爷本人的模样后刘氏心生欢喜,语气更娇柔了:“妾身刘氏给四爷请安。”
四爷一路走来浑身热劲儿,本来抬脚就要往正屋去的,瞥了刘氏一眼后脚步一顿,突然叹道:“不错。”
听到四爷的夸赞刘氏喜不自胜,果然没有白费这半天辛苦的准备。
“你这一身……”
四爷再次开口给足了刘氏勇气,她上前一步,准备揽住四爷的胳膊把人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
“汪~汪汪汪~”突然,走廊处蹿出来一条狗,直奔四爷而来,也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
刘氏吓一跳,刚伸出去一半的胳膊又缩回来了。
四爷弯腰抱起大黄,在怀里掂了掂笑道:“这家伙又长胖了。”
刘氏认出来这是年侧福晋养在屋子里的那条大黄狗,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坏自己的好事?
年侧福晋是故意的?
她调整好这心情,挤出笑容道:“四爷,外面天热,赶紧进屋里歇着吧。”
“站外面做什么?”正屋那边一道好听的女声响起,刘氏脸上的笑容一僵。
自从月事来了后,年若瑶身上乏得很,今儿刚睡醒就听见大黄在院子里汪汪叫,她出门一看果不其然是四爷来了。
从年若瑶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四爷,廊下的柱子挡住了刘氏的身影,她还在纳闷外头那么热四爷怎么还不进来。
四爷听到声音抬脚就往年若瑶那边走,刘氏在他身后声音婉转地唤了声:“四爷。”
回应给她的是四爷牵着睡眼惺忪的年氏一起进屋的背影。
刘氏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贴身丫鬟看到刘氏独自一人回来不禁往她身后看了看,确定主子爷没跟来后才关上门。
“格格,您是没碰见主子爷吗?”丫鬟忍不住问道。
虽说奴才夸主子向来是把三分夸成七分,但刘格格今天这一身装扮很吸睛。年侧福晋这段日子特殊没法伺候,她们都觉得主子爷又年轻气盛,再怎么喜欢年侧福晋也会来西厢房睡一晚,好歹图个新鲜换个人伺候。
刘氏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四爷这样尊贵的人,怎么会因为年氏而委屈了自个儿,到了晚上肯定会来自己屋里歇息的。
西厢房的灯亮到半夜,刘氏坐在床上等啊等,最后见四爷是真的没打算从年侧福晋那儿出来,才愤恨地让丫鬟卸掉自己脸上精致的妆容。
第二天一早,丫鬟进来怯生生地朝自己道:“格格,主子爷要您昨天晚上穿的那件衣裳。”
“什么?!”
刘氏脑子里闪过无数旖旎的想法,没等她脸颊的红云升起来就听那丫鬟说:“主子爷说要照着那身衣裳给年侧福晋做件更好看的。”
这句话怄得刘氏一整天都没心情吃饭,偏生四爷的话她不敢不从,最后还得含着笑让人把衣裳送过去。
四爷昨天晚上就注意到那个刘氏的衣裳别致不像京城里的款式,年氏穿了一定好看。
这样想着,四爷又动手画了一张自己修改过的图样,让苏培盛去库房比照着刘氏这件找几匹更松软舒适的料子,让人尽快把衣裳赶制出来。
刘氏偃旗息鼓了几天,再次萌生了争宠的心思。熬了几个通宵给年侧福晋的那条大黄狗做了两件衣裳,然后亲自捧了送来,可惜这次四爷和年若瑶都不在。
自从刘格格进府后三天两头来给侧福晋献殷勤,傻子都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不过是想四爷经常来侧福晋这里,把东西送来引起四爷的注意罢了。
昨天刘格格在院子里拦下四爷的事,今儿一早张荣昌就和红泥透了底。
此刻,红泥见到刘格格没了往日的好脸色,皮笑肉不笑地把东西接过来,“难为刘格格费心了,侧福晋养的狗您都惦记着。”
不止惦记狗,更惦记经常来这儿的主子爷。
刘氏被红泥拿话臊了也装听不懂,笑着说道:“我初来府上就觉得和侧福晋投缘,见了一面后更萌生亲近之意,这个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刘氏没把话摊开说求到自己跟前,年若瑶索性装不懂。
之前刘氏的那些争宠手段只要不过分她都不介意,现在拿自己的大黄作筏子来讨四爷欢心,自己只是懒得和她计较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年若瑶让张荣昌盯紧西厢房的一举一动,只要刘格格不打自己这边的主意随便她瞎捣鼓。
自己还是想单独住一个院子,不说这大半年已经住习惯了,就刘氏隔三差五打卡似的献殷勤,年若瑶真吃不消。
刘氏毕竟是从永和宫出来的,自己不能直接和她杠上,最好还是借四爷的手把人请出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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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九,大格格出嫁的前一天,四福晋准她回西院陪生母李氏。
李氏拉着大格格的手,想到曾经襁褓里的婴儿如今长的亭亭玉立明日就要嫁人了,忍不住对着大格格落泪。
“额娘,明天是个高兴日子,您可不许再掉眼泪了啊。”大格格拿帕子擦掉李氏的眼泪,柔声安慰着。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温情的时刻了,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许多话。
明天大格格就要出门子了,三阿哥被禁足的事情李氏也不准备瞒着女儿,和大格格摊开说了这件事,让她明白三阿哥在府上过得不容易,嫁人后也要多想着让夫婿帮衬弘时一把。
大格格听闻后吃惊道:“弘时才十岁,怎么行事如此荒唐。”
李氏听到女儿的评价,心里有些不乐意,便替三阿哥辩解:“你弟弟五岁起就搬到前院独自住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次被人算计了才栽了大跟头。”
大格格摇头,“额娘,莫以弘时年纪小为借口惯的他无法无天。”
“不管这次是谁给他下了套,弘时主动往里跳了说明他自己品行不端。不如趁此机会敲打敲打他,让他把心思都用在读书上。”
大格格知道弘时被额娘娇惯着长大不喜读书,本身也不上进。她对弘时的要求不高,不求他能和阿玛比肩,只要能做阿玛的左膀右臂帮衬着阿玛就行了。
弘时是府上最年长的阿哥,阿玛肯定会尽力给他谋划好以后的路。前提是不能德行有亏,阿玛最忌讳用这类管不住私欲和贪欲的人。
李氏干脆把心里的不高兴摆在脸上了,“你是弘时的亲姐姐,这次他被人算计了你不可怜他,怎么还帮着外人踩自己亲弟弟呢!”
“额娘!”大格格又急又气,在额娘这里只能捧着三阿哥,一句中肯的话都说不得。
“平日里的小事惯着弘时也就罢了,读书上进这种大事也随着他性子就是耽误了他!”大格格苦口婆心地劝李氏。
李氏冷了脸,“你姐弟俩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先头没了两个弟弟,如今只剩弘时一个了,你不多疼疼他还指望着谁疼他?”
“阿玛――”
李氏忽然笑了,“没嫁人的姑娘就是天真,你阿玛的儿子可不止三阿哥这一个。”
大格格被李氏一句话憋的脸通红,最后,母女两人不欢而散。
大格格走后,李氏和身边的佩兰道:“大格格在正院待了半年,反倒是和我离了心了。”
佩兰是李氏从娘家带来的,情分和内务府送来的下人自是不同,“侧福晋,大格格也是关心三阿哥。只是她不清楚三阿哥受了多少苦楚还有您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罢了,把她平安养大到嫁人,我这个额娘已经不欠她什么了。至于她嫁过去的生活,全凭她自己。我以后的指望啊是弘时,咱们三阿哥才是最最要紧的。”
李氏索性不再想这件事,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往后在雍亲王府就只剩下弘时和她相依为命了。
……
九月三十,雍亲王府和硕格格下嫁那拉星德,四爷和四福晋、李侧福晋目送大格格上花轿直到迎亲的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回府。
四爷还没来得及消化嫁女儿的愁绪,宫里便来人了,说万岁爷请几位爷进宫。
四爷衣服都没换就跟着人走了,年若瑶看着他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忧。第二次废太子的具体时间她不清楚,但是总觉得快要到了。
三阿哥弘时禁足三个月的期限在大格格出嫁前两天就到了,与大格格对父母兄弟的依依不舍相对比,弘时对大格格出嫁并没太大感觉。
不管自己家还是叔叔伯伯们府里的姐妹早晚都要嫁人的,在他看来自家姐姐不用抚蒙已经是极好的运气。
三阿哥弘时在大格格婚礼前疯玩了两天,怕阿玛从宫里回来拷问自己,等大格格出门后立马回前院抱佛脚了。
这次李氏没有像往常一样抓着三阿哥问个不停,三阿哥溜得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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