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的奶茶送给了很多人,自己亲手做给皇上的参汤却是独一份的,瓜尔佳贵人在心里暗自得意。之前她还在愁怎么能踩一脚盛宠的贵妃,没想到机会那么快就给她送来了。
幸好今儿自己壮着胆子来了养心殿,不然白白错过了。
皇上眼底已经在酝酿着狂风暴雨,对瓜尔佳贵人道:“汤已经送来了,你退下吧。”
瓜尔佳贵人出身安图瓜尔佳氏,虽说不如理密亲王福晋的苏完瓜尔佳氏显赫,但在朝堂上也颇有声望。
先帝爷时期的前太子妃,十五福晋和裕亲王福全之子保泰的福晋三人是同父姐妹,且恂郡王长子弘春的嫡福晋瓜尔佳氏是前头那几位瓜尔佳氏的侄女,姑侄四人同出自苏完瓜尔佳氏。
到了自己这一朝,是万万不会再重用这一支的人,所以才抬举安图瓜尔佳氏,没想到这个瓜尔佳贵人行事却这般鲁莽。
瓜尔佳贵人是铁了心趁着这次机会在皇上面前多刷刷脸,望着皇上情意绵绵道:“皇上,近来夜深露重,许是长春宫地势偏僻太过阴凉,臣妾每日醒来都觉得头痛难忍,皇上每日如此繁忙,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让皇上抬手打断了,不用等夜深露重,继续听瓜尔佳氏说下去,他就真的头痛难忍了。
养心殿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方,瓜尔佳贵人先是没有提前知会一声就堵在门口,接着又在皇上跟前挑拨贵妃的不是,现在又提起长春宫地势偏僻。
苏培盛都惊了,怎么长春宫出来的嫔妃,出门的时候都把脑子落宫里了吗?
先是齐妃,接着是李常在,然后现在轮到了瓜尔佳贵人。
难道是长春宫的风水有问题?
巧了,皇上也是这样想的,对瓜尔佳贵人道:“过些日子朕会找人给长春宫看看风水。”
瓜尔佳贵人有些迷惑,自己只是向皇上提起长春宫离养心殿距离较远,关风水什么事?难道皇上是以为长春宫的位置和自己八字不合?
明白皇上是在关心自己,瓜尔佳贵人立刻做出一副娇羞的姿态,“臣妾多谢皇上关心。”
皇上:……
瓜尔佳贵人昂首挺胸地从养心殿出来,那姿态仿佛自己已经预定了下一届宠妃的位置,因为回去的路上太张扬高调,甚至踩着贵妃来抬举自己,东西六宫都知道了瓜尔佳贵人在养心殿足足待了两刻钟才出来。
没想到有年贵妃在,还有人能分走一杯羹,众人震惊不已。
众人都在猜测,皇上是不是因为瓜尔佳氏出身好要抬举她,没想到隔天皇上的一道口谕直接戳破了瓜尔佳贵人做‘宠妃’的梦。
瓜尔佳贵人,从离皇上较远的长春宫搬到了离皇上最远的景阳宫,一个嫔妃们日常散步都不会经过的地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皇上日日召贵妃去养心殿伺候笔墨,这几乎是在明晃晃打瓜尔佳贵人的脸,也让众人看够了热闹之余感叹皇上和贵妃的感情是一如既往地好。
原本她们还猜想贵妃盛宠的原因多半是来自她的家世,现在看来,出身和贵妃不相上下的瓜尔佳贵人在皇上面前都捞不到一点好,更加证明了皇上待贵妃的真心。
长春宫的李常在得知瓜尔佳贵人勇闯养心殿,激动地热泪盈眶,就差在瓜尔佳贵人脑门上写上‘好人’两个字。
再次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托病不来的变成了瓜尔佳贵人,嫔妃们显然对自己当初的事迹不感兴趣了。
只要有翊坤宫贵妃在的一日,皇上的眼睛和心里哪能容得下别人。如今的这些老人看这些新入宫的嫔妃各显神通就为了得到万岁爷一个眼神,不禁想到当年的自己,落在别人眼里也是这样班门弄斧吧。
第93章
眨眼间又到了年节下,比起去年先帝的丧礼,这次紫禁城过年的氛围终于热闹了许多。
翊坤宫早就开始张灯挂彩,宫人进进出出都喜气洋洋,宫女们按照以往习俗可以佩戴绒花,在深宫中熬了一年又一年,终于能在这个特殊的时节给自己添几分色彩。
年若瑶照例赏了翊坤宫的宫人们,连御膳房和内务府、造办处这几处经常碰到面的管事太监也得了二十两的赏赐。
因翊坤宫出手大方,贵妃又貌若天仙,宫人们私底下都称一句散财仙女。这话传到年若瑶耳朵里的时候,她正陪着皇上用午膳。
早在年底的时候,皇上就提前透露给年若瑶说自己今年给她准备了不一样的过节礼,压岁钱从皇上和皇后那儿各领一份后,年若瑶就开始翘首以盼这次会收到什么东西。
日子总要有点期待才过得有盼头,吃午膳的时候,年若瑶忍不住旁敲侧击,还是没从皇上嘴里得到一句相关的提示,只好泄了气道:“那臣妾先把东西拿出来给皇上瞧瞧。”
春玉抿着嘴憋着笑帮年若瑶从柜子里翻出来一身深蓝色的常服,皇上打眼儿一看,眼睛骤然一亮,和贵妃身上的料子是同色的。
“陪朕去后面换上吧。”皇上起身向年若瑶走去,春玉和苏培盛识趣的退下。
绕到屏风后,年若瑶帮着他换上这身和自己一样的情侣装,皇上穿的是用金线绣了的松柏图样,而自己这身是银线在腰身和裙摆处布满了大片的祥云,仔细看二人的衣摆处还有一只探头探脑的小狗,正是大黄。
年若瑶指着简单勾勒出的大黄,略带骄傲地说道:“这只是看着简单,仔细看就能瞧出大黄的神韵,里面都是细节。”
皇上对着铜镜仔细打量着身上的衣裳,摩挲着袖口的料子,松柏,祥云,都是好兆头。
她是刻意避开了龙凤图样,只为了能和自己穿上同款同色的衣裳。
一想到她用了那么多小心思,亲手给自己做了这件衣裳,皇上心里一阵滚烫。
还在暗自欣赏自己杰作的年若瑶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紧紧锁定自己,猛地抬头对上皇上还来不及收回的深情目光。
四目相对,目光交织在一起,再次滚烫起来的是两人覆盖在一起的身体。
皇上的手不停地攻城略地,那么多年过去了,年若瑶还是会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
情到浓时,皇上把她揽在怀里,“窈窈,朕愿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理智回笼,极致的欢愉消失不见,年若瑶的内心泪流满面,皇上这加起班来不要命的样子,要想长寿可够呛。
帝王深情款款的表白总要得到回应,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皇上的侧脸,年若瑶笑容潋滟,唇角微扬道:“这话题不如咱们先放一放。”
说罢,两人再次专心投入到先前的事里。
到了傍晚,皇上才神采奕奕地从翊坤宫出去。
晚上,年若瑶收到了皇上给自己准备的那份新年礼。
是一幅画,看墨迹应该是半个月前就画好的,落款处写了四个字,胤G窈窈。
年若瑶心头一颤,震惊良久后才注意到画上的内容。
屋子里,男子在帮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梳头,两人从窗台处可以望见在园内玩耍的孩子,两个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在逗狗,另外一个稍长几岁的男孩携着一卷书,女孩儿则含笑荡着秋千。
画里正是皇上,自己和孩子们。
他们一同入了画,就像天底下寻常夫妻孩子一般其乐融融。
她和皇上互相给对方准备礼物的心意,竟然出奇地一致。
只是,皇上的这幅画更缱绻情深,自己则是借着衣裳偷偷摸摸展示了自己的情意。年若瑶快步走到书桌前,蘸着墨水在两人名字处添了一行字。
结发为夫妻。
年若瑶写完后捧在手里等字迹干透,这才收起来。
这幅画,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看见。年若瑶小心地把它收在了自己陪嫁多年的箱子里,那里面有自己小时候用过的喜欢的东西,是当初嫁到雍亲王府的时候,额娘特意给自己收起来的。
这些东西,等到将来自己老去可以留给儿女做念想,这幅画……也能记载几分皇上对自己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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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户部尚书张廷玉精神抖擞的上报,国库从康熙末年的八百万两增至现在的四千万两,从雍正元年确定的三年清补期限还未到,国库的银子就激增了数倍不止,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各地需要钱粮,户部抠抠搜搜卡着拖着不肯批,恨不得一个铜钱当成一两银子花的事儿了。
国库充盈是好事儿,天天在后宫揣摩皇上心意的嫔妃们几乎和朝臣们一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段时间皇上的心情不错。
裕嫔也趁着这次机会,满面春风地来到翊坤宫。
四阿哥和五阿哥过了年就十五岁了,前朝和后宫都明白,明年的选秀就是给这两个阿哥准备的。裕嫔早就托了娘家在外面打听了到了年纪可以参选的那些人家,今儿来找年若瑶,就是想找个人和自己分享这个喜悦。
明年弘昼大婚,最快后年,她就能抱上孙子啦!
后宫嫔妃过了生孩子的年纪,就开始对抱孙子这件事十分执着。裕嫔甚至兴奋到对年若瑶夸下海口,等将来弘昼的嫡子出生了,会经常抱来翊坤宫玩。
“你就不想提前打听一下,皇上给弘昼选了什么人家?”年若瑶问。
自己和弘昼老老实实那么多年,皇上应该也会看在他们母子本分的份上,给弘昼选一门不错的婚事。
裕嫔连连摇头摆手,“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了,只要是脾气性格好的姑娘,家世低一点也没什么。”
“我觉得三福晋就挺好。”年若瑶一边吃着果脯一边感叹。
提到三福晋董鄂氏,就没有一个不对她满意的,裕嫔也跟着夸。
齐妃时运好,能在当初那个情形下都能得董鄂氏这样的好儿媳,裕嫔心里羡慕不已,“听说,齐妃最近眼巴巴等着明年选秀的时候给三阿哥迎娶两个家世好的侧福晋呢。”
年前,董鄂氏又给三阿哥添了一个小阿哥,如今有两子一女傍身,她的地位稳若泰山。再加上家世好,阿玛也有能力,皇上是断不会给三阿哥指出身好的侧福晋给董鄂氏添堵的。
明年的选秀顶多给三阿哥挑两个出身一般的格格,一进门就会被董鄂氏轻松拿捏,扑腾不起来的那种,到三阿哥后院充个人数罢了。
可惜,齐妃还在长春宫做着她的春秋大梦,绕不过弯。
永寿宫。
这几天,钮祜禄贵人听宫人说裕嫔经常去翊坤宫找贵妃说话,难不成是想借着贵妃的口向皇上求情,给五阿哥定个出身更好的嫡福晋?
这些年弘历聪敏好学,样样出色,比同龄的弘昼更得皇上倚重。两兄弟的婚事八成就在明年定了,弘历的嫡福晋按理应该比弘昼的嫡福晋出身更好才是。
钮祜禄贵人气不过,碍于贵妃得宠又有年家撑腰,她没有任何办法。自从她在潜邸失宠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在皇上跟前也说不上话,这些年帮不上弘历不说,时好时坏的病还污了他的名声。
有这样一个得疯病的额娘,谁知道儿子是不是正常的。
四阿哥弘历同样焦急地等着外面的回话。
太后单方面做主,给他定了乌雅桢宁做他的侧福晋。凭心而论,桢宁的容貌出众,家世却一般。
乌雅氏现在看着煊赫,不过是借了太后的光,等将来太后薨逝,乌雅氏就会重新跌到与家族实力相匹配的位置。
而自己真正的外家钮祜禄氏式微,却帮衬不了自己多少。皇阿玛经历过如此腥风血雨的夺嫡之路,再不愿让朝臣那么早的接触到皇子们。
如今自己想和外界取得联系,只能通过太后。
桢宁和她背后的乌雅氏,对自己现在有利,将来却无益。
四阿哥心绪正乱的时候,小太监进来说,皇上召见几位阿哥。
苏州织造李煦亏空银两三十八万,皇上本欲将其抄家,来填补这个巨额亏空,没曾想李煦仗着自己额娘文氏是照顾过康熙爷的奶嬷嬷,想借着先帝爷的脸面求情。
这些都是他去慈宁宫请安时,太后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他听的。
皇阿玛这个时候召见他们,难道是地方上查清亏空的事?
四阿哥灌了几口凉茶压下心底的烦躁,这才起身整理好衣袍前去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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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三阿哥领头,带着四阿哥、五阿哥和六阿哥给皇上行了礼。
“都起来吧。”皇上看着几个儿子,语气颇为平静地把最近朝堂上的事情说了。
这是皇上第一次和几个儿子一起讨论政事,除了三阿哥外,其他几位阿哥眼里隐隐浮现出兴奋之意。
“地方清查追索赃款的事情,你们怎么看?”话一说出口,皇上率先看向了三阿哥。
弘时是诸阿哥里最年长的,理应他先开头。
三阿哥身在朝堂,皇上说的那些他都知道,想起董鄂氏每天耳提面命告诫自己的话,三阿哥捋了捋思路,谨慎开口道:“儿臣以为,应该照着现在的法子继续推行下去。”
至于为什么继续,三阿哥想当然认为,天子一言九鼎,还能临时反悔不成?
况且,敦郡王允M是康熙爷第十子,他补上的银两不够,皇上都按照定下的规矩查抄了他部分家产,皇亲国戚面前都不手软,他李煦是个什么东西,本来就有错在先的人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让皇上饶过他这次,甚至提到了先帝爷。
要是先帝爷的面子在皇阿玛面前有用,敦郡王这种先帝的亲儿子还会被查抄家产?
此时,四阿哥却站出来,反驳了三阿哥的观点,“儿臣以为,那些世代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应当适当地以功劳抵消一部分欠款,以此来安抚老臣的心。”
可以严政,但是也要为那些亲信大臣开一点口子,通融通融。这些人,自然包括了曾经伺候过康熙爷的奶嬷嬷们的子孙后代。
康熙爷晚年施行仁政,对那些老臣旧部多有宽容,皇上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弘历,很快又垂眸掩盖住方才的诧异。
“皇阿玛,儿臣认为以雷霆手段清除弊窦,才能扭转国库空虚的局面。”六阿哥的声音略带稚气,却异常坚定。
“六弟的意思是政令应该继续这样严猛下去?”四阿哥眼睛一眯,被小了自己六岁的弟弟这样反驳,他心里颇为不悦。
六阿哥神色坦然,“当宽则宽,当严则严,要根据当下的实际情况来决定。”
四阿哥和六阿哥又辩论了几个回合,根本轮不到五阿哥插嘴,他努力半天才凑出来的几句见解,就这样重新憋回肚子里。
皇上坐在上首,把几个儿子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到最后,他也没说谁的见解更好。
等阿哥们从养心殿退下后,皇上把案上写了富察氏名字的那张纸,压在了最下面。
第94章
雍正四年,选秀特地定在了七月初。
皇上早就表明了意思,今年的选秀是给两位阿哥和宗室里的未婚子弟准备的,所以好些人家送女儿过来只是走个过场,只待选秀结束就放回家成婚。
那种家世门第皆够得上皇室的秀女,牟足了劲儿准备这次的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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