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眼疾,苏涿光已习惯自己掐着时辰,知晓现下是白日还是夜晚,当前时辰正是为她上药之时。只是今日她醒了,他为着省事,让她自行褪去裙带。
原本像为乔时怜上药一事,军营里未有女子,起初是交由西风照料的。
奈何西风某次上药时没能忍住悄声自叹,言及少夫人身上好香好软她好喜欢,翌日西风就被剥夺了此项任务的执行权,换由苏涿光自己徐徐摸索。
此间乔时怜已是把裙带轻解,松落一边,她仍觉羞涩紧张,不由得再番问他,“就要行,行…那样的事吗?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找你,我怕……”
毕竟之前短短半个时辰,便有裴无言与西风相继来此,她可不敢去想,若一会儿真的与他行那等事,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再加上她向来克制不住声量,哪怕曾经她自觉喉间发出的细音太过羞耻,刻意压下声时,却觉身上之人愈发用力,她根本没法抑制。这营帐如此之狭窄,帐外便有人守着,还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若被听见,她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苏涿光这才知她在想什么,他绷着唇角,“…我是想给你上药。”
闻及此,乔时怜恍惚回过神,褪去衣裙时垂眼才得见自己的伤处。
也不怪她醒来没能发觉,彼时她所有思绪尽在眼前久别重逢的人身上,醒后连目光都舍不得挪开半分,之后又因裴无言入内,她紧张地缩在被窝里,自始至终都未留意过自己的身体。
苏涿光捏着药罐,稍加思索,“你可以躺下来。”
乔时怜依着他的话照做,这营帐里的榻不比府内,若非床头有一尺高的窄头,只怕她以为这只是一张放置了褥子与绒毯的长案,但想着这是他长年惯住之处,乔时怜很快让自己适应接受了此等简陋条件。
旋即她瞄了眼帐口,顾及身下风凉,忐忑地绷直了身,“苏涿光…我,我这样子,有人进来瞧见了怎么办?”
苏涿光笃定道:“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
他早已吩咐过,此间是他为乔时怜上药的时辰,任何人禁止入内。不过之前乔时怜一直昏迷不醒,又有他在此养伤守在其旁,他也未多想。如今她既是醒了,便不能让他们像今日这样随意进帐了。
再者,他的耳力丝毫未受伤势影响,这方圆之处,若是涉及乔时怜衣衫不整时有人靠近营帐试图入内,早被他出声阻于其外。
乔时怜不知为何仍觉得紧张,或是因为眼下她处在陌生的环境里,这样光无一物遮挡的感官让她下意识不安。却是在略微颤抖间,她察觉他的指尖从她纤细的脚腕缓缓往上,似是在确认着位置。
苏涿光坐于榻沿,他倾下身,耐心地探寻着。虽然这些时日里,这样的事他早做了好些次,渐渐熟悉了起来,但今日有所不同,乔时怜是醒着的,他能感受到她的轻颤,紧绷。
她睁着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帐顶,心口加剧着跳动。很痒,更因他指腹越是贴近她的伤处,他的动作就越发轻,让她极为难耐。那处肌肤向来吹弹可破,敏感而柔嫩,她难受得快要压不住低吟的嗓音了。
直至她听见药罐被放在榻缘,瓷质罐身相扣发出脆声,他将冰凉的药膏敷于其上,须臾触及的疼痛让她陡然颤着,她不禁呜咽出声,“苏涿光…”
“可不可以…不上药了呀?我看这伤它快自己长好了…苏涿光,你最好了,你看在我这么疼的份上,就……”
听她弱声断续说着,苏涿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就知她会怕此药敷于伤处的疼痛。之前还未离京,尚在将军府时,乔时怜偶尔也会磕碰着伤了某处,但若上药时过疼,她便会眨着水漉漉的双眼喊疼,然后撒娇以求,让他别再用药。
不过今日他不会依着她。她那处的伤较为严重,若不好生上药,怕是会感染甚至引出其他病症来。
想到此处,苏涿光俯下身,垂首吻在了她伤处往下的位置,灼烈气息熨烫着她被寒意拂得渐凉之地,良久他才起身问她。
“这样可还疼?”
乔时怜被他这般亲吻时,早已把那哀声相求的话断在了喉咙里。刹那间,酥麻至极的感官传至百骸,她忍不住蜷起脚趾,险些想要抓起一旁的绒被盖住发昏的头。
“你你…你……”
她欲哭无泪地咬着字音,恨恨看着极为淡然的苏涿光,一时失了语,委实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真的太坏了!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骗她上药。
及帐外天光渐暗,明显觉着身处愈冷时,这场尤为磨人的上药才结束。
此刻乔时怜缩在被子里,一想到那时热时疼之处,她羞得不想见人了。哪怕此前也不是没有过此等行径,但她仍然顾着外面好些西北军营的人,方才她情急之下发出了那等声音,怕是都被听见了。
实则早在乔时怜醒后,三暗卫就合计着跟裴无言说明了状况,希望在少将军与少夫人养伤间隙,无其余人干扰。裴无言深明意味,便着手重新安排布置了军营值守,将主帐的防卫交由了三暗卫。
随后苏涿光听得帐外调配动静,便也知了他的帐外没有旁人窥听。其实三暗卫守着已然足够,若是他们仨还比不过寻常值守的士兵,苏涿光只会怀疑这三人近年退步退到九天之外了。
当下苏涿光若无其事地坐在榻边,听着身后的乔时怜格外安静,只是以为她醒来不久,身子仍疲乏,加之适才过于刺激下,瘫在了被窝里不愿动。
直至他听见乔时怜捂在绒毯里,碎碎骂着他,“苏涿光,你太无耻了…”
苏涿光:“……”
若他没记错,她之前虽羞,却是情难自禁地沉溺于这欢愉里。
他循着她的嗓音,估摸着位置转过头,问她:“那阿怜觉得,我该如何?”
乔时怜始才掀开被,望着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她更是羞恼,便随口嘟囔道:“让我欺负你。”
不想眼前影子一晃,只见他掌心摸着榻处,挪身往下躺在了榻间,“可以。”
乔时怜顿在了绒毯里,迟疑地看向他,再度确认着,“怎么欺负都可以吗?”
苏涿光嗯声应道:“你是我的夫人,当然怎么都可以。”
话落时,窸窣动静里,他察觉乔时怜已撇开绒毯,极淡兰香落在他鼻尖,这是她身上的气息,她在朝他贴近。却是又听她下了榻,不知去取了何物,趿着鞋的足音忽远忽近。
他看不见她欲做什么,只得在昏暗无光中静静等着。
少顷,他感受到自己腰间带钩被取下,系带一一解落,她在慢条斯理地褪着自己的衣衫,甚至故意效仿他之前待她的模样,以极轻的力道,柔荑假作不经意触及他极易生痒之处。
她还真是报复心重。
此番乔时怜终是得见他藏于衣下被包缠的伤,他身上几近没有完好之处,新伤旧疤纵横交替,其胸前淌就的暗沉血色让她心头一凛,偏偏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反过来照顾她给她上药。
苏涿光听她迟迟未有动静,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乔时怜强忍住眸中涌上的温热,“你伤得这么重,还有心思欺负我。”
苏涿光沉吟道:“都是皮肉伤,快好了。”
乔时怜驳道:“骗人!你之前也跟我说,你会平安无事的…”
结果她却在京中收到了他性命垂危的消息。
他真是喜欢骗她。
苏涿光坐起身,安慰她道:“阿怜,我现在不就平安无事吗?如今我养了近一月的伤,就能行动如常,还不足以说明我伤得并不重吗?”
一月?
乔时怜这才反应过来,时日过了多久。苏涿光受伤的消息传至京城需七日,自己从西北赶至京城又费了十日,加之她还不知昏迷了多少天,这样算下来,确实近一月了。
她抿唇不言,盯着他的面容,将她方才下榻取来的东西捧在怀里。
苏涿光尚是待她回音时,却听得古怪的研磨声响,随后衣袖摩挲,应是源于她抬手的动作。
他不明间,倏忽一异样之感遽然生起。
第59章 59 、印记
天倾昏沉, 偷得营帐隙间,落得几缕金光浮动。
晚风簌簌,苏涿光只觉身上渐凉, 忽遭逢一冰冷软物缓缓拂过,他不由得浑身一震。丝丝墨香萦绕, 那毫笔毛尖湿濡之处随着她的手稍抖,一笔一画, 在他肩胛下方, 尚未有绷带缠绕之地写着。
淌就墨意的笔轻颤,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屏住,他似能从身前种种感受到她的紧张。那笔横停顿皆由她所起,微痒的感觉像极了杨花纷垂,柳絮挠过他心底。
他听她轻柔的嗓音说着,“我想…写满我的名字。”
他觉得喉咙很干, 这样难以得见反是勾着他的欲望, 去浮想眼前的她是何情形。至少以往她很少这般主动去对他做什么,通常而言是为雷声大雨点小,所以当她提出想要欺负他时, 他不带犹疑地答应了。
但现在他有些后悔了。他承认,不论她做什么,她总有法子引起他的难耐,让他自以为的冷静理智逐而走向另一边缘。
此番乔时怜正提笔在他身处写着, 其实当时她羞愤中随意说出口时, 并未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只是得他如此配合, 她晃眼不经意见着不远案处,堆叠的信笺旁摆放的笔墨砚, 始才有了这般想法。
如同她给他回信时的落款,每一次提笔收尾,便是在渴求着他下一次来信回音。但当下,他就在她眼前,她能无限次地写下她的名字,无限次得到他的回音,不必在苦苦等候,算着岁月时长。
在此过程里,她丝毫未留意到,苏涿光唇畔绷得发乌,连着颈间青筋已纵横凸起。
未几,当她移笔下落,在劲健的腰腹处一丝不苟书写时,她察觉她的手腕忽被紧紧握住。浓稠的墨跌落在光滑温热处,她还没能看清,只觉视野已是天翻地覆,她眨眼便已被他压于柔软绒毯里。
咣当声里,墨香乍溢,被掀翻的笔砚落于榻下,凌乱不整。
“苏涿光!”乔时怜仓皇中支起手,试图往前抵住他的动作,却是于事无补。
他落在她耳畔的嗓音哑然:“如果换作阿怜…想要我写什么?”
闻及此,乔时怜脸颊肉眼可见的熟透了。
“你…你现在这样…”
她小声抗议着,本想说他如今失明没法执笔书写,但又不愿说出他这样的事实伤他,只得换言道:“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呢……”
苏涿光意会她顿住的话头,低声道:“不碍事。”
那嗓音轻得似线,掺杂的热息将乔时怜心尖缠住,随着他的言行,勾着她加剧着怦然跳动。
少顷,她便知他道出的三个字所为何意。
修长的指节摸索着,指尖越过她发烫的面颊,他蓦地以手心捂住她的双眼,让她失去视觉的凭靠。她下意识想要挪开他遮住她眼的手,旋即又被他抓住手腕,扣在了厚厚绒毯里。
随后苏涿光的动作不疾不徐,他面容俯下贴近,循着她的玉颈,再至那颗极小的红痣或吻或咬,又在她轻咛着喉中细音时,他加重了力道吮吸,让她的声音遽然尖起。
“苏,苏涿光…你…”
她含着眸中水雾,咬牙抑制住嗓音。这人是想用吻代替笔,效仿着她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吗?
只听他呵着灼热的气息,“这是第一处印记。”
他甚至因为难以眼见,怕留下的印记浅浅,比之从前更为久了些。又因乔时怜于陌生环境里格外紧张,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猛烈,那等如小猫嘤咛的轻音,向来最能引发他的欲望。
“第二处…”他稍以移面,慢条斯理地往下。他比她更清楚,她何处最为敏感。
眼处他的掌心愈发的热,昏黑之中,乔时怜感受着他刻意挑弄的动作,只觉浑身都快软掉了。偏偏他每接下一处,他便要出声提醒着她是第几处,那唇边化开的热雾轻绕在光洁里,更是让她难忍。
乔时怜知他有意如此,只得呜声骂着:“苏涿光你混蛋…”
与此同时。
营帐外,黄昏欲晚。三暗卫面颈绯红地杵着,面面相觑,及眼前掠过一道急促的身影,被他们齐齐抓住。
“自家兄弟!”来人急呼出声。
待得见来者是风来,他们始才松开手。
风来活动着被他们抓得酸痛胳膊,端看着他们奇道:“你们仨怎么脸这么红?”
三暗卫望天,同时出声回答着不同的话。
东风:“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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