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屁股。
他没有等黎粲再多说话,直接蹲到了她的面前;知道她眼睛看不见,就亲自拉着她的手,把她的双手锁在自己身前,把她整个人都指引着,往自己的背上带……
浑身都趴到了邵轻宴背上的那一刻,黎粲才总算觉得有点心安。
她紧紧扣着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提醒他:“你记得看路,这里很滑的……”
不然他要是摔倒,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好。”
邵轻宴一边回答着她,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脚下的雪地。
从来没有走的这么小心过。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后,邵轻宴回忆起自己的从前,还是会认为,那天雪地里,从茶山回到庄园的一路,是他这辈子走过最用心的一段路。
他背上背着黎粲,每一步都走的是慎之又慎,万分小心。
一直等到走回到了山庄通往茶山的后门口,他才敢稍微地松一口气。
浑身紧绷的弦松下来,他把黎粲又一路背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放在了沙发上。
然后,打电话通知黎谈,还有拜托山庄的服务人员去请医生,这些事情,也全部都是他去做的。
黎粲只顾着痛苦地倒在沙发上,不仅浑身都疼,脑袋也开始隐隐有些发痛。
“应该是脑震荡。”邵轻宴忙完之后,回来摸摸她已经散乱不堪的头发,说。
“脑震荡?”
黎粲听到的一瞬间,大脑又陷入了一瞬间的空白。
邵轻宴安慰她:“没事,轻微脑震荡,有时候就算骑个自行车摔倒都可能会有的,不用太担心。”
黎粲听完他的解释,这才又安心下来。
她委屈地趴在沙发上,无比后悔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去那茶山走一遭。
—
黎谈他们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医生还没有到。
黎谈眉间紧锁,不可置信地问:“只是走路摔的?”
“嗯。”
黎粲的眼睛,总算是能看清楚一点东西了,慢吞吞从沙发上坐起来,虽然没怎么哭,但是眼尾殷红,看起来还是相当可怜。
黎谈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又问邵轻宴:“医生叫了?”
邵轻宴点头:“叫人去请了,应该快到了。”
“辛苦你了。”黎谈说。
“没事,我应该的。”
邵轻宴就站在黎粲的边上。
黎粲一边忍着疼痛坐起来,一边在他和黎谈说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现在她终于可以看到了。
也终于可以慢慢回想起来,自己刚才被邵轻宴一路背回来的过程。
她可以感受到,邵轻宴一开始背她的时候,其实很着急,她趴在他的背上,他每一下的心跳,她都能够听得很清楚。
他在担心她。
很担心很担心她。
而且,黎粲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到现在都忘了问,他怎么会那么刚好地出现在茶山上?
难道也是因为想出去透口气吗?
还是因为别的?譬如,她太久没有回去,所以去找她的?
她不清楚。
邵轻宴也没有跟她多加解释。
几个男人全部陪在她的屋子里,一直等到医生过来。
因为黎粲摔倒的时候,是屁股着地,所以附近的医护站十分贴心地派了一位女医生过来。
女医生带了点简单的仪器,给她检查了重要的一些部位,又给她看了眼睛,问了她的症状,最后确诊,除了摔伤之外,的确还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但万幸,不论是摔伤还是脑震荡,都不严重。
她给她上了药,然后,还是建议她再去市区里的医院,做个全身的检查。
黎谈听了之后,直接告诉黎粲:“待会儿你就跟我的车走吧,我们一起回家,悦城湾那边只有蓉姨一个人,又要做饭又要料理家务,不方便照顾你,回家住一段时间,家里人多,你也方便。”
“我不要!”岂料黎粲直接喊道。
“为什么?”黎谈再度蹙眉。
“我就想住在悦城湾。”黎粲说,“我不想在家住那么长时间。”
自从她毕业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住超过三天的时间了。
从前是黎粲每天在家里等着孙微和黎兆云回来,现在,倒是好像开始逐渐变成他们夫妻俩,每天盼着一对儿女回家。
奈何黎粲越长大,是真的越不愿意在家里多住。
黎谈耐着性子,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对黎粲说过话。
“黎粲,现在不是你可以任性的时候,你摔伤了,爸妈难道不担心你,不会想要你得到最好的照顾吗?何况我说了,悦城湾只有一个蓉姨在,家里人多……”
“谁说的,悦城湾还有他啊!”
黎粲指着邵轻宴,突然打断了黎谈的话。
黎谈一时之间,居然愣住了。
他第一反应,是黎粲和邵轻宴住在了一起。
但很快,这个荒谬的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决掉了,他锋利的眼神转向邵轻宴。
“这么巧,你也住在悦城湾?”
“嗯。”邵轻宴说,“的确巧。”
“……”
“那你能帮忙照顾她吗?”
他问的一板一眼,自然是不希望邵轻宴能说可以的。
然而邵轻宴看了一眼黎粲。
“可以。”他说。
黎谈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
他深深地看着黎粲:“那随你的便,到时候恢复不好,落下病根,哭着回家也没有人会理你。”
“我就是个轻微脑震荡,还有脚有点崴了,又不是整个人都要没了……”黎粲嘟哝道。
黎谈闻言,直接瞪了她一眼。
“那等下,我先陪你去医院。”他冷冰冰地说。
“哦。”
黎谈都答应了不让她住回到家里,黎粲就也没什么好再不答应他的。
—
因为要赶紧带着黎粲回市区做检查,所以黎谈和顾传铭,全都只能中止自己原本的计划,回去先收拾起东西,好送她回市区。
邵轻宴先留下来照顾她,等黎谈收拾好了东西,再回来接替他。
黎粲受伤的那只脚搭在沙发的靠枕上,另一只脚总算是万幸,没什么事情。
此刻窗外的场景明亮,楼下积雪的山泉,正滴答滴答落在屋外的池子里。
声音传进黎粲的耳朵中。
她休息够了,终于晃了晃那只完好的脚,朝着邵轻宴说:“谢谢了。”
“没什么。”
邵轻宴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黎粲接过,喝了两口,然后又说:“刚刚我都是随便说的,就是不想回去西郊庄园,你不用特地照顾我,我家有个保姆,足够了。”
“没事,我答应了要照顾你,这几天会尽量都待在家里,你有事情,随时可以叫我。”
——你有事情,随时可以叫我。
黎粲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刚才的痛苦,因为这一句话,突然眼神又变得咄咄逼人,看着邵轻宴。
“可是你家住在八楼,我家住在三十三楼,你要怎么随时来我家里?爬上来吗?”她悠哉悠哉地问。
邵轻宴看着黎粲。
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她,闻言是一点惊讶也没有,只是一本正经地又回复道:“嗯,你想我爬上来,我就爬上来,你想我坐电梯上来,我就坐电梯上来。”
他把主动权直接交到了黎粲的手上。
深邃的瞳孔,好像刚刚在背她下茶山的时候染上了一点清明的雪色,所以显得明晰而睿智。
黎粲跟他对视了会儿,却知道,他从来都是这样聪明。
呼吸不自觉开始放的很轻。
很快,她就受不了这样跟他的对视,先一步移开了眼睛,去看向屋外的雪景。
只看一眼,又心烦意乱。
不出意外,黎粲这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要再看到雪了。
第四十五章
因为摔伤, 林嘉佳的生日聚会,黎粲直接没办法去参加,前几天早就计划好的下一步工作, 也没办法去工作室做。
医生说她必须得在家里躺够一个星期。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林嘉佳就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上门来看望她了。
“我的天呐粲粲,你的脚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
她一进门就惊呼道jsg。
两个大小姐,都是这辈子也没吃过什么苦的矜贵命,遇到点指甲盖大小的擦伤,就能觉得是天都要塌了的了不得的大事, 何况黎粲这回还是脚扭伤,脚上擦了很多的药膏, 屋里味道极重。
“快别提了。”黎粲瘫在沙发上,面前满墙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放着一部老式的香港警匪片。
这已经是她这几天看的不知道第几部电影了。
她想出门,奈何她的脚还没好, 动一下都嫌疼。
那天回到市区后,她第一时间就被黎谈和邵轻宴带着去做了全身的检查, 医生建议她, 起码要在家里躺一个星期。
林嘉佳坐在她的边上,啧啧心疼。
“那你也别关心我的什么生日party了,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来给我庆祝生日啊。”
“所以我这不是叫你自己过来, 让你正好能把生日礼物带走嘛。”
黎粲喊了声蓉姨,让她把自己放在衣帽间第一个格子上的橙色袋子拿来。
“是什么礼物?”林嘉佳兴致勃勃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
黎粲亲手接过蓉姨拿出来的礼物, 递给她。
林嘉佳一看包装袋子,大概就可以猜到是什么了。
打开一看, 果然是。
她又惊叫着扑向黎粲。
“啊啊啊啊啊啊粲粲你抢到了!你在拍卖会上抢到了!!!”
是林嘉佳一直很想要的一个马家的包包,上面的手绘, 是一位已经故去的大师的遗作。
这个包包前段时间被人拿出来压轴拍卖,黎粲正好在场,知道林嘉佳向来喜欢这个大师,就偷偷把它买了下来。
收获到了梦中情包的林嘉佳,坐在黎粲家的客厅里,拉着她欣喜若狂,又忍不住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将近中午的时间,蓉姨过来问向黎粲:“嘉佳中午在这边吃吧?还有小邵呢,今天也要过来吃饭吗?需要做他的份吗?”
“他今天上午公司有会,说是下午早点过来,先不用做他的。”黎粲说。
“小邵是谁?”
林嘉佳敏锐察觉到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信息,而后好奇地问向黎粲。
等到蓉姨走后,黎粲才告诉她:“邵轻宴。”
“邵轻宴?邵轻宴为什么要来你家吃饭?”
林嘉佳不知道,黎粲怎么会跟邵轻宴扯上联系。
“你不是说跟他不熟嘛?没什么印象了?”
“是不熟。”黎粲的面不改色,有时候也称得上是一种极强的本领。
“只是最近他刚好搬来我们家楼下,每天见一面,再不熟也熟了。”她说。
“哦!”
林嘉佳恍然大悟,原来两人现在是邻居了。
“那他下午回来也要来你家吃饭?他为什么要来你家吃饭?”她继续又好奇道。
“因为他现在也在帮忙照顾我啊。”
黎粲晃了晃自己嫩白的脚丫,把自己受伤的事情掐头去尾,告诉了林嘉佳。
她没有提自己给邵轻宴介绍顾传铭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受伤的时候,他刚好也在云山,所以顺便帮了忙。
“这么巧?”林嘉佳感叹。
“诶对了!”她突然又想起,“粲粲,你之前不是说,你还有个仇人,也住在这边?那再加上邵轻宴,你现在每天进进出出,不是可热闹了?”
“……”
黎粲差点忘了这一茬。
“是,但是那个人,就是上回电梯里碰到过一回,后来就没怎么碰到过了。”她语焉不详道。
林嘉佳还想问她仇人究竟是谁。
但是黎粲及时转移开了话题,问她:“上回你不是说你妈妈要给你介绍贺勋?怎么样,你们俩见上面没有?聊得怎么样了?”
“快别提了!”
一提到这个,林嘉佳的注意力总算是完全从邵轻宴和仇人的身上转移开。
她和黎粲聊起自己一次又一次荒唐的相亲经历,吐槽现在的男人究竟都有多么不靠谱。
一直聊到吃午饭的时候。
林嘉佳在黎粲这里用了顿午饭,下午还跟别人约好了拍照,只能背着她心爱的包包,先行离开。
“对了,粲粲,我们高中第一次去实验玩那次,你还记不记得?”她最后在走之前,突然又想起一些事情,问向黎粲。
“嗯?”黎粲抬头。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去实验玩,应该是2018年元旦假期的时候。
那时候,整个实验也没有几个人,天还下雨,她和林嘉佳待的无聊了,就下楼四处逛逛。
就是在那里,她第二次看到了邵轻宴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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