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的太紧,云挽月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情绪上涌,让她忽略了裴长渊不太对劲的语气和进一步的伤势。
她稳住心跳:“裴长渊,你怎么不明白?你不必为了我,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比如说今天顾子商把我掳走了,他一个内力不断流逝的人能把我掳走多远,到时候我爹,你,再带着一帮人追过来,我也一样是平安的。”
而且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真的值得吗?
裴长渊很直视着云挽月的眼眸:“他把你带走,可能会杀了你,可能会欺负你,而且,他对你有所图谋。”
云挽月想要扶额:“你怎么就不明白,他不是对我有所图谋。就是他图谋的不是云家,也不是,”她想了想觉得不对:“也算是我吧,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图谋。”
说完她又想起她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她懊恼:“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明明在说你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这件事。”
裴长渊面上缓缓展开一个极近温柔的笑,迎合着那一头白发,俊美地不似人间人。
他的声音也跟着变得温和:“月月关心我。”
云挽月:?你是会抓重点的。还笑得这么好看,是想蛊惑谁?
她面上微热,不太自然地避开视线:“我要说的分明不是这个。”声音也软和了三分。却恰好避开了裴长渊再次变沉的眼眸,和暗自用力到青筋爆出的手。
如果月月不愿意成亲,那他会根据之前的计划将人直接绑走,不管月月愿不愿意,也只能留在他身边。
他的手上扬,将要落在云挽月后颈将人打晕时,云挽月倏地回过头,她有些迟疑地启唇:“嗯……你,你这个头发这么白,还能变回来吗?到时候让我爹见到了,他知道你不是人怎么办?
“啊但好像我娘也不是人,你不是人应该也没关系,说起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这锁链,这头发,还有这伤口。”
她只看到了结果是裴长渊为了救她付出了代价,然后原因呢?
裴长渊的手停滞在空中,面上又重新带上笑:“这是妖形,变了人形头发便会恢复黑色。这锁是祭妖锁,我从前做了一些事,便有了这锁,无碍。”他身后的白光进一步变黑,祭妖锁几乎将血肉都捆变形。
云挽月毫无察觉:“你,你还挺诚实。”
裴长渊的手再次要压下,云挽月再次启唇:“裴长渊,你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我们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虽然盲婚哑嫁的,我对你也没有什么了解,但是契约精神在,你要是随随便便死了,我岂不是就守寡了?”
这是她精心挑选的反派,糊弄系统的最佳人选,唯一能替她承担电击的人,要是死了,岂不是很亏?绝对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裴长渊的手再次停滞在空中:“不是说,不成亲。”
云挽月有些不好意思,她咳了咳:“我没这么说。”
裴长渊的手停了停,最终压在云挽月脑后,将人拉到跟前,目光宛若实质:,声音也压抑着:“月月,你说我们一定会成亲。”
云挽月下意识吞咽,她本能地觉得现在的裴长渊跟刚才很不一样,却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一定要说的话,跟在季花楼她被这人压在墙角的时候比较像。
出于一些直觉的反应,她立马回应:“一定会成亲,一定会的。”
话音刚落,裴长渊桎梏云挽月的力道陡然一松,身后的白光没有再继续变黑,逐渐融入体内,祭妖锁也松了松,随着白光的消融,逐渐化为乌有,头发一点点变回了原样。
云挽月正惊奇着:“裴长渊你头发颜色变回来了!”
下一刻男人直接倒在了她肩头,她急急向下撑地稳住两人身形,另一只手环在裴长渊身后,不让人倒下去。但在触碰到裴长渊背后时,入手是一片黏腻。
那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顿时慌了神:“裴长渊,裴长渊?不要睡,听到了吗?”
始终没有回应,她抿了抿唇想要拍一拍裴长渊,却又顾忌着他的伤生怕造成二次伤害。她的声音隐隐不稳。
“裴长渊,裴长渊?”
受这么重的伤,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跟她叽叽歪歪这么久,这人是不要命了吗?就刚才,任谁看到他都会觉得他没事啊!
云挽月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撑起来,方一站起来,又因为脱力,落在了地上,裴长渊压在她身上。
之前跟顾子商斗智斗勇太废体力了,云挽月浑身酸痛着用不上力。
手臂好像又新添了擦伤,一片火燎的疼痛让她有点想哭:“裴长渊,我手又受伤了。”
之前手腕一点擦伤就火急火燎地过来,现在伤重了又一睡不醒,你不知道这样是很不负责的吗!
云挽月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将裴长渊抱在身上,正要再次用力起身时,远处来了一道身影,正是展蔺。
云挽月立即喜上眉梢:“这里!展公子!这里这里!快点,裴长渊晕过去了!”
展蔺足尖落地,看着压在云挽月身上血肉模糊的人,此前在季花楼这人几乎要将所有人赶尽杀绝的场景再次浮现脑海。
而且,祭妖锁不锁无罪之人。这样的人,该救吗?
云挽月见人不动,愈加着急:“展公子,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帮把我把人扛回去啊!你没看着吗,裴长渊受伤了,还很重,万一人没了,你赔我吗?”
展蔺看着云挽月极其焦急的模样,嘴唇嗫嚅着,最终什么都没说,他避开伤口将人扛起,往云家的方向走。
云挽月急忙起身,跟着后面小跑起来。
展蔺最终还是问出了疑惑:“云小姐,你了解裴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云挽月皱眉:“你问这个话做什么?裴长渊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有吗?”
她想起展蔺力方才犹疑着不愿救人的模样,恍然明白了缘由。
她没由来地生气:“怎么?你觉得他不是好人,就不救他了吗?这世上一定只有好人才有活下去的权利吗?而且,真的有绝对的好人吗?就是你,展蔺,你难道没有有私心的时候吗?
“你可别忘了,之前一叶枫内,如果不是裴长渊,我们都不能活着出来。”
展蔺顿时没了言语,他面色微红,有些羞愧:“是在下不对。”
即便裴公子手段强硬了些,也是关心则乱,是因为云姑娘被带走了,而且,裴公子确实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甚至还救过他,确实是他不对。
云挽月气性这才消了些,她看着前面几乎没有尽头的路:“你先把人送回去,并请个郎中来,对了裴长渊是妖,郎中是不是治不了?”
裴长渊是妖这件事被这么轻易地说出来,展蔺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云挽月的神情,一派自然,没有因为这人是妖有一点不对劲。
云挽月见人不回答有些着急:“怎么了?治不了吗?”
展蔺这才回神:“没有,需得郎中看了才知道。”
他想了想,提给云挽月一沓符篆:“顾家不知是否还有在此处活跃的人,这符篆用法简单,扔出去就行,我先送裴公子回去,你注意安全。”
云挽月急忙点点头,她接过符篆:“你快走吧。”
展蔺随即提速,云挽月咬咬牙,拖着沉重的腿穿梭在没有人的街道上,直到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等来了来接她的便宜爹。
想来裴长渊已经送到了,她仍是担忧着:“阿爹,裴长渊怎么样了?”
云皓看着自家女儿满是焦急的脸庞,一时说不出话,云挽月见状心中咯噔。
“怎么了吗?”
第19章 四喜丸子(九)
云皓捡了些好的说:“倒是没有危机性命,至于其他,你回去了便知晓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云挽月愈加心急,等马车落定,立即跳下了车往裴长渊房间赶去。云皓在身后急急提醒:“月儿!你慢些,莫要崴到脚了!”
她全然听不见。
裴长渊住处就安置在她院子的旁边,她很熟悉,双腿也迈得愈发快,随着距离的拉进,视野逐渐亮堂,直到看到了裴长渊的院子。
院子里站了很多人,此前在南街遇到的郎中大伯,展蔺和黎清桦,甚至还有月季,皆是神色肃穆,她莫名不安。
“裴长渊到底怎么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月季走向前,想要挽住云挽月的手,被云挽月避开。
她也没有在意:“挽月,你知道,祭妖锁吗?”
云挽月皱着眉头:“了解不多,方才裴长渊跟我说了,他身上的锁链就是祭妖锁。”
月季斟酌着措辞:“他身上确实是祭妖锁只是祭妖锁本身便是传说中的东西,传言只有犯下大罪的妖才会被天道降下祭妖锁,直到赎完罪的那一天。”
云挽月不想听这些:“所以呢,这对裴长渊来说有什么影响?”
月季看着云挽月过分焦急的模样,愣了愣:“挽月,你很担心他吗?”
云挽月眉头皱起:“他是为了救我,我不应该担心吗?到底怎么了,能不能直接说个痛快的。”
“祭妖锁封锁了他的部分妖力,但他强行动用了这部分妖力,便承担了祭妖锁的反噬,妖族恢复能力强,皮外伤尚且好说,只是这神魂上的伤却不是随便便能治愈的,他或许已经陷入了沉眠。时间于大妖而言不过转瞬而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云挽月:?
“意思是他睡个几百年才醒也有可能?”
“不醒,也有可能。”
不醒?这怎么行,这人不是很厉害的反派吗?总不能因为她这个一个蝴蝶效应就直接消灭了吧?而且她还要把人拐来当个便宜夫君,就这么醒不来了,她上哪去找个代餐?
“有什么办法吗?”
月季回头与展蔺二人对视,始终没有回话。
云挽月顿时明了,这场下的人,都不想救他。也是,毕竟非亲非故的,人家也没有这个义务。她嘴角克制不住地往下压,语气也跟着生硬。
“还请诸位卖我云挽月一个面子,今天我只想求个能救他的办法,具体怎么救,自有我来,不用尔等费心。诸位放心,就当云挽月欠了你们人情,日后若是有需要我亦会义不容辞。”
这话便是拉开了距离,礼貌又生疏,月季听言只好开口解释。
“挽月,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此事本身便存在太多不确定性,裴公子陷入了长眠,想要唤醒,便需要一人进入他的梦里将他带出来,他是大妖,妖力极强,现在我们连这间房都进不去,又如何说救与不救。”
“我可以。”
月季皱了皱眉:“挽月,这不是闹着玩的,这不是可不可以的事情。”
云挽月看着自己擦伤的手腕,蓦然想起在码头上小心捏着她手腕的人,其实她心知肚明,裴长渊没有杀顾子商,不是因为她喊出了声阻止,也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些理由。
她知道,这些在他心里,他都不在乎,他没有杀顾子商,只是因为她受伤了,即便只是擦伤而已。
所以此刻她也没由来地相信,即便裴长渊再这样无意识的状态,也依然不会伤害她。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本也不用与外人说道,说了,想来也不理解,他们早早便因为祭妖锁而对裴长渊抱有偏见。
于是她假意笑开:“原来如此,只是月季姑娘,不知这入梦该是如何做,这第一次听,还有些新奇。”
月季狐疑,但看向云挽月格外真诚的目光又打消了些疑虑,就算挽月想,也得能进去实施才是。
她也好言好语:“我唤江姐姐一声姐姐,挽月可唤我一声小姨。”
云挽月从善如流:“那便唤月姨。”
这声月姨唤得她心中熨烫,她笑开颜:“好好好,其实这入梦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得很,不难在于念下口诀,便能与人一同做梦,而难便在于需得被入梦之人的同意,若是不同意,念多少次都白搭。”
云挽月不着痕迹上前挽住月季的隔壁:“原是如此,挽月学了不少口诀呢,只是术士一门实在是天赋不足,努力也够不上,这入梦的口诀我便从未听过。”
难得的温情让月季没有考虑很多,她拍了拍云挽月:“这怎么会?江姐姐的法术一骑绝尘,你是她的女儿,只是还未曾顿悟,顿悟之后定能一日千里,这入梦的口诀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件,便是……”
云挽月凝神将这口诀死死记在心里,在月季还没说完时借势抽出自己的手将月季推开,在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时直接推门而入,只一瞬,众人眼前只剩下重新关上的门,再无其他。
月季心口一滞,就要上前:“挽月你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黎清桦及时将人拦住:“她已经进去了。”
月季音量陡然上升:“这是能闹着玩的吗?她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把人带回来,她就跟人一起长眠了!”
黎清桦看着关上的门:“想来就是知道了,她也会去的。”
“你们是不是早就察觉到端倪,为什么不提醒我!”
展蔺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因为这是她的选择,我们没有权利阻止。”
想来也只有云挽月,才能在此刻有近身裴长渊的机会,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
房间内是一片刺眼的白光,想来这便是月季说的,裴长渊的妖力。白光由床上的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没有漏点任何一个可以落脚的空隙,床上的人仍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模样,鲜血从床上蜿蜒而下,在床边汇聚成一滩,血腥味极重。
这画面极富冲击力,让云挽月心口一滞,外面的人将他视作湖水猛兽,其实里面的人是这样的脆弱,这无数环绕着的妖力,不过是他想要保护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因为处于中心的他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
他不是不好,他只是对所有人都有戒备。
云挽月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白光里。
预想中的攻击与疼痛没有到来,她轻轻睁开眼,四周的白光将她包围着,出乎意料的暖,暖到她眼眶都有些发红。
云挽月吸了吸鼻子,顾不得其他急急走向前,旁边是散开的药箱,想来是别人要给他治伤时,猛然爆发的妖力让人来不及带走。
她集中精神,坐在床边,将裴长渊身上散乱的衣服拨开,一心一意处理着伤口,只是伤口过于多了,大多分布在背部,她只好将人扶起来,正面将人环抱支撑着体重,从背后将还在渗血的伤口处理干净,再洒下药粉,用纱布环绕。
做完这一切,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云挽月有些脱力,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抬手时才发觉她环抱的人其实没有穿衣服。
她视线立即飘忽着,只是床只有这么一点大,不管飘到哪里,都有一片肉色映入视野,方才处理伤口的手感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她禁不住面色一红。
总觉得,温度上升了不少,嗯,一定是裴长渊的妖力太暖了,才让她觉得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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