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十日的拥抱与亲近下,有什么东西在夏芙心中悄悄地崩塌了。
……她和温言少爷真的是在交往吗?
如果不是交往,为什么看见奥托拥抱自己,温言少爷会吃醋,而且她看见温言生气的样子会很慌张呢?
她是可以用温言少爷很在意自己,离开她说不定就会死掉,所以她必须要对温言承担起义务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是夏芙想着想着又会感到茫然,她不确定未来会怎样,就像她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那样——她现在是很喜欢温言没错,可以后呢?
夏芙自觉她现阶段对温言的喜爱没有达到那种“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程度,如果说以后自己最终的选择不是温言,他却还是需要着自己的话,那时该怎么办?
夏芙良好的道德观在被异性开掘出的快乐与他隐隐带给自己的束缚中摇摇欲坠,她越胡思乱想脚步越急,随着空气不断灌入胸肺,她逐渐变得气喘吁吁,脸庞通红。
其实……
温言这几天脆弱温柔的神态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少年的吻同他表现出的爱意般那样轻柔而盈满小心翼翼。
就连那种她含糊带着泣声地躬起腰,抓着他的头发喊“温言少爷温言少爷,”的时候,他也从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侵略性,有时甚至让夏芙觉得温言在讨好她。
是不是恋人都无所谓吧。
莫名的、夏芙混混沌沌地这样想道,仔细想来,明明是温言少爷这么喜欢她,但一直没提出交往的人也是他啊。
他是不是早就决定好了什么呢?
就连第一次和温言少爷的那次乌龙,说的都是“让我把自己交给你,”之后又说些什么“我时时刻刻都做好了要把自己交给你的准备,偶尔来怜惜一下我就好,”之类的话……但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又会生气,这到底是——
夏芙想不明白。
她的脚步逐渐放慢,从胸腔挤出的空气让她的吐息变得急促而染上热意。
夏芙跑得好累,她惨兮兮地弯腰按着膝盖喘了两口气,紧接着打算再次起步奔跑时,她一个没留神,被花丛里伸出来的一只手臂拽了进去。
“呀!是、”夏芙惊吓般地瞪圆了一下棕眸,借着从凌乱枝叶隙间撒下的月光,她望进了一双似因气急而微红起来的凤眸里,“温言,唔……”
身躯覆上,气息交缠,是熟悉的薄荷味道。
温言什么都没说,在被扣着后脑勺堵上唇前,夏芙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好急促,心跳跳得也好快,还一反常态地、泄愤般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痛……”
有过一次心理阴影的夏芙在察觉到来自于嘴唇上的小小痛感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没用力,小芙。
“别怕。”他将喉间的一切情绪都压下去,气息缓和地哑声在她耳边道,即使在情绪刚经历过巨大起伏的这时,他也不忘来安慰小芙。
怀里的小芙,他的小芙,被许多人所喜爱的小芙——
礼服整洁,气质干净而清隽,宴会上十分引人瞩目的oga少年就这样在谁都不知道的花园角落里和一个女孩子滚在一处,风吹动柔软枝叶的晃动,月影伏在荫树下,变得昏黄而零碎,两人摇曳交缠的影子与低低的微喘消融在风中。
“别亲那里、好酸。”
“是不是累了,”温言停顿一下,闭了闭眸,手臂撑在身侧,吻了一下她的小腹,“那边有个凉亭,躺桌子上会轻松一些。”
“不、不是啦,也不要去,”夏芙涨红着圆脸,泪眼汪汪十足羞愤地向下瞪了他一眼,圆润的脚趾几乎要扣紧地面了,“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嘛?!”
“……呵。”
温言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气息拂动着她的肌肤,“但是我刚刚提出建议时,你的反应……嘴上说着不想,其实心里是很喜欢吧,小芙。”
“啊啊啊啊快住嘴!”
口是心非的小芙狼狈捂住脸,逃避般地想要侧身,然而温言握着她的腿肚,下一刻吻又落了上来,夏芙瞬间失去了咸鱼翻身的抵抗能力,只余下从唇间禁不住发出的微哼,以及本能的轻颤。
——说实话,夏芙以为找到温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和他长篇大论地解释一通呢。
因为他刚刚看起来很生气。
结果一见面,两人甚至没有一个想起来解释的事,不自觉地就亲亲抱抱上了,无论是愧疚还是怒火都轻而易举地在两人分外契合的亲近中被抚平。
明明只是两天多一点没见而已啊,为什么……
年轻人的精力和热情令人难以置信,等到快一个小时后,夏芙累瘫地趴在他怀里,而温言也不遑多让地疲惫地将她抱紧,此时两人衣物是同样的如同撕扯一番过后的凌乱,心情却是都平静了下来。
“所以、我和奥托他们只是……”
温言听着她靠在怀里的解释,覆着汗意的手掌轻轻抚顺她乱糟糟的发丝,闻言,他轻叹一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接着不出意外地捧起她的脸,看到了她困惑犹疑的神色。
她似乎有了一丝意识,说出“朋友”二字之后,就像是打碎了某扇屏障一样,夏芙想起之前和奥托他们经历过的一切,茫然地便把后面的话吞进了喉咙里。
为什么感觉对温言说出“和奥托他们只是朋友”的这种话,自己会感到心虚呢?
可是明明,她和奥托他们确实没发生过什么啊?
“我听到过这样的传闻,小芙。”
温言仍然捧着少女的下巴,平淡而温和的目光注视进夏芙的双眸,而夏芙困惑地与他对视,眨了眨眼,“咦,什么?”
“传闻中魔女小姐和亲王与其属臣之间的谣言。”
“!”夏芙想起来那是个什么离谱的传言了,瞬间把头摇成波浪鼓状,“不是不是,那个我说过是谣言啦,你不要相信奥托那张会骗鬼的嘴!”
温言笑了一声,看上去已经不再怀有怒火,冒着汗意的鼻尖碰了碰小芙的额头,“笨蛋……从第一次我们……我就知道是谣言了。”
夏芙愣愣地看着他,接着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圆脸而耳朵瞬间变得一片通红。
“啊?从、从哪里看出来的?”
她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看着温言缄默微笑的面容,下一刻她便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什么不该问的话,学霸温言是真的会把她的初次状态反应、以及数据什么的牢记并且条理分明地分析出来的啊!!
以前怎么不知道温言少爷这么边台啊呜呜。
“好啦,住嘴,不许说了。”夏芙听得满脑子浆糊,红着脸用肉肉的唇瓣对准温言轻轻开阖的薄唇砸了过去,物理令他止住了话音。
两个人顺着气氛又黏黏糊糊了一会儿,结束后,温言喟叹笑着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带着泣意起伏的肩背。
“但我最开始质问你的时候是不知道的,”温言轻轻告诉她,“还记得你生日前夕我来找你的事么,那时候我就做好准备了,以后、一直,我们之间永远成为不了恋人也没关系。”
“而且我知道,我这样以身体状况牵住你,会给你带来很大压力。”
温言他、指的是只有能被自己安抚下来的情热期……
这也正是夏芙来找他之前还在纠结的事,可被他本人这样说出来,她突然有了种被刺到的感觉,下意识就想否认:“没有的事……温言。”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小芙。”
温言柔声打断了她的话语,又在她发间落下个吻,他总是喜欢这样轻轻地吻她。
少年以温柔平淡的语气说道,带着明悟的笑意,“如果说在你身边的人有谁会和你成为恋人的话,那么最不可能的就是我了。”
“小芙,我和你真正地交往只会成为你的负担,只会想着从你身上汲取养分,哪怕你有一天对我厌倦了,我也不会放手;或许我还会做出许多低劣行径来困住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恋人是与自己分担一切喜悦悲伤的存在,不该是这样的吧。”
夏芙无法回答,半晌,她默默将脑袋埋在了温言清瘦的肩颈里,眼眶有些发酸。
“不行啊,小芙。”少年从善如流地将她拥紧,声音很轻,最终乘着风消融在月光里,“这样下去,你和我都会坏掉的。”
“所以,不要让我尝到那种美好的感受,不要让我真正地拥有你。”
“……就这样,像上次我祈求你那时说的,偶尔来怜惜我一下就好,可以么?”
……
这何尝不是一种以退为进。
温言比夏芙想得更远,他早就为自己规划好了自己理应所在的位置。
只是计划是一回事,保持理智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真真切切地喜欢小芙,同时又是感性的oga,让他在与小芙热恋期间(?),看到小芙与他人亲近的场面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所以才会发生他失态离场的事。
但现在想想,亲王就算再宣扬自己对小芙的偏爱又能如何?占有欲太浓重不是好事,过于独/裁的性格更是下乘,即使未曾和亲王有过深交,温言也能从民间以及小芙的口中对那位高高在上的亲王的性格判断出一二。
在小芙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这样圈住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等到小芙真的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以及亲王对她的所作所为时,他会后悔的。
“……还痛么?”
两人站了起来,温言低下头替小芙整理好衣物,看到她唇上那道小小的咬痕时,不由得稍显歉疚地询问道。
“没感觉了,看起来很明显吗?”
“还好。”
“那就好,不然……”夏芙松了一口气,转而又心事重重地想到了自己上卫生间上了两个小时,回去该怎么对奥托他们解释呢?
呃、说自己蹲卫生间蹲麻了晕里面了可以吗?
话说这么久了,他们不会直接闯进去吧……总感觉很有可能啊!
“那我先回去了,温言少爷。”夏芙忧郁地最后和他交换了个拥抱,打算和他告别,“我离开宴会太久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呢。”
“辛苦了,小芙。”
温言抱紧她,不舍地吻了吻她的发顶。
……虽是这么说,但两人拥抱了一会儿,谁都没松开手。
“呃,温言少爷,真的不行了。”不知道为什么,夏芙觉得温言少爷此时好惹人怜爱,又温柔又卑微,尤其是刚刚最后那一番话让她的小心脏都颤抖了起来,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获得这样的一份感情啊!
夏芙最开始感觉得没错,原来温言一直没跟她提出交往就是觉得以后可能会耽误她,所以宁愿自己没名没分,这么一直以亦情人亦朋友的关系相处着,也不想以后他们落下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怎么这样……温言少爷,她以后一定要对他更好才行!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茶艺大师上了眼药的夏芙这样感动又泪眼汪汪地想着,似是因为两人刚坦白过一番心意的缘故,温言对她也有点黏糊劲,微哼一声,俯下身来,亲亲她的头发又亲亲脸。
夏芙都被亲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们一步三回头地告别,刚刚还在花影与树荫下交缠的两道年轻身影渐行渐远,背对着温言走了几步后,夏芙蓦然站停脚步,像是要说什么话般睁大亮亮的棕眸,月光在她的回眸中投落下清浅的影子。
少女长而蓬松的棕发在夜风中划过一道小而急促的弧度。
“温言少爷——”
不知为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有忘记的事,这一瞬间,夏芙就像是刚离巢的雏鸟一样转过身,飞奔到明明刚刚与她同时背对而行,此刻却心有灵犀地站停脚步,浅笑看着她的温言怀中。
少年少女们再次相拥到一起。
“不是说有事吗,小芙?”
“是、但是……我刚刚好想温言少爷。”
“离开了有十秒吗?”温言好笑地抱紧怀里柔软微肉的少女身躯,低笑着来蹭她的额头,“嗯?”
“绝对有了,”夏芙不好意思地说,水亮的狗狗眼地抬起来望向他,“你不想我吗,温言少爷?”
“是啊,想不想呢。”
温言轻轻地重复了一遍,随后笑着来咬她的耳朵尖尖,夏芙被痒笑了,在他怀里左扭右扭地躲避他。
“讨厌啦,不要逗我!”
在少女快乐的笑声中,温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头抵头告诉她,“当然是很想啊,从你转身的第一秒开始就想了。”
“怎么办,我们光是告别就花了二十分钟了。”
“没办法啦。”刚刚还不觉得,但真的听到温言说出来,夏芙就红着脸感觉到好肉麻,可是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快乐。
“那就打个赌好了,只要接下来在五分钟内告完别,明天我们就见面。”
“十分钟吧。”温言抱着她,捏了一把她腰上的肉肉,柔声引/诱她。
色令智昏的夏芙:“好、好吧……”
又想抱又想见面,他们两个都好贪心哦。
……
“分开了么?”
“嗯,监控上显示的是。”
短短的交谈后,奥托与赛厌之间再次陷入静谧。
空气似乎被抽干,压抑到让人窒息。
“……让莱昂堵住门口,把他拦下来,带到之前那间房间。”
“冷静点,奥托,”赛厌以绝对冷静理智的口吻劝止好友,“那毕竟是oga。”
帝国三大性中oga最为珍贵且受人追捧,且因为他们的稀有与特殊性,帝国审判庭还专门出台了《oa保护法》,他们二人虽是特权阶级,但因身份特殊,贸然僭越法律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赛厌辨认出来,那个与小芙拥抱在一块的男oga是东方大家族的独子,能量不容小觑。
“没关系,我们也不是说要伤害他啊,”
奥托双手撑在监控台上,弯起的红眸毫无情绪地从面前排列整齐的小格画面中一扫而过,笑容中没有一丝笑意,“而且只是请他来做客,问些问题,也说不上什么非法拘/禁吧。”
注意到奥托扭曲的笑容与紧绷的下颌,赛厌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两名少年在监控室中等待,而匆匆忙忙、好不容易与温言道别后赶过来的夏芙没在卫生间门口发现奥托他们,松了一口气之余,她又感觉到一丝奇怪。
咦、是有事吗?这样离开门口也不奇怪,只是……
她该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宴会这么大,人也很多,光是蹲在卫生间门口的这会儿时间就有一个beta和一个alpha来搭讪,夏芙统统拒绝后,蹲在原地托着圆脸叹气。
幸好海德温的出现解救了她。
少年穿着与上次颜色相差不多的深蓝色西装,挺括沉静,气质优雅,微笑不说话的样子很有迷惑性,夏芙一看见他,便得救般地站起身跑过去:“小海!”
“小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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