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晚依然置身在风口浪尖里, 但是骂她的人明显减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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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心情后, 姜云晚给许婉打了个电话。
许婉没多说什么,只提醒她天冷了要多加衣服别冻感冒了, 最后还是姜云晚忍不住了, “许小姐,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许婉笑了声,“你和商焰的关系吗?”
姜云晚轻应:“嗯。”
“你这么大了,谈恋爱分分合合正常的。”
许婉温声细语地说,”晚晚,其实以前你放弃深造的机会,非要和商焰一起闯闯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想过你是不是喜欢他来着,看来我眼神还挺好的。”
姜云晚五味陈杂。
“妈妈,你不怪我没告诉你吗。”
“你都叫我妈妈了,我怎么会怪你呢。”
商焰接受采访的那天下午,围堵在南山枫林的记者就渐渐散了。
纪明浩给姜云晚打电话:“情况暂时算控制住了,云晚,接下来你还是搬家吧。小区监控怎么流落出去的,我们这边也正在调查。”
姜云晚:“真的是商焰的对家做的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纪明浩说,“看那个不具名的手法显然是蓄谋已久的,特意选在凌晨爆料,几乎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而且我打听了下,那条消息之所以会爆,是有人买了热度,不然以那个不具名的某某某的僵尸号那几个粉丝,传播得不会那么广。”
姜云晚沉默片刻,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最后她说:“谢谢。”
“谢什么,应该的。”
机场贵宾候机厅里。
纪明浩挂了那通电话后,喝了口红茶,看向一旁沙发里叠个两条长腿坐着,缄默地望向落地窗外的商焰。
他的侧脸在夕阳的微光下,显得愈发寡淡凉薄。
这段时间,商焰真的变了不少。
不单单指过于瘦削的外形,还有从内而外的气质。
他变得愈发缄默。
有时候一眼看过去,纪明浩都会觉得他只剩下一个躯壳。
似乎察觉到了纪明浩的目光,商焰望了过来,“多久能查到。”
这话没头没尾的,纪明浩却明白他在问什么。
“不知道,等消息吧。你也好好拍你的戏,姜云晚那边我会让人看着的。”
商焰没再说话。
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只用透明亚克力盒子装着的粉红色纸鹤。
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明浩也盯着那盒子里一看就有些陈旧的纸鹤看了会儿,开口道:“我以为你会趁机宣布你和姜云晚在一起,用舆论将她绑在身边。”
今天凌晨纪明浩跟着商焰一起去了南山枫林,只是他没有下车。
听到商焰对记者说出和姜云晚分手的话,他着实吃了一惊。
商焰拇指轻轻在透明盒子上轻轻摩挲着,淡声道:“我有过这个想法的。”
纪明浩挑眉:“那怎么又放弃了?”
“这样就能绑得住阿晚吗?”
靠着舆论绑住了姜云晚,也绑不住她的心。
纪明浩没再说话,他抬手拍了拍商焰的肩膀,叹息一声:“放弃也好,你好好拍戏吧。时间久了自然就忘记了,你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其他人。”
商焰轻笑了声,目光又落到了那只千纸鹤上面。
他知道他永远无法像是爱姜云晚一样,去爱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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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商焰亲自出来给姜云晚背书,后来靳祁南工作室又出来说两人只是朋友,并解释了中秋那天和姜云晚见面是为了约妆造。
这件由那位“不具名的某某某”引起的洪浪滔天,在多方力量的压制下,慢慢偃旗息鼓。
网友们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落脚都变成了“羡慕姜云晚”。
——有商焰这样分手后还维护她的前男友,以及靳祁南易奚这种大明星朋友。
之后Tomorrow的生意也比以前更火爆了。
姜云晚也因为这次风波,粉丝冲破了百万大关,还经常有私信来询问她恋爱技巧。
因为她竟然能让商焰这样的人求而不得,许多人俨然将她当成了感情类博主。
在十一月中旬,监控泄露的事也有了着落。
纪明浩说是南山枫林的监控被黑客入侵了,造成了监控的丢失,对方非常小心,查不到踪迹。
偷拍她和靳祁南一起出现在南山枫林的人,同样也没有找到。
但是姜云晚能肯定是同一个人所为。
有时候她都搞不清,那个“不具名的某某某”针对的到底是她,还是真的如网上所说的是商焰的对家或者黑粉。
不过即便知道身边有个偷窥者,生活还是要继续。
姜云晚从南山枫林搬了家,同时,她也着手在北城找适合的二手房。
几次搬家下来,让她意识到有一个稳定且安全的住所有多么重要。
找房子是个繁琐的过程,有些人花个半年一年都未必能找到合适的居所。
姜云晚的运气还算不错,在十一月底找到了一套小两居。
这套房子不大,六十多平米,也有些年头了,但户型很好,朝南的户型,光线充足,距离工作室也不远。
最重要的是安保措施特别好。
姜云晚签订了购房合同后,将房子简单装修了一番,在十二月中旬就住了进去。
乔迁那天,工作室的人都来为她庆祝。
场面搞得热热闹闹的。
那天陈双双喝多了点,开始说胡话:“这么好的日子,靳影帝在就好了。”
话音刚落,孟意就敲了她头一下:“胡说八道什么。”
虽然网上吃瓜群众都被唬住了,以为姜云晚和靳祁南只是朋友,但工作室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恋爱中。
因为要避风头这两个月靳祁南都待在剧组,没有再来找过姜云晚,但每天的电话消息从来没断过。
两人的关系没有受到这场风波的影响,反而逐渐趋于稳定。
波澜不惊的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行至了年末。
十二月二十七号那天。
姜云晚在工作室给一个客户做完造型后,去露台上放松筋骨的时候,天上掉下了什么。
冰冰凉凉的。
姜云晚抬头一看,是下雪了。
今年的北城是个暖冬。
这场雪来得好晚。
盐粒子似的雪花从晴朗的天空落下来,睫毛被撞得轻颤了颤,姜云晚眨了下眼,那片雪触到眼皮的温度,须臾就融化了。
在那微末的凉意里,姜云晚思绪渐渐就飘远了。
不过,她只发呆了一瞬,所有默不作声的心事就被孟意的尖叫声打断。她垂眸一看,孟意像个孩子似的,在楼下张开双臂,又喊又叫。
吴念森跟在她后面揶揄孟意没出息。
两人又吵了起来。
姜云晚看着这初雪天里的热闹,微微抿着唇,笑了起来。
晚上,姜云晚回到家,有些累了,不想折腾也不想吃外卖,就给自己简单做了个面。
摆好碗筷时,已经随着《荒城》剧组辗转到影视城的靳祁南打来了视频电话。
姜云晚边小口吃着面,边和靳祁南闲聊。
俨然有种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靳先生,今天拍到几点钟结束啊。”姜云晚问靳祁南。
靳祁南:“不确定。”
“不会又通宵吧。”
“应该不会。”靳祁南笑了笑,“今天戏不难,应该可以早点回酒店休息。”
姜云晚:“你是要多休息,感觉你都瘦了。”
靳祁南看着姜云晚眉眼弯弯的模样,还想要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场务来通知他上戏了。
靳祁南挂电话前,看了眼姜云晚摆在面前的白瓷碗,“姜小姐,面条挺香的,下次我回来,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姜云晚愣了愣,旋即又笑着说:“你好不容易回来,我怎么能让你吃这个,肯定大鱼大肉招待你才行。”
靳祁南逗她:“姜小姐,大鱼大肉你会吗?”
姜云晚眨巴了下眼,有些心虚。
她确实不太会过于复杂的菜式。
“可以点外卖。”
靳祁南微叹:“姜小姐,那多没诚意。”
“那……我学。”姜云晚说完自己都笑了,“只要你敢吃,我就敢做。”
靳祁南心中暖流阵阵,和姜云晚又说了两句,挂掉视频出了休息间。
这晚上的这场戏确实很简单。
不到九点就收工了。
靳祁南准备回酒店休息,刘路叫住了他,“祁南,一块儿去吃点东西。”
靳祁南看了一眼站在刘路身边,穿着一身黑色夹克,面目冷峻的商焰,直接拒绝了。
哪怕上次商焰出面帮了大忙。
但他和商焰的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大改变。
“你可必须去。”刘路直接上来搭住了靳祁南的肩,“今晚上我可要和你们说说后面几场戏的拍摄。”
经过半年的拍摄,《荒城》这部戏已经没多少幕戏要拍了。
剩下的好几场都是重头戏。
靳祁南一向敬业,也不再拒绝。
影视城这边,刘路可谓是熟门熟路,每年都要来这边待上几个月。
他领着一群人直接去了一家烧烤店。
这段时间,刘路和韩磊经常来这里,和老板都快混熟了。
这家烧烤店平时人都挺多的,恐怕是下雨的缘故,今天烧烤店里冷冷清清。
不过这样,反而对剧组的人来说,更方便自在。
《荒城》剧组坐了三大桌。
刘路那一桌只有韩磊、靳祁南,以及商焰四个人。
刘路和老板打了招呼后,轻车熟路地点了一大堆菜,又将菜单递给了靳祁南。
“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都一起点上。”
“这些够了。”
靳祁南对吃没多大兴趣,直接将菜单推到了商焰面前。
商焰没看菜单,只说:“让老板给我煮一碗番茄鸡蛋面吧。”
刘路轻啧了声:“好好的吃那破玩意儿干什么,戏都要结束了,你用不这减肥了,你现在就该多吃一点补补。”
韩磊倒是善解人意地接了一句:“商焰胃不好,晚上确实不能吃得太油腻的。”
刘路才想起来,一拍脑门,“我的错我的错。”说着就让老板去煮碗面来。
一大盘烧烤和商焰要的番茄鸡蛋面很快就上来了。
刘路大快朵颐,边吃边和商焰靳祁南说接下来拍摄的事。
尤其是最后一场杀手和书生都为了逃离荒城,误入了黑雾沼泽,里头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触发机关。
这场戏非常有难度,不仅对演员的考验很大,对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是最紧张严峻的一场戏。
这场戏里,会有大量的爆破场面。天气、风速、场地、都在考量范围内,很早之前刘路就在筹备这方面的事。
说完戏,刘路看了眼商焰面前的那碗面。
几乎没怎么动过。
他淡淡地觑了商焰一眼,“你点的,你怎么不吃。”
商焰又垂眸看了眼那碗番茄鸡蛋面,淡淡说:“不是想像中的味道。”
“番茄鸡蛋面还能有什么味道,不都差不多吗,我看你就是毛病多。”
商焰没理会刘路,也没再多说。
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一双漆黑的眼,默默地望着包厢外落个不停的大雨。
靳祁南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着商焰看了一眼。
中途,其他桌的人都来敬刘路,或许是因为电影终于要结束了,刘路来者不拒,喝嗨了,大着嗓门和剧组其他的人开始划拳。
包厢里太吵了。
商焰觉得有些头痛,站起身出了包厢。
这家店,他以前来过一次,知道卫生间旁边有扇门,可以直接通往后巷。
雨较来时,小了很多。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屋檐上瓦片的缝隙里往下滴落,静默地落在昏暗的窄巷里。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积着水洼,倒影出房檐下一盏昏浊的夜灯。
在无人的一隅,世界突然就变得寂寥。
商焰站在通往后巷的那扇门边站定,从兜里翻出烟盒。
磕出一根,点燃了,叼在嘴里。
烟雾缭绕里,他暗沉眸光一直落在那盏浸在水洼里的孤灯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窄巷里有人路过。
欢声笑语飘进耳朵。
商焰低着头没看他们,直到路过人的脚步踩进了水洼里,灯光霎时随着荡开的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他的思绪才被拉扯出来。
抬眼望去,是三个勾肩搭背的少年人。
他们走得越来越远,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地飘进商焰的耳朵。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这么晚了叫我起来干什么。”
“你才有毛病,你是不是当群演当上瘾了,自己生日都忘了。”
“对啊,我们千里迢迢跑来给你过生,你小子还埋怨我们,真的不知好歹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计较了,想吃什么,我请你们。”
“影视城最贵的。”
“滚。”
“啧啧,真小气,你这样抠抠搜搜的是红不了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是不是想挨揍啊。”
三人在商焰眼前走远。
笑声、抱怨声、斗嘴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雨夜长巷之中。
商焰站在那儿,看着空落落的长巷。
青白色的烟气在眼前缭绕成了淡淡雾气,笼得商焰眼前一片模糊。
真好啊。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但这世上,除了阿晚,恐怕没有人再记得今天是他生日了。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也曾想起过他。
烟烧到了末尾。
烫着了手。
商焰苦笑了下,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就像是扔掉不切实际的奢望。
他又点燃了一根。
开始望着檐下细雨发呆。
就在这时,一墙之隔处,隐约传来了靳祁南的声音。
“这么晚还没睡啊。”
那嗓音温柔至极,不大,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异常清晰。
靳祁南没有叫对方的名字,商焰却知道他在和谁通话,所有动作霎时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明知道该离开的,商焰还是留在原地静静听着靳祁南掺杂在雨声里的愉悦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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