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哑巴了?”
以桃当然没有哑巴,她只是,她只是,有点乱。
她的心在跳,好快好快,连她也不知为何,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身子有些发飘,下意识去看四叔。
“我,我不渴了……”
“哦。”季宗良像逗小猫似的,盯着她的眼睛,逗趣道,“四叔还以为你挺能喝呢。”
以桃心想,自己只是喝了一碗水,哪里能喝了?四叔的语气,好像她是水桶一样。
“我,我不能喝。”
“哦。”耳朵怎么又红了?和上次一样,倒是挺可爱,总是诱惑着他伸手过去摸一摸,季宗良低头饮了口茶,压了压心尖的悸动,不再逗她,“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以桃两手空空,叹了口气,“本来是想给四叔带我亲手酿的桃花酿的,结果来的路上,看到了二太三太……”
季宗良道:“看来是四叔没口福。”
“有,有的。”以桃忙说,“下次我再给四叔带,家里还有呢。”
话音刚落,便听门口传来一声轻轻的碰撞声。
季福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临走时候,还悄悄把门关上了。
屋里没开灯,也没敞窗,门一关,房间就黯了不少。
季宗良站在以桃面前,很近。
他始终温笑着看她,从以桃一进门,到现在。
以桃这时才发现,四叔身上穿着的,是睡衣。
头发也软啪啪的,几分慵懒,像是刚睡醒。
好像,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四叔。
很温柔,很和善。
完全没有平时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意识到房间里只剩她和四叔两个人的时候,不知怎的,刚刚才消下去的那股子心慌意乱,又逐渐涌上了心头。
以桃低头攥着手指,就听四叔问,“既然空着手,为何还要来看四叔,嗯?”
以桃想,四叔今天好像心情很好,那她要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想了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以桃糯糯开口,“我想请四叔帮我个忙,可以吗?”
季宗良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以桃抬起头,就见四叔忽然背过身去,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走进了卧室。
走了?
“四叔?”以桃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季宗良已经躺下了。
以桃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迈进来。
“那,四叔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
“过来。”季宗良打断她。
他闭着眼,抬起一只手,倦懒地揉着眉骨。
“过来,帮四叔按摩。”语落,又咳了两声。
“好。”以桃抬腿迈进去。
走到床边,看了看,小声问,“四叔,我能坐在你枕头旁边吗?”
“那我坐了。”见四叔没说话,她讪讪坐下,微微俯身,将指按在四叔的太阳穴两侧,轻柔地按了起来。
季宗良闭着眼睛,眉心皱在一起。
“四叔,我妈……”
季宗良打断她,“别说话。”
默了两秒,“除非说些四叔爱听的。”
以桃小手一顿,爱听的?
“那……四叔爱听什么?”
季宗良的眉头拧得很深,“自己想。”
以桃哪里知道?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原本按在太阳穴上的手,不知不觉就滑倒了耳朵。
季宗良睁开眼,突然扣住她的手。
以桃猛地回过神来,身子一抖,目光下意识落在自己的右手。
此刻正被四叔的大手紧紧裹在掌心。
她的大脑“嗡――”地一下,像在里面炸开了一朵烟花。
“四叔,你……”以桃另一只手艰难撑在床上,整个身子悬在四叔身子上方,她拼了命地往回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季宗良力气极大,就那么紧紧攥着她的手,贴在脸颊,此刻他正微眯着眸子,喜怒不辩地盯着她看。
平静地看她脸红耳赤、焦灼难安。
以桃急红了眼,眼泪差点掉下来。
就在这时,李宗良松开了手。
他重新闭上眼,嗓音又沉又哑,冷的可怕,“继续。”
以桃揉着被攥得红肿发麻的手指,深呼一口气,把委屈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重新按在四叔的太阳穴上,颤着声认错,“对不起四叔,我不会再走神了。”
刚刚,她确实走神了。
她也不是因为在想四叔喜欢听什么话而走神,她是在思考,怎么样开口,才能让四叔帮她的忙。
这件事,她几乎想了一路。
从在灌木丛发现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开始,她就在筹划了。
“什么事儿。”季宗良开口问。
以桃的动作轻轻顿了下。
她深呼一口气,开口道:“我想知道,我妈出事那天,出入后花园的佣人都有谁。”
以桃咬咬牙,又道:“我想知道,那件事,是不是三太的人干的。”
就在刚刚来的路上,她想起了那个从灌木丛里离开的人到底是谁。
她是三太的保镖。
平时很少出现在园子,以桃有一次偷偷去找英蝉,差点被他当成贼伤到,也是那一次,以桃对他心有余悸。
没想到,三太竟然也在暗中养着保镖。
不过想想也合理,贵妇出街,不论派头,全身家当也不会少,有保镖很正常。
季宗良缓缓睁开眼,一道锋利的眸光从眼睛里直射出来,凝着上方那个因慌乱而不断闪烁的眸子。
“是三太又如何。”
“我,我会提醒妈妈,要她小心……”
不等她说完,季宗良突然笑了起来。
以桃皱眉,“四叔在笑什么?”
“你几岁了。”
“二十。”
“是么,四叔还以为你两岁。”
以桃默了默,觉出四叔话里的嘲讽,她缩回胳膊,直起身。
“我回去了,四叔。”
刚要起身,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紧接着向下一拽,以桃毫无防备,整个人瞬间摔了下去,一下子压在了季宗良的胸膛。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以桃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身下那巨不断起伏的胸膛烧得她发烫,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脖子、耳朵、脸颊,霎那间蹿成了粉红色。
手腕依旧被死死攥着,以桃使劲扭动腰肢,想要让自己爬起来,岂料下一秒季宗良就抬起了另一只手,直接搂住了她的腰。
与其说是搂,不如说是扣。
以桃的腰真的很细,季宗良只用了一只胳膊,就将她牢牢地叩在了自己身上。
以桃如触电般僵在那里。
呼出的气体都是滚烫的,灼人的,一下一下地喷洒在他脖子的软肉上。
“别再动了。”季宗良有些无奈,他松开桎梏着她的那只手腕,转而用两只手全部环住她的腰。
他就那么躺在床上,抱着她,望着对面墙上倒映着的窗外枝桠的倒影,声音哑的不像话,“四叔只想问你一句话。”
“只有求我办事,你才会来见四叔,是吗?”
不知怎的,以桃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剧情来了……
忽然发现我写的故事总是带剧情的
很向往单纯的感情流
但,不会(哭~
放假第二天,大家都出去玩了没?感谢在2023-09-29 17:22:10~2023-09-30 20:3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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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约会 商业巨鳄和女大学生
以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四叔房里出来的, 整个大脑都是乱的。
季福开车送她。
“桃子……”
以桃把头别过去,眼睛还红着,她不想说话。
季福叹了口气, “哎!”
犹豫了一下, 还是开口,“桃子,四爷最近心情其实挺好的,尤其是上次从游乐园回来……”
以桃听到“游乐园”三个字,身子下意识一颤,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她转过头,看着季福。
然后呢?
“四爷对你吧,也就是嘴上凶,但心里且挂着你呢, 你想想,哪次你找四爷帮忙,他没应你的?”
“但他毕竟不是菩萨, 不能总是单方面、一味地付出, 你能懂吗?我举个例子, 你说父母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是为了什么,虽说父爱母爱都是伟大的, 基本上都不图回报,可有些人生孩子就是为了养老的啊,为了老了的时候能有个人照顾,生病的时候能有个人陪着, 虽然四叔什么也不缺吧……”
哎, 季福挠挠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也不知道桃子和四爷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有些事也不能说太明,也不知道这例子举的合适不合适,他也只能干着急。
“其实四叔身世挺惨的。”季福轻轻丢下一句,纠结道,“这话我不该跟你说的,不,不止是你,我连说都不能说,这是四爷的大忌,被发现我就是一个死,可我不说,我怕你真不知道四爷的苦……”
“四爷……不是老夫人亲生的,他从小就没有母亲,老夫人和老爷对四爷其实也没什么感情,他们养着四爷,只相当于供着一尊财神,你,你能懂吗?季家发家时的财富,都是四爷一出生就带来的,这园子里的人为什么都这么怕他,都是有原因的。”
以桃睁大眼睛看着他。
说都说了,季福只能豁出去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好多问题想问,不过你别问,你问了我也不会说,这些话你听过就算了,知道越少越安全,我就是想告诉你……四爷在这世上,很孤独,很寂寞……”
季福声音几分哽咽,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甚至有些发颤,
“其实我也很意外,四爷会对以桃小姐你这么好,他会接纳你,也会……”
“我懂了。”以桃打断他,她一下子明白了,全明白了,“四叔,四叔从小没有父爱母爱,所以,所以他其实内心很渴望亲情的,对不对?四叔是把我当成亲人了,他也渴望关心,渴望温情,可是我每次来找四叔,都是麻烦他……”
以桃回想起四叔刚刚的那个怀抱,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心里拧着的那根乱麻好像也拆开了,那就是一个单纯的爱的抱抱啊!
她懂了,她明白了!
“谢谢你,季福哥,我现在全想明白了。”
季福“哈”了一声,“啥?你明白了?”
“四爷真的把我当成了亲人。”
?哈?她是这么理解的?
以桃低着头,双手捏着包包的带子,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嗯,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也都有难过的时候,谁都会需要爱的抱抱的,四叔也一样……早知道我就多让他抱一会儿了……”
好了,到学校了,以桃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她推开门,轻快跳下车。
“谢谢你,季福哥,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我确实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下次我不会再让四叔失望了。”
季福:“……”
以桃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给苏苏打电话,让她把老家剩下的桃花酿全都打包寄过来。
当时本来打算给自己留下一些的,现在全不留了,全给四叔。
晚上,梁露华又给她打来电话,问她为什么没有多待一会儿。
听说最近季松霆都会在,有他陪着,以桃心想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又得知她产检她一切都好,便也放了心。
“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傻孩子,这是他家,你说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以桃顿了一下,哦了声,说那我元旦放假再去看你吧。
临挂电话的时候,到底还是嘱咐了一句,“你……你自己平时多小心一些,毕竟没几个月了,最好呆在房里,少去别人那里串门。”
元旦去的话,正好把桃花酿带去给四叔,过节时候送礼,也是名正言顺的。
那时候也快放寒假了。
以桃这几天每天都在查看邮箱,可迟迟没有收到实习offer。
反倒是甜甜,一天之内已经收到两封了。
赵然寒假准备回老家的话剧院打零工,“就这还是我妈拖了领导的关系呢。”
即使这样,以桃心里还是羡慕的不要不要。
虽然只有她是没着落的那一个,但是这学期以桃破天荒得了一个二等奖学金,以前她都是三等,一等都会优先发给贫困生,这是A大不成文的规定,所以以桃从来也没肖想过,不过能得二等,她已经很吃惊了。
甜甜更吃惊:“不是吧!不公平吧!我每科成绩都比你高诶,我竟然是三等?”
赵然安慰她:“也许是你以前得过呢?轮班来呗?”
甜甜还是觉得不可能,但以桃却觉得很有可能。
不然她实在也想不出今年怎么轮到她踩狗屎运了呢。
所以大家一致决定,要以桃请客,去吃火锅,也就当是放假前提前聚个餐。
以桃没问题,就是少了唐灵,她觉得有点遗憾。
正想着,当晚以桃就在厕所碰到唐灵,她刚洗完澡,门忘记关,以桃进来的时候,唐灵正背对着她穿衣服。
“唐灵!你、你受伤了!”以桃刚看到了她胳膊和后背的几道深红的血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明显,以桃浑身起了阵鸡皮疙瘩。
“没什么。”唐灵快速套上衣服,随手擦了擦头发,走出了卫生间。
以桃追上去,“唐灵,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唐灵走到桌前顿了下,头发上的水珠还在淅淅沥沥往脖子上滴,她沉默着拉开抽屉,从里面勾出一个烟盒,去了阳台。
以桃快速跟了上去,不过阳台很冷,她又回去拿了件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唐灵肩膀抖了一下,偏过头,用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抹了把眼泪。
烟还没点,唐灵回过头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我想抽,介意吗?”
“一根还行,多了,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唐灵笑着滑开打火机。
“到底怎么了?有事儿说出来,我们大家都可以帮你。”
唐灵摇头,扶着栏杆向下望,“没有任何人能帮我。”
“你先说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没有办法,我是被骗了……”
听唐灵说完,以桃都要气死了,“他还打人?他凭什么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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