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理着如绸的长发,站在镜子边保湿护肤,做着一切睡前无比细碎的琐事…
许青空再要喝水时,发现矿泉水瓶子已经空了,他的身体越来越烫了。
夏惊蝉出来时,许青空已经将黑色书包挂在了肩上,好像是要离开了。
但他步子没有挪动,仍旧伫留在柜子边。
正中间那一张大床,好像变……比显眼。
夏惊蝉的心脏焦灼地跳动着,随时准备起飞。
其实,不想他这么快走,她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单独。
“坐啊。”她说。
“做什么?”许青空也变得迟钝了,脑子转速跟不上心跳的节奏。
“……是让你坐!不是做,”小姑娘脸颊红透,“干嘛傻站着。”
房间里只有一张白色大床,于他而言,犹如陌生秘境一般。
许青空不太敢坐,选择继续站在柜子边。
突兀,生硬,僵直。
“你要站就站着吧。”夏惊蝉爬上床,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便按了一个综艺频道。
过了会儿,许青空还是坐了过来。
这床,就像长了细胞似的,他坐上来的触感十分明显,小姑娘的神经都不由得绷紧了。
希望她的心……要传导到他身上被发现啊。
反正夏惊蝉已经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电视里再放什么她浑不在意,只专注身边少年的一举一动。
浴室柔和的光笼罩着他英俊的侧影,鸦黑的眸子藏于深邃的眼廓阴影之中,倒映着电视的微光。
他似在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明知道,明知道今晚不会发生任何事,但夏惊蝉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总想一些有的没的。
如果,如果他控制不住怎么办,那……怕是比他更控制不住一点。
算了,不能想!这太污了!
综艺节目略有些吵闹,电视内外仿佛是两个次元时空,电视里的欢乐将他们的安静对照得十分明显。
夏惊蝉调小了音量,许青空忽然问:“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这话问……是直接把烫手山芋抛给了她。
小姑娘手指尖抠着床单:“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啊。”
“如果我说,不想走。”少年的嗓音低沉。
夏惊蝉抬头望向他,见他唇角微勾,带了几分撩拨的性感。
沉……耳欲聋。
夏惊蝉的心脏如兔子般已经快跳出胸腔了。
“不想……不走啊。我又不会赶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的脸颊是怎样一种火烧云。
幸好关灯了。
许青空眸子微垂,嘴角轻轻绽着,细细的喜悦如游丝般盈满全身。
虽然之前隐约有感觉,但更多是相互试探,明确心意的那一刹,像通了电的线路板,点亮了悬在心树上的一串串星星灯。
“开玩笑,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多陪你一会儿,行吗?”少年试探性地问,如神明脚下最虔诚的信徒,再不敢冒犯。
夏惊蝉其实有点怕他真的那样…
但许青空总是能让她放心。
“说话算话,我睡着了你才能走,别让我一个人,我怕黑。”
“小孩子才怕黑。”
“我就怕,反正我睡着前,你不许走。”
小姑娘抱着被子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假装睡觉,时不时还眯着眼睛盯他。
“睡你的,我不走。”
“你要回去照顾妈妈吗?”
“她睡得早,睡了我才出来。”
“哦,那就安心了。”夏惊蝉闭上了眼,“晚安,许青空。”
“晚安。”
许青空拿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到了最低,有微光晃动着,她闭上了眼,让那颤动的光亮点缀她旖旎的梦境。
她在他身边,是可以安然入睡的。
许青空听着少女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如缪斯在耳畔吟唱古老的咒语,爱意涌动。
他视线渐渐从电视转移到了她身上,这一次,终于敢正大光明地注视她了。
她半张脸埋在白色被子里,睡得正酣,衬衣领口开到了锁骨处,露出了白皙的肩膀,额前一缕发丝垂在鼻翼间,微痒,她不经意蹙了蹙眉。
许青空坐了过来替她拂过了那一缕发丝,看着女孩如小兽一般,蜷在他的领地。
少年的血液沸腾了起来,身体里那股躁动的火焰愈演愈烈,几乎快将他的灵魂烧灼成灰。
他粗砺的指腹划过女孩的鹅蛋脸,落到了下颌,轻轻抬起。
渴望占有,渴望标记,渴望让她的每一寸,都彻底属于他…
而女孩显然对这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知觉,她仍旧沉浸在甜美的梦境里,容颜安宁。
许青空轻轻俯身,在她干燥的唇瓣间停留了许久,感受着她那如羽毛般轻柔的呼吸…
致命,又让人极致沉迷。
许青空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可以放纵这一次。
只这一次,只一次就好了,谁都不会知道,她也不会。
任何一个发育成熟的少年在这个时候,都不可能忍得住想要放纵,想要肆意侵占、为所欲为的欲念。
可他也知道,他给不了她一切,除了伤害与毁灭。
但凡他能像普通人一样,没有疾病,他早就告白了。
少年克制又情动地望着她。
伤心欲绝。
第40章 执拗 眼泪盈眶
夏惊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在暖融融的日光的照耀下苏醒。
房间空荡,许青空已经离开了,而她身上那件微皱的白衬衣, 还留存着他的味道。
夏惊蝉伸了个懒腰,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给夏沉光打电话――
“亲爱的父亲大人,您的独生女隔着十公里距离给您带来清晨的问候, 希望您不忘初心, 砥砺前行, 在遗产争夺战中勇创佳绩, 为您的后代开辟美好未来。”
夏沉光:“……”
夏沉光:“唉。”
听到这一声叹息, 夏惊蝉立马预感不妙――
“别说昨晚这么好的机会,您老人家没抓住吧。”
“那什么,你睡得好吗?”
“别岔开话题啊夏沉光。”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打球?”
“打你个鬼!问你情况呢!”
夏沉光支支吾吾了半晌,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你昨晚在外面住,怎么样啊?”
夏惊蝉猜测,这小子肯定没按她的套路出牌。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只要他在爸妈面前随口挑拨几句, 夏安瑜失去他们欢心是迟早的事。
夏沉光性格直率,心思单纯, 怕是学不来这些东西。
当初被抱错属实运气差, 这就算了,被豪门找回来了, 还能让“假太子”挑拨得跟亲生父母决裂――显然, 宅斗方面, 夏沉光是个纯纯的大傻逼。
“记者还在吗?”她问他。
说到这个,夏沉光就是一肚子气:“昨天他们拿我当夏安瑜,拍了一堆照片,托您的福,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骂我呢!夏安瑜反而啥事儿没有。”
夏惊蝉嘴角提了提:“这不一定是坏事。”
“为什么啊。”
“你现在先过来找我,我们商量一下后续步骤。”夏惊蝉说了酒店的名字,“来的时候给我带早餐,我要吃王福记的烧麦和豆糕。”
“我的钱昨天都让你剥削走了,你还有脸让我带早餐。”
“没钱问爸妈要啊,你是夏家大少爷,比我这孤儿还穷,你说得过去吗。”夏惊蝉教育道,“夏安瑜还是养子呢,你看看他一天到晚外面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在看看你自己。”
“我能跟他比,他不要脸,我还要。”
“行行,你有骨气,以后别找我借钱。”
夏惊蝉挂掉了电话,也是被夏沉光弄得一肚子气。
她老爸不怎么聪明,头铁,轴脾气,身上的骨头硬得跟钢筋混凝土似的,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做。
完全带不动。
没一会儿,房门被叩响了,夏惊蝉还说他怎么来的这么快,开门后发现不是夏沉光。
许青空穿着件白衬衫,跟她身上这件款式相同,乍一看跟情侣装似的。
“可以进来吗?”
“可以啊!你好早哦!”
夏惊蝉让开了房门,他走进来,将热腾腾的早餐放在桌上:“给你带的。”
小姑娘好奇地拆开打包密封的餐盒,发现正是她想吃的王福记的烧麦豆糕和牛奶。
“哇!”她惊叹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吃想要什么!”
许青空只是有几次晨起打球,留意到路过的她手里总拎着王福记的早餐袋,似乎很喜欢这家的早餐。
“碰巧路过这家。”
他没说这是自己特意早起,坐了半个小时地铁,去学校外的总店给她买到的早餐。
夏惊蝉馋呼呼地拆开筷子,叉起一块烧麦,吹了吹热气,递到许青空面前:“第一口给你吃。”
许青空保持着适当的分寸感:“我吃过早饭了。”
“那我不客气啦。”夏惊蝉拆开牛奶袋子,津津有味地享用早餐,边吃边问他,“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假期在游戏公司兼职实习,今天周末,没什么事。”
可以和她一直待在一起。
“兼职实习真是谦虚了,我听八卦娘肖屹说,好几家游戏公司都在竞聘你的假期档时间,据说时薪都开到了四位数真的假的?”
许青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笑着说:“八卦娘这外号,送给他名副其实。”
“所以是真的吗!”
“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太多,做出成绩来是有提成的。”
“有钱人呜呜呜。”夏惊蝉凑了过去,跟他贴贴,“我们要当最好的朋友。”
许青空享受着和她的片刻温存,没有挪开,由着她占便宜吃豆腐:“酒店我帮你续住了一天,如果你还不忙回去的话。”
“啊,有钱大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方便的话,也可以用金钱回报我。”
夏惊蝉笑嘻嘻地说:“好朋友之间怎么能谈钱呢,友情无价!”
说话间,有人敲响了房门。
房门拉开的一瞬间,夏沉光看到许青空,愣了几秒钟,又瞥见桌边吃饭还不忘跟他扬手打招呼的夏惊蝉。
她身上还穿的是男款白衬衣。
反应过来什么,夏沉光眼神变得复杂又深邃,一把揪住了许青空的衣领:“肖屹说你俩有猫腻,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有!”
许青空不喜欢被人这样冒犯地桎梏着,反手一拉,再一扣,夏沉光的手臂被他压到了后背,用力按在了墙壁上,立马服软认怂――
“哎哎,有话好说,我也没有质问你们的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只是你俩谈恋爱,是不是该让我知道,我好歹是她爸,对不对!”
夏惊蝉笑着说:“爸,滑跪可还行。”
“这小子下手狠得嘞!”他用力挣开了许青空,揉着酸疼的手臂,“敌我不分,疯起来指不定连自己都打,你怎么跟他谈恋爱?”
“没有,没谈恋爱!”
夏惊蝉胡乱跟他解释了一通,也不管他信不信,赶岔开话题,“快说说昨晚的事情,你爸妈对夏安瑜干的混账事儿怎么说?”
“那家伙演技真是好。”夏沉光咬牙切齿地说,“他跪在爸妈面前说自己一时糊涂,被朋友灌了酒才不小心弄伤了那女生,还他妈哭鼻子,一大男人也不嫌丢脸,我都替他尴尬。”
“然后呢?”
“然后爸妈就心软了啊。”
“不是,你在做什么?”
“围观啊。”
“就围观啊?”
“那不然?我需要做什么?”
“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你添油加醋对付他啊!他以前怎么搞你的,怎么挑拨你和爸妈关系的,你就怎么搞他啊!敌人都自刀了,你还搁哪儿吃瓜看戏?”
夏沉光委屈地说:“我说了,好像没啥用。”
“你怎么说的?”
“我说,爸妈,弟弟不是故意的,你们就原谅他吧。”
“然后呢?”
“爸妈说:行,那就原谅这一次,下不为例。”
夏惊蝉:“?”
她扶额,一整个无语住了。
夏沉光困惑地说:“夏安瑜以前也总是这样说话,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里做得不对啊?”
“算了爸,别挣扎了,好好打你的篮球,抱紧许神大腿,前途无量。”夏惊蝉几乎快要放弃这蠢笨老爹了,“咱不靠爹妈了,你靠不了,我更靠不了!”
哭死。
“不是。”夏沉光有些不甘心,“你跟我说,我哪里做得不对啊。”
夏惊蝉转头望向许青空:“许青空,你会阴阳怪气吗?”
许青空:“会。”
“请你给他演示一下。”
许青空想了想,真诚又无辜地说:“爸妈,弟弟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我做的不好,让弟弟难受了才会出去买醉。弟弟肯定不是嫉妒我工作能力比他强,也不是因为本性残暴才对女生大打出手。他平时和女生相处很好的,我听说会所那些女生、个个都很喜欢他,一切都是意外,你们就原谅他吧。”
夏惊蝉:“学会了吗?”
夏沉光:“擦!”
不过有一说一,这语气这话术,似乎他以前犯错,夏安瑜以前就是为他“辩解”的。
但是他越说话,爸妈就越生气,对夏沉光越来越失望。
他有点领悟了。
“我今……努努力。”
“算了。”夏惊蝉摇摇头,“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我们现在启动B计划。”
“还有B计划?”
“我昨晚刚想的,准确来说,是许青空提醒我的。”
夏惊蝉拍拍他的肩,他凑近了过来,她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一阵子。
夏沉光睁大了眼,看看她,又看看宛如军师一般倚在柜子边的许青空,莫名感觉他们仨今天这聚会,像电视剧里邪恶反派结成联盟一般。
不管怎么说,夏沉光都不能再任由夏安瑜鸠占鹊巢地霸占着他的家,伤害他的父母了。
他必须扳倒他。
……
徐文洋被拘留了三个多月,刚被人保释了出来,回家之后,老爸将他狠揍了一顿,直接赶出家门,说我们徐家不要你这不肖子孙,让他滚,再也别回来了。
现在他是家也没了,学业也没了,一个人在街头游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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