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园里参加春日宴的贵女们也听到了这声“有刺客”,由于声音实在是过于清晰,仿佛就在她们附近似的,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胆子大的贵女提议道:“索性现在皇后娘娘与四皇子都不在,就连太子殿下和德善县主也不见了踪影,咱们就去瞧瞧吧?”
先相互簇拥着,辨着声音寻了过去。
皇后才回到寝殿中歇了没多久,本就因为太子的搅局而心里不痛快,听到凤仪宫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更是头疼不已,心中一团怒火不知如何发泄。
“刺客,凤仪宫哪来的刺客?!”皇后刺客也顾不上什么宫中的礼仪,两步并作一步快步回到花园中的春日宴上。
哪知本应该好好赏花的贵女一个都不见了身影。
皇后当场气得就要发作,恼怒地问着守在花园里的小宫女道:“人呢?”
小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哆哆嗦嗦道:“小姐……小姐们都去看刺客了。”
“荒唐!”皇后后退一步差点晕过去,好在及时被竹溪扶住。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在凤仪宫里撒野!”说罢,皇后稳了稳心神,也跟了过去。
贵女们本就离的不远,等走过去的时候刚巧看到头发凌乱的小雪跪在地上,而她的旁边躺着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
贵女们也不敢走近细瞧,皆吓作一团围在一起,有些也跟着害怕地尖叫起来。
任谁看到这个场景,都能脑补出一个酒醉的皇子强迫宫女的画面来。
侍卫们随后赶到。
贵女们见到带着佩剑的侍卫,忙又簇拥着退得远了些。
“刺客在哪!”一个侍卫喊道。
玉桃敛了敛心神,站起身指着躺在地上还不省人事的宫烨承道:“是他!”
指了方向的侍卫们不敢有片刻的犹豫,赶紧一拥而上,齐刷刷抽出佩剑指向地上的刺客。
玉桃忙护着还在哭泣的小雪后退了一步,任由侍卫们围了过去。
宫烨承在此时竟然恢复了甚至,慢慢睁开了眼。
头上的刺痛让宫烨承酒醒了大半,他躺在地上捂住头,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气。
侍卫们的佩剑反射出银色的光芒,打在宫烨承的眼中、脸上,晃得宫烨承差点睁不开眼睛。
等他艰难地坐起时,才发现眼前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宫烨承恼怒地吼着,“就凭你们也敢指着本宫!”
刚才宫烨承被打的额头高高肿起,血顺着头部流了半张脸,玉桃不觉解气,又在地上寻了些泥巴将宫烨承的脸糊住,在这昏暗的月色下,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是四皇子宫烨承来。
侍卫们只觉地上的男子声音有些熟悉,可他的行为又实在太过刻意,被突然训斥了一番,都举着佩剑指着那男子,可谁也不敢上前,同样也都不敢撤退。
就在这两难的时候,皇后已是赶到。
在侍卫们的间隙中,皇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脸已经花得不成样子的宫烨承,她吓得大惊失色,呵斥一声:“你们在做什么,都疯了不成!”
侍卫们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中的佩剑,齐刷刷向皇后行礼:“刚才有人说这里有刺客。”
皇后差点气的晕过去:“谁说有刺客?!”
玉桃见先到的是皇后,也没有打怵,而是走上前来不卑不亢行了一礼道:“刚才我的侍女小雪被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抱住,小雪为求自保,慌乱中击打了对方的头部致使他晕倒,这才成功逃脱。这不是刺客,还能是什么?若这刺客此次袭击的是皇后娘娘,只怕情况要不知落到何种地步呢。”
皇后从前竟不知,眼前这个野丫头竟然如此巧言令色颠倒黑白。
在看到她身旁那个哭哭啼啼的侍女,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依本宫看,分明是这个贱人蓄意勾引本宫的儿子!”
说着,一个巴掌就扬了过来。
在贵女们的尖叫声中,清脆的巴掌声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响起。
众人皆看到,那个看似娇小的德善县主,竟然钳住了皇后娘娘的胳膊!
“你……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在深宫中养尊处优的皇后哪里有常年在后厨挥刀的玉桃力气大,皇后的胳膊被玉桃牢牢扣住,又大力地甩了回去。
皇后一个不稳,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宫烨承怒骂一句“臭娘们”,他此刻就在玉桃和小雪的身后,眼看着手上的劲就使了出来,突然一个黑影飘到眼前,宫烨承只觉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眼冒金星又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谁不要命了敢打本宫!”宫烨承无能狂怒道。
“孤踹的,如何?”
凛冽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宫烨霖竟不知何时出现了此处,及时救下了玉桃。
身后的太监匆匆忙忙传信:“圣上驾到!”
众人皆回头看去,只见照徽帝一脸愠色地走了过来。
“圣上万安!”众人齐齐跪到地上行礼问安。
“朕何时有过安。”照徽帝不悦开口。
刚才还热闹的凤仪宫此刻安静一片,谁都不敢抬起头来,唯有宫烨承龇牙咧嘴,疼得脸都有些扭曲。
照徽帝环视一周后开口:“都起来吧。”
他拧着眉头道:“凤仪宫内吵吵闹闹,如此不成体统,到底何事!”
皇后率先开口,指着一旁的玉桃和小雪道:“都是太子选的如此没家教的野丫头,竟然也敢踩在臣妾的头上指指点点出言不逊,臣妾想训诫她几句,竟然都被挡了下来,还指示她身边的侍女勾引承儿,如此不知检点,就该一同拖出去杖毙!”
宫烨霖不动声色将玉桃护到身后,眼中闪出阴鸷的神情,竟让皇后觉得背后一阵毛骨悚然,闭了嘴。
宫烨霖不疾不徐开口:“小雪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去勾引宫烨承?只怕是宫烨承看到个有姿色的宫女,就管不住强行霸占,这些年来他做的荒唐事还少吗。”
任谁看到刚才那个场景,都能脑补出一个酒醉的皇子强迫宫女的画面来。
毕竟,宫烨承之前不是没有这样做过。
宫烨承急于在父皇和母后面前为自己辩驳道:“不就是多喝了几杯酒,宠幸个宫女怎么了,这是她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照徽帝的脸色一黑再黑,终于在听到宫烨承的话后怒其不争地吼了出来:“你闭嘴!”
为了皇家颜面,照徽帝当然是希望能遮掩就尽量遮掩过去的,但今天还有如此多参加皇后春日赏花宴的贵女们在,只怕不出明天,四皇子的风流事就要闹得满城皆知了。
实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滩!
作为大齐朝的嫡次子,照徽帝给过宫烨承很多次机会,可他没有一次把事情办妥,让照徽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玉桃从宫烨霖身后走到前面,先行了一礼:“现在四皇子的行径已是闹得满宫尽职,小雪虽然只是个宫女,但毕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出身,是民女带进宫来的人,还请圣上明察,给民女和小雪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
皇后一脸不快,嘲讽道:“一个贱人而已,给承儿当个通房都算是抬举他了。”
“民女不认可。”玉桃拒绝。
毕竟是宫中丑事,传扬出去只会丢了皇家的颜面,照徽帝此时也是想息事宁人的,他略思忖一番,道:“就让她做宫烨承的侍妾,如何?”
皇后震怒,看向照徽帝:“这贱人只是个宫女,还是个哑巴,如何能做的承儿的侍妾!”
小雪拢了拢衣衫,静静走到圣上面前,跪倒在地,拜了又拜。
“民女不能嫁与四皇子。”
因为许久不曾说过话,小雪的声音有些虚弱与干哑。
皇后大吃一惊:“你竟不是个哑巴?!”
宫烨霖压下自己的惊讶之情,他也竟不知,原来小雪会说话。
但是当他看向玉桃时,只见玉桃的眼中擒着隐忍的泪,丝毫不见惊奇的神色,便安下心来。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小雪的身上,宫烨霖悄悄握住玉桃的手。
玉桃也轻轻回握住他的,像是在向宫烨霖传达“放心”的信号。
很快,玉桃就将手抽回。
照徽帝也微微露出惊讶的神情,但很快压了下去,耐心询问道:“为何?”
小雪深吸一口气,抬起身子来,先看了一眼皇后,眼泪已是徐徐落下。
她转回头,看向照徽帝,眼中满是决绝:“因为我与四皇子是亲姐弟。”
在场除了玉桃,皆不可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小雪。
此时,就连宫烨霖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皇后听到小雪的话,刚才还睚眦俱裂的脸瞬间变成了灰白,她抖着嘴唇,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竹溪想扶住她,却被皇后一把死死抓住了胳膊。
竹溪一阵吃痛,此刻却也不敢出声。
“你胡说什么!”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宫烨承坐在地上蹙着眉,“疯了吧你!本宫从来没有过什么姐姐!”
“你闭嘴!”照徽帝怒吼道。
这一声,竟让凤仪宫再次回到了寂静中。
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但沉重急促的呼吸声出卖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照徽帝环视一周,蹙着眉看向还围在一起的贵女们,缓缓道:“天色已晚,护送她们出宫吧。”
良久,照徽帝再次开口:“今晚之事,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透露了半个字,又传到朕的耳中……”
“是,臣女知道。”贵女们哆哆嗦嗦齐齐跪下,“臣女什么都没有听到,臣女们只是赏完花便回家了。”
仿佛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她们宁愿今日从未来过什么赏花宴。
这哪是什么赏花宴,这分明就是断头宴啊!
贵女们低下头敛着眼,任由侍卫们护送着离开了凤仪宫,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眼下,只剩下了照徽帝,皇后,宫烨霖,玉桃,小雪和宫烨承六人。
就连江洪、竹溪等太监宫女,一并退到了凤仪宫门外。
本来,照徽帝还想让玉桃与宫烨霖一并出去,但玉桃只道自己已经知晓了此事,而且这件事也事关太子的身世,照徽帝也没有强求,一起将人留了下来。
皇后的面色缓了好久都没有好起来,她不停打量着小雪,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
照徽帝稳了很久的心绪,这才开口:“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雪依旧跪在地上,她没有理会皇后,而是看向照徽帝:“二十年前,小雪夜,太子殿下并非皇后所生。”
“那夜,皇后与静妃同时产子,没想到皇后先生下一女,而静妃竟生下一子。皇后事先早就买通了静妃身边的稳婆,只要静妃所生是男婴,就会被换到皇后身边来,并将一只死猫放到静妃身边假装为她所生。而皇后产下的那个女婴,则要被偷偷活埋。那稳婆自知知晓皇后如此大的秘密,定不会善终,于是连夜抱着那个女婴假扮成乞丐逃跑,为的便是有皇后的女儿作为筹码,即使日后被抓到,也可用来换取性命。”
照徽帝眼中闪过一丝危险:“这等秘事,你为何知晓。”
“因为我便是那个女婴,我自以为是的亲生娘亲,在临终前才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我。那时,娘亲怕我被知情的人暗害,一直让我假扮哑巴,以此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皇后没有站稳,扭了脚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说着,她像是疯了一般看向小雪,眼中冒着吓人的光伸着手就要掐上去:“你是谁,为何要冒充本宫的女儿!”
宫烨霖见状,眼疾手快钳住皇后的手。
他此刻的心情也分乱如麻。
若正如小雪所说,他的生母难道不是皇后,而是静妃……他竟然认贼作母,喊了这个女人二十年的母后!
难怪她一直不亲近他,难怪他不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一句夸赞。
因为有了宫烨承,他变成了皇后眼中的绊脚石。
不是因为他做的不好。
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
而是因为,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他只是她用来争太子妃、争皇后的筹码罢了。
宫烨霖只觉一阵可笑,就连眼前他喊了二十年母后的女人都变得陌生起来。
皇后不住地摇头,疯了一般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她!”
照徽帝的目光在小雪身上游移,像是在确认她的身份,又像是在威胁,眼神里充斥着危险:“确实,你如何能证明,你是皇后所出?你可知,诋毁皇后,冒充皇家血统,可是死罪。”
小雪语气坚定:“我可以与皇后滴血验亲以证身份。”
第87章
◎滴血验亲◎
听到“滴血验亲”四个字,照徽帝双眸像是沉进了海底一般深不可测。
皇后的脸更是惨白无比。
当小雪说滴血验亲的时候,她心里便已信了五分。
再看上她的脸,眉眼间更是相像。
可一旦被证实是真的,她便是欺君之罪,不光后位不一定能保住,就连她的性命……
皇后死命掐了自己一把,闪烁着乞求的目光看向照徽帝:“圣上,臣妾与你夫妻二十余年,您怎可偏信这一个企图勾引咱们承儿的贱人,您不要被她蒙蔽了圣上!”
照徽帝当下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目光迥然地打量了皇后好几眼,良久才缓缓说出口:“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句话无疑是给皇后判了罪。
在没有宫人的帮扶下,皇后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宫烨承顾不上头上的疼痛,趴向皇后,担心地喊着:“母后您怎么了母后!咱不怕滴血验亲,那个诡计多端的贱婢就是在陷害您,等会就让父皇处死她!连同那个什么裴玉桃一起通通处死!”
宫烨霖蹙着眉头蹲下来,一只手快速掐住宫烨承的脖子。
宫烨承只觉瞬间的窒息,似是要死掉了一般。
眼前的宫烨霖好像变得与以前不太一样,双眼泛红,却透着狠毒。
宫烨承疼得翻着白眼,下意识地扑腾着自己的两只胳膊。
皇后见自己的亲生儿子正被人掐着,声嘶力竭地喊着:“贱人!你要做什么!你要杀了你弟弟吗!”
说着就要扑上来。
哪知宫烨霖蹙着眉一甩手,宫烨承被狠狠撞到扑过来的皇后身上,两个人头撞到一起,又“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宫烨承来不及喊疼,只捂着自己的脖子又害怕又愤恨地偷偷盯着宫烨霖的背后看。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宫烨承觉得,太子好像真的想杀了他。
宫烨霖撑起一个苦笑,看着这个眼前他喊了二十年母后的人:“贱人?你果然从来都没有把我当过你的亲生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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