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掉孙子这事,将刚刚升级成了外公外婆的两人砸晕了,想着要带孙子,人都年轻了好几岁一样,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边江满给父母去了书信后,估摸着父亲与母亲大概有个十几日能到,这段时间正好留给沈青篱与奶团子联络感情。
那天与他分开后,约好了三日后再见,地点还是江府的外宅。
裴述没有限制沈青篱的出入,加上还有一些珠宝入库后的琐碎要打理,世子也会经常来找沈青篱,裴述不好阻拦,便也日渐松散。
他的做法让沈青篱无法理解,有时拿他当小辈,有时又好像拿他当知己,大概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没有精神慰籍,也没个在乎的人寂寞的很。前半生的努力又因手段狠辣,惹的皇帝猜忌。
即便他再嚣张强悍,没了皇帝的信任,也如同没了獠牙的狼,再不能张牙舞爪。加上在外这几年,京城里的势力让人清的剩下不到一半了,又受了伤,整个人竟然看着和蔼了不少。
若不是当初他以那种方式,让自己与江满分别的话,沈青篱都不一定会恨他。这几年江满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忙于公事清扫障碍,想想就知道不容易,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所以他不能原谅裴述,他们终究是有鱼死网破的一天。
院中的垂杨柳婀娜多姿,临风起舞,将长长的嫩绿枝条,甩在了树下石凳上青衣墨发的男子身上。
风起时,密密的枝条都快将他埋在绿叶里,他也丝毫的不在意,只是聚精会神的盯着门口,等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江满带着奶团子到院子里时,发现沈青篱已经在等她们了,便抱着孩子紧走两步,来到他身边。
沈青篱一副想碰又不太敢的样子,手抬起又放下,眼神求助似的看着江满。
奶团子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觉得这人好眼熟,还咧开小嘴对沈青篱笑了笑。
“哈哈哈,怎么了,你不抱抱他吗?对了,你跟他还不熟!”江满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开玩笑道。
“不是,不是,不是个女儿吗,怎么变成儿子了?”他看着奶团子的模样,心里总觉得热乎乎的,他不在是一个人了。
“怎么,你嫌弃他?”江满拎起奶团子的后衣领,直接将他塞进沈青篱怀里。
沈青篱连忙将孩子抱稳,还不忘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
看他有点着急的样子,便不在戏弄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互相熟悉的过程。
今日在看,这小不点与自己长的这般像,那日他真是瞎了眼了,他心里是不相信江满会与旁人在一起的,可看到她们那般亲近,还是会胡思乱想。
“叫爹爹?”
“叔叔”
“不是叔叔,是爹爹。”
“叔叔!”奶团子一脸懵懂的,看着一直纠正自己的人。
江满在旁边偷着乐,孩子从小没叫过爹爹,这个词他很陌生,但又隐约的知道爹爹是什么意思,所以一时开不了口。
而沈青篱这会看着不像爹爹,最多像个邻居家的哥哥,江满很少见他这么活泼,两人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孩子像故意逗他一样,就是不喊爹爹,他也不恼,一直反复的纠正不厌其烦。
她的少年长大了,一静一动皆是风华。
“等父亲将他带走后,我就去裴府将你接回来如何?”江满看着看着忽然说道。
“好!不过还是我去跟他摊牌吧。”沈青篱将目光从孩子的身上移开,回头看着江满说道,想起江满被打伤的那次,他仍心有余悸。
“可这次就是他不跟我打,我也要去与他斗的。”
“为何?”
江满从领口拽出一对黑白玉佩,拿在手里,递到沈青篱眼前晃着。
“你是不是想找这个?”
“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忘了我爹的身份吗?最后交到你手里,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沈青篱如获至宝一般将两块玉佩握在手里,目光灼灼的看着江满道:“这东西能让我带你们远走高飞。”
“可这两年,我在曹平手下很得重用,若是无事,他不会轻易放我走的!”即便一开始江满便以斩断裴述的爪牙为目的,尽量不去出风头,只闷头做事,也挡不住出彩的能力被人看到。
“你可是有了什么计划?”沈青篱将她拉到身边,一手将她与孩子都圈在了一起,小不点被挤到中间,嘎嘎笑。
“只是一个两败俱伤的计划。”
“不行,曹大人那里我去想办法!”
“放心吧,如今的我不会再是那人的手下败将,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安心。”她伸手将沈青篱凑紧的眉毛,往两边顺了顺。中间的奶团子,也学着伸出了小手,在沈青篱的眉间笔画了两下。
“容我想想吧!”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受伤。
江满坐在沈青篱的腿上,奶团子坐在江满的腿上,三个人坐在一个石凳上,嗮着太阳悠闲着。
十几日后,捂在手里还没热乎的奶团子,让外公外婆带走了,沈青篱不舍的看着夜里离开的马车,暗自想着要快点将事情办完,才能一家人团聚。
“走吧,等以后我们也一起去江南怎么样?”
“好,我们也去。”有了新的盼头,刚刚的失落感顿时好了很多。
沉闷的裴府里,气氛有些压抑。裴述自从受伤后,脸色更为的苍白,略带尖锐的面相,看着更是不好相与。
“你什么时候与世子串通一气的?”今日皇帝召见他,说是寻宝之事不用他在去了,而是交给世子带着沈青篱再探。
“这事是世子想要替皇帝分忧,而我刚好能为他所用,大人这几年为了差事劳心劳力,确实也该好好歇一歇了。”沈青篱语气平和道。
“哼,你还年轻,我知道我这里早晚留不住你。罢了罢了,皇帝发话了,我还能扣下你不成?一个两个的全都翅膀硬了,都走吧!”裴大人往日犀利的眼神,此刻透着疲惫,他可能真的已经大势已去了。
“大人多保重,回京交接等杂事,已全部处理完毕,多谢大人栽培之恩,青篱告辞!”沈青篱双手合十微微行礼道。
裴述没有再说话,而是闭目养神的靠在了椅子上。
沈青篱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走到门口,侍卫见裴述没有言语,不敢放人,在等着里面的人发话。
等在外面的江满,两步上前推开挡在沈青篱身前的长刀,目光似剑一般扫在那侍卫身上。
“呦!这不是老朋友吗?如今我劝你还是莫要拦着了!”江满不学屑的打量着门口带刀的侍卫,正是曾经打伤她的那位。
侍卫也没想到,曾经那个敢独自一个去劫车的姑娘,如今的官阶竟然比他还要高。
只是说了一句“沈公子想出这个门,得大人亲自发话。”
江满收敛了假笑,两掌打掉了沈青篱身前侍卫的长刀,直面与那黑衣侍卫对上。
那黑衣侍卫刚要伸手,却不及江满的动作迅速,被她拿着刀逼到了墙角,随后刀尖一转,用刀柄狠狠的撞向黑衣侍卫的胸膛。
那侍卫只觉得双眼一黑,好似有千斤巨石撞在了他身上,胸口疼的骨头裂开了一样,嘴里一阵腥甜。
“还给你的,不算过分。”能让她吃亏的事不多,这个人她记住了。
就在后面的侍卫想要上前时,裴述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门口说道:“让他走吧,莫要在拦了。”说罢转身又进了屋子,身影萧索。
沈青篱拉过江满道:“我们走吧!”
“嗯…!”又回头对着那扶墙而站的侍卫道:“后会无期!”
两人便携手走出了裴府的大门。
有了黑白两块玉佩的沈青篱,很快弄清楚了宝藏主要的位置,联系谢遥年后,一队人马又整装待发,没几日便出了京城。
“你怎么把我从曹大人手里抢来的?”马车里,江满躺在沈青篱腿上问道。
“这还用怎么抢,我与陛下言明,你是我的妻子,你自然是要跟着我一起走的!”
“陛下竟然这般的通情达理?”江满很是惊讶。
“大概是宝藏比较重要吧!”沈青篱回道。
官道上浩浩荡荡百十来人,二三十辆马车缓缓前行。
第69章 忙里偷闲
◎溶洞与温泉◎
队伍白天赶路, 晚上安营扎寨。再研究图纸后发现,虽然地点还在江陵,但与他们先前挖到宝藏的地方完全不在一处, 这次可能要走反方向了。
沈青篱与江满二人共一辆马车, 谢世子单独一辆,羽林军指挥使卢大人一辆, 这人是来协助谢世子与沈青篱的。
其余的马车多数是装了粮食与工具, 同行队伍里,除了谢世子的二十个贴身护卫,还有江满带来的十几人, 其余人都是皇帝派出的羽林军, 与工部派出的能工巧匠。
出门在外, 沈青篱一身低调的玄色提花,紧袖长衫, 墨发用银冠全部束在发顶,干净利落, 像雨后初晴的天空一样明媚。
江满脱了官服,却为了方便一直以男装示人, 亦是一身暗色长衫。只是肩头与腰身处绣了银色的花样子, 看着略微华丽,一头青丝更是用玉冠吊在发顶。
一到入夜休息时, 沈青篱最愿意做的事情, 便是解下她的玉冠, 散下她的长发, 替她在发顶轻轻按揉着, 顺带抚摸着瀑布一般的长发。
两人三年未见, 无意间都会亲密的很, 谢世子整日的吃狗粮,只恨自己没能将媳妇带出来。
一行人终究是到了江陵的地界,在这呆了那么久,对地形都了解的很,于是与谢遥年商量,休息两日便直接进山。
进入深山时,山峰陡峭,蜿蜒伏起,马车尤为的艰难,可离目的地还有十几里地的样子,再难也要继续往前走。
不同于上次的藏宝地点,这次研究了多日的完整地形图,找到的地点居然在大山底部,一个天然石洞里。
洞口不大四周围满了青苔与怪树,隐秘性很强让人难以发现。而进到里面,空间居然有二三十米宽,十七八米高,洞里透着森森的凉意,让人从初夏进去寒冬一般冷的要命,且越走越凉。
洞口向里探去蜿蜒曲折,光线明明暗暗,走了大概两百多米后,竟然看到了巨大的地下暗河。河水自东向西流动,河面宽处五六米,窄处二三米,河面到洞顶大概三四米的样子。
谢遥年派人探了探水深,足有两三米深,想要到洞穴的另一头,只能做小船了。
虽是溶洞,可不知从哪里来的光亮,里面并不是漆黑一片,能隐约看到河面四周的怪石嶙峋,与远处越来越低的洞顶。
“青篱我们这般,是进不到这水洞的深处的,不如先派人去买来木筏,备好棉衣在进入河流深处?”谢遥年与沈青篱商量道,他们一行人,不求速度,但求安稳,一切都得稳妥着来。况且这洞里实在是太冷,不穿棉衣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下山带着小船来回估摸要十天左右吧,路又不好走,万一找不到小船,岂不是浪费了时间。派几个人,与山下的军队,借些棉衣即可。”
“我们队伍里不是有工部的能工巧匠吗,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头,直接伐木做船吧。这期间我们先探探这洞穴的附近,这宝藏准确的位置我还要再确定一下!”他接着又道。
沈青篱早已将玉佩上的纹路,重新放大印在了纸上,如今地点是找到了,可这财宝是不是在这水洞的里面,就不是很好确定。
“是啊,我们自己有人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就这么办了!”谢遥年附和道。
工匠大概有十几人,加上百十来号的壮劳力,十多个木筏也就两三天的事。
山脚下方圆一百里处,早已被朝廷派下的军队驻扎,他们没有外界的干扰,只要将这藏宝地点顺利找出来,便万事大吉了。
江满与沈青篱坐的马车,是自己带来的。若是这趟顺利,他们便没想着回去,所以江满将宅院与两位嬷嬷留给了绿柳,代为打理。
自己剩下的钱财,也都换成了银票贴身放好。二人只带了两身换洗衣物,一些干粮便轻装出发了。家里一些常用的珍贵之物,也在江父江母到京城那天,与孩子一起带走了。
初夏的天气不冷不热,整个队伍都在洞口附近搭了帐篷。队伍里的厨子,早已埋锅做饭,今日的休息过后,明日便开始了新的任务。
帐篷里面是没有床的,士兵们找了不少木头,铺在了帐篷里,将地上的湿凉隔开,有少部分还会睡在马车里。
“亏我勤快,出门时还不忘带被褥,不然这马车上还不得硬邦邦的!”铺好被褥的江满得意道,这一路上没几日是能住在客栈的,多数都是睡在了马车上,这床被褥可是立了大功了。
“是啊,还是满满想的周到,不然这深山老林里半夜岂不是要被冻醒!”沈青篱将车门处的帘子压实,又用一块木板挡在车门口。
“哪都挺好的,就是这吃了好几日的灰尘,不知还要忍受多久!”江满觉得头发都很痒,虽然她见到客栈就洗澡,可这也有好几日没碰上客栈了,这会更是住到了山上,想想都绝望。
沈青篱看着满脸苦恼的江满,忍不住轻笑道:“想沐浴?也不是没办法!”
“有什么办法?”江满觉得他没了所有的束缚后,整个人都变得轻快了许多,甚至比三年前更像个少年的样子,让人更加移不开目光。
“你跟我来!”沈青篱牵着她下了马车,月光明亮,偶尔的风声,空旷的鸟叫,都让人明确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士兵们有的睡了,有的没睡,但多数都在帐篷或者马车里。偶尔能听到三三两两的谈话声音,并不聒噪。
“你要带我去哪?”两人去了溶洞的反方向,走了大概两刻钟,地上长满了荆棘与灌木,沈青篱紧紧握着江满的手,一直向前走着。
终于停到了处低洼的山涧里,三面环山,雾气缭绕,竟然是处天然的温泉,只是地方好小,也就四五个浴桶的大小。
“哇,怎么会有温泉?”江满眼睛都亮了,像个贪玩的小姑娘一样,脱了鞋袜,提着衣衫踩进了水里。
“我在这边给你望风,你快些洗,免得着凉。”说着便坐在了温泉边的石头上。
江满看着他的背影,勾着唇角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从背后递到沈青篱的怀里。最后还贴在他身后,一本正经道:“拿稳,不要打湿哦!”
沈青篱抱着衣裳,坐在石头上耳垂有些发热,回头一看人划走了,这会已经老实的坐在了水里,好像刚刚在暗处撩拨的人不是她一样。雾气淋在她脸上,水嫩亮泽,透过月光一片莹白。
水温适宜,坐在一个不大规整的石头上,刚刚没过胸口。疲惫的肌肤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瞬间扫走一路的风尘仆仆。
“你怎么发现这的?真是太舒服了!”江满把身子全部埋进水里。
“这般鬼斧神工的密林里,有什么都不算稀奇,当然是偷偷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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