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那不要脸的红叶,竟然说服管事,给他安排了最难缠的客人,可那时他在江满走后,都已经接了两位客人了,又是深夜,他实在是疲于应对。
在客人召唤他去伺候时,稍有慢待,引得客人扫兴而归,这会正被管事责罚。绿柳跪在地上,在身后的鞭子甩上来时,一声不吭,尽是鞭子与皮肉之间啪啪声,额角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滚落,打湿衣襟。
绿柳疼得两条柳叶弯眉,都皱到了一起。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连蒋士郎都敢得罪,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接着打,还有十五鞭子,你要是敢将嘴里含的香油,流出一滴,这鞭子就得开始从头再来一遍。”鸳鸯带着几人,来到这屋后,就忍不住上去一顿谩骂。
绿柳身后,拿着鞭子的打手,一下一下的挥动着鞭子,丝毫看不见受刑的人,疼得浑身发抖。
绿柳闭紧嘴唇,咬着牙生生受着身上的剧痛,眼神委屈又倔强,唯独没有软弱,因为这里没人会可怜他。
“看清楚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别等到鞭子打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这什么都没学呢,就来了一场杀鸡儆猴,给几个不大的少年,吓得都低下了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
第10章 同事上线
◎百花齐放俏公子◎
“进了春风楼,就得有楼里的名字,从前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
鸳鸯在五人的脸上,挨个打量了一圈。这五个人,都是在不同的人手里买来的。前头这两年十四,稍显稚嫩,可都是水灵的美人胚子。
鸳鸯随手指着右边,圆圆脸蛋,带着酒窝的少年说道:“你以后就叫乐酒。”
又看向乐酒旁边那个,身量略高一点,人淡如菊的少年讲到:“看你恬雅素静,就叫你从云吧!”
两人不敢过多吭声,便齐齐的答了是。鸳鸯满意的看了看后面的两个。这两个长的也好,年龄比先前的两个要大个一两岁。一个有了剑眉星目的雏形,一个稍有调教,也可媚态横生。
“你就叫风谷,他叫九歌。”时下小倌,多喜眉清目秀的,可总有喜欢端正硬朗的。这次买来的几人,当真是难得的好苗子,尤其是最后面站着,一身清贵出尘,姿容貌美的少年。
即使他从一开始,就默默的走在最后头,鸳鸯还是在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有些人天生就能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沈青篱见鸳鸯向自己看过来,便坦荡的任其打量,这会越逃避,估计越会引起这人注意。
“没想到回家养老之前,还能叫我碰到个稀罕苗子。两弯笼烟眉,一双含情目,小公子长的好生漂亮,你要是早来一年,去年的赏秋宴上,春风楼定能夺魁。”鸳鸯想起去年惨败的下场,尤为的不服气。
思虑片刻后看着沈青篱道‘你就叫清欢。‘’沈青篱敛目应下。
鸳鸯端着胳膊,围着几人转了两圈,叫人送来了衣服,给几人安排了房间。目前几人还没有自己单独的房间,都是住在一起的。
房间靠在二楼的拐角处,屋子大,除了必要的床和衣柜,便在无其他。好在床还够宽敞,比前两天关押他们的屋子干净舒适许多。
几人互相看了看,各自抱着衣服,找到了自己的床。这种简陋的屋子,在里面多住些时日,也是奢望吧。等他们规矩学的,差不多了,伤势也好了后,估计就没有这轻松的日子过了。
‘这床可真软乎,比我家里的土炕舒服多了。’乐酒面带满足的说道,手还忍不住,一个劲的摸着被子。
‘哼,舒服的还在后头呢。’九歌见他一脸的白痴模样,阴阳怪气道。
‘是啊,这里吃得好,穿的好,是我在家时,从未见过的,我也知道当了小倌,就不是正常的男人了,可我能养活弟弟妹妹了。‘’说道后来,乐酒的情绪有些低落了,也不在多说了。
九哥见状,有点懊悔,到了这的都是可怜人,他不该嘴欠的。
沈青篱则是听了那句,再也不是正常的男子了,心里一紧,浑身都不舒服。转头看见发的四套衣裳,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竟然还有两套女装。以为自己看差了,将衣服挑出来一看,这是什么?红红的一小块,还有两条细细的带子。
‘清欢,你喜欢那肚兜?’丛云见沈青篱手里拿着的那东西,忍俊不禁的问道。
‘肚兜???’第章 沈青篱一瞬间,觉得自已可以与世长辞了,艳红的肚兜掉在了地上,异常显眼。
丛云起身上前,帮他捡起,温和说道:‘喜不喜欢,都不能丢,要是让管事知道了,要挨打的。’’
‘多谢。’沈清篱将肚兜,重新放回了衣服里。
‘我们为什么会发女装?’乐酒好奇的问道。
‘因为,有的客人就喜欢穿女装的男子。’九歌没忍住,实在是个什么都不知到的白痴。
‘我们还有逃出去的希望吗?’一直没开口的风谷说话了。
沈青篱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年,平静开口道:“想跑?我看了外面的墙,满是密密麻麻的尖刺。门口与四周,有二十来个打手,来来回回日夜巡逻。要躲开这些人才行,一但被抓回来,后果不用我多说了。”
风谷听后,眼神暗了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沈青篱也有想逃跑的冲动,可并不能鲁莽行事,楼主心狠手辣,一但失败,后果将没办法承受。
二来他如今的身份,在外面也不知何去何从,只能将眼前先稳住,在想办法脱离这里。
因为相同的境遇,和一场没头没尾的对话,几个少年的关系,略微熟悉了一些。用过晚膳后,各自去休息。
身上的鞭伤,还在疼痛,估计没有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他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外面喧闹的声音,与窗外明亮的月光,都在告诉他,这里不是沈府,他有些想念大哥。
次日上午,鸳鸯敲开几人的房门。掐着嗓子道:“今天开始,你们就要正式接受训练了,本应该是六七就开始练的,不过十几岁有十几岁的练法。都跟着去一楼的练功房!”
练功房平日里,调教一些年纪小的孩子。现在特意给沈青篱几人空出地方,给他们加急训练。
“来,一字排开,都给我在这蹲马步。红叶你来给做个示范。”鸳鸯看红叶再门口看热闹,便将他叫了进来。
红袖摆着老人的优越感,以标准的姿势给几人做了示范。
鸳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就像他这样的,两腿平行,下蹲,脚尖不能超过膝盖。先做两刻钟,要是让我看到偷懒的,仔细你们身上的皮。
“管事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这马步练的好,双腿有力,耐力强,更平稳,到头来,受益的还不是自己。”红袖一脸看戏的眼神,说着风凉话。
九歌暗暗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这傻子,幸灾乐祸的表情都摆在脸上了,当谁瞎,看不出来吗。
时间还未到一刻,两个年龄小一点的,已经开始双腿发颤了。一刻钟后,沈青篱膝盖火灼般的疼痛,汗水将轻薄的衣裳打湿。
就快到两刻钟之前,身体瘦弱从云还是支撑不住了,一把摔倒在地。鸳鸯见状,摸了摸手上的珠串,平静说道:“今天就不鞭打你了,不过晚饭是没得吃的。其他人还不错,晚上加个馒头。”
干他们这一行的,平日里也不能吃的太饱,不然十来岁的孩子,长的太快,骨骼太硬,是没客人喜欢的。本就不如女子柔软,在不加以克制,没几年就会被淘汰,所以管事都会严格的,控制他们的饮食。
鸳鸯走后,乐酒扶起地上的从云,让他坐在旁边休息。
“没事的,管事说晚饭会多给我们分个馒头,到时候我分你一个。”乐酒悄悄的在从云耳边说道。
从云抓着他的手感激道:“谢谢。”
江满已在厨房忙碌了一上午,清晨她与何六都早早的到了春风楼。大厨派了李副厨带这二人。还把挨着厨房的仓库,收拾出来,给江满做了卧房。虽然房间非常非常小,可江满依旧很满意了。
心道,这大厨还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呢。屋子摆下一张床后,也就不剩什么地方了,索性江满也用不上太多东西,这就够了。
而何六被安排在了,后厨帮工们住的大屋子里,虽然地方大,可人也多,他对江满的小屋子,很是羡慕。
厨房里烟火缭绕,备菜声叮叮当当。
“开饭了,开饭了,谁去给前院送饭?”李副厨的声音响起,就在话还没掉地上的时候,江满两步窜到李副厨身前抢道:“李师傅我去,我去。”
李师傅见江满挡在身前,无奈训斥说道:“前院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去凑什么热闹!”
“李师傅,你就让我去吧,你看我这一身的灰头土脸,我不说,谁知道我是姑娘呀,再说前楼的小公子长的都比我好看,谁会注意我呀,再说我早晚都要去前面干活的,还不如现在借机会去看看。”
“好了好了,你可别说了,我头疼。你去就你去。对了一个人拿不了,你与何六一同去。”
“知道了,李师傅。”江满压不住心下的激动,抗起挂着食盒扁担,就奔着前院走去。
“阿满,你等等我。”何六同样挑着扁担,跟在后面。
二人从后门进了一楼,此刻还未到晌午,楼里的公子们,有的才刚刚起床。
吃食都是后厨,直接送到公子们的房里,有小厮的公子,也会让小厮去打饭,他们并不会聚在一起吃饭。
江满观察了两眼,打算地毯式搜查,她找了沈青篱,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知道了他的落脚点,一定要找到他。
“六哥,我们分头送吧。”听见拐角处的房间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江满撇下何六,挑着食盒走去。
沈青篱本就没好的伤伤势,加上高强度的训练,这会已经忍到了极限。他靠着身后的墙壁,慢慢做到地上,轻薄的衣衫,被汗水打透,双腿不停的打颤。
大腿上刚结痂的伤疤,在下蹲的过程中,又裂开了,肌肉的酸疼与伤口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江满见门半掩着,便喊了一声“送饭的”便推着门进去了。
第11章 恍若隔世
◎桃林接头◎
江满挑着食盒,进了屋内,眼神迅速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后,被坐在后面的沈青篱定住了。
那一刻,江满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少年穿着单薄的月白色锦衣,领口微敞,他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好像没有一点力气,一手扶在腿上,轻轻捏着,另一只手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汗湿的头发,贴在雪白的脖颈上,浅色的衣衫,盖不住伤口崩裂后,留下的血迹,点点渗透锦衣。沈青篱眉头轻皱,整理了衣衫,费力的起身,缓慢的跟在几人的身后。窗口的凉风吹过,带起几缕青丝,让他看起来清冷易碎。
江满看到沈青篱,渗出血迹的衣裳,便知他定是受了伤,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撇开眼睛,心里酸酸的,不忍心再看他。回头摆弄着食盒,将饭食端上来。
江满的食盒里,装了十人的份量,看了看屋里的人数,她端出五个食盘。春风楼的公子,都是各吃各的,所以都是这种一人一份的食盘。一荤两素,一份主食,搭配合理,唯一的缺点,就是量少,惹得不少公子,都偷偷的准备了糕点。
从云看到江满,拿出了五个人的饭菜,便说道:“我今日是没有饭食的,还请小哥,将我的这份,端回去吧。”
“为何?”江满不解道。
“是我,今日没能完成管事给的任务。”从云语气平和的说着。
“可管事也不是说了,要给我们几个加馒头的吗?我的分给你,我们一起吃。”乐酒上前说道。
除了挨打还得挨饿?听了这话,江满的眼神又像沈青篱看去。沈青篱感觉到,有目光在他身上,抬眸回望过去,与江满撞了正着。江满见他,用狭长精致的凤眼,往她这边扫过来,连忙将头扭了回去,没敢在看他。暗道自己没出息,又伤感他把自己给忘了,一时间五味杂陈。
忙将手里的活干完,掩饰的说道:“既然管事说了,给几位加馒头,我这就去取。”话刚说完,人就跑出了门外。回厨房的路上,想起刚刚的从云,叫她小哥,顿时脸就黑了,她这是有多像男人啊?好不容易看见的人,第一印象被当成了男的,她心塞呀。
其实也不能怪从云,将她当成了男子,这春风楼,哪里能见到,年轻的姑娘家。就是有女子,那也是上了年纪的,浆洗仆妇,就这样的老妇,也是少之又少。何况江满,穿着厨房统一的衣裳,头发也是简单的,用一支木钗挽着,不仔细看,就是个长的好看的少年。
她迅速回到厨房,在食盒里装了馒头,给几人送过去。乐酒接过馒头,与剩下一半的菜,一起递给了从云。从云在乐酒的催促下,还是将馒头接了过来。
江满将取来的馒头,分给几人,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哪能吃饱,大家也就没再客气,都接过馒头,继续吃饭。
江满用余光,打量着沈青篱,他身上的伤势不轻,刚刚在他转身之际,江满看到他后背上,也有渗出的血迹。这帮该死的混蛋,要是再敢对沈青篱下手,她定要以牙还牙。
这会人多,也不好一直观察沈青篱,看他的样子不像上过药的,一会她去外面,找家医馆,给他弄点药膏吧。
“我叫阿满,是后厨新来的帮工,几位公子以后若是,有什么急事,跑腿啥的,都可以叫我帮忙。”想了想,还是先打进圈子,以后才好办事。
“你也是新来的,真是巧,我们也是呢!”乐酒有点高兴的说道。
沈青篱闻声抬头望去,目光在江满的脸上,不准痕迹的仔细打量了一圈,看清送饭小哥的样貌后,眸光一紧。
“有什么好高兴的,人家与我们不一样。”九歌见状,又出来泼冷水,这一看,就是后面的学徒,以后混的好,当上大厨,那可是个吃香的行当。
哪像他们,马上出了堂,就是那低贱的小倌,甭管是楼里还是搂外,人人见了都能踩上一脚的贱籍。
眼看乐酒瘪下去的小脸,风谷出来打圆场道:“那还真是有缘,以后还要麻烦小哥了。”
“应该的,应该的,莫要客气。”江满满是笑容回道。
下午几位公子,还要接着训练,江满也不能再此处多留,看了一眼挂满,皮鞭,绳子,甚至还有棍棒的墙面,江满眼中闪过一丝寒气。
厨房只有在晚上,才是最忙的,白天只要将菜品备好,做完早午饭就成。空闲时江满溜出春风楼,找到医馆,让大夫给开了,上好的金疮药。
拿到药膏后,又去买了一块细棉布,将东西放好后,想到自己拍马屁时,许下的承诺,又去打了二斤黄酒,这才回了春风楼。
“你这干什么去了,半天不见人影的?”何六见江满提着酒坛,大摇大摆的走近来问道。
“这不是答应了赵叔,给他买酒的吗,别说,这对面的人还真不少,想必这黄酒定是差不了。”江满举着酒坛子,示意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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