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白落安负责的的数个项目都得到了令人艳羡的回报,尽管现在仍然不齿她的手段,但嘴上仍会称呼一句白总。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会不会和她有合作,还是适当收敛些比较好。
至于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怎么?所有人都要喜欢霍少才行?”一道疏朗的笑声传来。
“陈医生你终于来了啊。”
“手术做完了?”
陈闻时答复着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话,缓步走来。今晚只是一台小手术,并不费神,他下了手术台就过来了。
他穿的白衬衣,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臂处,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是与霍泠略带攻击性的相貌截然不同的相貌,眉目疏朗,面容温和,唇角带着天然能安抚人心的和煦的笑意。
早有人给他让了位置,他没客气,径直走到霍泠身侧入座。
“要一杯温水,谢谢。”他按下服务铃声,向服务员说道。
“每次来酒吧喝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癖。”闵言撇撇嘴。
“养身,不喝酒。”陈闻时温和地说。
闵言看了眼霍泠,“你们俩真是,借口都懒得找。”
“怎么了?”陈闻时问。
“刚刚有人和霍泠搭讪呢,他说他有家室了,你说好不好笑,谁管他啊?”闵言说。
陈闻时无奈道:“阿泠这样子,谁能管得了他,开口就被冻死了。”
“不过我说,你这结婚也好几年了,还是这样相处怎么行,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总归是一家人了。”
闵言摇摇头,无奈道:“你这劝得我脑子都懵,要不是霍老爷子一意孤行,非要她进门,阿泠哪能被她绑住啊。阿泠又不喜欢她,给她一个交代已经是不错了,还真和她做夫妻啊。”
“依我看,白落安怕不是为了君越的股份才做出那种事吧,她不是那个,君越资助的优秀学生嘛,这从穷人堆里爬上来的人,财富权势都凌驾于感情之上,现在一步登天了,不就扔着阿泠不管了。”
席间的人七嘴八舌,有人说道:“老爷子也是,那么多股份说给就给,不是在阿泠眼皮子底下放了个不定时炸弹嘛,你可得当心点,别又被阴了。”
一缕向后梳的头发垂落,搭在额前有些痒,霍泠冷琥珀般的眸子转了转,淡淡道:“我不至于在同一个人身上翻两次船。”
“哎呀,总归是要多留点心。”
“就是。”
陈闻时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
“不过我说,阿泠你干脆离了算了,老爷子也走了快一年了,你没必要再留着这女人,早点解决了省的得以后麻烦。”
“工作做得再好,君越少了她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人才遍地都是,君越不缺她一个,你可别舍不得。”
“就是。”
席间的话题走向已经偏了,甚至有人热心地介绍离婚律师给他,又被其他人截断。
整个宁城甚至全国最好的律师都服务于君越,哪里还需要别人介绍。
他只是离不了这个婚。
其间有人突然想到什么,“诶……今年九月清……”
未尽的话被旁边的人一拐手打断,此刻霍泠也开口道:“好了,拿我寻什么乐子。”
众人闻言,知趣地聊起了别的话题,霍老爷子临终前叮嘱内容知情者之一的闵言向霍泠投来一个怜悯的眼神。
霍泠没理,心中却浮现出一个念头。
霍老爷子为什么在临走前要特意交代不许他和白落安提离婚呢?
第8章 温柔
夕阳迟迟不愿落入地平线,像是在和什么较劲儿一般负隅顽抗。
白落安周到地将宁城住建委的分管领导们一一送上车。土地开发方案已经初具雏形,所以该有的打点也要跟上。
虽然饭局酒桌上成不了定局,虽然她的本意也不在此,推杯换盏之间收纳到的信息值得这几个小时乏味的应酬。
今日算是小有收获,白落安探出了几分口风,推测出另外几家竞争企业的筹码稍逊君越一筹,这个消息让她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稍松懈几分。
陈静几人都喝了不少,现下都是一副强撑着的姿态,拒绝了这几人送她的提议,白落安叫来酒店的人先为他们叫了车,让他们走了。
她这几年练出了一身好酒量,轻易不会醉,最后走的人是陈静,她扒着车门,大着舌头向白落安道谢。
“谢谢白总……祝您假期快乐!恭喜发财!身体健康,百年好合,情比金坚……”
也就是借着酒意,陈静才敢这么放肆,眼见她越说越离谱,一个劳动节的祝福语扯上扯上这些有的没的。
白落安挥挥手,让司机把车窗升上来,“谢谢,你也节日快乐,早点休息。”
“遵命!白总!”
“再见!白总!”
白落安点点头。
她的车就停在一旁,酒店的保安热情地为她打开车门。去了一趟公司将剩下的事务都处理之后,她才披着星光回了青山别墅。
在大门口的时候刚好和霍泠碰上,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着。
白落安看着霍泠的背影, 紧实的背阔肌将西装撑成好看的形状,肩宽窄腰,长腿随意迈出,连背影都是生动好看的。
路灯将他的影子送到白落安身前,再靠近一点就要踩上去了,她稍稍止步,等到他的影子也离开一定的距离才缓步跟上。
身后发生了什么霍泠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迎着光迈步,听着身后鞋跟哒哒的节奏声,或许是夜晚太寂静,星光太盛,初夏的风太温和,吹散了他一身的疲惫,他的心竟久违地感受到几分安宁。
白落安换过衣服,因此身上的酒气不算浓,赵姨走近了才闻出来,念叨着要不要给她做点醒酒的东西。
“不用了赵姨,我没喝多少。”白落安拒绝。
“要不吃点药?你现在没什么,当心明天起床头痛。”赵姨收了她的外套,继续念叨着:“就算是应酬,这酒也要少喝一点,那些人灌你你别答应,别和他们喝。”
白落安还未开口,霍泠说道:“赵姨,放心吧,没人能灌她喝酒。”
君越的副总在宁城可以横着走了,几个不长眼的能灌她喝酒。
露面都是给他们面子了。
现在的确没几个人能让她喝酒,不过白落安还记得第一次独挑大梁的时候,几乎每一次应酬完她都要难受很多天。
常常是一边喝,喝到受不了的时候就借口去卫生间吐,吐完接着回来喝。
她空有一个副总的名头,实则一点基底都没有,合作方看不上她是当然的,她只能强撑着一点都不能露怯。
把一桌人喝到七七八八了,再把自己的方案拿出来聊,或许是那股不要命的工作狂样子打动了对方,自那之后她的困局才渐渐打开,愿意给她一个机会的人慢慢出现。
霍泠说这句话是因为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霍家的一切都是他的凭仗,他的身份决定了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勉强他喝酒。
他们怎么能一样呢?
白落安勾了勾唇,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赵姨,真的不用的,我不难受。”
赵姨见她神色清明,也不像是醉了的样子,“好吧。”她接着道:“药就在药箱里就有的,难受的话一定要吃一颗。”
“好,我知道的,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白落安温声说,她的瞳仁很黑,冷眼看人的时候像嵌着两颗猫眼石,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敛下刻意维持的表象,那双眼睛平静安然,明明是有热气儿的。
霍泠站在楼梯上,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白落安冷淡的神色在暖黄的灯下有几分冰雪消融的温柔。
他募地一愣,原来冰山融化之后,是这样吗?
里面是柔软的,干净的,暖融融的。
白落安蹲下换鞋,霍泠被这个动作惊醒,猛然回过神,快步向前走,直到走到楼梯尽头,他脑子里想起来傅晚佩抱怨的话。
——你们都忙吗?小白这个月都没来看过我了,我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她一直说在忙着做一个项目。你也真是的,逼那么紧干嘛!一两天陪陪我的时间都不给她啊!真是,我都想骂你了。
转过身对走到楼梯下方的人说道:“明天回老宅。”
白落安闻言抬头,“嗯,几点?”
“六点半。”回答之后,霍泠看向赵姨,继续说道:“赵姨,明早上不用做饭了,我们回老宅吃饭。”
“诶,好。”赵姨高兴道,她乐于见到两人感情好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回了老宅。
特意错过节假日的高峰期出行,抵达的时候时间尚早,料想着傅晚佩或许才起床,却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几道高亢的人声。
结婚这几年,只有春节和中秋这样极具代表性的节假日,两人才会一同出现。
这还是头一遭,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一起回家。
张叔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少爷,少夫人,是顾惜表小姐正在院子里和夫人玩。”
又一道更亢奋的呼叫声传出。
“这丫头精神不错。”霍泠不由得感慨一声。
霍家家族庞大,霍老爷子一共有三儿一女,霍泠的爸爸霍廷是老大,二儿子霍言,三儿子霍宁婚后移居国外。
顾惜正是霍泠的姑妈霍若的独女,因为是霍老爷子唯一的外孙女的缘故,从小得宠,养出来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现在正在读大学,一有时间就往这里跑。
张叔笑而不语,他有上了年纪的人通病——喜欢小辈团聚的热闹。
今年较往年要热一些,院子里的粉白色蔷薇已经开得茂密又旺盛,傅晚佩喜欢种花,但又不喜欢把繁茂的花养得温顺,因此院子里的蔷薇向来都是任它生长,得几分野趣。
白落安跟在霍泠身后,被他的身形挡住大半的身子,另一半藏在花丛里,也不知道顾惜是怎么看到她的。
“嫂嫂————哥。”
她很兴奋,抛开手里的飞盘就往白落安这边扑。
“表嫂,好久不见!”
顾惜的情绪都在脸上,高兴藏都藏不住。
“好久不见。”白落安也笑着说。
她的热情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白落安也很喜欢这个妹妹。
“小白来了啊。”傅晚佩走过来,难掩欣喜。
“妈妈。”
“妈。”霍泠跟着说。
但此刻已经并没有人在意他,傅晚佩拉着白落安的左手,顾惜贴在她右手边,三个人亲亲热热走了。
霍泠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看顾惜拎着她养的那只金毛给傅晚佩和白落安说着什么。
白落安的脸上的神色好像和平常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她脸上的表情不多,笑也很浅,风一吹就好像能轻易吹散。
但霍泠昨晚上的感知到的那种感觉再一次浮现。
她好像很温柔。
他想。
第9章 秋千
顾惜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接受白落安的,她一年中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老宅度过,从小就是霍泠的跟屁虫。
霍泠虽然不爱搭理小孩,但对这个妹妹很是包容,兄妹感情很深,所以在知道自己表哥被外公逼着要和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人结婚的时候,她怒了。
连夜从家里赶到宁城,她怒火中烧要找那个算计自己哥哥的人算账,但就在看到白落安的那一秒钟,她就毫无骨气地叛变了。
原因无他——她是一个彻头彻底药石无医的颜控。
刚好最吃的就是冰山美人这一挂的颜。
白落安当时神色虽不见凄惶,但总归有几分不知所措的不安,抬眼看过来那一下,泛红的眼角如同一支利箭直戳她的心窝。
目光触及到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她一路上想到的所有骂人的话都消散不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个嫂子我要了。
她收了自己的气焰 ,慢吞吞地挪到白落安身边,羞涩地自我介绍:“小白姐姐你好,我叫顾惜。”
之后几年的相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她也摸清了白落安是那种你对她好上一分她就会加倍对你好回来的性子。
表哥完全不香了,嫂子才是最棒的!
白落安已经习惯了顾惜时不时盯着她傻笑发呆的行径。
有时候想想,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幸运的,除了霍泠之外,其他人都对她很好。
傅晚佩,赵姨,张叔,顾惜……还有去世的霍老爷子。
但她心里也有清晰的认知,这一切产生的根源是霍泠,撑起这个温暖的房间的承重柱叫霍泠,因为他才有了这一切。
所以归根结底,这一切并不属于她。
“舅妈,我想在这里搭一个秋千架行吗?”顾惜摸着点点的毛发,在心里设想那个画面。
我美丽动人的嫂嫂坐在秋千上,背后的蔷薇如火如荼,那该是一幅多么漂亮的画卷。
“好啊。”傅晚佩同意。
张叔在一旁说:“夫人,先用早餐吧,我安排人先把材料运送过来,吃完早餐就刚好可以开始搭。”
“好的,谢谢张叔!”顾惜一蹦三尺高。
吃完早饭,果然如张叔所说,运送的材料和安装工人准时到。五个人进进出出搬送东西,顾惜在一边叽叽喳喳地问一些问题。
张叔选择的秋千架和院子的风格很搭,架子够大,也够高,支架上的花纹正好是蔷薇。
顾惜满意得不行,把张叔好一顿夸,哄的老人红光满面。
霍泠兴致缺缺,他知道自己过来也就是在他妈面前凑个人头让这里看起来热闹一些的作用,他喜不喜欢想不想做根本不重要。
转了一圈,他就回房间里找了一份报纸看起来。
地上的石砖被撬开一块,工人要把支撑的木架订在地下三十公分的位置。顾惜看了一会儿仍不觉得乏味,蹲在那里认真看别人打地洞。
蹲了一会儿,她准备换个方向,可她起身太着急,猛地一个趔趄,天旋地转之间只知道凭借本能随手找一个支撑稳住身形。
白落安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顾惜扶着没有填土稳固的木架,顶上半松的固定用的金属钢条直冲她砸下。
“啪——”
金属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白落安将摇摇欲坠的顾惜拉到安全的地方。
“小白!惜惜!”傅晚佩闻声赶紧跑过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霍泠在房间里听到傅晚佩的声音,眉心一皱,放下报纸起身大步走向后院。
他没走几步,就见傅晚佩和顾惜扶着白落安的身影,白落安露出的半条胳膊上鲜血淋漓,身后的路上都溅起了点点红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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