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妈妈本想亲自跑到江榕去看看,确认自己的想法,可那时候孙端寅忙着考试,全正思又投身在一个案件中,无暇顾及自己,于是最后不了了之。
没想到这会儿孙端寅一受伤,全正思就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把他送回月塘养伤,怕自己照顾不了他。她的女儿这大咧咧的性子,何时又这么细心过,这不是把人放在心上了是什么?
九月末那段时间过得很奇怪,全正思似乎瞒着她什么,连国庆节都不回家过。全正思不说,钱霁明这里还是个突破口。
思及此,全妈妈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模样,“明明,你也知道,叔叔阿姨是最开明的人。我虽然猜到一些,但也不敢确认,他们两个现在是确定在一起了吗?”
“没有。”钱霁明看她不信,再次强调,“真没有!您女儿您还不了解,就冲孙端寅这年龄,她都不会下手的。他们两个之间虽然没有确定关系,但肯定是互相喜欢的,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思思也发现不了自己的心意。”
“意外?什么意外?是不是国庆节前后的事情?九月末?”全妈妈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钱霁明自觉说错话,赶紧闭口不言,挣扎着坐起来,爬也似的逃离长沙发,“阿姨,这你就别问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两个不会越雷池这点你绝对能放心。孙端寅是个懂事的孩子,思思自从离婚难过那会儿,也是他陪在她身边的,所以其中情由,肯定是当事人更加明白。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只能说一句,孙端寅可以做全正思的后盾。”
楼梯间的脚步声消失,全妈妈看着手里的长针和旁边卷得齐整的毛线,深叹一声,手脚再次麻利地动作起来。
她又何尝不是喜欢孙端寅这个孩子呢。
第二天一大早全妈妈就炖了排骨汤,配着皮蛋瘦肉粥,很是可口。
孙端寅起了个大早,就被喂了满满一碗汤。
“端寅啊,昨晚睡得好吗?”
不知怎么的,看着全妈妈的笑脸,孙端寅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他灌了一肚子的汤水,点点头说睡得不错,“叔叔呢?怎么不见他下来?是不是喝醉了?”
“他啊!睡得跟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我都没睡好,现在头疼死了。”
全妈妈话音刚落,就有一双手在她太阳穴边按着。
“阿姨,我给你按按缓解一下。要是还不舒服,您就去沙发上躺一会儿,桌子我来收拾,午饭我也可以做。”孙端寅站到她身后,生怕要再灌上一碗汤。
东西好喝是好喝,就是撑得慌。
全妈妈闭着眼享受,“没事,不就是昨晚你叔叔说了一宿的梦话,吵得我啊,一个头两个大。”
孙端寅继续搭话:“叔叔说了什么啊?”
他看不见面前的人睁开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地光,嘴角上扬着弧度。
“哎呀!可能是梦见有浑小子来追求我们思思吧……嘴里喊打喊杀的,说什么……啊,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倒是让我想起当年,高端上门的时候,你叔叔脸色可不好了,黑得发亮。”全妈妈感受到脑袋上的力量减弱,捂着嘴偷笑,“愣是跟他喝了几顿酒,那脸色才算是好下来。”
昨晚跟全正思视频,孙端寅没敢说阿姨已经有点察觉全正思的情况,只是说叔叔跟明哥他们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
全正思知道爸爸也是高兴钱霁明有一个人能陪着,他们都是希望子女能过好日子的父母,自然多喝可以两杯。但全爸爸喝了酒话就多起来,肯定是拉着人话不停。
孙端寅笑着点头,事实确实如此,常医生一路被拉上楼去,跑都跑不掉。
想到这,还以为自己藏得不错,孙端寅装作漫无经心地询问:“叔叔想要什么样的女婿呀?”
实则已经被长辈识破心思。
全妈妈略微思考,道:“他能喜欢什么啊,不就是能陪他喝酒钓鱼的?你可别学你叔叔这样子,我最看不得他喝大酒了。这身体就是这么喝垮的,要不是昨天你们回来,高兴了才让他喝上两盅,平时哪里能让他喝呢。”
这话孙端寅听懂了,这个家里,还是全妈妈说了算的,只要把全妈妈搞定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于是,钱霁明这段时间就看着孙端寅跟在全妈妈后面像只跟屁虫一样。
早上起床陪着买菜,一起布置院子里的花草,中午吃完饭还跟着学打毛线,全妈妈在沙发上睡着了还要记得帮着盖上毛毯,简直事无巨细,无微不至。让钱霁明看了都直呼过了过了。
他指着孙端寅低头挑针的背影,冲常棋远摇摇头:“怎么感觉孙端寅来了一趟月塘就变的越来越贤妻良母了?”
常棋远失笑,扶了一下眼镜:“你不懂,这叫互补。孙端寅可明白着呢!他知道这个家是全阿姨说了算,现在卯着劲儿在阿姨面前刷存在感。等时间一到,前面这些努力,都是他夯实的基础。”
“也是,思思是不会做这些事的,她在前边冲锋陷阵还差不多。”钱霁明剥了个橘子,酸得牙掉,皱着一张脸把剩下的放进身边人的手里。
他竟能面不改色地吃进去,钱霁明有时候也会感叹常棋远口味独特,谁知道对方反倒回,口味不独特怎么会喜欢你。
“两个人在一起,性格互补才是最好的。性子都要强,没有人服软,或者一方总是服软,最后关系只能走向破裂,或者名存实亡。”常棋远在医院待着,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
说起大道理来,钱霁明是比不过他。
最近看着孙端寅这架势,再瞅瞅全妈妈的脸色,看来这打前站的事,孙端寅还是做得不错的。
前几日孙端寅偷偷摸摸过来问他,再次确认全正思的生日是年三十。
他打趣孙端寅要送什么礼物,对方很是神秘,说什么也不肯透露,让他抓肝挠心的。
这方孙端寅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被后面这两个人分析个透彻,尽心尽力地埋头挑线穿针。全正思的生日快要到了,这年关将近,他不仅要准备生日礼物,还要准备第一个新年礼物。这可是把他愁坏了,赶紧跟着全妈妈学起了织围巾。
他挑的线不是那种毛衣的细线,而是粗粗的大毛线。
全妈妈帮着挑了一个鹅黄色,她没戳破他的心思,也不多问,但这围巾最后会出现在谁的脖子上,是毋庸置疑不用猜的。
织围巾倒是没有毛衣那么麻烦,全妈妈帮着起了个头,织了两排,他就接着将毛线缠上食指,一针针挑起来,在针头绕上毛线,在往后一顶,套过小圈,这便是一针。
全正思鲜少穿鹅黄色,本来孙端寅想要黑色,但全妈妈说鹅黄好看,衬肤色,显温柔。
这种时候,听未来丈母娘的准没错。
不过鹅黄色容易脏,孙端寅可宝贝他这几球毛线,用袋子好好装着,拿针之前都要好好洗干净手才去摸,简直细致得不得了。
“小寅织得很快嘛!”全妈妈看着已经织了三分之二的围巾,感叹道。
孙端寅扯着长度才跟自己的手臂长的半成品,有些不甚满意,“就只有快了,织得太一般。”
“这有什么,你是第一次织,能有这份心就好了,要是我收到这条围巾啊,可不得开心死呀!”
孙端寅忍不住内心的开心,装作无意地念了一句:“姐姐过几天就能回家了吧?”
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全妈妈偷笑,手里帮他抻了抻过紧的针脚,好好叠起来。“可不是!思思也已经好久没回家过年了,本来我还担心她换了部门,领导不愿意放人,没想到还挺通情达理的。”
“是啊!她忙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孙小狗:搞定妈妈就是搞定一切!
第74章 二十九 ◇
◎让孙端寅快快长大吧!◎
月塘这个潮湿的小镇也迎来了漫漫飞雪, 年三十这天,各家张灯结彩,鞭炮声从早上就此起彼伏地响起。
整个小镇热闹的连山谷都能听见响动, 走街串巷的人一时间多起来。全家超市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孙端寅的手缝的美容线,不用去拆线,在全妈妈的骨头汤将养下,也是好得七七八八。
他搬着梯子往超市门口贴完春联, 又扛了库房的货往货架上理, 出了满身大汗。
街坊邻居都羡慕全家这边多了个能干的儿子,七大姑八大姨都扎堆来看这么个精神的小伙子。
虽然在养病的这段时间, 孙端寅没少被观摩, 但顾客大多忙着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上超市来消费的时候说上两句话。
这会儿倒是热闹极了,跟动物园看猴似的, 就差一把瓜子了。
全正思将车停在家门口,就看见被围在人堆里假笑的孙端寅,他满脸的求救信号,却无人来救。
将近一米九的个子, 在人堆里一眼就瞧见了。
她熄了火从车上下来, 马丁靴踩在地上,叫了一声孙端寅。小狗瞅见了久未见面的主人,立刻乐呵地冲出人群,朝她大步奔来。
身上的烟灰色毛衣似乎没见过,穿在孙端寅身上很是精神, 他见全正思打量自己的衣服, 立即转了一圈, “好看吗?阿姨给我织的!”
穿了新衣的小狗, 越发的帅气逼人。全正思收回视线,拍了他肩膀一下,“手好全了吧?我看看?”
捞起衣服后露出的小臂青筋鼓起,一看就藏着力量。孙端寅在月塘这些时日,养胖了不少,不知道爸妈带着他干啥了,手臂上的肌肉更加明显了。
自从天气变冷后,捂了几个月的手臂皮肤也渐渐变白了不少,更加显得手臂上的疤痕有些碍眼,不过好在美容线能吸收,留下的疤过不久会变淡。
她摸了摸那道疤,抬头就看见孙端寅发愣地看自己,“别愣着了,上后背箱拿东西去。”
全正思不是没瞧见围观的长辈们挤眉弄眼,她莞尔一笑,“阿姨们身体可好啊?袁姨,上次我见你时还生着病呢,这次见了精神头好多了,听说儿媳妇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
“哟,芳姨,最近是吃了什么好东西?皮肤变得这么好了?我最近熬夜,感觉脸干得要命,有什么好东西不得给我们这些小辈透露透露?”
全正思一边招呼着这些姨妈姊妹,一边背过手冲孙端寅挥挥,示意他赶紧拿了东西溜进家里。
他拎着大包小包进来,就看见全家爸妈往外走。
“我好像是听见了思思的声音呀?”全爸爸思女心切,围着围裙擒着锅铲就往门外走。
全妈妈在后面赶,“老全你也真是的,火都没关就往外跑。这多危险!哟!小寅,你这大包小包的。”
他将东西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这是姐姐带来的。”
“她怎么不进来呢?在外头吵吵闹闹干嘛呢?”
孙端寅挠头,姐姐在外面帮他应付七八姑八大姨呢。
全爸爸操、着锅铲出去,带了笑呵呵的全正思回来。她揉着脸上的肉,跟这些阿姨们说话是真的耗费精力。
“我还说你再不到家,得让小寅打电话给你的咯。这路上有没有结冰呀?”全爸爸笑眯眯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突然一皱眉,“瘦了!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爸!我这年纪都定型了,还怎么吃胖。”全正思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搂着全爸爸的手,“你看你,还穿围裙就出来了,做什么好菜啦?”
“你是寿星嘛,都是你爱吃的。今年明明不在家里过年,没人跟你抢!”全爸爸拍拍她的手,忙不迭地钻进厨房。
孙端寅跟着把全正思带着的好些袋子挪进屋里,“姐姐,你的行李呢?”
“我没啥东西,在家里待两天就得回去了。”全正思指着他手里的一个中等大小的托特包,悄悄地说,“你别跟爸妈说啊,不然他们又得念叨了。”
菜还没做好,孙端寅又钻进厨房去帮着全爸爸打下手。全正思则被全妈妈拉到沙发上,似乎是有话要说。
可坐了半晌,全妈妈也只是握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她。被看得不自在,全正思摇着手问:“妈,你要说什么啊?这么看着我,有点慎得慌。”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要吃了你!”全妈妈嗔怪道。
她伸手去够果子吃,刚咬了一口,全妈妈就语出惊人。
“你跟孙端寅准备什么时候在一起?”
牙卡在果肉里,全正思愣是没能继续下嘴,她眼睛瞪得老大,猛地回头见厨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又看向自己家妈妈。
果子上留了一圈牙印,全正思捂着酸涩的腮帮,“妈!你乱说什么呢!”
“你以为你妈我是瞎的还是聋的?你们能瞒得过你爸,还瞒得过我?再说了,明明都已经招了,你还在这里藏着掖着?”全妈妈双手抱胸,成竹在胸,势必要把女儿的真心话给套出来。
好你个钱霁明,透我老底!全正思捏着果子,内心咬牙切齿,可面上还要保持微笑。
“妈,你别听明明瞎说八道!再说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真的要问这些让女儿尴尬的问题吗?嗯?”她讨好地眨眨眼。
她是最扛不过说谎的,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
全妈妈刚要说话,就见全正思腾地站起来,大喊着“爸爸,我来帮你们端菜”就朝厨房奔去。
知女莫若母,这举动完全就是把实话写在脸上了。
午饭很是丰盛,有糖醋鱼,炖排骨,大盘鸡,还有麻辣龙虾尾等等,让人垂涎欲滴。
全正思自己在江榕住,几乎都是吃的单位食堂,老三样,已经吃得没有脾气。现下有家里大厨的手艺,可以用风卷残烛来形容她的吃相。
因为生日在年三十这个特殊的日子,过生日这个环节就挪到了中午,晚上还有更隆重的菜色。
“谢谢爸爸妈妈,还有端寅!我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全正思一碗饭落肚,撑得肚子疼。
全妈妈爱怜地看着女儿,过了今天她就29了。从叛逆的年纪长到独当一面,她是看着全正思成长起来的。握着自家女儿的手,全妈妈的心里百感交集,她虽然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但她不是失败的人。
孙端寅比她早些明白女儿心里所想,她有些惭愧。做父母的,总是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可不见得是他们最想要的。
从一开始他们反对她考警校,她一意孤行自行填报志愿,那三个月,家里是鸡犬不宁。直到顺利工作,他们也逐渐放宽心,但她总是受伤,让人的心又揪起来。
离婚这件事又是他们的一个痛点,现在她已经年近三十,饶是不刻意听街坊邻居的念叨,也总是有言语传到他们耳朵。他们不在意,可就是感念自己的女儿遇人不淑。
“思思啊!生日快乐!希望我的女儿永远健康快乐!”全妈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崭新的毛衣,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连孙端寅都没见过。
不知是不是全妈妈故意的,那毛衣颜色米黄,上面还勾了几朵小花,看着鲜嫩嫩的。
全正思虽嘴上说着颜色有些亮,但还是跑到房间里去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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