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叫声姐姐来听听。”
汤圆一口朝着司遥指头咬去,温如蕴抱着它快速后退几步,“汤圆,不能咬阿遥。”
汤圆没如愿咬上司遥,小嘴一撇,转身一头闷进温如蕴怀中。
司遥道:“呀,跟谁学得,还会咬人了。”
温如蕴:“许是这么大点的精还不通人性,喜欢乱咬人罢?”
司遥点头,看似赞同,实则心想:别看它还小,实则年龄比你本体还大,只是智商上略有欠缺,同三岁孩童差不多。
司遥看了看天,道:“这天色也不早,今日汤池是泡不成了。”
温如蕴:“那便改日再泡,我们先商讨婚礼事宜。阿遥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司遥手刚摸上汤圆脑袋,闻言,道:“一切从简吧,左右也无什么亲人密友。我们寻个好日子,套上婚服,再找一处月神庙拜堂,至于这证婚人,就找月神庙的守庙人来。”
温如蕴突然问道:“将军与夫人阿遥不请他们么?”
被温如蕴一提及,司遥才想起自己的凡身在人间还有对父母,可司遥不是很想回去见他们。
在她心中,她永远是国父国母的女儿,梵音国人。这一理念,一旦在心中扎根,很难再根除。
即便再次投胎来到凡界,凡界父母于她来说始终只是漫漫命途中的一个过客,司遥心底很难再同他人亲近起来。
还是不再见面最好。
司遥道:“不请。就我们二人。”她对上温如蕴双眸,“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绝情?”
温如蕴摇摇头,“不。阿遥想做什么,自有你的道理。于我,于旁人来讲,都无立场去评判你的对错。”
院门被扣响,打断二人交谈。
司遥道:“我去开门。”转身朝向院子里。
温如蕴怀里抱着汤圆默默注视她背影。
院门被开启,一青衫女子映入眼帘。
她眉眼带笑,手上提了个篮子,见司遥开门,热情道:“我见这处空旷许久的宅子突然来了人,便想着是不是多了新邻居。如今一看,还真是如此。”
这青衫姑娘朝她拱手,“我叫李云章,乃此地文神,不知同僚大名。”
双方都在对面人身上感受到法力,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坦明了身份。
司遥回礼道:“司遥。任职孟婆,小小阴官,掌轮回司,不足挂齿。”
李云章一听司遥名讳,掩唇笑道:“司遥,我听说过你。你就是只身独闯……”
见她有要提自己陈年旧事之意,司遥忙开口打断她:“不知李姑娘来此是有何要事?”
李云章被她一插话,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她取下篮子,将其递给司遥,“今日不是立冬么,我与我家夫君正巧在包饺子,见多了新邻居,就多包了几个,给你送来。”
司遥也不客气,接过篮子,“多谢云章神君。”
李云章道:“不客气。”顿了顿,她好奇道,“你不是在鬼界熬汤么,怎么跑到凡界来了?”
司遥:“犯了事,被帝君罚到人界历劫。”
李云章看着司遥周身氤氲的法力,显然不是凡躯,“那你这是……历完了?”
司遥点点头:“算是。”
“阿遥,怎么去了这么久?”一道男声自司遥身后传来。
李云章循声望去,见一凡人男子怀中抱着个孩子款步走来。汤圆一见司遥,老远就在温如蕴怀中朝她伸出双手,作抱抱的姿势。
“啊!”
司遥顺手将汤圆接过抱进怀中。
李云章看清司遥身后是个凡人男子,又看见汤圆与二人极为相似的模样后,表情骤然凝固,她僵着手指,“这、这,他?你们?”
孟婆在凡界与凡人男子在一起了,两人还生了个孩子???
司遥注意力在汤圆身上,还没朝李云章看去,温如蕴突然一手揽上司遥腰身,耳畔传来温如蕴略显疑惑的声音。
“阿遥,这位是……”
司遥解释:“这位是住在隔壁的李云章,李姑娘,来给我们送立冬的饺子。”
怀里抱着汤圆,司遥不忘将手臂一抬,给他看肘上挎着的篮子。
温如蕴拱手道:“原来是李姑娘,幸会。”
司遥得空抬头,总算见李云章那一副隐隐开裂的表情,猛然反应过来这番着实引人误会,忙道:“这位是温如蕴,我的,我的……”她一时词穷,竟不知该如何介绍。
温如蕴替司遥抽了肘上的篮子,提在手中,补充道:“在下温如蕴,是阿遥的未婚夫。”
“温如蕴?”李云章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上天庭传得浩浩荡荡,帝君身边的大红人,孟婆司遥的死对头,陌玉?!
看看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再看看司遥手里半大的小孩子,李云章内心澎湃,止不住的激动,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个惊天大秘密。
到底是文神,李云章灵感如泉涌,下笔生花,诗词歌赋且不说,就连那话本子也写过不少,且在上天庭还颇受好评。
素闻二人在上天庭关系极差,简直是势同水火,可如今看来,不似传闻所说。
结合先前司遥说她被帝君罚到人间历劫,脑中一个猜测缓缓冒出。
有可能两人早就在一起了。许是为了追求刺激,便偷偷玩起地下恋情,暗度陈仓,再以“水火不容”的传闻瞒天过海,将上天庭所有人都糊弄过去。
恰好司遥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帝君罚入凡间历劫,而陌玉舍不得爱人受苦,便也跟着跳了轮回井,入凡尘陪她历劫。
只是不知何缘故,司遥已经历完劫归位,陌玉却还是一副凡身。
第107章
越想越觉得如此, 李云章看向两人的目光惊讶中带了几分深意。
司遥与温如蕴自是不知李云章心中所想。
温如蕴见李云章一副惊讶模样,道:“对,正是在下, 姑娘有何异议?”
李云章自是没有异议, 忙道:“没有, 没有。只是……未婚夫,你二人还未成婚?”
温如蕴笑道:“是未成婚, 不过不远了。”
李云章:“那二位成亲,我这做邻居的可得讨杯喜酒来喝了。”
司遥:“定不会把你忘记。”
“夫人!”对门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男声,颇为着急。
李云章一听,“呀”了一声, 朝后喊道,“惊风, 怎么了?”
“来福又偷生饺子!”话音刚落,一只黑煤球似的胖猫从李云章家门钻出, 嘴里还叼着一只胖乎乎的生白饺。
那猫儿一见李云章等人杵在对门, 眯起双眼, 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声, 又朝后一跳,缩回门里。
李云章见状大叫:“来福!不能吃生饺子!”
“二位, 先不聊了!”说罢,回到自家里捉猫去了。
听得里头一阵鸡飞狗跳,偶尔传来两道对话。
“哪儿呢?”
“钻到灶坑里去了!”
“脏死了,这下真成煤球了, 快把它拉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又跑了!”
……
司遥捏上汤圆后颈, 小娃娃顿时变成了雪团子,被她收回乾坤袖。
“走吧, 趁着新鲜将饺子煮了。”司遥捏捏温如蕴耳垂,“俗话说得好,‘立冬不把饺子端,耳朵冻掉没人管’。”
温如蕴顺势抬手,轻轻握住在耳朵上乱捏的手,笑道:“我才不是没人管,我有阿遥,阿遥要管我。”
司遥也笑道:“是是是,我管。”
温如蕴愣愣的看着她的笑容,突然道:“阿遥,你笑起来真好看。”
听温如蕴突然说这话,司遥耳根隐隐发热,心下不由感觉有些臊,“怎么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温如蕴:“没什么,只是觉得阿遥笑起来好看,所以就说出来了。”
殊不知,司遥从小到大,脸上最少出现的表情便是笑容,大多数时候的笑,也只是客套罢,充满疏离感。
鲜少能见她正真发自内心的笑,所以如今看见司遥脸上绽出笑容,温如蕴觉得很幸福。
他语气淡淡,像是不经意道:“阿遥以后要多笑笑,我见了心里也欢喜。”
司遥随意应下。
李云章送来的饺子不多,刚好够二人吃。
温如蕴去厨房将饺子煮熟,弄了料汁,一番折腾天色也渐暗下来。
木桌靠窗,窗户大开。二人坐在凳上,吃着热乎乎的饺子,欣赏院中绿景。
汤圆被饺子的味道吸引,睡醒后从司遥的乾坤袖里爬了出来,来到餐桌上。
“唧唧!”
见汤圆几乎快要一头栽进盘子里,司遥及时拎住它,温如蕴转身去厨房重新拿了一只小碗。
将碗放置桌上,又夹了两块饺子放进碗里,推到汤圆跟前。
司遥松开它,汤圆心满意足的爬到碗前,捞了一块饺子抱着开始啃起来。饺子足有它半个身子那么高,它倒吃得津津有味。
温如蕴吃着吃着,眼前突然发黑,脑袋也灌了铅般沉,时不时隐隐作痛。
温如蕴夹筷子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汲有免让司遥担忧之意,便是视物不清,他手中动作也不停,又夹了一只水饺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直至脑袋疼痛舒缓,眼前黑云消散,豁然开明,他也面容如常,未表现出任何异色。
自打芙蓉浦起,一路上温如蕴脑袋总是时不时犯疼,还晕厥过两回。每次疼痛过后,总有些模糊不清的画面映入脑中,甚至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出现。
其中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脑中总有一个女子,看不清样貌,听不清她的声音。
她总是毫无征兆出现在自己梦中,笑得开怀,却又隐晦暧昧。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心神。
温如蕴心中慌乱,对于这素未谋面只在梦中出现的女子极为抗拒,每次她一出现,温如蕴便有种强烈的背叛感。
即便她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中人,可温如蕴也会觉得这是对司遥的背叛,亵渎。
司遥自然不知短短时间内,温如蕴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他又想了些什么。她放下筷子,想到屋顶上独坐的人,朝温如蕴道:“阿蕴,你先吃,我去趟厨房。”
温如蕴颔首道:“好。”
厨房余了些饺子,司遥端着剩余饺子轻身一跃,上了房顶。
鹤梦疑静静坐在檐牙,与风月为伴,身形落寞。
他腿上放着一只泛黄老旧的草蚱蜢。目光静静凝视着手中白色折扇,折扇面上写有一行小子,那是鹤宴清离去前留给司遥的话。
鹤宴清死后,司遥便将折扇交由鹤梦疑。毕竟这是他弟弟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脚踩上檐瓦,发出轻微响动,鹤梦疑闻声抬头。
司遥走至他跟前,递出手中碗筷,道:“今日是立冬,我们多煮了点饺子,给你吃。”
鹤梦疑静坐片刻,最终起身,接过这碗冒着热气的水饺,“多谢。”
“不客气。”水饺也给了,司遥准备往返折回,鹤梦疑的声音又自身后传来。
“你……什么时候动身?”
知晓他这是在问自己什么时候回上天庭,司遥脚步微顿,“要不了多久,大概过完年罢。”
虽说在陆钰身上下了精血,可一直原地踏步坐等敌动始终不是办法。既然鹤梦疑能够感受到弟弟的赤子之心,倒不如抓紧时间回上天庭,四处晃荡,碰碰运气也是好的。
身后消了音,司遥也不再说话,只身下了屋顶。
回到屋内,温如蕴已经吃完了他那一份饺子,收了碗,面前铺了一张宣纸,他手上拿着毛笔。
汤圆吃饱喝足,顶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瘫在温如蕴脑袋上补觉。
司遥一回来就瞧见他正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抽过椅子坐下,问道:“在写什么呢?”
温如蕴头也不抬,目光专注:“在写婚礼要买的东西。”
司遥噤了声。
温如蕴:“虽说婚礼从简,可嫁衣不能简单,这宅子也得布置布置。对了,阿遥,我算了算日子,不如我们在除夕那日拜堂吧,我想,往后每次除夕我们都会有一个深刻的印象。”
他眼中净是柔色,里头盛满暮春的暖阳,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司遥颔首,看着温如蕴眼底柔色,不觉对这场简易的婚礼开始有了期待。
翌日一晃而至,温如蕴带着司遥前往彩云山,路上前来踏春游玩的人不断,甚至还有几个年轻修士成群结队混在普通人里。
二人顺着人流徒步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来到山顶。
与想象中的深山密林不同,这山顶上竟有一个规模庞大的客栈,共有三层,客栈四周还有幽静别院。
温如蕴轻车熟路去到一处别院,这里长久无人居住,台阶上已经生了密密青藓,绕过住房来到后院,院中同样青荇杂草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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