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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侯爷将鸟笼放下，坐了笑道：“苑姑娘，不必准备茶水，我和你说说话便是。”
素锦柔声端茶：“侯爷好容易过来，奴家怎能失礼。”
柳侯爷笑道：“苑姑娘泡的茶，必定好喝。”
素锦帕子轻掩半面：“侯爷见笑了。”
柳侯爷问道：“府上只有姑娘？”
素锦将苑荣的身世说了：“本有夫君的，后来生病没了，留下奴家孤身一人，靠着以前的积蓄做些小生意。”
或许是想起自己的身世，素锦动了真情，眼圈也红了。
柳侯爷忙安慰道：“苑姑娘莫难过，若是银钱不够只管找我。”
素锦擦了泪：“倒还能过得下去。”
“那日苑姑娘的曲子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柳侯爷道，“原来是真情实感流露。”
“不过是随意吹的，侯爷喜欢，我便再奏一曲。”素锦吹了一曲竹笛。
柳侯爷如痴如醉：“极妙。”
见天色不早，素锦放杯送客：“想必府上夫人急了，侯爷早些回去。”
柳侯爷越发将素锦放在心上，笑道：“我改日再来看你。”
如棠扮的小丫鬟，送便宜爹出门。
素锦靠在门槛上笑道：“你娘宝刀未老吧。”
“你好自为之。”如棠笑道，“可别被人占了便宜，吃干净抹嘴走了。”
“你多担心自己吧，进宫还没半分头绪，报仇得猴年马月。”素锦嘴角翘起，“我这边可是勾搭上了。”
如棠不服气：“勾搭上侯爷和成为侯夫人，隔着天堑呢。”
素锦媚眼如丝：“你等着瞧。”
第九十章 明天我就是皇后了
柳侯爷走后不久，亥叔带了一女子匆匆进门，那女子俨然是凤仪宫的宫女楠竹。
因如棠易容了，她并没有认出来，只连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骗我出宫？”
素锦：你编吧。
楠竹是小鹏子骗出宫的，说是皇后召见。
当时楠竹信以为真,直到来到此处才发现不对。
面对楠竹的质问，如棠笑道：“皇后今日出宫了。”
楠竹道：“皇后出宫和你们骗我有什么关系？来人啊，救命啊。”
说罢便要夺门而出。
亥叔伸手拦住。
如棠笑道：“皇后说宫里有个宫女叫做楠竹，是她在德妃手里救下的，想必就是你？”
楠竹听了这话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内情，只有宫中人才知道。
如棠看了一眼素锦：我开始编了。
“皇后说你的心愿是出宫陪伴家人，但你只有十六岁，离出宫还有九年。”如棠叹息道，“孝心可嘉呀。”
楠竹愣了愣，自己是和皇后说过心愿，难道这人说的是真的？
如棠又道：“前些日子皇后让你卖秘方给德妃，得了三百两银子，皇后说会让你出宫，不知你还记得吗？”
楠竹信了大半，问道：“当真是皇后娘娘让你接我的？”
如棠道：“皇后决定乘着回府，将你换出宫。”
楠竹惊讶道：“换出宫是什么意思？”
“皇后寻了和你面貌身段相似的丫鬟，替你入宫，从今日开始你自由了。”如棠递给楠竹两百两银票，“你即刻出京，回家好好孝敬父母。”
楠竹如在梦中道：“事先怎么没听说半点风声。”
如棠拿出蓝色绢花，笑道：“皇后说若你不信，让我将这个给你。”
蓝绢花上有银粉闪烁，是自己当日被皇后救下时，皇后要走的那朵。
楠竹再也没有怀疑，含泪道：“替换风险大，皇后娘娘不会被发现吧。”
如棠哈哈一笑：“皇后地位尊贵，你尽管放心回去，你留在京城才是最大的隐患。”
楠竹道：“我即刻离开。”
如棠道：“你家是哪里的？皇后说若是今后得空，或能再次相见。”
楠竹眼神充满向往道：“奴婢家在河南信阳奉先县。”
如棠记下道：“皇后说让你好好生活，将来嫁人生子，别忘了送个信进宫。”
“皇后对人真是太好了。”楠竹跪下冲着皇宫方向磕头，“奴婢祝皇后长寿安康。”
如棠忙道：“快起来。”
亥叔送楠竹离开。
素锦笑道：“你这皇后看来当得不错，很得人心。”
“那是自然。”如棠笑道，“从小被你教导，能不得心应手吗？”
素锦将海棠攒心银簪取下笑道：“既然当得不错，为何不索性替代了皇后？”
如棠笑而不语。
“你真有这打算？”素锦惊讶后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
如棠缓缓道：“替代之事凶险，只能缓缓图之。”
素锦笑道：“那么我更要勾引柳侯爷，当上柳夫人，好为你当后盾。”
“说来也奇怪得很。”如棠道，“总说柳侯爷喜欢眠花宿柳，为何从前没在香翠楼见过他？”
素锦不以为意：“听说他从前经常去的是红袖阁。”
京城那么大，香翠楼算什么。
若是自己见过柳侯爷，哪能这么顺利勾引上。
如棠笑道：“我看，柳侯爷白白混了这么多年的花柳场，对女子怎的没有半点抵抗力？”
这么容易得手，倒像是个纯情书生。
素锦笑道：“你怎不说我功力了得呢？”
两人说着话，亥叔进来笑道：“我约了小鹏子丑时三刻接你进宫。”
素锦忙端了鸡汤馄饨给亥叔，笑道：“今日忙坏你了。”
亥叔笑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一点小事你客气什么。”
“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素锦忙道，“这些年你一直帮我们母女，多少人情都还了。”
如棠笑道：“咱们主要是缘分，亥叔从小看着我长大，这缘分比叔父娘舅都亲呢。”
亥叔笑骂道：“你这丫头，嘴甜的时候必定是有求于我的时候，说吧，这回又要做什么？”
如棠笑嘻嘻道：“我想去柳府瞧瞧。亥叔和守门的熟悉，送我进去一趟。”
素锦道：“你不回宫，去柳府做什么？”
“去瞧瞧柳如滟母女说些什么，明日见了柳如滟也心里也有数。”如棠笑道，“不然两眼一抹黑，倒不方便行事。”
亥叔无奈道：“你这丫头。”
半个时辰后，如棠再次化妆成别的模样，由亥叔暗中接应进了柳府。
按照记忆，如棠奉茶来到轩雨阁，遇到其他内侍便微微颔首，毫不拘束。
柳府人以为是宫女，宫女以为是柳府丫鬟，谁也不阻拦，如棠波澜不惊进入内院。
内院有个窗户，平时不开，但角度清晰听得也清楚，如棠蘸了些茶水打湿窗纸。
只见里头柳夫人靠着，柳如滟坐着，两人在说话，香沁在一旁奉茶。
柳夫人叮嘱道：“烧火丫鬟已经死了，她娘也被烧死了，你当皇后再无后顾之忧。”
柳如滟笑靥如花：“明儿我便是皇后了。”
“入宫前两个月是最要紧的。”柳夫人道，“你每说一句话，每走一步路都要谨小慎微，多听香沁的，千万别让人抓了把柄。”
柳如滟不服气：“烧火丫鬟都能做到，我不信我做不到。”
柳夫人提醒：“如滟，时刻要记得自称本宫。”
柳如滟气鼓鼓道：“本宫记得了，母亲也别忘称呼我为皇后。”
“香沁你与皇后说说宫中情形。”柳夫人道，“明日皇后也好应对。”
香沁献媚新主子：“后宫除了皇后，还有太后、和高贵妃。太后掌握军权和政务，信任高府，高贵妃如今主理六宫，娘娘不能轻易得罪。”
柳如滟哼道：“高贵妃再如何也只是个妾，本宫是皇后，凭什么听她的？”
柳夫人忙道：“你刚进宫，坐稳皇后位置最要紧，高贵妃父亲是首辅，又有太后支持，你千万别去惹她。”
柳如滟不服气：“若她不来惹我还罢了，若她敢来惹我，我必定不罢休。”
柳夫人眼中露出焦虑。
女儿这脾气，如何能在后宫立足，自己是否替换得早了些。
可是烧火丫鬟已被活埋，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第九十一章 柳如滟进宫
夜色中周遭景色隐隐绰绰，轩雨阁寂静无声，神秘而窒息。
柳夫人平静了心情：“香沁继续说吧。”
香沁道：“皇后和贤妃、王美人关系好，二姑娘进宫后，可以多与这两人来往。”
如棠：我不让贤妃和王美人来凤仪宫，想要多来往怕是一场空。
柳如滟袖着手蹙眉道：“不过是妃子和美人，值得本宫屈尊来往？”
柳夫人忙道：“一个好汉尚且要三个帮，你独自入宫，正巧缺个帮手呢。”
柳如滟有些不乐意。
香沁笑道：“娘娘不知，贤妃父亲是烧火丫鬟弄进京的，王美人的兄长是烧火丫鬟提拔的。两人身家颇丰，娘娘若是手头不足，可以找她们索要。”
柳如滟两眼发光：“这还差不多。”
如棠：我提前堵死了这条路，这个怕是更难。
见女儿漫不经心，柳夫人亲自问道：“除了后宫的嫔妃，朝廷还有什么人可用的？”
香沁想想笑道：“烧火丫鬟救过御林军副统领姜镇，姜镇对她忠心耿耿。”
柳夫人笑道：“有御林军副统领，办事方便许多。”
如棠：对不住，姜镇被我调走了。
香沁道：“还有礼部尚书刘栋也是烧火丫鬟提携的，他家和烧火丫鬟有生意来往，每季都要送银子和账本进宫。”
柳如滟贪财笑道：“极好。”
如棠：对不起，这条路也被我提前断了。刘夫人今后将账本直接送岐王府了。
柳夫人又问：“还有什么可用之人？”
香沁道：“前皇后勾引过岐王，烧火丫鬟和岐王关系也非同寻常。”
柳夫人大喜道：“这是个极大的助力，你兄长的官位或许就靠岐王了。”
送柳如滟进宫主要为儿子铺路。
香沁踌躇道：“不过似乎两人吵架，岐王气冲冲离开，也不知因为什么。”
柳夫人不以为意道：“等如滟进宫，说几句软话便能和好。”
香沁最后道：“烧火丫鬟和宫外赌场的亥叔熟，皇上身边的小鹏子受过亥叔的恩，能帮皇后送信。”
如棠：香沁这个狗东西。
柳夫人拈起绢子低低笑了一声：“烧火丫鬟不简单，一年时间办了不少事，笼络了不少人心。她可曾侍寝？”
香沁犹豫道：“没有侍寝。”
见问得差不多了，柳夫人点头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你主子说几句话。”
香沁告退。
柳夫人仔细交代女儿：“进宫后切记装病，多观察多听，慢慢熟悉宫廷后再行事。”
柳如滟不耐烦道：“母亲说了好几次了，我都听烦了。”
“进宫后尽快培养心腹，等有了可用之人后，处置掉香沁和玉壶。”柳夫人的嘴角噙着凉意，“你的皇后便彻底无后顾之忧了。”
柳如滟笑道：“女儿初进宫手头紧，母亲给些银子让女儿赏赐宫人。”
柳夫人拿了两万两银票，道：“烧火丫鬟留下的东西都是你的，再加这些足够你用了。”
柳如滟笑着接过银票，随口问道：“爹呢？”
柳夫人恨恨道：“你爹这个不中用的，准是又溜出红袖阁花天酒地了。”
如棠：别的不服，就服柳侯爷。
皇后回宫就打了个照面，二女儿死了也不妨碍他浪。
见夜色已深，如棠慢慢出去，为避开人又故意绕路回到假山后，悄悄跟在亥叔旁边出了柳府。
这夜注定无眠，如棠连夜装扮成楠竹的模样，清晨由小鹏子带进宫里。
这此，如棠住进了楠竹的房间。
因如棠早早布局，将楠竹安排独自一间房。前头的茉莉和梧桐倒是两人一间。
梧桐憨厚不说什么，唯独茉莉带了嫉恨。
见如棠回来，茉莉冷哼一声：“你这丫鬟，一早又去哪里玩了？炉子也不见你烧，窗户也不见你打扫，当心皇后娘娘回来责罚你。”
如棠拿了抹布笑道：“我即刻去。”
如今自己是最末等宫女，少不得干活，擦了窗、又烧了炭盆焚了香，算算正好是柳如滟入宫的时间，如棠提了竹篮在御花园候着。
看看热闹去。
只见柳如滟由香沁簇拥进来，玉壶低头跟着，后头内侍宫女跟了一群。
也不知柳夫人怎么威胁的，玉壶并没有闹，只不过如同被抽走了生机，表情木然。
如棠跪下：“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香沁低声提醒：“这是凤仪宫的楠竹，负责扫院子的小宫女。”
柳如滟拿捏腔调：“起来吧，你为何在此处？”
“娘娘吩咐奴婢摘腊梅。”如棠竹篮里头有红腊梅，“奴婢正要回宫，没想到遇到娘娘。”
香沁疑惑道：“娘娘要你摘花？我怎么不知？”
“娘娘离宫前吩咐的，不信姐姐问娘娘。”如棠笑眯眯的。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柳如滟这个假货还能说没有吗？
“似乎有这么回事。”柳如滟颔首道，“回宫吧。”
如棠站在玉壶身边，见她眼睛红肿，递过一块帕子：“姐姐没事吧？”
玉壶接了帕子道：“风大迷了眼。”
如棠笑笑：“冬日风雪总会过去的。”
一行人往凤仪宫去，却遇到贤妃带了兰音等几个宫女过来。
贤妃给柳如滟请安：“天有不测风云，请娘娘节哀。”
香沁低声道：“这是贤妃。”
柳如滟继续拿捏着腔调：“贤妃不必多礼。”
“娘娘府上可安顿妥当了？”贤妃关切问道，“若有需要臣妾的，娘娘只管说。”
香沁：早早打发她。
柳如滟道：“并没什么可安顿的，贤妃自去忙吧，回头本宫找你说话。”
贤妃正想告退，却见玉壶眼睛红肿，不由得问道：“玉壶姑娘这是怎么了？”
香沁忙道：“二姑娘没了，玉壶悲痛哭了一整夜。”
柳如滟蹙眉看着玉壶。
贤妃道：“娘娘仁厚，连带宫女也忠心。”
柳如滟不置可否，带人离开御花园。
腊梅树下，贤妃蹙眉道：“真是奇怪，皇后的妹妹没了，皇后不见悲哀，倒是宫女的眼睛哭肿了。”
兰音道：“听说皇后和嫡母嫡妹不睦，此次回府恐怕是走个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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