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着她看,看得眼睛都快有些干涩了,才又动了动。
这回他动是在她榻前坐下了,同时,忍不住伸手小心摸了摸她已经包好的伤口边缘。
她今日流了这么多的血……
祁长晏又看看自己的手掌。
最初抱起餮胧笔稚险慈镜难迹早已被清洗干净,他身上带了她血的衣裳也早已换掉了,从回来那刻起就换掉了。
她需要一个干净的环境清理伤口,同样的,接触她的人也都不能是灰头土脸的。
所以他一早就换下了。
换下了,此时看着掌心却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那层腥热的触感。
祁长晏握起手掌,僵硬抿了薄唇。
他继续等,一直等,等她从昏迷中醒过来。
好在她终于醒了。
此前侯嬷嬷和胥临说再多的话也未能让他安下的心,此时终于能稳稳落地。
神情深了深,把她抱紧了。
收紧了手臂时,凝一凝睁开眼睛会与他说话又会喊疼的她,不知不觉黑眸凝的更紧,连她的话也忘了回。
他没回,餮胪着他又重复一遍,“流了很多血吗?”
祁长晏眯了眯眼睛,而后,是轻轻安抚她,“还好,侯嬷嬷和胥临说还好,不是太多。”
餮胨梢豢谄。
才松一口气,听他问她冷不冷。
餮胍⊥匪挡焕洌“就是疼。”
“手疼,腿也疼。”
“嬷嬷看了有没有说我伤没伤着骨头?”
这是餮胱畹P牡摹
担心已经表现在了脸上,面对祁长晏的神情都有了些忧色。
伤到骨头那她这场伤得养好久好久。
祁长晏摸摸她还有些白的脸,让她安心,“没有伤着骨头,就是当时塌的太快,你身上有好几块伤。”
她和环枝当初到底没走到斜了的那片墙根下,乍然坍塌之下,她们这边不是情况最严重的地方,情况最严重的那块地方当时没站人。
餮氤び跻豢谄,没伤到骨头就好,其他的只要慢慢养养就行。
可,餮胗窒耄没伤到骨头她怎么又这样的疼呢?
不禁靠着他说:“我其他地方也流血了?手上腿上都又酸又胀的疼。”
祁长晏搂紧她,“没有,手上和腿上是淤青较多,还有些小口子的伤,没有其他的。”
“淤青也已经都揉开了。”
“嬷嬷揉的?”餮肟此。
“之前是嬷嬷揉的,稍后……”男人声音顿了下,低一低头,忽然亲了亲她,才接着说,“稍后是我揉的。”
他揉的,餮氲愕阃罚点了头眼睛轻轻弯了。
可弯了一下后她又闭上了眼睛。
祁长晏忍不住碰碰她闭了的眼睛。
眼睛里的担心一闪而过,但被他压住,他想了想,哑声问:“精神还没缓过来,要再睡一睡是不是?”
“嗯。”
祁长晏搂搂她,行,是这样便好,只要不是疼得难受硬扛什么的……轻轻松了松手臂,祁长晏放她躺下歇息。她现在的情况和大病一场差不多,身体又虚又弱,是该该好好休息。
放她躺下后,祁长晏未走,他仍然坐在榻边。且还把手探进了被子里,握住她的手。
她也回握了他的,两人一个躺着闭着眼,一个如山一般身形稳稳坐着,一直在看躺着的那个人。如此一直到夕阳落下,天又转黑,餮氩旁俅涡选
醒来手心才动了动,就发觉自己的指尖被一个手掌握住了。
他的手竟然一直放在这,从未缩回去。
餮胨匙潘的手臂又看向他。
未能一眼看到他,屋里的光线太暗,只能看清他的轮廓。看不清他,但在手掌被他一拢已经包住时,不用看清心里也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想说。
嘴巴动了动,一动是身形也跟着动了,他知道她已经醒了,这会儿把她抱了起来。
抱了起来她还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时,听到他已经问:“醒了是不是?这回可好受些了?”
又停了下,说:“你一共睡了有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说出来也不明白是觉得她睡得长了还是太短了。
说了这话的祁长晏自己不知道,他说出后听了的餮胍膊辉趺粗道,但她的重点倒是放在了他说得时辰上。
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所以他一直在这守着她已经守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餮胂乱馐痘匚樟讼卤蛔永锼的手,眼睛则望他,“你不冷啊?”
就这样一直坐着,他不觉得冷?
祁长晏没觉得冷不冷的。
这一个多时辰对他来说说漫长也漫长,但说短却也短,比起她之前昏迷不醒的那段时辰来说,这短时辰怎么论都是短的。
至于冷,是真的没感觉到,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
甚至期间孩子们来拍了一次门,他也只是唤了声许冀让孩子们耐心再等等,等她醒了自然就能见到她。
现在,房门紧闭,这段时辰先让她好好休养休养。
紧紧她的手心,说:“不冷。”
接着是问:“饿不饿?我叫李嬷嬷去拿膳,用完膳你把药喝了。”
“好。”餮氲阃贰
祁长晏沉沉喊了一声,让候在外面的李嬷嬷去拿膳。
吩咐过李嬷嬷,他依然没有把屋里的门打开,他去一边取了餮牒袷档聂靡拢又把蜡烛点亮了,先让餮氚岩律汛┖谩
穿好了再开门也不迟。
餮氤米胖蚬獾懔粒顺道看了看自己的伤。袖子一挽,左臂上的青肿清晰可见。
同时,她打了个哆嗦。
不是因为吓着了,纯粹是这样冷的天她刚出被窝穿得又单薄冷的打了个哆嗦。
但马上,肩上手上骤然变暖,她披上了严严实实的暖和裘衣,祁长晏给她披的,披好后还紧了紧,另外,目光也扫了眼她的手臂,说:“过会儿到炭盆边再看,那边暖和你不会觉得冷,先把衣服穿上。”
“好。”
可随后餮胍裁辉趺慈タ戳耍衣服一穿上觉得暖和就不愿意掀,坐到了炭盆边也不愿意掀。
且祁长晏也仍未去开门。
他没把屋里的门打开,更没让其他人进来。
即使孩子们这么会儿已经得了消息知道餮胄蚜硕几瞎来了,他隐隐都能从院落里听到几人过来的脚步声,他却依然未去开门。
餮胍惨约听到了一点,她不是听到的脚步声,是已经听到了院落里传来的叫阿娘的声音。
孩子们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想了想,望着祁长晏:“早上孩子们都吓坏了吧?”
“嗯。”
但吓坏了的又岂止是孩子们?祁长晏眼神定定,眸光倒看着有些其他不一样的差别。这一瞬里,忽然,他伸手摩挲摩挲她左脸。
那时她就是这半边脸淌了血,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
餮胨孀潘的摩挲眼睛抬起静静看他,看着看着,轻轻弯了弯神情。
与此同时,是门外第一声拍门的声音,还有几个孩子的喊声,“爹爹,嬷嬷说阿娘醒了!”
又紧接着有第二声,第三声,但不管孩子们已经喊了几声,祁长晏都没有动。
他反而还环着餮氲募绨虬阉往怀里搂了搂,餮肟抗去,顺道提醒,“霁徇和韶书在拍门了。”
“嗯。”
但嗯了,祁长晏摸摸她的头发,却说:“可暖和些了?”
“已经暖和许多了。”
“脚上呢?”
“脚上也不冷。”
短短的几句话后,屋里静了下,静的只余门外又喊了一声的声音。
这一声里,是祁长晏不止搂了餮耄还吻了餮胍幌碌木俣。
“餮耄远不止孩子们被吓着了。”一吻中,忽然是男人的这道哑声低言。
第82章
餮肷袂槲愣, 眼神则与之相反,在他才后撤时是反应奇快的望向了他。望去,是男人近在咫尺分毫也未挪动的眼神。
说过这句话后他没有躲开……餮肷袂楹孟窀愣了。愣了的这几息, 脸上一暖,被他又轻轻摸了一下,餮胂乱馐镀眸再次看了看。
看了看他的手,又望望他……身形动了动,手掌也抬了抬, 心情说不清, 忽然就是想碰碰他摸着她脸的这只手。
而他, 在此之前是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 他看到她的动作了。
只抓了片刻。
外面孩子们已经拍了好几下的门了, 得去把门打开。
早上孩子们就已经着急的不行,现在屡屡等不到门开,更着急。
“我去开门。”祁长晏看看她,而后摸了好几下她后脑的发,大步而去。
餮牒孟窈笾后觉才反应过来似的,道了一声好。
眼神则自然而然,在后知后觉后跟着他大步而去的身影一起望了过去。
这时恰见他把内寝的门打开了, 衣角消失, 又去开外面那道门。
她看的那扇门里顿时空空荡荡。
餮胝馄诩涿话咽酉咭瓶,一直望着这边。不一会儿, 她听到外面那扇门也开了的声音,紧跟着是孩子们更激动的唤阿娘的声音,其中, 还夹杂着两声问祁长晏她有没有醒,有没有好了些的声音。
眼里的神情情不自禁弯了, 她轻轻笑了笑,稍后孩子们一一都跑进来了时,才看见霁徇虎虎的要冲进她怀里,就张了张仍然疼痛的手臂,打算抱抱他。
但霁徇被祁长晏拽住了,祁长晏沉着脸睨一眼小儿子,“阿娘这会儿抱不动你,别冲过去。”
霁徇眼睛疑惑,有点懵。
懵归懵,却知轻重,更知阿娘现在的身体不好,乖乖点了头,“好,爹爹。”
祁长晏这才放了他。
没再被拽着了,霁徇往前继续跑,然后在餮敫前挤一挤,站在餮肷聿唷
餮胍丫被韶书和霁安围了,霁徇只有这个位置能占,能视线不受阻的看阿娘。小家伙肉肉的小手抓抓餮氲氖郑餮胍参瘴账的,同时和韶书还有霁安说话。
“没事,阿娘没有事。”
“可阿娘流了血,还好久不醒,刚刚才醒。”
韶书和霁安都十分害怕。
那时看到阿娘不省人事被爹爹抱出来,侧脸边一摊血时,韶书吓坏了。
哭得更凶,极力在李嬷嬷怀中挣扎想过来看看,可嬷嬷不让她过来,只一再安抚她让她别着急,说有大夫呢,还有好几个大夫,阿娘一定会没事!
韶书不信,只有自己看了才信,她长这么大头一回见阿娘流这么多血。
越哭越凶,挣扎着还是想往被爹爹抱着的阿娘这边来。
可嬷嬷的力气好大,她过不来,只能干看着。
韶书揉揉现在还哭肿的眼睛。
揉了揉,问:“阿娘真不疼了吗?没骗我?”
“嗯,没骗你,阿娘这会儿不是精神奕奕?”
韶书瞄一眼。
瞄了一眼踮脚摸摸餮氲牧常摇头,“没有,阿娘撒谎,阿娘的脸色差。”
餮耄骸啊…”忘了韶书是懂点医理的。
“你也说阿娘流血了,流了血哪是一天就能养回来的?阿娘脸色自然还有点差。”
“是因为这?不是因为疼?”
“对。”
韶书于是琢磨,“那我去翻翻三七,给阿娘最好的药!”
餮耄骸昂谩!
但用药这事得有个度,过犹不及,祁长晏看看韶书,过会儿是在侯嬷嬷跟着来送药的人一起来时,点点下巴,让她和韶书说说。
关于医理这事还是侯嬷嬷说得通。
侯嬷嬷听到二爷的意思,笑了笑:“二爷,书姐这回倒也没说错。夫人这次用药的主药就是三七,不过确实过犹不及,用药得注意年份,不是年份越久越好。”
“这事我明日和书姐细说。”
祁长晏点点头。
他和她说的主要原因也不是要她驳了韶书,只是怕韶书关心则乱,一味以为最好的药就是最适合餮氲模不是那么回事。
他也不敢让餮胝饷从靡。
点过这个,忽而沉默一会儿,接着是问侯嬷嬷餮氲氖隆
“刚刚给餮胝锕脉,情形如何?”和侯嬷嬷谈韶书的事时就已经是是她给餮胝锕脉出来之后的时候了,这会儿是趁着她出来时再说说这事,餮氩辉谂员撸孩子们也不在旁边。
侯嬷嬷:“除了身体还虚弱,情况不算坏,接下来只要养着就行。”
这话其实刚刚给夫人诊脉后就说过了,但侯嬷嬷心想,二爷估计是不安心才又问了她一遍。
祁长晏不是,他是怕侯嬷嬷有话没说全,餮胝嬗猩酥刂处她不敢和他说,这才多此一问。
“没有别的什么需要注意?她除了要养着没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伤?”
“二爷,没有别的了,只夫人这大半个月为了养伤得忌口。”
忌口的事是已经说过了的。
祁长晏嗯一下。
“那你去休息吧,夜里若是餮胗星榭鑫以偃萌巳ソ心愫婉懔佟!
“是,二爷。”
所幸这夜最终也用不着叫侯嬷嬷和胥临,餮胍灰蛊桨参奘隆
平安归平安,这夜祁长晏确一点没敢真的睡着,每每才睡一会儿便惊醒,随后就小心的摸摸她的肩膀,又摸摸她额头。
摸肩膀是为了确定她就在他身边,摸她额头是确定她有没有发热。
好在没有,她这一夜睡得很稳,完全没有突然发热什么的。
祁长晏一错不错看看她,快天亮时,抱了她,等着她睡醒。
她今天醒在和平常差不多的时辰,就是显然身上很疼很疼,一醒就唔了声。
祁长晏搂了搂她,“比昨日疼是不是?”
餮氲阃访傲松是,“疼许多。”
祁长晏:“你平常筋骨锻炼的少,突然受伤是会觉得很疼,慢慢养着就好了,过几天会好上许多。”
餮朊靼住
不想马上听他又说话了,是说让她这几天主要还是躺着养身体,不要乱动。
可餮胂胩梢惨恢碧刹幌氯グ
上午太阳出来一阵后便穿着厚实的裘衣想往外去晒晒太阳。
好在祁长晏说归说,却也不是强制她一定要躺着才行的,养伤的事终究还得看她的意愿,她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
只不过万万是不可能让餮刖陀涉宙旨父雠阕啪腿ネ饷孀叩模他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不放心。
去外面时,还看看餮耄保证她此时穿的暖和。她已经伤了,要是再感染风寒,那就是雪上加霜。
餮耄骸拔乙丫穿的很暖和了。”
祁长晏扫一眼她身上,也确实,两人并行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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