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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我爹是皇帝——时三十【完结+番外】

时间:2023-12-08 14:38:22  作者:时三十【完结+番外】
  边谌莞尔。
  他便换了个姿势,双手支着善善的腋窝,他常年习武,力气大,轻轻松松便将小姑娘举了起来。他的肩膀宽厚,还有坚实的肌肉,善善小心翼翼地放下自己的小屁股,她第一次坐这个位置,还有些不敢动,紧张极了:“皇上叔叔,我是不是很重?”
  “不重。”
  善善还有点不信。她最近吃得多,奶娘说她胖了,衣裳还比前几月小了一圈。善善吸了吸肚子,又说:“皇上叔叔,要是你背不动的话,就把我放下来吧。”
  边谌没再回答,只大步往前走去。
  他的步伐坚定沉稳,善善见他连气都没多喘一下,这才总算是放下了心。她张大了眼睛,稀奇地看着自己从未看过的视野,平常她只能见到别人的腿,这会儿却能看见所有人的头顶。她远远还看见了站在戏园子门口等她的文嘉和。
  文嘉和比她大两岁,也比她高一头,现在在善善眼中,就像是一只小蚂蚁。还有石头,平常善善要仰着脑袋才能看到他,现在他却在仰头看自己,像只傻头傻脑的呆头鹅。
  她昂起脑袋,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威风的人了,比当齐天大圣的孙悟空还威风!
  善善回头看,见娘亲还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自己发愣,她高兴地伸出手:“娘,你快来!”
  温宜青慢了一拍,才追上来,伸手握住她的手。
  戏园子门口,文嘉和左顾右盼。
  善善到她面前时,她还没有发现,直到善善喊了一声,她才仰起脑袋循声看去,先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再往上,是一张孙悟空的面具,然后才是乐呵呵和她打招呼的善善。
  “善善!”
  到了戏园子,善善还有些舍不得下来,她便低下头与文嘉和说:“嘉和,你爹娘呢?”
  “今天我爹与我娘自己去玩了,他们不带我。”
  今日戏园子既不唱大闹天宫,也不唱牡丹亭,只演一个牛郎织女。戏园子里面敲了两声锣鼓,意味着马上就要开场。
  善善一听便等不及了,连忙一拍身下的“大马”:“快快!”
  温宜青眼皮跳了跳,“大马”什么也没有说,乖乖地抬脚往前走。
  他们掏银子坐了最前排的位置,进了里面,善善便不得不下来了,她不舍极了。骑了一回皇帝,她心底与皇帝亲近得不得了,左右瞧瞧,挪挪小屁股,又偷偷去扯皇帝的袖子。
  边谌瞥她一眼,便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善善总算满意了。
  “今日太子哥哥怎么没来?”善善好奇地说:“他先前不是说,今日能出来与我们一起玩的吗?”
  文嘉和叹了一口气:“太子哥哥在宫中学习呢。”
  “学习?”
  “我听我爹说的,皇上他又给太子哥哥布置了许多功课,还是贺先生亲自教他。”平常也就罢了,但今日是一年也少有几次的热闹节日,文嘉和说起来也难免同情:“太子哥哥平常课业就很重了,白天他要在学堂上课,夜里还要上课,一日也没得休息。他原来答应出宫与我们一起玩,那时他也可高兴了,没想到今日又要学习。”
  善善听着也同情极了:“太子哥哥也太难了。”
  边谌轻咳一声。
  善善这才想起来,自己抱怨的对象就在自己身边,她连忙捂住了嘴巴。
  文嘉和却不知道。
  她好奇地看着这个带着孙悟空面具的高大男人。今日见善善坐在他肩上来,她就好奇的不得了。她知道,善善是没有爹爹的。
  “善善,他是谁呀?”文嘉和问:“是你家刚找的新下人吗?”
  边谌总算开口:“嘉和,是我。”
  他的嗓音低沉,分外耳熟。
  文嘉和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在哪听过:“……”
第71章
  直到戏台子上演到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文嘉和都没再说一句话。
  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发挥了自己毕生礼数, 连气也不敢多喘一下,也不敢转过头,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牛郎织女。
  一场戏结束,戏园子里掌声雷动, 她长松了一口气, 与善善手牵着手一起走出去。只是刚踏出戏园子, 便见带着孙悟空面具的皇上一弯腰, 又将善善放到了自己肩上。
  文嘉和:“……”
  她猛地提起一口气, 憋得脸颊通红。
  她爹是大将军,有着强健的体魄,经常给小女儿当马骑。她娘亲也含糊地暗示过她,说善善与皇上关系非同一般。可知道归知道,皇上素来威严深沉,她见了就怵,平常到皇上跟前连话也不敢大声说, 怎么想的到他也会给人当“大马”。
  还戴着一张滑稽的孙悟空面具, 哪里还有半分威严可言。
  文嘉和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下人。
  要是她爹娘出门时能把她也带上就好了……
  善善浑然不觉,坐得高高的, 将整条街的热闹都收入眼中。刚看过戏,她还意犹未尽,在街上寻着其他玩乐。不远处有杂技表演, 人群围了好几层,中央的人在顶碗耍坛, 还有赛诗的,猜谜的。善善看了一圈,还看到有人在玩投壶。
  她低头看到石头,咧嘴一笑,轻拍身下的“大马”:“叔叔,走。”
  文嘉和又吸了一口气。
  投壶比试的彩头是一盏华丽的花灯,上面工笔是绘了牛郎织女图,精美绝伦,不少人被吸引过来。如今正是两个少年在比试,战况胶着,善善津津有味地看了好一会儿,八根箭矢投完,很快分出胜负。
  输的转过身来,还是熟人,善善喊了一声:“大表哥!”
  祁昀循声看来,温和地打招呼:“青姑姑,善善,石头,你们也出来玩了。”
  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大表哥,那个人是谁?”善善望着赢了的那个少年:“我方才瞧见,他一箭也没失,真厉害。”
  “那是赵公子,也在学堂读书的,他和石头一样,在骑射上很有天赋。”投壶是射礼演变而来,提及此,祁昀饶有兴致道:“今日热闹,既然来了,石头倒不如也去试试,说不定还能赢过赵公子。”
  善善也是这么想。
  正好有人问:“还有人想与赵公子比试吗?”
  善善立刻举起手:“有!这儿有!”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骑”在一个“孙悟空”身上,石头本来还有些羞怯,只听善善兴冲冲地道:“石头哥哥,我想要那个花灯。”
  石头:“嗯!”
  他拨开人群,站到了里面去。
  赵公子看了他一眼,主动说:“拓跋,我知道你,听闻你箭术高超,还拜了文将军为师,我早就想要与你比试一番。”
  石头接过来八根竹箭,冲他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严阵以待地看着不远处瓶颈细长的铜壶。
  投壶的规则简单,两方坐于席上,各拿八根竹箭,轮流投壶,谁投中的多便赢。石头是头一回玩,开头便投歪了一支。他抿起唇,神色愈发认真。
  但赵公子显然是个熟手,在祁昀之前就已经连胜许多人,他神色轻松,紧跟在石头之后,拿起一支箭便丢出去,随意的态度无疑给了对手十分压力。石头更加谨慎,后面全都投中,最后数下来,还是比赵公子少了一支。
  赵公子道:“拓跋,下回我们去靶场,用弓箭较量一番。”
  石头抿着唇点头应下,他回到善善面前,耷拉着脑袋,失落极了。
  “石头哥哥,你刚才可真厉害。”善善提着手里的小金鱼花灯,笑眯眯地说:“没赢到花灯也不要紧,我已经有一个啦。”
  她的话刚说完,就被人抱了下来,善善慢半拍地抬头一瞧,竟是皇帝自己上去了。
  边谌也拿了八根竹箭,他的面具没摘,淡淡问:“我能来吗?”
  赵公子愣了一下,欣然道:“请。”
  这回还是边谌先行。
  赵公子百发百中,他亦是相同,前四支竹箭皆落入壶中,到第五支时,却见他忽然站起,转过了一个方向。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是要背坐反投?!”
  背对着壶,连壶口在哪都看不见,反投与正投手感更是不同,简直就是瞎子趟夜路――难上加难!
  在众人还在议论之时,边谌手中的箭矢便已经投了出去。只听当啷一声,箭矢没入壶中。
  众人哗然。
  善善激动的不得了,小手拍的通红。
  赵公子见状,也跟着转了个方向。
  后面四箭,双方皆是背坐反投。原先赵公子还气定神闲,这会儿却是冷汗直流。看不见,投不中的压力便更大,再听前一个人投的当啷响,唯恐自己会丢歪了方向,强压之下,便自先乱了阵脚。
  一根箭矢投出,却并未如期听到入壶的声响,赵公子便心道一声不好。
  果然,一共八根箭矢,他投中六箭,这个戴着孙悟空面具的男人全中。
  有人问:“还有谁想要与这位公子比试?”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站出。
  善善拍着手,眼睛亮晶晶的,看见那盏华丽的花灯被皇上叔叔递到了她的面前。花灯精美华丽,还有名家在四面工笔描画,灯火光辉明丽,画面栩栩如生,与它一比,她手中的那只小花灯便被比到了尘埃里。
  善善发出短促的惊喜呼声,她不急着接过花灯,而是张开双手搂住了皇上叔叔的脖颈,像平日里对待娘亲那样,踮起脚,欢喜地隔着面具在他的脸上啵啵亲了两口。
  边谌一下愣在原地,浑身僵硬地像一尊石像,面具后的唇角却又本能扬起,如春风拂面。
  花灯被人赢走,投壶比试却没结束,又有一个的彩头被拿出来,人群又围了上去。
  赵公子输了一回,也不想参加,呼朋唤友离开,他也认得善善,临走之前随口称赞了一句:“温善,你爹真厉害。”
  “他……”
  善善呆住。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意识到他口中说的自己爹爹是谁,可还来不及解释,赵公子说完这句话便已经走远了。
  许久,是边谌先反应过来,动作轻柔地拍了她一下,还想要问她是否要再坐到自己肩上,这下倒轮到善善不好意思了。她拂开皇帝的手,哒哒跑到了娘亲身后去,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又黑又亮、像小狗一样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戴了一张孙大圣的面具,隔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脸,可他身材高大挺拔,气度非凡,比戏台子上的孙悟空还要神采英拔。
  善善闷不吭声。
  她有自己的爹爹,虽然还没有见过,可她想过许多遍。有时候爹爹的模样是个清瘦书生,有时候又有一把大胡子,她想象中的爹爹也会天天来陪她玩,给她念故事,还给她当大马。就像是孙大圣一样威风神气。
  她听过不少人想要做自己的爹爹。王媒婆介绍的,沈叔叔之类的,但全都没想到皇上叔叔那去。她从来没想过要后爹爹,但无论是沈叔叔还是贺先生,从来没有人给她当大马骑过。
  可皇上会呀。
  皇上叔叔的肩膀宽厚可靠,轻易就把她背了起来,她还是头一回坐得那么高,好像伸手就可以摘到天上的星星。但皇上是别人的爹爹,又不是她的。
  善善有点难过,躲到娘亲身后,连看也不看他了。
  边谌的手悬在半空,他无措地朝温宜青看去,温宜青低头哄了两声女儿,见善善不肯出来,便只能歉意地朝他看一眼。
  说者无心,可听在耳朵里的三个人都心思各异。
  温宜青亦是心不在焉。
  她就跟在身边,将这二人的相处看的明明白白,亲密得与其他父女别无二致。她心知自家小姑娘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可她无暇去哄,因为连她自己也在胡思乱想。
  想那日他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想他躬身给善善做大马,想方才赵公子那一句无心之言。
  还心神不宁一晚上,想他那日说,要她再信他一回。
  好在善善的愁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走几步,又很快散的一干二净,与小伙伴们手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去玩了。
  城中有个月老庙,门前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上系满了红绸,年轻的少男少女将自己与心上人的姓名写在上面,祈求一个好姻缘。今日是七夕,树底下围了一圈的人,好像在今日求姻缘,还显得灵验一些。
  善善爱凑热闹,在人群里挤了一圈再回来,手上便也拿了一根红绸,和一个用来写名字的小木牌。
  她兴致勃勃,可轮到在上面写名字时却犯了难,攥着毛笔,不知道该如此下笔。
  温宜青觉得有些好笑:“你才多大年纪,求什么姻缘?”
  善善想了想:“那我写我,写娘亲,写嘉和,还有石头哥哥,神仙爷爷会应我吗?”
  “月老管的是男女姻缘,可不管朋友亲缘。”
  善善为难地皱起了小脸。
  温宜青刚想要劝她放弃,又见她眉头舒展,眯眼笑出来,大笔一挥,用自己的狗爬字在木牌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娘亲的名字。
  温宜青不解。
  善善笔下不停,写完了娘亲的,又接着写自己的名字。她抿着甜甜的小梨涡,在娘亲的眼皮子底下,又在自己的名字后头又多加了三个字,便成了――“善善的爹爹”!
  她人小,自己没有姻缘,就替爹爹娘亲求。她爹爹还不知道在哪,希望月老爷爷显灵,快点让她爹爹与娘亲和好。
  而后把笔一丢,高高兴兴地挂牌子去了。
  “善善!”
  温宜青回过神,小姑娘人已经拿着木牌跑远,她想要阻拦,却被人一把拉住。
  是边谌。
  他也看到了木牌上的内容,隔着一张面具,也看不见他此时表情。
  她又转回去。善善人小身短,够不着那么高的树,石头主动蹲下来,让她坐到自己的肩膀上,他身量高,站直了,善善再一伸手,便轻轻松松将红绸绑到了树干上。她绑得紧紧的,还多打了两个结。
  满树的红绸木牌大同小异,风一吹,碰撞发出咚咚当当的声响,再想要找寻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那边文嘉和在说:“我也给我爹和我娘写一个!”
  温宜青抿紧唇,负气挣开那人的手。
  边谌道:“听说这儿的月老庙很灵验。”
  “那又如何。”温宜青语气硬邦邦的:“天底下聚散离合那么多,就算是成了夫妻也能和离,神仙管的再多,可不会管那些鸡毛蒜皮。”
  他语调舒缓,似是在笑:“我年年祭天,神仙也该网开一面。”
  “就算神仙神通广大,此事又不是神仙说了算数。”
  是是,由她说了算。
  边谌望向不远处,树下不止有未婚娶的年轻男女,也有拖儿带女的中年,或是头发花白互相搀扶的夫妇。他眸光微动,看向另一边,模样与他和阿青相似的小姑娘正一蹦一跳的,伸手去触树上的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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