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满眼期待看着她将盒子打开,看见里面泛着澄澈幽蓝光泽的手镯。
她见过的古董物件多了去了,比这好的更是随手一件,但那一刻,她心里还是热热的,比收到任何更贵重的礼物都要高兴。
柳雁嘴角勾起浅浅淡笑,“真漂亮。”
沈离凑她近些问:“您喜欢吗?”
“喜欢呐,只要是你送的柳姨都喜欢。”柳雁高兴了一阵,又想到了某个方面,不由担心,“不过这个没少费钱吧?你平常都不肯要柳姨的钱,哪来的钱凑?”
沈离伸手将盒子里的玉镯拿出来,边给她戴上边说:“您喜欢就好,不用忧心这些,我有钱的。”
不过好在是陆长鹤挑的,尺寸完全适应柳雁的手腕。
“这么温情吗?”
大厅门口处走进了一抹黑,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停于餐桌不远,“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两人一齐看见他,一时微微惊讶。
柳雁失笑道:“你小子,舍得回来了?”
“你今天就回来吗?”沈离跟着感叹。
两个人眼神如出一辙,直勾勾盯着陆长鹤。
“什么眼神都,不欢迎?”他环臂站定,眉梢轻挑。
“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沈离蓦地笑一声,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新的小蛋糕,一路小跑着到陆长鹤身前,嘴角挂着浅浅的梨涡,笨拙地踮起脚,将那块塞进他微微张开的嘴里,“你快尝尝这个,柳姨刚刚做的,比原来的好吃点!”
“……”
舌尖抵住那块软糯的小蛋糕,他被迫咬了一小口,奶香味在嘴里化开,伴随着此时难言的情绪,微微苦涩。
他双眼睁大了些,心脏漏跳了半拍,傻傻盯着她纯真的笑。
“你怎么不说话?”
沈离将伸出去的手收回,看他嚼了两下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甚至出神了,感到奇怪。
“是不是更好吃了?”
陆长鹤咽了咽,别开脸,遮住异样,“……还行吧。”
柳雁在后面看得不买账,“你就不会夸张一点来捧场,和我们小离子都没法比。”
沈离笑弯了眼,伸手握住他的手,使他摊开掌心,把那块他咬过一口的小蛋糕放上去,“那你拿着吃,那边还有很多。”
“……”这兔子怎么一会儿气人一会儿勾人的。
他怨了一天,结果回来被她一块儿蛋糕就哄好了。
心里不太甘心,盯着她咬牙切齿,“蠢兔子。”
“啊?”沈离刚走出去两步又回头,“你叫我什么?”
陆长鹤一下子心里话喊出来了,装作无事发生,谈及正事:“带你出去玩,走不走?”
沈离更呆了,“什么?”
柳雁听明白了第一个不答应:“你要带小离子去哪儿?别跟我说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欠打。”
“我什么时候带她去过那种地方?”陆长鹤狡辩反驳,罢了还有脸来问沈离,“我有带你去过吗?”
“……”他就仗着沈离不会多事说那么一嘴,撒起谎来都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要去玩,沈离还是有点为难,“我还有题没刷完,而且明天还要上学,会不会……”
而且她本来就对玩之类的兴致不大。
“你过个生日都没时间?”陆长鹤不悦蹙眉,“我明天不一定能回来,机会只有一次,你去不去?”
她还在犹豫。
陆长鹤索性张口就补充:“我叫了陈阳,他应该也叫了你的小姐妹。”
听到人多,沈离心里还是有点松动了,毕竟大家也只是想给她过个生日,“……行吧。”
“你们是组团去玩也行,但是早点儿带她回来啊。”柳雁还不忘再三嘱咐陆长鹤,生怕他带着沈离瞎逛。
陆长鹤头也不回就领着沈离往外走,嘴上应付:“知道了。”
趁着沈离在换鞋的空档,陆长鹤还走到一边点了根烟,浓厚的烟草味飘在风里,被稀释得很淡。
这个季节总是多雨,空气里也泛着丝丝湿气,夹杂着微寒的凉意。
“我发给你的信息没看见吗?”陆长鹤突然问。
沈离微征,穿好鞋子,望向他,“啊……有发信息吗?我回来之后没看手机。”
她迟缓地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点开消息页面,只有一串陆长鹤发来的未读消息。
“噢……”沈离点进去简略扫了一眼,抬头又盯着陆长鹤,“要……回吗?”
陆长鹤眯着眼,混在迷雾里朦胧不清,忽然撇开头笑了笑,有些沧桑之意,“你怎么蠢成这样,回不回有什么必要,你又看不懂。”
沈离懵住:“啊?”
她又笨笨地看向屏幕里的信息,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不对。
“走了。”陆长鹤指间夹下唇角的烟,一手插在兜里往外大步走。
沈离要几步一小跑才能跟得上他。
他带她一路开车到商业街附近的广场,因为场地很大,一路容纳了各种娱乐设施,小摊小店,烟火气甚浓。
这个时间点对于城市来说一点也不算晚,许多上班族也才刚下班,地处市中心,人流也很多。
广场中心更是群众聚集,人挤人也不为过。
在数不尽的各种颜色的灯光下,夜色阑珊,陆长鹤找了一处石墩子坐着,沈离则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说是要等另外两个。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来吗?”沈离忍不住问。
“不知道。”陆长鹤回答的有点心虚。
鬼知道他压根没叫那两个。
但沈离格外认真,并且特别相信,坚持要在这里等到他们过来。
两个人吹凉风,听着广场上嘈杂的音乐和背后的车来人往,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且不说陆长鹤坐都坐麻了,沈离又蹲又站,脚都僵,终于采取一点行动,“要不我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
“我觉得,咱们先去逛逛得了。”他可不太想招来两个电灯泡,“他们临时有事也说不定。”
“嗯……好吧。”沈离终于妥协,往前走了几步活动活动僵住的脚,还是有点腿软,踉跄了一下,被一只力道很足的手堪堪扶住。
两人都对这种感觉习以为常了,沈离并没有脱口而出非常客气的谢谢,目光投向远处一排大大小小的摊子,轻轻扯了扯陆长鹤的衣角,“我们去那边的摊子逛逛?”
沈离很少会来这种地方,以前父亲和母亲不忙的时候才会带着她出来逛逛,等她越来越大,就更少光顾了。
这里的变化也很大,她好像从没来过似的,对一切灯火光明处都充满了好奇心。
两人一前一后,沈离步子一会儿慢一会儿快地在前边左看右看,陆长鹤跟在后边不远处百无聊赖,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对周围没有一丝兴趣。
最后沈离停步在一处卖发箍的小摊子前,她眸含星光,拿起其中一个毛茸茸兔子耳朵的发箍,看得入迷。
“这个多少钱?”陆长鹤二话不说从她后边绕过来,直接询问摊子老板价格。
老板乐呵呵介绍:“现在在搞活动啦,发箍都十五块钱一个。”
他面无表情,掏出手机就往摊子桌上张贴的收款码扫去。
点了个十五,还没输入密码,沈离突然窜出来一句:“你买单吗?”
陆长鹤侧眼和她对上视线,漫不经心嗤笑一声,“我给你过生日行不行?不过你还挺会挑,一眼就相中了自己的同类。”
“那……”沈离心里暗喜,往摊子上看了一圈,一眼挑中另一只狗耳朵发箍,“我还要这个。”
亮晶晶的眼底闪烁着比今夜星辰还要明亮的眼色,她光是看着他,那样赤诚的神情就让人无法拒绝。
陆长鹤还没思考她买两个想干什么,鬼使神差先扫了三十块钱过去。
然后他就看见沈离乐开花地把小兔子给自己戴上,踮起脚尖,正想把另一只往陆长鹤头上套。
被他反应快速后退躲过去,“你他妈的不会是……”
她就是想那样。
她只是笑吟吟满眼期盼盯着他,不用说话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陆长鹤别开脸拒绝,“别想,我才不戴这么幼稚的东西。”
“不幼稚啊,我还想给你戴小兔子的呢,但是觉得你应该不喜欢,给你挑了个小狗的。”沈离边说边把毛茸茸的发箍往他眼前凑。
陆长鹤还是一脸傲娇地拒绝:“这个我也不喜欢,土死了。”
“哪里土了?我觉得你戴上应该挺好看的。”沈离一副势必要劝说他都态度。
“这还不好看啊?”小摊老板看得可入迷,忍不住也插话进来,“我们这儿今天小情侣来的特别多,就这一对儿发箍卖的最好了!”
沈离登时呆住,连忙语无伦次开始跟老板解释:“啊……老板,不是的,我们……”
陆长鹤:“……”妈的。
所以他还是妥协了,在沈离还执着于组织语言解释他们的关系时,他低下了脑袋,把沈离整个人都吓僵了。
她感觉掌心里的发箍有些烫手,本来非常想戴在他脑袋上的动作迟迟进行不下去。
“戴啊。”他蓦然抬眼,撞进她熠熠生辉的眸光里。
“啊、噢噢。”突然开始的心跳加速,是刚刚匆匆想给他戴上时没有的,分明刚才还很自然的动作。
在他低下脑袋,任她为他戴上时,变得这样别扭。
她努力遏制着呼吸与心跳,两只手微微颤抖着给他戴了上去,随后迅速侧过身,逃避一般不敢看他。
陆长鹤扶了扶她不太认真戴上去,导致有些歪的发箍,一想到自己的蠢样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行了,现在要去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离缩起脖子,扭头询问小摊的老板,“老板,这边有什么好玩都地方吗?”
老板自信地指了指左手边不远的人群紧密处,“前边新开的鬼屋啊,小情侣去的最多,这两天票都买爆了!”
沈离再次被噎住:“小……老板,你真的误会了,我和他并不是――”
“那就去看看。”陆长鹤突然出言打断,目标明确往前面先走过去几步,眼见后边那人傻愣着迟迟没跟上来才偏头提醒她,“走了,愣着干嘛?”
沈离无所适从,犹豫着加快步子跟上去,贴在他身边毫米之隔的位置,闷声道:“你刚刚怎么不让我把话讲全?”
“有那个必要?”陆长鹤懒洋洋道,脑袋往她面前侧过去,一双在夜里格外炽热的眼眸盯着她。“而且,被误认为跟我是情侣,这么上不得台面,要着急否认?”
她被那双眼睛盯得脸颊发烫,一阵不适,“……也没有,只是觉得我们确实不是那种关系,可以解释的话还是解释一嘴更好。”
“你不是暗恋我吗?”陆长鹤皮笑肉不笑,像在试探,装得丝毫不在意,好似真在开玩笑一般,“被误会这种事,不应该自己偷偷去窃喜?”
沈离恼红了脸,“我哪有暗恋你,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居然没有吗?”他瞳色渐冷,脸上已经看不出情绪,“你在骗我吧?”
“你……”沈离哑口无言,羞恼地不想争论。
她怎么知道,她根本没有想过,就这样被当头一问,她分不清的。
可是她好像,只是把他当朋友吧?
复杂的,各种对打的思绪一拥而上,沈离脑袋快要炸掉了,她从来没空想这些的。
只好比他更快的走到前面,暂时躲避他的目光。
果然刚刚老板说这两天票卖爆了,门口的人流都很多,两人在后边排了有一会儿的队才买上票。
沈离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有些胆小,但看起恐怖片来丝毫没有感觉,她对这些超自然产物从来都看得很透,坚信唯物主义。
所以鬼屋亦然,只是克服心里恐惧,穿过一条未知的,恐怖狭窄阴暗的,神神鬼鬼的道路。
“一会儿怕了可以抓紧我,我不介意。”陆长鹤很得意地作保障,在他印象里,沈离一直都是很胆小的存在,所以一会儿估计也是怕的不行,嘴上说着不喜欢,害怕了还是会第一个依靠他。
这就叫口嫌体正直。
“我不会怕这些。”两人进去了几步,视线完全灰暗下来,阴森的音乐回荡在周身,沈离都毫无反应,甚至转头看了看根本看不清的陆长鹤,“你怕吗?”
直到这会儿,他还一身凛然正气,丝毫不惧的模样,“什么话,我像是会怕的人?”
穿过一段阴暗的道路,红绿交错的灯光出现在前方不远,陆长鹤更自信了。
没光他都不带动一下的,有光了这鬼屋还是个屁。
然而就在将要抵达光源处时,在陆长鹤身侧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出两只鬼手,直直戳向陆长鹤臂膀。
“我靠!”那一瞬间冰凉的触感直接遍布全身,他惊得头皮发麻,蹭的一下贴到沈离身上,双手直接环住她的脖颈,环得紧紧的。
沈离差点喘不上气,等他略微缓和,脖子上的劲儿才松下来。
她被他这一蹭,肩膀都僵了,神情复杂,哭笑不得,“你不是……不怕嘛?”
“……”这他妈?
陆长鹤闭眼尴尬一阵,松开两只手,战术性摸了摸鼻子,证明自己似的往前走了两步,“就是个意外,我以为什么东西,一惊一乍。”
沈离绷不住笑出声,看他脸黑的样子,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心,还要刻意憋着笑。
但他一边害怕,一边又僵着步子往前走的样子未免太好笑。
沈离无奈加快进度走到他旁边,朝他伸出去一只手,“你抓着我吧,我不怕。”
陆长鹤继续嘴硬:“谁怕似的。”
“你别嘴硬了,这里又没别人认识你。”沈离话里话外都藏不住笑意,抖了抖小臂,“呐,抓着吧,一会儿要是还有什么一惊一乍的东西,你又来勒我,岂不是更丢脸。”
“我?”陆长鹤不可置信瞪着她,几秒对视后还是败下阵来,他只是对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比较惧怕,但一点儿也不带相信的,没想到实践起来是这样子的。
只能不情不愿抓住了她的臂膀,跟着她迈着小步子往前行。
最后终于强忍着一路咋咋呼呼的鬼东西和}人的音乐通过鬼屋,陆长鹤又找了个石墩子坐着缓气儿。
感觉在升旗台上那次都不如现在丢脸。
这个剧情不该这么走的啊。
难道不应该是沈离怕的要死往他身上窜吗?
他一个一米八大高个抓着一小姑娘才慢吞吞走出来算什么回事?
差评,什么破鬼屋,尽往他这边吓。
沈离刚去买了两瓶水跑回来,递给了陆长鹤一瓶,看他猛灌一口下去,惊魂未定的样子又想笑。
“你他妈笑够没有?”陆长鹤眼神怨怼,像只赌气的小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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