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儿子/女儿身边伺候的人。他们这乔装打扮出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有人打掩护,他们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必定清楚。
苏姑娘和张公子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两人羞答答地在朱雀大街碰了头,但装的都是穷逼人设,所以自然也就“舍不得”去酒楼喝茶,只能站在街道边。
可一对年轻男女,哪怕是元宵灯会还没过去,可这大白天的,到底有点打眼,而且干站着也挺无聊。
张公子情意绵绵地看着苏姑娘:“蓝儿,咱们去通河边走走吧。我一直想跟你一道去通河边放花灯,奈何晚上接了随老爷家的差事,要在他家帮忙给花灯题字作画,晚上恐无时间陪你,委屈你了。”
苏姑娘晚上也没时间啊。
即便要逛灯会,她一个未出嫁又没订婚的姑娘家也只能跟父母姐妹一起出来玩,身边还跟着一群下人。
大雍民风开放,若是定了亲,倒是可以与未婚夫携手同游灯会。
但她跟张公子这关系可不是能搬到台面上的。
于是她温温柔柔一笑:“玉郎辛苦了,你的难处蓝儿明白。蓝儿晚上也要卖花,元宵灯会,游人多,客人出手大方,一日能抵过平常的十日的生意,咱们白天同游通河也是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颇为感动的样子。
但也没一个人提晚上可以做完了工再见面。
二人笑盈盈地去了通河边。
因为昨晚灯会的缘故,很多人熬了夜,这会儿都还在睡觉,所以通河边上颇为冷清,河面上还残留着少许被石头或树枝等物挡住的花灯。
花灯里的灯早灭了,花灯很多也被水打湿,看起来残破不堪,再无昨晚的光鲜漂亮。
但这丝毫没影响二人的好心情。
张公子停下脚步,面对面看着苏姑娘,正欲开口,似是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眼神往她背后看去。
苏姑娘见了,下意识地也回过了头往背后望去。
却见背后的街道上空落落的,只有零星几个路人,完全没什么特别的。
她回头:“你刚才……这,送我的吗?”
张公子双手捧着一个比碗口略小一些的花灯。
这花灯比河面上漂浮的小了不止一倍,但做得颇为精巧,花瓣栩栩如生,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但每一面花瓣上都细细描绘着一个云鬓美人,或低头轻嗅鲜花,或仰望天上明月,又或是仅仅露出一个简简单单的侧脸。
这花瓣总共有八片,但每一片上的女子姿态都不一样,妆容也有所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五官和眉眼。
只要仔细一看,都能分辨得出来,这是同一个女子。
苏姑娘认出了上面的人,激动地捂住了嘴巴,惊喜地望着张公子:“这是画的我?”
“不像吗?那我还得好好提高画艺。”张公子含笑道。
苏姑娘立即摇头:“不,很像很像。”
尤其是眉宇间的那抹神态,惟妙惟肖,比之家里请的画师都还画得好。
张公子笑道:“你喜欢就好。抱歉,昨晚没能陪你放花灯,现在补上吧。花灯里的蜡烛是我特意向随老爷要的一截石蜡,能燃烧近十个时辰,待得天黑,咱们这盏花灯都不会灭。”
“玉郎有心了。”苏姑娘轻轻抚摸着花灯上自家的侧颜,爱不释手,“玉郎,我舍不得将花灯放了,能让我一直留着吗?”
张公子展颜一笑:“既是送你了,如何处置都归你,这有何不可?”
苏姑娘开心了,仰起明媚的笑容,娇俏地说:“谢谢玉郎,我会一直留着这盏花灯的。”
两人相视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可惜一道公鸭嗓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幕。
“哟,是哪里来的野鸳鸯在这私会呢?”来人胖嘟嘟的,脸上都是肥肉,眼睛看起来像一条缝,虽然特别小,可却散发着不善的光芒。
张公子连忙将苏姑娘拉到了身后,抬头衡量了一下对方。
公鸭嗓身后有六个随从,个个体型壮硕,自己只怕一个都打不过。而且这个时间,通河边没什么人,即便有路人远远瞅见这一幕,也惧于公鸭嗓人多势众,赶紧开溜了。
敌众我寡,张公子拱手客气地说:“挡了公子的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这里小生向公子赔罪,小生就不挡公子的道了。”
说罢拉着苏姑娘的手就想先离开。
但公鸭嗓的人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挡了我的道就想走,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张公子心一沉,知道对方这是来者不善,故意找茬。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付道:“那公子想要什么赔偿?我可将身上的银钱都给你。”
可惜他的一再忍让,并没有让公鸭嗓收敛。
公鸭嗓轻蔑一些:“本公子是缺你那几个铜板的人吗?”
他的眯眯眼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张公子后面的苏姑娘:“我瞧这位姑娘倒是长得花容月貌,跟了你这么个穷书生太亏了。不如请姑娘去我府中做做客,我府上的灯会可热闹了。”
张公子明白了,对方是觊觎苏蓝的美色。
见他二人打扮穷酸,以为他们好欺负,便动了歪心思。
他拉下了脸:“公子请自重。”
公鸭嗓上下鄙夷地打量了他一圈,直接略过了张公子,问苏蓝:“姑娘,这个小白脸除了那张脸好看了点有什么?不若跟了本公子,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苏蓝被他这猥琐的眼神看得非常难受,往张公子背后躲了躲,呸了一声:“做梦,你也不照照镜子!”
公鸭嗓长得难看,最恨别人看不起他的长相,当即就怒了,指挥他那群狗腿子:“上,把那女的给我抓回来,这男人的要敢碍事,好好给老子打一顿。”
张公子脸色一变,推了一把苏蓝,然后展开双臂拦住对方:“快跑……救命啊,救命……”
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哪是六个彪形大汉的对手,对方上前一把就扭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的两只胳膊生生拽到了背后,痛得他脸色煞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苏蓝一个文弱女子自然也是跑不过对方的。
她刚拔腿转身就被大汉拦住了去路。
眼看实在跑不掉,张公子还落入了对方的手中,她抿了抿唇,大声道:“你……你们放开他,我答应跟你们走。”
“早这样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大过节的,本公子也不想见血。今日看在姑娘的份上,我就饶了这小子,但他若再敢坏我的事,别怪老子打断他的腿。”公鸭嗓一挥手,两个大汉松开了张公子。
张公子按住脱臼的左臂,愧疚地看着苏蓝,低声说:“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苏蓝懂他的意思。
两人现在跟公鸭嗓硬碰硬,根本没胜算。但张公子回去找他父母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他爹大小也是个官。
只是张大人与她爹极为不对付,两人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就怕张大人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不肯帮忙,甚至是落井下石。毕竟她爹可是说过很多次,张士昭这人最是清高虚伪,不是个好东西。
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父亲的死对头身上,苏蓝只稍作了犹豫便柔声对公鸭嗓说:“公子,你让我跟他单独说两句话,做个了结吧。”
美人相求又是这等小事,公鸭嗓很痛快地答应了。
苏蓝立即把张公子叫到了一边,小声说:“你……你去找我爹,我爹是苏和宜。”
她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张公子。
哪晓得张公子一脸平静,只是用力点头。
苏蓝惊讶地看着他,渐渐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你……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那你一直在骗我?”
张公子也从她的反应中明白了:“当初的偶遇不是巧合,是你刻意设计的?你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猝不及防地掉马让两人都默了。
但不等两人再继续说什么,公鸭嗓已经不耐烦地催了起来:“走了,小美人,跟这废物多说什么?”
说完就要去拽苏蓝。
苏蓝躲开了他的咸猪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公子,一言不发地跟公鸭嗓走了。
唐诗听完了瓜瓜的转述,乐不可支。
【哈哈哈,万万没想到苏和宜跟张士昭还没到,两人就这么掉马了。】
至于苏蓝的安危,她是一点都不急的,因为靠山来了。
【苏和宜跟张士昭前后脚带着人找来了,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张士昭人不错啊,虽然一直跟苏和宜不对付,但一听说苏蓝被个二世祖带走了,立马带人去追了。】
大臣们听到这里都舒了口气,幸好苏和宜跟张士昭来得及时,也多亏福星姑奶奶这场八卦,不然今天苏姑娘恐怕就要被那个二世祖给糟蹋了。
这谁家的纨绔子弟啊,天子脚下,竟敢当街强抢民女,真是无法无天了。
唐诗也很好奇公鸭嗓这位无法无天公子哥的来历。
她慢吞吞地翻起了八卦,很快就查到了这位的来历。
【好家伙,还是个惯犯啊,难怪这么熟练。】
【他每次都专门挑长得漂亮又清贫的姑娘下手,将人带回府中,生米煮成熟饭,再给对方父母一笔银子,若女方家还要闹就威逼甚至是下黑手。双管齐下,碍于女儿已失身,加上碍于公鸭嗓的权势,很多人最后都不得不咽下了这个苦果。】
【妈蛋,才二十岁就已经抢了十几个姑娘回家,还不算府中被他糟蹋的姑娘。妈蛋,他后院的女人比狗皇帝都还多得多,真不是个东西。】
正在上奏的大臣听到这话顿时打了个嗝儿,说话都不利索了。
其他大臣也小心翼翼地瞅了天衡帝一眼。
天衡帝假装没看见,蹙眉催促了一句:“继续。”
大臣们在心里竖起了拇指,还是皇上稳得住,无论福星姑奶奶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皇上都不动如山,难怪福星姑奶奶会降临在皇宫呢。
大臣们继续议事,唐诗的注意力一直在公鸭嗓那,等着他被两个老头子虐。
很快,瓜瓜就送来了新的现场直播。
【宿主,公鸭嗓刚把苏蓝带到家门口,苏和宜跟张士昭父子就追上来了。】
【苏和宜气炸了,直接对着淮安侯府破口大骂!】
【张士昭也拉着儿子脱臼的胳膊要找淮安侯府讨个说法,他们俩好有默契,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你一句我一句,无缝衔接,真是太溜了。】
总算知道这无法无天的狗东西是谁家了,原来是淮安侯啊。
淮安侯这一家子也是极品,他们家是出了名的卖女儿,总爱用女儿攀龙附凤。
唐诗也已经翻到了这一家子的光辉事迹。
【天,怎么有这么绝的极品人家,比傅家还离谱。】
【难怪公鸭嗓这么无法无天呢,敢情是有家里支持,他妈的就是一头种猪啊。】
淮安侯府已传承三代,逐渐没落了。可这家子却非常富贵,吃穿用度不比宗室差,一些没落的宗室都远不如他们家。
而他们家能保持这财富的手段便是卖女儿卖儿子。
没错,就是卖女儿卖儿子。
淮安侯府的男子妻妾众多,有买的,有抢的,还有自家府上漂亮的丫鬟。这些人中有名分的只有几个,没名分的侍妾通房一大堆,而且基本都是贫民女子,甚至是贱籍出身。
他们不在乎这些女子的出身是否清白,只在乎她们漂不漂亮。
他们弄这些女子进府,不光是贪图美色,而是有更大的企图。
这些年轻美貌的女子进了淮安侯府都不会被逼着喝避子汤,相反,府里还会支持他们怀孕,鼓励她们怀孕。
一旦有女子怀孕,各种待遇立马提高一个档次。不知内情的女子,还以为生了孩子就能在府中站稳脚跟,能向嫁入其他大户人家的妾室一样,有个一男半女,安安稳稳地后宅生活,殊不知这是她们噩梦的开端。
她们会不停地生孩子,一个接一个。
而她们生下的孩子都会统一交给府中嬷嬷抚养,容貌上乘的男女从小就被培养取悦男人,其培养过程堪比扬州瘦马,甚至比扬州瘦马还严苛。
容貌不好的男孩女孩便会被培养为仆人,继续为这个恶臭的家族卖力。
而且为了满足某些狗东西的特殊癖好,还会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培养一些男孩女孩。比如针对有恋足癖的,他们就给女孩子裹脚,每日采取特殊的手法按摩,还用秘制的药水泡脚,不让姑娘下地走路,去哪都有人抱着,连上厕所都不例外,保准姑娘长大后一双脚又小又精致细嫩。
为了培养有好闻体香的姑娘,她们吃的用的喝的都是带有体香的东西,甚至沐浴也用了相同香味的药草或是花露,十几年如一日,就是块老腊肉也被熏香了,更别提这娇滴滴的小姑娘。
至于美貌的男孩,从小就给他们敷粉,泡让皮肤更细腻的药草,甚至为了防止他们长得过高,还用布紧紧束缚着他们的关节,一天只给他们吃一顿等等。
唐诗看完直呼变态。
【恶心,太变态了。这哪是他们家的儿子和女儿啊,简直就是他们敛财的工具。】
【这不是淮安侯府,这就是一个淫、窝,比青楼楚倌还令人作呕。】
【淮安侯府的男丁是种马,儿女都是待价而沽的货物。而且,他们还相互赠送姬妾,甚至几人共享一女子,反正这些漂亮姑娘在他们府中就只有一个作用,不停地生孩子,生出资质上乘的孩子。至于是谁的种有什么关系呢?都只是货物啊。】
大臣们听了之后也是目瞪口呆。
淮安侯府姑娘最是美貌的事不少人有所耳闻。
也曾听说过,淮安侯府爱送女儿谋取私利。有些耿直的大臣虽不齿,但也没想太多,毕竟卖女儿这种事又不是没有。
但万万没想到,淮安侯府是在有意生出貌美的儿女,进献给需要拉拢的对象,从而组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说白了,这些庶出的子女在他们的眼中,跟金银珠宝、翡翠古董这类物品没什么两样。都是他们可以献媚的礼物。
太恶心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淮安侯府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
唐诗气得差点七窍冒烟。
瓜瓜感受到她的愤怒,劝道:【宿主,别急,他们这回踢到铁板了。】
【淮安侯想用钱打发苏和宜跟张士昭,两人都不同意。】
【他又带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出来,暗示可以各送他们一个姑娘回去伺候苏姑娘和张公子。】
【呸,这两个姑娘妖妖柔柔的,妩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和宜跟张士昭,这哪儿是照顾苏姑娘和张公子啊,这分明是想送他们俩一个尤物。】
【苏和宜跟张士昭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们不干了,非要拉着淮安侯父子进宫面圣,要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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