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一阵沉重复杂。
安燚生见她盯着那辆车看的出神,却不说话,轻轻把柜门关上,拉她到沙发:“不聊这个了。想想今天的安排,明天你得上班了。”
“嗯。”
钟晴朗轻轻应了声,努力将自己从低落中抽离。
“要不点播场电影看?我家里有设备。”
“好啊,我也不大想出门,天气冷,中午晚上都可以吃火锅。”
钟晴朗心情渐好:“我去洗水果,电影你选。”
两人正要各自行动时,门铃响了。
安燚生和钟晴朗同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门口。
安燚生跑去开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和江灵满脸身无可恋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钟舒天一脸兴奋,随后一把跳在安燚生身上,激动地喊了声:“姐夫!”
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新名词,总之精准站位,立场鲜明,洋溢着满满的热情和喜悦。
安燚生顺势抱住他,摸了摸头:“乖!”
两人和睦的神情,俨如真正的一家人,径直朝里走去。
钟晴朗用眼神询问江灵来龙去脉,江灵只得一五一十陈述:“一大早,你家柳阿姨就把他送到我酒店,说他想姐姐了。我估计你爸妈是派他来拉你回去,然后他来了一看姐姐不在,就吵着要找姐夫,于是我只好和你家柳阿姨说你一早去找安燚生了,柳阿姨就想带他回去,他立马就炸毛了,和我不停地闹啊,哭啊,没办法,我只好把他送你这儿。你看,你看,果然安燚生才能治的了他。”
“柳姨没怀疑?”
江灵立马拍拍胸脯:“这个你放心,我的演技你还信不过?”
钟晴朗一脸愤恨:“可是你怎么没能把他送走?”
“姑奶奶,我最怕的就是你家这位,死缠烂打,这回我真帮不了你,我马上要去见萧贺韬谈公事,总不能背着他一起去吧?况且他那么聪明,我看也不是来见你的,他就是来找安燚生的。”
钟舒天已经在安燚生的车模柜子前动手动脚。
钟晴朗撇撇嘴唇:“不,他是来找安燚生的车的。”
“你自己找个借口,到时候再想办法把他送回去,再回这里好了。实在不行,你们三个一起住,也不是不可以,对吧,提前感受三口之家的氛围。”
江灵说完,也不和安燚生打招呼,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两人的二人世界,再一次,又一次,被这个叫钟舒天的小朋友搅乱了。
安燚生倒是很好脾气地把一辆辆车拿出来给他玩。
钟晴朗知道这些车对他的意义,生怕钟舒天手上没轻没重,立马阻止:“这些车子都是用来展示的,不是用来盘的,你放回去。”
钟舒天哪里肯听她话:“为什么啊,姐夫拿给我玩的。”
一口一个姐夫,脆生生的自然,说完还用自己人的目光看向安燚生。
安燚生果然十分受用地表示:“没事,但是轻拿轻放,玩好了帮忙一起收进去。”
钟舒天兴高采烈,随后抬头指着最高处蓝白的车子:“我要玩那个。”
钟晴朗立马变了脸色:“不行!手里玩玩好了,那个那么高,不好拿。”
这明显糊弄不住钟舒天,他小脸涨红高声:“又不是玩你的,姐夫刚刚同意的。”
钟晴朗正欲发作,被安燚生按下,随后伸手取下罩子,再小心翼翼地把那辆车拿了下来,放到钟舒天的手里:“天天,这辆车子对我很重要,很有意义,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我可以借给你玩,但是请你好好保护好它,可以吗?”
钟舒天的小脸上多了郑重的神色,重重点了点头,双手捧在手里,轻轻摸着。
他虽然不完全明白安燚生的话,但也能领会到这辆汽车的不一般。只玩了一会儿就把它同样小心翼翼地还给安燚生,附加感谢:“谢谢姐夫,这个我玩好了。”
钟晴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惊奇地盯着钟舒天看,暗暗感叹,安燚生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爸爸,怎么能对小孩这么循循善诱,有耐心有方法呢?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不禁暗自红了耳朵根,被安燚生捕捉到,好笑地问:“想什么呢?”
这自然是要否认的:“没想什么。佩服你对这小屁孩这么有耐心。”
安燚生凑近一点:“我可是把擅长的外交手段都用上了,效果不错,对方十分配合。”
钟晴朗拉长了一个“噢”:“可别得意,对方难缠的很。”
“越是难缠,越有趣。”
“那我有趣吗?”
“有。”
“所以我难缠了?”
“可不,”他压低耳语,“睡姿挺难缠。”
钟晴朗“啊”一声,刚转白的耳朵根又发烫,嗔怪去打他,被专心看车的钟舒天看到,立马正义凛然斥责到:“不许打人。”
安燚生得意拍了拍钟舒天的脑袋,表示赞同:“说的对。”
气氛一直和谐到中午吃完外卖火锅,秦舒试探性地给钟舒天的小天才打电话,外放功能,等于免提。
“天天,你和姐姐在一起?”
“对啊。”
“什么时候回来?”
“啊,我不回来,明天周日,我在姐......”
一个“夫”字还没说出口,钟舒天已经被紧紧按住嘴巴。
钟晴朗接话:“妈,我过会儿把天天送回来。”
秦舒沉默了一下:“好,别太晚,他还有作业。”
虽然心知肚明,但两人都很有默契没提地点。
电话挂断,钟晴朗叹了口气,看来她第一次离家出走的生涯仅仅只持续了一个晚上就要结束了。
第25章 被戳穿的谎言
吃过晚饭,本来一脸不情愿的钟舒天在安燚生的循循善诱下,终于答应回家,当然条件是以后在得到大人允许的前提下,可以随时来安燚生处玩。
钟晴朗看着江灵备置的行李,想想秦舒主动的电话,不忍心再刺激她,动手开始收拾。
安燚生帮忙一起把一些东西放了进去,钟晴朗嘟嘴:“才打扰了一天就走了。”
安燚生见她可爱,刮了下她的鼻子:“虽然舍不得,但以后有的是机会。”
来日方长,确实不能一开始就和家长对着干。
回家的路上,钟舒天小朋友由于过于兴奋,唱了会儿歌就睡着了。
到了家门口,钟晴朗想试着叫醒,但无奈睡的太熟。安燚生看了看后排,解开安全带,公主抱式把钟舒天一把抱了出来,示意钟晴朗去开门。
门口的汽车动静让早已等候的钟北江夫妇急忙开门出来,见儿子熟睡在安燚生的怀抱,两人也不自觉放轻了步伐。
钟北江对安燚生点头示意:“小安,辛苦了,天天给你添麻烦了。”
安燚生抱着孩子声音放低:“叔叔阿姨好,不麻烦,天天来我很高兴。”
钟北江打开门,柳清早在楼梯口等着,见状本想接手,安燚生用眼神示意她带路,于是她径直往上走。
秦舒看着他们上去一言不发,钟北江暗示钟晴朗主动,钟晴朗清了清嗓子,正在想措辞,打破母女间的变扭,安燚生下楼来了。
终归是自家一对儿女主动打扰,安燚生做的也没错。
秦舒对安燚生礼貌笑了笑:“小安,辛苦你了,坐一会儿。”
钟北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喝杯茶。”
虽是礼貌的客套,但钟晴朗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因为她给安燚生脸色看,秦舒这点修养还是有的。
“谢谢叔叔阿姨,太晚了,就不打搅了。朗朗今天也累了,让她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播新闻。”
安燚生的进退有度,秦舒心里不是不明白。
几人一起将他送到门口,挥手告别后,钟晴朗趁着这表面良好的氛围,赶紧低下姿态:“妈,我消失一天,你有没有想我呀?”
秦舒见女儿如此,也不再端着,亲昵斥责:“你还知道回来。”
钟晴朗笑嘻嘻拉着她往回走:“你这不派出天天捉拿我,我能不回来嘛。”
“昨晚安燚生把你送江灵那边去的?”
钟晴朗心里默念要自然要自然,为了安燚生的形象不减分,她必须要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了:“啊,是啊,他不是主动向爸报备了嘛,然后你们让江灵收留我,他二话没说就把我送过去了。”
“呵,那我们不找江灵,他预备让你留宿啊?”
眼看事情又要走偏,钟北江赶紧努力纠正:“哪里,小安给我主动电话,一是说朗朗在他那里很安全,二是说她可能遇到一些烦心的事情,他哄好再把她送回来。”
钟晴朗心里默默骂,安燚生这个老狐狸,竟然还冠冕堂皇表示要送回来?
钟北江继续和事:“你看人家小安多好多聪明,到底是干外交的,也不问什么事,也不说破什么事,还是那么得体。倒是我们让江灵介入,显得小人之心了。”
秦舒立马反驳:“真的大度,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个。人家不说破,那是人家成熟精明,倒是你这个女儿呦,胳膊肘全往外拐,说不定一进门就把事情里里外外全倒了个干净,是懂得让她爸妈尴尬的。”
真是知女莫若母。
秦舒的口气,似乎有所松动,想想也是,再怎么样,人家安燚生也是钟家的救命恩人,看在这个份儿上,她当然也不会为难安燚生。这让钟晴朗从来日方长中看到了希望。
于是她聪明地表示:“我可没说什么,你倒是别做贼心虚。”
秦舒“呲”一下,钟晴朗如小时候撒娇一般,亲了下秦舒,把秦舒亲的彻底没脾气了,没好气地说:“好了,以后再慢慢和你说。江灵回来了,让她来家里吃饭,你赶紧去洗洗睡觉,明天要播新闻。”
秦舒恢复唠叨模式,钟晴朗终于松了口气,上楼安心洗漱去了。
过了几日,等钟晴朗轮休时,在秦舒的再三邀请下,江灵拖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到江家蹭饭。
钟晴朗最不放心的就是在安燚生家过夜的事情,百般叮嘱不能说漏嘴,才放心让她过来。
果不其然,吃饭期间,除了江灵自己的一些情况,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安燚生头上。
提到安燚生,最兴奋的是钟舒天,不停嗷嗷叫,差点又把“姐夫”两个字随口喊出。但想起钟晴朗背地里的“恐吓”,为了不失去安燚生这个准姐夫,只能拼命忍住,但和安燚生有关的一切,他都竖着耳朵关注着。
秦舒热情地给江灵夹菜:“你啊也没个安定的时候,飞来飞去的,吃饭都没规律。在这里呆几个月,干脆就搬到我们家住,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钟舒天眼睛一亮:“好呀!灵姐姐搬过来,我和姐姐搬到,”他自觉聪明,顿了顿,“哥哥那里住。”
童言无忌。
钟晴朗做贼心虚,提到住不住的,她就紧张。
秦舒无奈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安燚生。”
说着有意无意去看钟晴朗,钟晴朗只是装傻。
江灵趁机说:“因为安燚生优秀嘛!人长的帅,家世又好,性格稳重,对小孩子有耐心,天天当然喜欢,您和叔叔肯定也认可的。”
她十分知趣地避开了工作不谈。
钟北江知道江灵机灵,这几日他和安炎文也开始有些信息往来,对安燚生的为人也更了解一些。并不因为安炎文是他崇敬的国画大师,就偏向安家,他本人内心对安燚生十分满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采取迂回战术,慢慢说服秦舒。
“灵灵说的也有道理,我也侧面找人打听了下,安燚生口碑相当不错。”
钟晴朗知趣地不做声,只是偷偷摸摸给江灵和钟北江一个感激的眼神,甚至亲自夹菜喂食钟舒天,不能否认,钟舒天对安燚生的喜爱在家里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秦舒不理钟北江,继续说:“朗朗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离家出走,”言语里自然而然还带着些情绪和不满,“谢谢你那天收留她,要不然我真的不放心。”
江灵连忙安慰:“我一接到叔叔电话,就去找朗朗了,她那时候情绪已经很平稳的,其实出来她就后悔了,碍于面子而已。”
钟晴朗正动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天,漏了关键点。
谎言果真有被戳破的一天。
她千叮咛万嘱咐,江灵说的跟真的似的,两人唯独忘了沟通,钟晴朗对秦舒和钟北江说的是安燚生主动送过去的,江灵自然而然觉得自己接到电话,得自己去找才合理。
不知情的江灵还在说着,钟晴朗都不敢正眼去看钟北江和秦舒的脸色,只得给江灵夹菜,示意她别多说。
但钟北江和秦舒面上神色如常,并没有驳了江灵的面子,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吃完饭,直到送江灵出门,四下无其他人,钟晴朗才露出焦躁:“完了,我爸妈知道我睡安燚生家了。”
江灵“啊”了一声:“我没说漏嘴啊。”
听完原因,江灵恍然大悟,摇摇头:“完了,你妈刚是以一种什么样地心情在听我扯谎啊。我先撤了,这大概是我在你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吧。你别怪我。”
送走江灵,钟晴朗惴惴不安地回到客厅,本以为又会有一顿教训,没想到柳清正在收拾餐桌,见她回来,指指楼上:“你妈说今天她来弄天天,她去给天天洗澡了。你爸回房休息了。”
钟晴朗如获大赦,看来她爸妈也不愿正面和她再提这件事。
顿时腰杆子硬气了点,自己大可不必这么偷偷摸摸,她是睡在安燚生家了,但又不代表睡了安燚生。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怎么样了,那又怎么样?她这个年近 30 的女人,这点自主权还没有嘛!
想归想,但是依然做贼一样灰溜溜逃回自己的卧室。
秦舒哄睡完天天,回到卧房,钟北江正在看报纸,见她回来,放下报纸,示意她快休息一下,旁边已经按照惯例放好了一杯温水和一粒药片。
秦舒看了眼药片,赌气地说:“吃再多药有什么用,你女儿随便都能气死我。”
钟北江坚决否认:“我女儿就不是随便的人。”
秦舒哼一声:“钟北江,别自欺欺人了。你听听江灵说的,这两人呈堂证供都没串通好。她那么能耐,住到人家家里去了,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想我们呢。”
钟北江替秦舒揉揉肩膀:“能怎么想?你女儿这么大了,腿长在自己身上,她有分寸。安燚生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安大师的家教和人品你要绝对相信!”
秦舒“哼”一声:“整天安大师,安大师,你一把年纪了,用他们年轻人的话来说,怎么像是脑残粉一样。你女儿喜欢的是安大师的儿子,不是安大师!”
钟北江不服:“有其父必有其子!今天要表扬你,在桌上听着她们瞎说,也微笑着听完了,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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